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一方长桌，被屏风挡着，边上放着几盆绿植，又放置了一个香炉。
香烟缭绕中，我和裴皖紧挨着坐到一块，为他夹菜。
我存了讨好他的意思，夹的都是他常吃的。
相处一年，我对他的喜好了然于心。
“听说城西有间叫四沐的茶馆，生意红火，是达官贵人的好去处。王妃可有意同往？”裴皖眼皮都没抬，忽然说起了我那茶馆。
“这……城西与王府相距甚远，何必跑一趟。王爷要喝茶，命人带一盅回来就是。区区百姓云集地，何须王爷亲去？”我笑容僵硬，心下恐惧不已。
裴皖志趣高雅，好书文，心在庙堂，从未对民间的事上过心。
这两日是怎么了？
又是那并称的流言，又是四沐茶馆？
四沐茶馆确实在柳奕渔手上打理得好了，可是也有弊处。
太过张扬，容易吸引有心人的目光。
如今竟然把裴皖都吸引到了。
“本王难得有此雅兴，王妃何至于大题小做呢？别的权贵去得，本王也去得。”裴皖望着屏风那一只栩栩如生的鸟，道，“圣上催促得紧了，令本王觉得好生乏闷，因此还冷落了王妃。不如趁着中秋佳节将至，陪王妃到大街上走走，吃吃茶，听听曲儿。”
裴皖打定了主意，此番只是为了知会我一声罢了。
我小心翼翼地瞧他神色，像是真的乏闷了才想去四沐茶馆的，心里的大石放了下来。
“既然王爷邀请，妾身定跟随前往。”
中秋佳节那日，圣上要办一场宫宴，皇亲国戚都会到场。
所以这去茶馆的日子，会安排在宫宴之前。
想来就是这两天了。
我唏嘘地看着外头的天色，方才还透亮的白云不见了，乌云翻滚，要降水了。
“快去衣裳什么的收了。”我吩咐完丫鬟，急冲冲地往裴母的院子去。
裴母年轻时落下病根，一到雨天便会膝盖骨刺痛，疼得足不能行。
我不等丫鬟拿伞来，用手遮着脸就去了，钻进裴母屋里，果然看见她倒在地上，抱着膝盖不能动弹。
“速去请太医！”眼下不是训斥丫鬟的时候，我耐着性子把裴母扶到塌上，给她盖了两床厚被子，又命人打来热水。
忻王府的下人着实是冷情了些，裴母每回在厢房里道下去，都没被人发现。
问其原因，居然是裴母说只让她们在外面守着，不许进来，便不进来。
真是过分听话，不知道变通！
“哎哟，哎哟……还是奕渔知心。”裴母被吼被裹着，总算没那么疼了，但还是龇牙咧嘴的，痛得磨牙。
我自顾自的忙活起来，熟练地拧干方巾，温驯道：“婆媳之间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照顾您是我的本分。”
到底是乡间长出来的，我常把她当做普通的老太太，并未因为她是忻王之母，便觉得高攀不起。
我们是一家人，要一起过日子的。
不用那么客气。
我一直这样想。
待裴母腿疼缓解些了，宫里赶来的太医终于姗姗来迟，搭完脉便去写方子，动作麻利，一点都不用人使唤。
看着太医奔忙的样子，我想到忻王府里推一步动一步的下人，比较之下，只觉得气上心来。
要是我忘了裴母的腿疾，她今日岂不是要独自痛上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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