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缓缓地道出了一个故事。
“小女子不是此地人,原本是北方人氏……”
女子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睛盯着沈方鹤似乎在等他发问。可沈方鹤什么也没有说,只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一句:原来她也不姓蓝。
女子接着道:“小女子的丈夫原本是个做官的,在京城做了多年的官,后来我那夫君生了场大病,就辞官回到了这里,小女子就跟着来到了这牧云谷。”
听到这里沈方鹤依旧没言语,只是心里暗暗着急,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说这些陈年往事,又跟那些狗人有什么关联,再被人撞见岂不……
女子没注意沈方鹤的表情,幽怨着接着往下讲:“在回来的路上误入了一个小山沟,看到那里有个小村庄,想着天色已晚,就进去借宿一宿,没想到等进了村子让我们都大吃一惊。”
沈方鹤很好奇,有什么事能让这位深夜还呆在别的男人房间里的女人吃惊,难道村子里还有比一个寂寞深夜里的壮年男人更可怕的人或事?
女子不知道沈方鹤的心里,接着往下说:“村子不大,看起来有个二十几户人家,远远的看跟别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走进了才发现大有不同……”
沈方鹤听着忍不住插嘴道:“有何不同?”
“那房屋远看没什么,走近了才发现这些房屋跟别的地方的完全不同,这些房屋根本就不能住人。”
沈方鹤奇道:“不能住人算什么房屋?”
女子叹了口气,眼睛望向门外,幽幽地道:“但它确实也住了人,住了那些狗人。”
原来这些狗人是那个村的,这样说来那房屋肯定是又矮又小,因为这些狗人一直都是像狗一样爬着走路的。
看沈方鹤的脸色,女子就猜到了他所想到,说道:“先生果然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些人就是住在那村子里的人。”
奇怪的山谷里住着一群奇怪的人,事情的真相没人知道,但如此奇怪的一群人住在一起,这样的事就足以让人咋舌了。
“那房子应该很新?”
“对。”女子虽好奇沈方鹤为什么知道房子很新,但还是回答了:是。
“因为他们也是刚到那个地方的,并不是世代都生活在那里。”
“先生怎么知道?”
女子微微皱眉,美丽的脸上遍布惊讶之色。
沈方鹤微笑道:“夫人遇到他们之时可曾看到他们中有女人?”
“没有!”女子几乎是惊呼出声,显然在此之前她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先生说得对,他们一定不是常住那山谷里的,房子是新的,证明他们是刚搬来不久……”
房子可以翻新,单凭房子的新旧来判断这些人在这山沟里居住的时间长短显然不准确,但这群人中确实没有女人,一群没有女人的男人要说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显然是无稽之谈,没有女人怎能繁衍后代。
女子接着说:“我那丈夫见这样一群裹着狗皮,像狗一样在地上四肢爬行的人很是震惊和心痛,想问问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变成了这样又没人可问,这些似狗似人的狗人竟然没有一个会说话的,一个个目光呆滞像是傻了一般。”
“后来呢?”
沈方鹤心里已猜到了结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听到如此诡异的事,让一向沉稳的他也沉不住气了。
“后来我们一行人在那里住了几日,把带着的食物都分给了他们吃,就这样慢慢地让他们信任了我们,再后来我们离开了那山沟,也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女子说来只是一句话的事,当时的事情想来不会这般轻巧,几十个不会直立行走的狗人是怎么来到牧云谷的,除了车马恐怕难以做到。
可这几十人全部用马车运回到牧云谷只怕要一笔很大的银两,这女子的丈夫此举是何用意呢?难道仅仅只是好心?
沈方鹤有点不敢相信,于是问道:“夫人把他们运回到这里是何用意?可怜他们?”
“正是,”女子回答道,“我丈夫见他们无衣无食,让他们在那山沟里自生自灭,只怕活不了许久,就……”
女子下面的话沈方鹤没听到,一句活不了许久震动了沈方鹤,若是无衣无食他们之前是怎么活过来的?他们身上裹着的狗皮又是哪里来的?
这事儿有点蹊跷,这里面必定有故事!沈方鹤断定这件事背后有人,只怕这些人是别人故意放到那里的,很可能有大的作用。
“夫人这些年来就一直这样把他们养在这里?”
“是的,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
女子说着叹息着偏过头去,灯光下沈方鹤看到了她眼中的泪光。
“原来我夫君一是想把他们养在家里,免得受风霜饥饿之苦,二是想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话也说不了,也离不开身上裹着的狗皮,可惜呀……”
女子说着停顿了一下,牙齿咬着嘴唇,脸颊上的肉不住的颤抖,像是想起了难过的事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
沈方鹤没出声,静静的等着,过了好一会那女子才平复了心情接着道:“可惜没等弄明白这些人的事,我那夫君就染疾西去了,这些年剩下我一个女人跟几个下人,除了侍候这些人之外更没法弄清楚了。”
沈方鹤拱手道:“夫人当真是宅心仁厚,这几十人吃喝只怕一年也要不少银两,换了别人只怕早就……”
没等沈方鹤说完,女子打断了他的话:“先生有所不知,先夫做官时曾有些积蓄,到了牧云谷后买了些田地,又在镇上有几家买卖,养活他们还是可以的,只是前些日子这些人竟然生了病,开始还只是上窜下跳,到后来就不吃不喝了,这不小女子才让人去请先生的吗。”
“哦。”
沈方鹤懂了,那老头儿老婆婆就是这女子派去请郎中的,所谓的说媒招婿纯粹是闹笑话的。
“刚才那小姑娘是令千金?”
“对,”女子答道,“先夫死得早,只生了这么一个丫头,平时娇生惯养的胡闹惯了,不过……”
女子说着停了一停,眼睛望着沈方鹤的脸,突然发出了一抹奇异的光来:“先生若是能治好那些人的病,小女子就将她送于先生,为奴为妾都由先生。”
女子说着脸上现出了期盼之色,直把沈方鹤看得心底发毛,忙拱手道:“夫人千万莫这么说,治病救人本是敝人的本分,切不可说这样的话。”
女子失望了,眼神中这一刹那有着掩饰不了的失落,背对着沈方鹤淡淡地道:“小女子早该想到像先生这样的男人不会对她那样的黄毛丫头感兴趣,本就不该让她来胡闹,若是……若是……”
女子嘴里一连说了几个“若是”,猛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沈方鹤,眼里这会儿能滴出水来,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颤声道:“若是先生看得上小女子,小……小……小女子也愿意以……以……以身相许。”
夜已深,残月落尽,风突然袭来吹熄了灯火,屋子暗了下来。
春本已尽,已迎来夏的燥热,可蠢动的春心却在这深夜里燃烧,像干燥了许多年的木柴,那怕有一星点儿的火花儿就能点燃。
恰好这女子就是火,一团熊熊的烈火,足以把人焚化的烈火,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人烧个粉身碎骨。
沈方鹤怕了,不是怕这个女人,怕的是女人身上的火,怕惹上这烧身的火后会万劫不复。
灯又亮了,沈方鹤又点燃了灯,跳动的火光遮住了女子的眼波,女子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先生不喜欢小女子?”
“敝人已经成家了。”
“先生是正人君子。”
沈方鹤喜欢别人叫他正人君子,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也配得上这四个字。
有些时候他也想放纵一次,可他知道有些时候那怕只一次的放纵就会丢了小命,以前会不会不知道,但这次一定会。
所以他忍住了,能抵抗住诱惑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所以他一直都是!
女子很失望,心里哀叹着自己已老了,已不是如花似玉吸引男人的年纪,这一刻的委屈似乎比刚才忆起亡夫还要浓烈,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沿着如美玉般的脸颊流了下来。
沈方鹤慌了:“夫人这是……”
“没……没事!”女子有点慌乱地擦了擦眼睛,瞬间脸上有涌上了笑,笑泪参杂总有几分不自然,“先生还愿意为他们治病吗?”
“愿意,治病救人本是郎中的本分,敝人定全力以赴。”
“好、好、好!”
女子连说了几个“好”字,慢慢的退到了门口,眼看一个转身就要出门,沈方鹤开口叫住了她:“夫人,这是什么地方?夫人姓甚名谁?”
女子回头一笑,留下了一句话飘然而去。
“柴桥,顾长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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