“你怀疑你的妻子?”
娄小缺瞪大了眼睛,黑暗中明亮的眼眸内满是疑问。
沈方鹤摇了摇头:“她不是我妻子。”
“你们已经成亲了的,怎能不是你的妻子?”
“不是,一直都不是。”
沈方鹤说得很肯定,成亲只是蓝牧云带人来吃了一顿饭,把自己灌醉了,以后发生了两个人睡一张床上的事,虽然有酒后乱性的说法,但沈方鹤不信这些,他是个郎中,身体上面的事是瞒不了他的。
娄小缺又问:“先生怀疑她什么?”
“她是蓝牧云派来做耳目的。”
“蓝牧云怀疑先生?”
“他不止是怀疑敝人……”
沈方鹤没有说完,娄小缺听懂了他的意思,蓝牧云不止怀疑沈方鹤,还怀疑所有进入牧云谷的外人,包括他娄小缺和其他人。
“先生打算怎么办?”
“不办!”
不办是什么意思娄小缺不懂,可沈方鹤说出了不办就是不办,这不半晌不夜地又喝上了酒,还让邹金兰给弄了两个菜,让病倒的娄小缺包着被褥陪他喝。
“这样也行?”
邹金兰嘀咕了一句,倚着门皱紧了眉头。小蜻蜓更是一脸的不耐烦,看娄小缺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屑。
昨夜的雨冲洗了街上的石板,路面干净得一尘不染,路过的人恨不得脱下鞋子,不忍弄脏这难得的清爽。
可惜这清爽没能维持多久,沈方鹤的一壶酒还没喝完,街上就响起了喧闹声,哀乐、锣鼓、鞭炮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由远及近,慢慢地哭嚎声也加了进来。
“犁铧街。”
邹金兰面无表情地挤出了这么一句,微长的脸上两只本来很美丽的眼眯成了一条线。
沈方鹤放下了酒杯,瘦削的脸上看不出是感伤还是被酒辣到了,皱着眉大声咳嗦了几下,咳嗦停了才开口道:“难道是七先生出殡?”
娄小缺没回答,双手紧紧的拉着裹在身上的被褥,好像很冷,一张苍白的小脸上也没有表情,一看就是个生病的人,而且还是病得不轻。
小蜻蜓也没回答,坐在诊堂的角落里摆弄着手上的一方手帕。
过了好一会儿,门口的邹金兰才干咳了一下,开口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不知这只死狗要埋到哪个乱葬岗子?”
乱葬岗子?
沈方鹤皱起了眉,这是绝不可能的,不管咋说蓝七也是蓝家主要人物,现任谷主的亲叔叔,怎么会埋入乱葬岗子里,再不济也得弄个风水好的墓地。
“他只能配葬到乱葬岗子里。”
沈方鹤不明白邹金兰为什么这么恨七巧手,难道嚣张跋扈的七巧手也欺负过她?按说邹金兰是蓝家长夫人的丫鬟,七巧手再大胆也得顾及兄长与嫂子的面子吧,欺负邹金兰的可能性不大。
沈方鹤想不出来,想不出来的事就不去想,有时间还是用到紧要之处,比如喝酒。
又倒满了一碗,端起来凑到鼻端闻了闻,张口刚要喝,一声急促的响声传来,像烟火穿空,又像响箭掠过,带着刺耳的尖锐,把沈方鹤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碗中的酒险些洒落下去。
“来了!”铁青着脸的邹金兰面上露出了喜色,瞪大了眼睛望着大街。
刚好这会儿送葬的人群走到了门前的街上,领头的正是披麻戴孝、手执纸幡的蓝牧云,后面一队白衣白帽的孝子贤孙,最后面才是八人抬着的黑漆馆木,不用说棺材肯定就是被鱼刺卡死的七巧手蓝七了。
沈方鹤看得皱紧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来医馆的七巧手,冒雨而去去了哪里?此时是不是就躺在那具棺材里?
七巧手一生未娶,没有子嗣,由侄子蓝牧云打幡也说得过去,蓝牧云作为一谷之主肯为死去的叔叔打幡也算是尽了孝道。
让沈方鹤看不懂的是昨日在医馆里七巧手与蓝牧云虽没碰面,但邹金兰与蓝牧云小声嘀咕了许久,邹金兰肯定会把七巧手没死的事告诉蓝牧云,也就是说蓝牧云明明知道七巧手没死还要为他办这场丧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昨日的大雨让七巧手一去未回,身中剧毒的他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此刻会在哪里?若是死了呢?又怎样?
想到这里沈方鹤心一沉,七巧手若是死了此刻的他会不会就躺在那黑漆棺材里?
八人抬着的棺材黑漆漆的,比锅底还要黑,本是一木头做出来的东西此刻却是无比的瘆人。
人说,人死如猛虎,虎死如大虫。这话一点不假,装了死人的东西都如此吓人,若是死人蹦出来了还不把人吓死?
当然,这只是沈方鹤心里所想,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从棺材里蹦出来呢,除非有人把棺材劈开,当然这就更不可能了,谁会把人家的棺材劈开,除非……
沈方鹤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只听一声怒吼,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街对面的店铺中飞出,虎步龙行来势凶猛直扑送葬的队伍,手中寒光闪闪竟然是一柄大关刀。
这人要怎样?
送葬的人一下子乱了,连蓝牧云也愣在了当场。
沈方鹤心头一震,猛地握紧了拳头,下意思看了一眼门旁的邹金兰,正瞅见一抹狞笑。
莫非此人跟她有关?她要干什么?来人又要干什么?
答案马上来了。
那持刀人没杀人也没为难别人,举起大关刀只一下。
“咔嚓!”
只一刀,只用了一刀。
一刀将檀木棺材劈成了两段,好快的刀,好刚猛的刀法。只一刀就能将坚硬如铁的檀木劈开,这刀这人都不简单。
刀未伤,人已退。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那人已退,几个起伏已没入长街尽头,消失不见。
“嗷”地一声街上乱成了一团,本已四散奔逃的人群待那人退走后“哗”地涌了上来,围到了断成两截的棺木旁边,围得水泄不通,从外面再也看不见棺材,更看不到棺材里面的死尸。
沈方鹤没看见死尸,距离太远,只看到了被斩断了的棺材,棺材就在医馆门口的大街上被斩断的,按距离来说沈方鹤比蓝牧云离棺材还要近上一些。
沈方鹤没看到,是不是蓝牧云也没有看到?
答案是:不知道。
因为此时的大街上已没有了蓝牧云,只剩一根孤零零的纸幡被插在石板缝里,被风吹得哗哗响,打幡的人已不见了。
蓝牧云去了哪里?
“那人一退蓝牧云就追过去了。”
别人在注意棺材,娄小缺却在盯着蓝牧云。
蓝牧云不关心叔叔的遗体,而是去追那人,难道不怕他叔叔的遗体见了天日?
在这个地方尸体是不能见天日的,暴尸荒野是对死者的不敬。
“没有尸体!”
这四个字像炸雷一样在人群中响起,转眼间传遍了整个街道,送葬的人们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比刚才刀劈棺材时还要乱。
“师父,您老人家是去了哪里啊……”
石板街上“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哭嚎喧天,都是七巧手生前的徒弟。
屋子里的沈方鹤眯着眼睛品起了酒,眼皮间的缝隙里透出两道光紧盯着邹金兰。
斜倚着门框的邹金兰姿势都没变过,嘴角的笑也没停过,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屑。
“空棺计!好一出空棺计呀!哈哈哈……”
人散了,街上清扫一空,断裂的棺材,废弃的纸幡都被蓝家人弄走了,连鞭炮纸屑都没留下半点。
天黑了,医馆早早关上了门,邹金兰连晚饭也没吃就回房躺下了,小蜻蜓也回了后院,诊堂里只剩下两个人,沈方鹤与披着被褥的娄小缺。
此刻的娄小缺看起来很像蓝长歌家的狗人,只不过狗人裹的是狗皮,而娄小缺现在裹的是被褥。
酒还有点温,这天气就算是凉酒也可以喝了。
“其实只要是活着,热酒凉酒都无所谓,就怕是被人砍了头,那就不好玩了,再热的酒也没有滋味了。”
听到沈方鹤的感慨娄小缺笑了:“这世上只怕还没有什么刀能砍了先生的头!”
“有!”
沈方鹤夹起一粒花生米扔在嘴里:“有一把刀就差点要了敝人的脑袋。”
“什么刀?”
“大关刀。”
“就今天那把?”
“就是那把!”
当初花积山,上山童镇,小巷夜深,月圆刀客来,一刀劈开半面墙的刀皇。
那个一把刀挑了虎跳峡十三匪巢的刀皇,那个想为李用报仇的刀皇。
“唉!”娄小缺轻轻叹了口气,“听说他死在了先生手里。”
“听说的往往都不是真的。”
“嗯!先生的意思是没有杀他?”
“杀了。”
“那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沈方鹤幽幽地道:“杀是杀了,死没死就难说了。”
“先生此话怎讲?”
沈方鹤刚咽下了一口酒,不知是酒堵住了嘴还是不想说,竟然没回答娄小缺的问题。
是啊!既然已经杀了又怎会没死呢?沈方鹤自己也糊涂了,一个被剪风指剪断了喉咙的人又怎能活下来,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能救活他的。
可若说是死了今天刀劈棺材的又是谁?身材高大,刀法如神,大关刀一出风云变色,除了刀皇还有哪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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