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凤鸣去了哪里?没人知道。那人说他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沉默,谁也没有说话,死一样的沉默!只有风带来的声音。
好半晌,顾重山起身抱拳道:“先生歇着吧,明早顾某就着下人送先生回去,先生新婚燕尔也不能离家太久,不然新娘子只怕不依了。”
沈方鹤微微一笑,起身告辞,背起药箱走出门走进了昏黄的夜色中。
清晨。
沈方鹤被一阵吵闹声惊醒,昨晚弄明白了一些事,这一夜睡得很沉,连个梦都没有,正睡得香呢,是谁在吵。
女人,是女人的声音。
门外,大门外,大门外有女人的叫骂声。
说是女人听声音却有几分稚嫩,像是个小女孩儿。一个小女孩敢在顾家门前叫骂,这胆子也太大了,看来此女子不简单。
很快,沈方鹤就看到了这个不简单的女子,准确地说是个小女孩,骂人的小女孩儿。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因为在骂人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躲在暗处的沈方鹤一眼就认出了她,小蜻蜓!这小妮儿就是他新婚妻子的丫鬟小蜻蜓。
她怎么到这里来了?切听她骂谁?
“有人吗?给我滚出来!”小蜻蜓倚着门掐着腰像泼妇一样,就差没跺脚了,“你们把我家老爷藏哪里了?有本事跟老娘我面对面说道说道!”
沈方鹤惊得瞪大了眼睛,一个年刚及笄的小姑娘竟然开口称上了老娘,怕是成亲多年的妇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称老娘的!
这是什么孩子?
沈方鹤暗叹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看着,静待顾家的人出来。
奇怪的是顾家没有人出来,别说人就连狗也没有一条,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没一丝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沈方鹤皱紧了眉头,顾重山说好今早送他回家的,不会自己先开溜了吧?
说不定!沈方鹤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若不是顾重山等人自己溜了就是被人……
想到这里沈方鹤无暇顾及小蜻蜓,一个翻身跃进了后院,到了昨夜的那间房门口一脚踹开了门。
空的!
屋子空空荡荡,没半个人影。
看到这里沈方鹤竟然很欣慰,原因是屋里没有血,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就没有伤亡,没有打斗的痕迹就说明没有对头找上门。
顾重山是自己走的,可他去了哪里呢?顾家这么多人撤走为什么没半点动静?
狗人!
沈方鹤突然想起了狗窝里的狗人。
狗人还在,可惜只剩下了一个,其他的都不在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沈方鹤问那狗人。
“因为我在等你。”狗人耸耸肩,扯下了裹在身上的狗皮,露出一身黑衣,紧身的黑衣遮掩不住健壮的身躯。一双眼睛很亮,有如黑暗夜空中的一双明星。
是他,那天晚上说话的就是他!
“你为什么要等我?”
“因为我有事要跟你讲。”
“什么事?”
“关于祁凤鸣的事。”
“他在哪里?”
“犁耙街,七……”
黑衣人话没说完,被一阵嚷嚷声打断了,后院门涌进来一群人,嚷嚷着向这边走了过来。
沈方鹤扭头再看,面前的黑衣人已消失不见,就像幽灵一般的凭空消失不见了。
真是奇人!
沈方鹤感叹未毕,一群人已到了面前,为首一人面如冠玉气度不凡,不是蓝牧云蓝公子又是哪个。
蓝牧云身后乱哄哄的跟着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吵个不停,吵归吵,不过蓝公子一开口那帮人就住了嘴,全都竖起耳朵来听蓝公子说话。
“先生,可算找到你了。”
蓝牧云这话是对沈方鹤说的,语气很恭敬,还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
“公子费心了,敝人何德何能能让公子挂牵……”
蓝牧云苦笑着打断了沈方鹤的话,一侧身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人逼我这样呀……”
蓝牧云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白皙的脸,一弯如春山的眉本来紧皱着,此刻舒展开了。
是她,前些日子刚成亲的妻子,她怎么来了。
“是夫人逼着蓝公子带她去寻老爷你的!”
话是小蜻蜓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小蜻蜓为两人倒满了酒,烛影摇晃,那女人的笑容在酒波中荡漾,屋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
沈方鹤心中暗暗“哦”了一声,这媒就是蓝公子保的,她自然跟蓝公子很熟,说不定还是蓝公子的什么亲戚。
沈方鹤突然很想弄清楚这女子的出身来历,问问她家是哪里的?是不是有个显赫的身世。
菜不是很丰盛,半只烧鸡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盘煎鱼块,煎得金黄的鱼块儿汤水煮上一煮,搭配上葱段,半汤半水地味道很是鲜美,正是沈方鹤喜欢的家常菜。
幼年时母亲就常常给他做这道菜,算来十几年没吃过这菜了,这女子是谁?为什么会做这道菜,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莫非她想用这道菜来贿赂自己?
沈方鹤想着自己都笑了,苦笑!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一个被困在牧云谷的穷郎中有什么值得别人贿赂的?
但若非如此她为什么要嫁给自己?莫非她看上了自己的英俊潇洒?
这显然也不是真的,说起英俊潇洒牧云谷中谁也比不上蓝牧云,她为什么不嫁蓝牧云?
想到了蓝牧云,沈方鹤又想到了蓝长歌,蓝长歌应该是蓝牧云的姑姑,为何今日对顾家人的失踪无动于衷,难道他跟七巧手一样也跟顾家有过节?
七巧手?
今日为何没见到七巧手?蛤蟆洼镇上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怎么会没跟人们一起去顾家?难道他死了?
最后这一句当然是沈方鹤在心里诅咒他,也许是太讨厌这个人,一向谦和的沈郎中竟然也学会诅咒人了。
女子与小蜻蜓当然猜不到沈方鹤在想什么,一个劲儿地劝他喝酒吃菜。
突然,门外传来了丝竹悠扬之声,接着是沉闷的唢呐哽咽。
“嗯!这是怎么了?”
“死人了,”那女子夹起了一粒花生米,漫不经心地道,“街上的蓝木匠死了!”
蓝木匠死了?
街上少说上百个姓蓝的木匠,死的是哪个蓝木匠?
“七先生,人人叫他七巧手的那个。”
“嘡”地一响,沈方鹤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八半。
“七巧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情急之下的沈方鹤是问得急了一些。
“今早死的,听说是吃鱼被鱼刺卡住喉咙憋死的。”
沈方鹤更糊涂了,看着桌上的煎鱼块头皮好一阵发麻,七巧手是今早死的,为何蓝牧云今早还有空去柴桥寻自己?叔叔死了难道没有外人重要?
更令人不解的是七巧手竟死在了一根鱼刺之下,说来让人难以置信,沈方鹤虽没跟七巧手交过手,但跟他对峙过,当时七巧手身上的杀气之凌厉比江湖上一流的好手有过之而无不及,由此沈方鹤断定七巧手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说不定杀人的本领要远超自己。
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用高深的功夫或锋利的兵器,杀人有时候要用心,有杀心才能杀人!
但此时七巧手死了,一身功夫的七巧手死在了一根鱼刺下,多么的可笑!
酒菜未撤,人已散了。
煎鱼块还剩下寥寥几块,花生米还有大半盘。
酒还多,小蜻蜓临睡前又给添了一壶,想来一个人足够喝了。
只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这不,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当当当。”
三下,不多不少就三下。
声音轻且脆,在黑夜中显得有点响。
“谁?”
沈方鹤问,一般遇到敲门房里人都会这样问,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没有人会贸然开门的。
正常情况下这时叫门的会回答一声“我”,极少有人会说出自己名字的。
然而今天这个叫门的跟别人不一样,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小缺。”
小缺?娄小缺。沈方鹤认识的人中叫小缺的只有娄小缺。
这名字很好记,不知是他爹他娘还是他奶奶他姥姥给取的名字,也不知他家是缺金缺银还是缺德,叫了个这名字。
进门后不久沈方鹤就看出娄小缺缺什么了,缺酒。满满一壶酒转眼就下去了一大半,花生米一粒没动,话也没说半句。
等娄小缺喝够了,沈方鹤才问道:“到顾家后你去了哪里?你是怎么出来的?”
“狗窝。”
原来娄小缺也被关到了狗窝里,沈方鹤暗暗奇怪自己怎么没看出来。
“进去后他们就给我服了一种全身酥软的药,关到了狗窝里,蒙上狗皮只露出两只眼睛,莫说是你就算我爹来了也未必认得出我来。”
顾重山为什么要把娄小缺关到狗窝里去?沈方鹤不明白,也不明白全身酥软的娄小缺是怎么逃出狗窝的?
“我不是从狗窝里逃出来的。”
“那是从哪里出来的。”
“山里。”
“哪个山里?”
“琛山。”
“琛山是什么山?在哪里?”
“琛山就叫琛山,在牧云谷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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