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太医的面，我不好发作。
可等送走了太医，我便摆起了脸色，决心要点醒她们。
我连厨子哪个榆木脑袋都能点醒，何况几个丫鬟？
厢房门轻轻关上，我带着一行人站在院子内，对这些下人说道：“不要跟驴子磨豆子似的催一下转一下，你们也要学会看眼色、分情形。下回雨天，就直接进屋去伺候老太太，让人去请太医。”
模样稍大点的丫鬟梗着脖子，不卑不亢道：“老太太说不让进屋，奴婢们不敢违背。”
“好啊，”我正在气头上，她这话真是令我火气更上了一层楼，“她让你们不进去，你们就不进去；她让你们去死，你们也去吗？”
对天发誓，我这话只是民间拌嘴常有的句子罢了，而这些丫鬟居然个个都当真了，表示：“主子吩咐，奴婢不敢不从。”
表情皆是一派赴死之意，似乎我一声令下，她们就会自己去寻刀子自缢。
我心里那股诡异的感觉更甚了，追问道：“要是我现在就要你们死呢？”
“谢王妃赐死。”婢女一齐磕头，目光往旁边的假山石头看去。
有个粗壮的丫鬟竟起身要撞的架势。
“停下！不要做傻事！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我立马打消她们赴死的念头，心下波澜不已……
王府里的下人，都是这般衷心的？
是什么样的卖身契，让人连生死都甘愿搭进去？
我抖了下身子，想到我手上的小厮和厨子的卖身契。
他们那契约，只是签的苦力，而不是生命。
“好了。”
我退一步，懒得再追究了，“既然老太太不让进屋，你们直接去找太医就是，这样就不算违背她了。”
“是，谨遵王妃旨意。”
“……”我这不是旨意，而是提点。
……罢了。
我根本不能理解她们的想法。
在她们耳朵里，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命令。
当然，这府里其他的主子说的话，也是。
以前我想着，女人从商虽苦，但好歹不是最下等的那个，在我之下，还有我能用银子使唤的下下等人。
至于王府这等地方的下人，在我眼里都是比我高贵的，因为他们的主子高高在上，是我要仰望一辈子，有幸见到了还要磕头的角色。
谁知这王府里的丫鬟居然比我能使唤的下下等人还要卑贱，连性命都卖给东家了。
说句自私的，也不过是主仆关系罢了，大难临头丫鬟是跑得最快的，反正能活着就行了。
可忻王府这些丫鬟，像是王府起火了都不敢跑在主子前面的。
着实可怜。
也着实让我难安。
我因着不识京中贵人，怕露怯更怕露馅，这一年里并未跟那些王孙贵族的夫人往来，只一个人安安分分地守在院子里，享受来之不易的安稳，从未仔细去看过安稳日子以外的景象。
现在我细细打量，发现王府府邸的修建很有门道，以裴皖的主居室为首，其余厢房不论东西南北都向着主居室，且有一条弯弯绕绕但一定能通向裴皖所在居室的道路。
换个方向看，就是裴皖能从自己的居室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王府各个方向。
是巧合？
还是风水师有意为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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