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有分寸。”碧乔纠正道。
“分寸？你的分寸就是吾给你收拾了这么多烂摊子，而你不闻不问？你的分寸就是让吾与诸位冥君为难而你与白赋快活？你的分寸就是杀了人以后把一切都丢给吾？碧乔，从小到大，你都是如此，你到底有没有长大！”碧寻终于怒上心头，对着她喊。
哪像碧乔听到最后一句话，原本无所谓的神态竟立刻消失不见，她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不曾长大？好！对！我不曾长大！你多厉害啊，从小就知道听话、照顾妹妹，从小就知道关心爹娘，爹离开的时候你也依依不舍的送别，哪像我，没心没肺，白眼狼一个。”
“你真的以为我就是个傻得跟个什么似的小姑娘？你真当小时候的我就不记事吗！你要记住，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记得爹娘从前怎么吵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从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你以为我少不更事？我还要笑你连最亲的人都看不透！”她用手一拍桌子，仰起头看他。
“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天真地以为你在照顾我？碧寻，你还没看清吗？我们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记不记得爹走时对你说的什么？记得吧？他说让你好好照顾我。你也真听话，真拿出一副宠妹妹的样子来。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当初在你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一件事可做了吧？没办法，我只能让你宠，给你装出一个时常闹脾气的大小姐，让你尽心尽力地宠去吧！否则你该失落到什么地步，心想着连对爹的承诺都不能完成！”
碧寻的手颤了颤。
“不要总是以为，变成魔族那一夜，长大的只有你一个。”碧乔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你也不要总是以为，心里有恨的，只有你一个。”
“我——这个你眼里长不大的幼稚妹妹，也有！”
碧寻清楚地感受到了指尖的冰凉。
对，碧乔说的这些，他从来都无从察觉。
原来从头到尾，最傻的最自以为是的那个是他吗？
碧乔讽刺地笑了，“比起你来，我最起码还知道我恨谁，为什么恨，而你呢？你知道你究竟恨谁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恨吗？”
碧寻动了动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恨爹，好恨啊，恨他怎么就这么胸襟小，连一个从来都没在娘心里获得过位置的男人都容不下！”已经很久很久了，他们没有说过“爹娘”这两个字。
“你呢？”碧乔歪着头，笑得令人胆战。
“吾恨碧允，若无他，爹娘怎会落到如此地步。”碧寻不知道为什么说话没有底气。
“哈哈哈哈哈！”碧乔笑得直不起腰，“你看，连我都知道你到底在恨谁，你怎么就不知道呢？还扯上旁人来，堂堂的第五冥君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碧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在颤抖，忽然想让她闭嘴，别再说下去了。
“娘走那日，你明明不是亲口说过吗，怎的，记性这么差，忘了吗？”碧乔冷冷一笑，忽然起身，足尖一点离开地面向后飞上屋檐。屋檐之上，白赋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把将碧乔揽入怀中。
一切只发生在须臾之间，碧寻下意识想要动手，但又在下一秒愣住了。他怕伤了她和孩子……
碧乔和白赋御剑离去，碧寻在原地，仿佛置身冰窖。
心好痛啊。
他究竟恨谁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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