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为什么要逃离京城,四皇子要大人做什么事?”
顾重山摇头道:“先生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只怕后半生都不得安宁。”
沈方鹤当然知道四皇子与龙啸方等人的事,追问顾重山是看看顾重山说不说实话,顾重山如此一说倒把沈方鹤的兴致勾起来了。
“敝人这一生从来没有安宁过一天,早已习惯了,大人的事大事但说无妨,敝人就好好的听上一听。”
“不怕死?”
“不怕,怕死的是王八蛋。”
沈方鹤突然冒出来一句粗俗俚语把顾重山和蓝长歌逗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顾重山笑罢又叹道:“看得出先生是位雅士,不管先生是哪头的人,会不会要顾某的命,今天顾某都要把过去的事说上一遍,让先生来评评这个理儿,到底是顾某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沈方鹤点点头,心里暗想:这事哪里有你错他错的,错就错在你们都是别人的替罪羊,你不死别人就不会安宁。
“那晚四皇子……”顾重山开了口,虽下定决心要把往事说出来,但开口后还是有点心惊胆颤,说到“四皇子”三个字顿了一顿,眼睛往门外黑影里看看,仿佛怕那黑影里有人,怕那四皇子就站在黑影中。
“那晚四皇子把我招进王府,说是有要事相商,等我到了后发现四皇子府中早到了几个人,龙啸方、石雁山、董元,还有一个太监,那太监遮遮掩掩的灯光下看不清面目,可一说话就听出年岁不小了……”
鲁公公,沈方鹤一听就知道顾重山说的是鲁公公。鲁公公是后宫的总管太监,顾重山只是一个小官吏,平时是没机会见到他的,自然是不识得。
“……四皇子与这些人商量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到后不久四皇子就命我做一件大事,让我三日内杀了白赤练……”
沈方鹤一惊,四皇子要杀白赤练?他与白赤练又有何冤仇?
顾重山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越发难看,由此可见那件事在他心中有多么的沉重。
“大人不肯杀白赤练?”
顾重山凄然摇头:“不是不肯,实在是不能杀!”
“为何不能?”
“因为他是长歌的恩人。”
原来是这样,白赤练一生急公好义,帮过太多的人,与蓝长歌有恩也是有可能的,顾重山知恩图报,不肯杀白赤练这个恩人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当年长歌流落到京城青楼,是白赤练白老爷子把她救出的火坑,后来长歌跟了顾某,由此论来白老爷子也是顾某的恩人,顾某怎能下手杀了他!”
沈方鹤道:“所以大人就逃出了京城?”
“是。”
“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顾重山点头道:“当然,四皇子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又怎能不留一手,他早派了一群人跟着我了。”
“那大人又是怎么脱身的?”
“从接了四皇子的命令后我就苦思冥想,想着怎么能把这件事圆满应付过去,既不伤白赤练的性命又能不让四皇子起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计策……”
“三十六计……”
“对,走为上策!”
沈方鹤皱眉道:“当时有四皇子的人跟着大人,只怕大人不容易脱身吧?”
“是的,”顾重山叹息道,“所以我只能求助与白赤练,那晚我让长歌去寻白赤练,求他帮忙演一出戏,原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愿意配合,就这样第二天我带着那帮人去了城西山上。”
“因为白赤练去了城西的山上?”
“对,我与白赤练约好了在山上见面。”
“见到了没有?”
“见到了。”
“你没有杀他?”
沈方鹤话刚出口就发现自己说了句废话,若是那时顾重山杀了白赤练那么后来自己见到的是鬼不成?
平时心思缜密的沈方鹤因为这一句话一下子羞红了脸。
好在顾重山没听出沈方鹤话里的意思,回答道:“没有,等见到白老前辈时没等我发号施令白老前辈就动手放倒了那些人,一个都没剩下。”
“多少人?”
“三十多个。”
沈方鹤又皱了皱眉:“三十多个人被白赤练一出手就放倒了?那四皇子派来的都是些什么高手?”
“是用毒,他们是中了白老前辈的毒药。”
“哦,后来呢?后来大人就把他们都杀了埋到了山谷中?”
顾重山笑了,笑得有点惨:“先生以为顾某会这样做吗?三十多人埋在山谷里不会被人发现吗?”
沈方鹤道:“那又怎样?难道大人把他们的尸体也带走了?”
“是的,”顾重山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不是尸体,是人,他们一个也没有死。”
“噢?”沈方鹤有点奇怪,“那么他们人在哪里?”
“就是那些狗人。”
就是那些狗人!这句话就像一道霹雳,一下子把沈方鹤劈得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狗人竟然是四皇子麾下的杀手。
呆了半晌沈方鹤才问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白赤练……白赤练……”顾重山眼睛迷茫了,茫然望着门外魂不知飞向了哪里,“他们中了白赤练的巫术,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沈方鹤不信,世上所谓的巫术都是糊弄人的玩意儿,没有人弄用巫术把人变成狗,就算白赤练这样的奇人都不能!他们一定是中了毒,一种能迷人心智的毒。
还有一件令沈方鹤不解的事,远离了京城大可把这些狗人杀了毁尸灭迹,为什么顾重山没有那么做,偏偏又把这些人带回了牧云谷,这里面又有什么曲折?
“因为我想让他们活下去!”
顾重山的回答让人不敢相信。
“因为他们也是父母生的,我没权力终结他们的性命。”
“所以大人就把他们养在家里?”
“对,这些年我还四处寻医问药,想把他们都治好。”
沈方鹤更是震惊:“大人不怕他们恢复了神智对你不利?”
顾重山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事情已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醒来还会追究吗?只怕他们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吧!”
顾重山说得对,四皇子已死,新帝登基,先前的丑事新皇帝怎会让人翻出,莫说告密,到时只怕所有知情人都会被杀人灭口。
不管顾重山此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沈方鹤都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动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他鞠了一躬,说道:“顾大人宅心仁厚,敝人佩服,只是带着这么一群似狗非狗似人非人的东西只怕很是麻烦呀!”
沈方鹤这番话说到了顾重山的心坎上,一下子把他的眼泪勾了出来,这个连死都不怕的汉子竟然被这番话弄哭了。
“先生所言非虚,正是因为这些人才引起牧云谷蓝家人的不满,把我家从蛤蟆洼赶到了柴桥这地方。”
“七巧手?”
“对,就是那七巧手。”
想起七巧手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沈方鹤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一个外来人他七巧手欺生倒也罢了,不管咋说蓝长歌都是蓝家的女儿,七巧手也下得去手?
这时蓝长歌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个七堂兄是大伯家最小的孩子,也最聪明,一手木匠技艺远超六位哥哥,所以我大伯从小就惯着他,养成了他这古怪脾气,我那大哥、二哥死后就没人能管得住他了,如今整个牧云谷也只有我那侄儿还能给他点约束。”
蓝长歌的口中的侄儿当然是蓝牧云,蓝家大爷的儿子,大爷死后他就是蓝家的长门长子,相当于族长的位置,七巧手虽然是他的叔叔,也不能在族长面前太过放肆。
沈方鹤不想谈论这个人,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愿听到,岔开话头道:“大人今后有何打算?是离开牧云谷还是再躲在这里?”
离开?
离开又能去哪里?
顾重山茫然了,眼望着门外茫茫夜色默然无语。
时间仿佛静止了,月光偷偷地隐进了云层,还给长夜一片黑色。
风也停了,哗哗作响的树叶停下了舞姿,似乎舞得累了睡在了夜色里。
“走又能走到哪里?只怕也走不出牧云谷!”
沈方鹤奇道:“难道还有人不让大人离开?”
“是的。”
“谁?七巧手?”
“只怕另有其人。”
“谁?”
顾重山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本来顾某以为先生就是那个人,今晚才弄明白先生不是,这会儿先生问那人是谁顾某还真是说不上来。”
沈方鹤明白顾重山的意思,一个隐姓埋名的罪人,对陌生人总是要疑神疑鬼的,这样的事情这两年已经见得太多了,早见怪不怪了。
可谁才是阻止顾重山的人呢?这人是宫里派来的还是七巧手的人?七巧手有留下顾重山的理由吗?
沈方鹤想不出,只怕躲在背后的那人就是宫里的人,到牧云谷来是要把顾重山缉拿归案的。
这人是谁呢?
沈方鹤心里不住的翻腾,把所有的人都数算了一遍,娄小缺?进顾府后就再没看到这个人,难道是他?
还有祁凤鸣?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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