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许多就算是在关/东的财阀的宅邸里也不一定可以见到的最新配置,比如柜台和天花板垂下来的三维成像仪,如果调整好角度的话好像真的可以做到看起来是悬空地投影在空气中。有一台饮料机,里面可以选择自行搭配的选项,然后DIY一杯饮品,非常好喝,而且还不要钱。樱在柠檬红茶之后尝试了她一直很好奇的黑咖啡的味道,十分苦涩,有点……一言难尽,像是在喝汉方药,虽然她也没有喝过,只是听别人说那东西有时候苦得要命,春燕也证实了。可能要等几年她才会接受这样的提神的办公饮品。还有那一盆花,应该是一种菊花,本应该在秋天开放的花在没到五月的时候就开放了,这是——
魔法。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少女向她笑了笑,手一接近花瓣,黄光一闪,它们就立即换了一个物种。
在和长相可爱的接待机器人玩了很长时间的提问——回答游戏后,本田樱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她原本计划的是在门禁的十点三十之前回家。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门口的佣人就会换班,然后调换的人员就不是听从相对大度的姐姐安排的“内应”了。
其他人是不允许她出来的。
她会被抓包。
想到接下来将要面临的一系列可能的处罚,樱被吓出一身冷汗,然后急急忙忙地找到一边和互动面板上面的语音助手玩得不亦乐乎的春燕,告诉她自己必须现在回家。
“我送你?”
她们迅速地走出行会大楼的几道大门,晚风扑面而来,街上车流川流不息,春燕懊恼地自我检讨为什么连自己都忘记了时间。
樱没有拒绝来自自己的新任导师春燕的提议,她们躲进门口用来做遮蔽物的地面装饰后面,平地跳起,像来时一样向着大致的方向返回。但是她在夜间景色从摩肩接踵的高楼逐渐向低矮宽敞的别墅区接近的时候选择提前与这个女孩告别。
她本能地不想让这个女孩靠近不幸的宅邸。
樱身上没有表,也没有手机。她草略地估算已经来不及了,远远看去的陌生面孔也证实了这一点。她对于自己能在晚上仅借着灯光隔着几十米就能看清楚人脸的神奇能力没有过多的注意,因为她现在满脑子想着要如何越过门禁在不被别人发觉。
樱在一个没人的路段从路灯上跳下来,小跑到宅邸附近,站在一个不显眼又可以观察到宅邸的转角处,动用所有脑细胞思考如何度过难关。
跳过去?
樱望着此时似乎坚不可摧的黄金城堡一样的宅邸和周遭的高耸壁垒,一瞬间打起来了退堂鼓。
不不不那也太高了……
……高?
樱立刻觉得自己的退缩显得尤为可笑:她一定是忘记了自己刚刚是怎么在几十米的空中穿越街道的。
没错,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跳上去……樱给自己洗脑。然后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走过去。她望着高高的围墙,把注意力向下身移动,感到脚底和地面的紧实接触后,向上发力——
失重感来得快走得也快,她在空中好像还翻了半身,最后“扑哧”地一脚踩进了一丛低矮的灌木丛里。
细密繁多的枝叶硬硬地戳着樱的裸露的皮肤,当然只隔了一层布料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值得幸庆的是,她是脚朝下,姿势也相对从容。
只不过似乎有人听见了这不合常理的声音。
她迅速地跑起来,任凭快速移动带来的与修剪过的常绿灌木的摩擦刺痛,她换了一个姿势躲到花园里更茂密的灌木里,大概是法/国冬青什么的,然后按照在教会学到的最规范的动作祈祷着,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来者转了几圈没找到什么人物,自言自语地把声音归于最近在富人区乱窜的野猫,樱心脏上的石头才落下来。感谢上帝,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耶稣,还有,她没有比任何时候更加感激自己相对于其他同学矮小的身材。
她房间的垂直正下方有两个佣人在聊天,今天照例在讨论同父异母的姐姐该如何考虑终身大事。
她站起来,从另一边穿过去,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其他人的路线,来到自己的房间所在楼层的阳台的正底下。
不过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正底下的几米远的地方就是正厅,有几个窗户,得小心一点不要被那个过于恪尽职守以至于非得亲自监督擦玻璃机器人工作的中年女佣发现。
那个阿姨就不能暂时相信一下家居机器人和现代智能系统吗?
不出所料,让一个中年人完全融入社会科技的高速发展还是需要大量努力:阿姨显眼的白色长围裙隔着老远就清清楚楚能看到,她亦步亦趋地在扁扁的圆形机器人的运动轨迹后面来来回回,在这个披萨饼包装盒大小的移动平台后面跟着用抹布再擦一遍。
这也是好事,樱经过的时候踩到东西发出声音她连瞅都不带瞅一眼的。
她站定,然后吸取刚才的经验,一鼓作气地跳上阳台。
这是三楼最大的公共阳台,长方形新型合成材料茶几配上几个被漆成雪白的原生藤椅,空旷的露出平台上晚风吹拂,姐姐有时候兴致来了就会在这里喝茶赏月。
好吧,赏月也没有几次赏成的,因为夫人不让。
好巧不巧,樱拉开玻璃门,就迎面撞上一个女仆。她看见樱也是一怔,然后不客气地问她:“樱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话里其实是在说:你是不是又想要被关禁闭?
樱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在女仆怀疑的目光下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真是不走运!她明天可能要接受姐姐和夫人的双重问询,以及在私下里姐姐对于她不信守承诺的控诉。说起来,她能够在放学回来之后出门也是慧小姐利用“私权”博得的机会,对应的回报是,樱需要和她串供,为她制造在某个时间段在家里的“在场证明”,来争取慧与她的男朋友私会的机会。
所谓互相帮助。但是即使是汤川大小姐也没有办法让门禁开启时间之后的人也听从她,所以她必须要在门禁时间之前回来。现在慧小姐可能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在心里暗骂自己的不是吧?要不要现在向她道歉?
不行不行,慧小姐应该睡了,现在去不会让她更生气吗?而且樱也不想被佣人们抓住第二次了。
樱坐在床边,想了半天竟然还是没有要躺下睡觉的意思。
心念一动,她变身了。她百般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太刀,然后驱散这把冷兵器,又走到浴室里面。
她在照镜子,研究自己的变身服装。
真的很像某种军礼服,虽然不知道上半身的制服是谁的审美,但是白色金边百褶裙是自己喜欢的那种款式,她偶尔也会在家里穿着校服的。
她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黑色头发齐肩,宝石在头饰上的表现是两瓣相邻的樱花花瓣,镶嵌在完整的五瓣樱花形状的金色饰物上。
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不是像有些同学说的那样“阴郁”,她不是特别自信,但她应该,至少现在不是“阴郁”的女孩。
樱回到床边,这回她躺下了。
她们,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小队,据说都是中学生,可以更好地适应,由下一次导师带领自己参加魔兽狩猎的时候进行第一次会面。
都是中学生的话,她们不战斗的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会干什么呢?聊恋爱?聊漫画小说?聊甜品店?
她们会住在一起吗?会一起吃饭睡觉一起玩游戏吗?
今天真是太兴奋了,本田樱根本睡不着。
窗外带着微微的柔光,有鸟儿落到树枝上的声音,很远,但是樱可以听见。她甚至可以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和走廊里女仆带着拖把路过的脚步声。
樱的感官被扩展了许多。
她解开衣服扣子,再度把挂在胸前的戒指形状的灵魂宝石拿出来,变成原本的形态。她抚摸着金色的底座和装饰,紧紧攥着鸡卵似的宝石,看着粉色的樱花飞舞一样美丽的色泽,感受她的生命在“它”里面的脉动。
回想半个小时以前的一切,樱的惴惴不安逐渐被欣喜若狂代替。
“魔法少女……有什么优势呢?”
“力气变大,可能是奇大无比;拥有魔法,和无以伦比的战斗本能;还有……”
机器人列举着。
魔法少女可以组成战队,魔法少女可以经营自己的公司,魔法少女可以青春永驻,魔法少女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
樱喘着气,手指按着床铺,意识到被子对于她的体温来说只是一个摆设。她回想起春燕的话:
“只要你成年。”
只要完成基础教育的学业,就可以在行会的下属公司得到正式工作机会,就可以摆脱这自六岁以来的噩梦,就可以……自由。
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我会自由。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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