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给橙说得微微一怔,手上剑招却不停,口中叫道:
“你胜得过姑娘手中这柄剑,姑娘才告诉你!”
橙知道自己不将她制服,她是轻易不肯罢手了。便使那剑鞘展开了伊莉莎所授的西班牙剑术,脚下步履错动,剑鞘横来竖往,变幻无方。那少女登时花了眼,手忙脚乱,竟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橙这时于剑术已渐入门道,使得惯熟,在幽香这等绝世大妖面前虽然粗浅,却也已超出寻常人物不少。想那少女于剑术虽也有几分造诣,却也不如她,加之似是欠缺实战,经验尚浅,又碰上橙使这等从未见过的西洋剑术,不免闹了个手足无措。便见橙手中剑鞘影子错动,忽然一剑斜来,刺中少女右手腕子。
那少女痛呼一声,退开俩步,手中长剑几乎脱手。幸亏橙使得乃是剑鞘,又并未真的用力,否则少女的右手只怕已齐腕而断了。
橙笑道:
“怎么样,认输了吗,这下该告诉我了吧,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来袭击我?”
那少女面色涨红,却道:
“不疼不痒,倒舒服得很,这算什么?不算不算!”
挺起长剑,又是一剑疾刺过来。
橙双眉蹙起,退后俩步避开。那少女一刺不中,大叫一声,又举剑刺来。
橙心下微微恼了,暗想:
“再这么下来,可没完没了了……可我和天狗众、守矢神社都有些交情,天狗众的射命丸文、姬海棠羽立、犬走椛都是我的好朋友,守矢神社的巫女东风谷小姐也算是熟识的人。不管她是哪一边的,若是伤了,面上都不好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正苦恼时,忽见那少女一剑平刺过来,威力虽大,却使得呆板,已无变招余裕。当即念头一动,计上心来,右手反过那剑鞘来,迎着向前递出。那少女一剑直刺,正顺势插入她剑鞘之中。
橙哈哈大笑,将剑鞘往前使力一顶。那少女右手抓握不住,只得撒手放开。
橙收回剑鞘,将少女的长剑一并夺了回来,自己将剑鞘交于左手,右手握着长剑拔出,借着月光看那长剑寒光如水,不禁叹道:
“这可是一口好兵刃,捡到宝了。”
那少女给夺了兵刃,一时愣住,继而大急叫道:
“哎呀,快还我宝剑!”
合身扑上,便只来抢。
然而她手持利刃之时,尚且不是橙的敌手,如今长剑被夺,又怎能与橙交手?橙只斜身相让,便轻易躲过。那少女扑了个空,却不信邪,返过身来又挥掌来打橙。橙猱身欺近,避开这一掌,左脚去拌那少女右脚足踝。那少女脚下一崴,身子失衡,哎哟一声,便向前扑倒在地。急忙忙转过身来,还未及站起,橙已挺剑直刺过来。
那少女大惊失色,面色煞白,口中惊呼乱叫,双手撑地不住向后挪动。却见橙手中长剑颤动不绝,青光闪闪,好似一条银蛇,直追了上来。
橙无意伤她,只将手中长剑舞成一片烂银,却并不刺出。看那少女已惊得面无人色,当即嘿地一声吆喝,长剑挺出。那少女一声悲鸣,额上冷汗直流,却见长剑剑尖只停在自己鼻尖寸许之地微微晃动。虽捡了一条命,却浑身僵直,一动也不得动了。
半晌,那少女才回过神来,大叫:
“要杀便杀,难道我还怕你吗?你、你……你想……想要姑娘……向你求饶……饶命、饶命,那是门也没有……快、快动手!”
她想要硬充英雄好汉,可偏偏两排牙不甚争气,上下捉对,厮打个不停,说出话也吞吞吐吐,结结巴巴,显是心下怕得很了。
橙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那少女面色微红,显是心下又羞又恼,又高声叫道:
“笑、笑什么?不准笑!”
橙看她那副娇憨模样,心中微有不忍,便强忍住笑,问道:
“你方才跟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我胜得了你手中剑,便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现在如何?”
少女哼了一声,扭过头来,却不说话。
橙又道:
“你方才又说我是奸细,那又是什么意思?快点一并说了,再不说话,我不杀你,却要在你额上雕个乌龟,左边脸颊上刻个王八,右边脸颊上涂个老鳖,叫你不能见人,你怕不怕?”
她看这小姑娘也颇有几分秀雅之色,心知这样的少女最是看重自己容貌,有时死也不怕,一听旁人说要毁去自己容貌,却是怕得要命。
那少女一听如此,果然急得大叫:
“你这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橙笑道:
“那你说不说?”
少女眉头紧蹙,口中支支吾吾,显是有所犹豫,良久才说道:
“我、我不怕!你要动手就快动手吧。你这獐头鼠目的小鬼,我在妖怪山住了这许多年从来也未见过,一看就是月人的奸细。我才不会怕你,就怕你没胆子对我动手。哼哼,你要是敢画花我的脸,等我回了神社里,就要告诉神奈子大人,让她好好来惩治你!怕了吧……哎哟,糟了!”
她将一整段话说完,这才惊觉自己口风不严,已说漏了。急忙捂住了嘴,但已说出的话却收不回,已被橙听在耳里。
橙莞尔笑道:
“这么说来你是守矢神社的人咯?是神奈子大人的信徒吗?”
那少女双手紧捂着嘴,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橙收起长剑,将那少女从地上扶起,道:
“我并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月人的奸细。八云家你该知道,我是八云蓝的式神,叫作橙,蓝大人是我的主人,妖怪贤者八云紫大人则是我主人的主人。”
少女蹙眉疑声道:
“橙?可从来都没听过,蓝大人和紫大人倒是知道,你说你是八云家的,光靠一张嘴,谁能相信,可有什么凭证吗?”
橙虽也是八云家一员,却因实力弱小,因而声名不显,幻想乡中其实少有人知。八云紫身为妖怪贤者,在幻想乡中自然无人不知,八云蓝经常代八云紫行事,自也是声名远播,名气甚至比紫还要更大些了。
橙见那少女向自己讨好凭证,蹙眉思索一番,忽然有了主意。从袖中口袋里摸索了半晌,取出一张符纸来,递在那少女面前,道:
“你瞧着,这是蓝大人赐给我的护身符纸。我只要将这符纸一烧,蓝大人立即就能知觉我的所在。这符纸可是八云家独有之物,别的地方决计仿造不来,你瞧瞧就知是真是假。”
那少女瞪大眼睛去看符纸,时不时朝橙瞥去两眼,满脸疑色。
橙看她一脸为难,便道:
“你仔细瞧瞧,这张符妙处可大了,旁人别说作假,恐怕连识得都唔识得!不过你既然是守矢神社的弟子,又是神奈子大人的信徒,应该能认得出来吧?”
少女听她这么一说,急忙忙道:
“我当然、当然认识了。这个符纸……嗯,确实是八云家的没错。好吧,我知道你是八云橙了,那你要怎么样?”
橙心下只觉好笑,暗想:
“这张符纸是蓝大人替我去博丽神社求来的一张护身符纸,跟这一模一样的东西,恐怕博丽巫女灵梦小姐那里不知要有多少。我只胡说八道是八云家独有的符纸,这小姑娘便信了,这也太好骗了。”
她强忍住笑,又道:
“我不叫八云橙,我的名字只有一个橙字。紫大人说八云这个姓氏非同小可,要等我将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妖怪了,才能赐给我。”
那少女听了便知自己胡乱吹牛又露了马脚,面颊微红,却道: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不用你特别说明。”
橙道:
“我已自我介绍过了,该轮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果真是守矢神社的人吗?”
少女点头道:
“当然是守矢神社的信徒,怎么会有假?我姓刘,叫刘玄青,从小就在神社里长大,神社里的师兄弟们便算我兄弟一样,神奈子大人和诹访子大人便像是家长一样,至于早苗姊……巫女大人就是我的好姊姊。”
橙微微颔首,又问:
“那你为什么深更半夜不好好待在神社里,却在这山林里胡乱闲逛,还无故袭击我?”
刘玄青支支吾吾,向橙伸出手来,却不答话,反道:
“你先将我兵刃还了给我,那是我的宝贝。上个月神社里举办比武,十五岁以下的人类弟子里面,我取了第一,神奈子赐给我的奖品,你可不能拿走。”
橙低头一看那柄长剑,果真见到剑柄两面镂刻着蛇纹与蛙纹,正是守矢神社的纹章,知道这小姑娘并没说话。但现下若要将宝剑还她,她可不见得再有眼下这般老实了。
橙便将那长剑又拔出鞘来,往刘玄青胸前一指,正色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可怀疑你是月人的奸细。我知道守矢神社在妖怪山深处,离此处还远着呢,神社里的信徒怎么会无端跑到这山林里来?我若不是有所警觉,险些被你害了!这宝剑别是你杀害了守矢神社的人,才从他手里抢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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