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料理羱羊肉（3）
洗好的里脊肉排闪着漂亮的光泽，即便被冲了许多次，也不减一点油花，塞西利太太用干净的纱布将那几块肉排擦拭干燥，装在了几个锡制盘子里，此时的肉排不见一点血水，显得晶莹剔透，十分紧致，遍布着好看的纹路，像极了艺术品。
一联想到这艺术品待会就要进自己的肚子了，竹清、阿丝卡兰和薇儿小姐都不由得猛咽口水。
众人各自捧上一些分解好的肉，跟随拄着盲人手杖的塞西利太太来到她的厨房。
厨房比解体间还要干净整洁得多，厨具、餐具整齐摆放，重要的是这个使用了几十年、而且面积也不小的厨房每一个角落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油污，更无半点杂乱，完全不给虫子和老鼠藏身的地方，看来这些喜欢偷东西吃的小畜生一定会绕着这儿走。
厨房里灯也有很多个，薇儿小姐一一去点亮，屋子里一下子亮亮堂堂的。
塞西利太太仔细地洗干净手，切了一些香草叶、芫荽和大蒜，在羱羊肉上擦拭、拍打，最后倒上一丁点白葡萄酒，和调料混合在一起静置，据她介绍，这样能中和一点腥味，并给肉带去清香。
众人找了三张小板凳坐好，在一旁静静地倾听和观看。
“在静置的同时，我们可以先做一些黄油面包酱。”
炉灶上的火一直是烧着的，塞西利太太将炭火的保温盖揭开，用吹筒往里头吹了几口气，火苗顿时冒了起来，这和竹清的火折子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调试了一番火候，塞西利太太取来一个长柄大.奶锅，倒了一大瓶牛奶进去，要把它煮开。
在大.奶锅之中，她又放了一个小铁碗，并丢进去几大块切碎的黄油，只要牛奶的温度上来，黄油也会跟着融化，毕竟人数摆在那里，所需黄油的分量也不少，黄油特别容易糊，一次煎太多黄油的话，常常锅底的已经冒烟了，但上头的还没有融化，这样黄油的清香不仅没了，还会有焦味儿，所以最好隔水缓慢加热。
在等待煮开的这段时间，塞西利太太又从柜子里捣鼓出一篮面包，这是她今早烤出来的，早餐和中午吃了不少，摸索着数了数，她估摸着刚好够做一次酱，便把有些硬了的面包都倒出来，手撕成一小朵一小朵。
撕完面包，锅子里的牛奶正好冒起了大泡，小铁腕里的黄油也融化得差不多了，塞西利太太把锅子挪到一边，将小碗里的已经是流质的黄油倒进牛奶里，一边倒，一边搅拌混合。
同时，她又起了一个敞口平锅，装满了水，放在炉子上烧。
接着，她取来一只大铁碗，把所有撕好的面包朵装了进去，又打了几个土鸡蛋，把混合好的黄油牛奶倒进去。
滚烫的黄油牛奶把硬邦邦的面包朵泡软，塞西利太太也趁这时候用梨形搅拌棒不断地在碗里按压，搅拌，切割，把浸润了黄油牛奶和鸡蛋的面包朵搅和成粗大的碎块。
敞口锅里的水不多，很快就滚了起来，蒸汽呜呜的冒，塞西利太太赶紧翻出个大蒸屉，盖在了敞口锅上头，把搅拌好的黄油牛奶面包碎放进去蒸。
“现在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只不过这个蒸锅容易烧干，得随时加水。”
竹清把门口的扶手椅搬了上来，让塞西利太太也能坐着休息，还能打两手针织。
趁此机会，竹清询问他们是否能在这里住上一晚，塞西利太太手中的针织不停，但脸上掩藏不住地吃惊，她这时候才发觉原来竹清和阿丝卡兰都是外国来的旅人，连忙给二人道歉。
“哎呀，真的是十分对不起！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脑子也跟着不好使起来，明明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竟失礼地要求摸你们的脸！请一定要接受我这个老太婆的歉意。啊，两位姑娘，你们是说能不能在我这儿住下吗？当然可以。我这老太婆最喜欢的就是热闹了，每年商路旺季的时候，我都会邀请一些奔波的游商在我这儿住下呢，我也不要什么房费，只要能给我讲讲他们旅途上的新鲜事儿，我也就满足啦~。噢，听声音，该加水了。”
“我来~。”
阿丝卡兰捂住竹清的嘴，命令他不许把那句“其实我是男生”给说出来，威胁地比了比她的小拳头，竹清只好老老实实保持缄默，去给敞口锅加水。
薇儿小姐就笑嘻嘻地看着，也不戳破。
加水之后，锅子里的呜呜声小了不少，但竹清刚一坐好，蒸汽很快就呜呜如初。
四人闲聊了一会儿，期间加了几次水，塞西利太太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去把蒸好的黄油牛奶面包碎拿下来，然后请竹清三人帮忙，把矮柜里头的手摇绞机搬上来。
竹清眼下就是最好的苦力，虽然塞西利太太让三人协力，但竹清毫不意外地被踢出来独自打头阵。
手摇绞机完全就是一大块铁坨，虽然只有一条狗那么大，但看上并不比那头整羊轻。
“是~是~，我力气大，我来搬。”
竹清只好呼吸吐纳，吭哧吭哧地把绞机搬上了桌子，桌子发出咕咚一声，好在桌子是石头垒的，不会塌。
“这个绞机还是我先生和我结婚时带过来的呢，就算绞肋排也不在话下。”
塞西利太太抚摸着那块铁坨上的划痕，像是再摸死去的丈夫一样，因为太重，她已经好久没用过它了，用它来绞面包，有点点大材小用。
塞西利太太把面包碎倒进绞机，又加了许多奶油，用手摇动摇把，面包再出来时已经是一堆细腻的酱汁了。
“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一些还有一些琥珀核桃。”
塞西利太太找了找库存，的确翻出来一些琥珀核桃，所谓的琥珀核桃，就是用焦糖煎炒的山椒和胡桃碎，重新凝固后形成的糖板。
塞西利太太把糖板掰开成小块，也把它绞碎成粉末。
“还要一些腌梅子。”
塞西利太太话音刚落，薇儿小姐就大喊一声我知道，冲到了一个背阴的房间，抱回一个玻璃瓶，里头贮放的是用盐，甜葡萄酒，香醋隔瓶加热过的鲜西梅。
塞西利太太乐呵呵地接过瓶子，塞子一打开，屋子里都是酸甜咸香的味道。
她将琥珀核桃的碎末和酸西梅倒在了一起，搅和搅和，葡萄色的西梅汁将粗粝的糖渣浸润，大颗大颗的西梅也裹上了一层脆脆，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分量，一种新的酱就做好了，待会将和黄油面包酱一起搭配羱羊肉，当然也能拿来摸其它。
“接下来该做配菜，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芹菜头？”
竹清和阿丝卡兰都点点头，表示不讨厌，薇儿小姐则说仅限吃大餐的时候不挑嘴。
塞西利太太摸摸薇儿小姐的脑袋，表扬她不挑食才长得高，又向竹清二人致歉，说家里暂时没有更好的配菜了，接着便起了一张平底锅，仅仅用一点香草碎、岩盐和橄榄油就把切成条状的芹菜头煎得香气四溢。
配菜分出来之后，塞西利太太又一次洗干净手，最终才是料理羱羊肉本体的时刻。
她没有洗锅换锅，用大火让平底锅保持滚烫，续了一些橄榄油，当橄榄油重又火热，又丢进一块黄油，黄油块在锅子里滑了几圈，便冒着黄橙橙的泡泡，缓慢融化，但依旧有一部分挺立着，半融不融。
早就腌制好的羱羊肉被竹清三人迅速地带了过来，塞西利太太以麻利的手法抓起长条的羱羊肉排，连着香草叶、芫荽和大蒜放在锅子里香煎。
通红的肉排一下锅，嗤嗤嗤的声音就直冒，油花溅射个不停，分不清是肉里的还是锅里的，香草叶、芫荽和大蒜进一步释放香味，这次还带着肉香，半融不融的黄油持续融解着黄橙橙的泡泡，将羱羊肉排包裹。
塞西利太太也不怕烫，用手拎着肉块在锅里来回翻面，并用指肚测试肉排的生熟，本来深红色的肉排遇热后迅速变白，但在黄油泡泡的包裹下变得愈发金黄，好看的焦痕一条一条地煎了出来。
表面煎出颜色后，塞西利太太没有停留，迅速把肉排挨个转移到了盘子里，连带着肉汁、香叶和芫荽一起浇在了上面，但到了这步还没结束，肉排非常厚实，没有那么容易被煎熟的，塞西利太太蹲下，打开炉膛，那里竟然是一个烤箱，她把羱羊肉一份一份地塞了进去，竹清等人离得那么远，依旧能感受到炉膛乱窜的热量。
做完一切后，塞西利太太擦擦额头的汗水，对馋了老久的三人说：
“好了，孩子们，只需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美味的羱羊肉排马上就好。当然，我们的晚饭不可能只有一道菜，再来一点什么呢？家里还有一些高山土豆，小番茄和酸黄瓜能当点心，噢，这些可能不太够，都是一些家常食材。对了对了，我记得还有一锅牛骨汤，这会儿应该成冻了，我们可以再做一个浓汤，一个肉冻。”
“还有还有！”
阿丝卡兰高举她的小手手：“我们还有一篮奶酪，是奶酪店大叔给我们的奶酪拼盘花篮！”
“奶酪花篮？这个不错，无论是直接吃，还是做菜，我想想。”塞西利太太“姑娘们，你们是喜欢甜的还是咸的呢？”
“甜、甜的！”
在「登符敦爵爷的大屁股」被蓝纹奶酪冲怕了的竹清赶紧举起手来，他现在一心只想着甜食和肉肉。
“那还等什么呢？”塞西利太太从柜子上拉出一个篮子，揭开盖布，里头是整整齐齐的餐具刀叉，“孩子们，去餐桌那里吧。”
“好耶~！ヾ(✿ﾟ▽ﾟ)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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