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别了最后一人。
这位道长的脸皮厚。
至于令得她有些不知如何对付了。
道长千方百计地想要从她口中套得些许的消息。
却不论怎得旁敲侧击都被少女躲开啦。
真是。
这妮子说话真真假假。
道长没一丁点儿法子。
“罢喽。”
幽幽地吹吹胡子，道长于今日清晨离去。
众人唯有她最空闲，于是这几日的送别都由她来，道长便是最后一位。
武当南阳子，一位显得有些严肃的道人。
“端木姑娘，贫道这便回去，有缘再见。”
道长道了别。
往前走几步。
“姑娘若得知了消息······”
端木曦云无奈一笑，轻道：
“好。”
她的确答应了南阳子，若有于永生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但······端木曦云也不是没有小心机的呀。
她没说实话。
事实是，她得不到任何消息。
自从帝榜引动了她的内功与随身的惊涛古琴。
琴声令淮江大潮整整三日不绝。
再往后？
她又能知晓什么呢？
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哦，路老爷子在她的医馆里养伤哩。
本着与小衣雪关系好，姑娘们都去问讯过路老爷子。
可不论是真是假，路老爷子总说：
“不知。”
而后许是见到姑娘们失落。
路遗总是挣扎着坐直身子。
“放心。”
他笑道：
“想来那丫头不会有事，既然我与她共同商量了这个方法，想来她心中已是十拿九稳。”
于是姑娘们与老爷子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
十拿九稳。
数字总能给人以莫名的自信。
前提是······前后数字相同。
想太多了。
南阳子走得相当远，端木曦云看不到他了。
于是拍拍因太早起来而未打理齐全的棕裙。
裙摆好长，袖子遮了手，她又买大了一号。
她故意的。
这条是这几日新置办的裙子。
南宫衣雪与永生一同不知所踪，至今以过数日。
新裙子是姑娘们商量好的，等她回来一定要欢迎她，让她眼前一亮。
但今日的活计除了送别逗留在城中的最后一人外，便是为路遗施最后一次针，老爷子献祭一身功力与衣雪一同逆转大阵。
随后帝榜与众帝境共鸣。
外加师傅端木仁与黄霞前辈所留后手。
洛羽夜成功趁乱给永生造成了一些稍稍严重的伤势。
这便是南宫衣雪先前所说的计划了。
削弱，转移。
借势，逆转。
一气呵成，最终促就了这一结果。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路老爷子看着更为苍老了。
内功尽散，路遗活过了百余岁，也不知这副衰老孬弱的身子还能支撑过多少春秋。
端木曦云确实以金针悬着路遗的命，老爷子如今还健康。
少女默默地叹了口气。
回去前先去买点菜吧。
她面临着另一个难题。
唉。
晚上该吃什么呢。
要不······去找玖荧蹭顿饭？
龙井阁的生意依旧火热。
端木曦云也是常客之一。
······
今日或许不能外出排遣烦闷心情了。
端木曦云看向静候在医馆外头的那位身姿健硕，仪态威严的中年人。
她大致也能猜到赵光义缘何而来。
少女俯身，款款行了君臣的礼节。
“陛下。”
她说得轻，并不会引人注目。
赵光义学着某人带上了斗笠。
斗笠漆黑。
略略低着头，斗笠能遮住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赵光义悄然应了下，端木曦云便与他心照不宣地以江湖中人的礼数互相抱了抱拳，旋即一前一后迈入医馆之中。
“陛下这几日在哪？”
放下买好的用作午饭的蔬菜肉类，端木曦云往柜台后走去。
她总是备着茶壶的，若有客，这茶壶便能起到刚好的用处。
“您能喝用香菜泡的茶吗？”
赵光义才想回答前个问题。
香菜？
本以为是他听错，却见少女拿起一捧碧绿。
浓郁而神奇的香菜味道稍稍充斥这座医馆······忧愁自赵光义的眉间一闪而过。
本能告诉他不该尝试，但好奇心又让这位帝王有些心痒。
“并未品尝过，但可以一试。”
片刻后他得了一杯香菜热茶。
嘶。
香菜的气味更浓郁了欸······
怎么办呢？
他后悔了。
好奇心不知能害猫，还能害人呢。
悄悄几个深呼吸罢，赵光义到底还是憋着气将其一饮而尽。
帝王一言九鼎，既然他说要喝，尤其是在端木丫头面前，如此他便不能言而无信。
感受着口腔中的香菜味道，赵光义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还不错。”
晚上去吃龙井阁的菜吧。
且要标注自己香菜忌口。
······
赵光义来此自是为了路遗。
大炎重臣，此后不知何人传出消息叛去了长生教。
可前些日子与永生一战又让人怀疑起消息的真实。
赵光义看向卧病在床的路遗。
“外头还有病人需要我照料。”
端木曦云笑道。
“陛下请自便。”
少女缓缓地离去，为赵光义与路遗掩上房门，许是要说些家国大事哩，端木曦云觉得自己大抵没有细听的兴趣。
她本闲云野鹤。
听得少女的脚步，赵光义轻声长叹。
“路遗······也罢，若非衣雪，只怕朕也会被你蒙过去。”
路遗略显苍白的面色因他的笑容显出一分红润。
“陛下不是没被老臣糊弄吗？”
君臣之间很难得地相视一笑。
“路遗。”
“臣在。”
“若朕要你重返朝堂呢？”
路遗许是猜到赵光义想说些什么，并未讶然。
不过猜到是一回事，至于回答······路遗并未想得十分清楚。
若愚之名深深扎根于大燧与大炎，若是可能，他也想图得几分属于自己的闲暇功夫。
但大炎少不了路遗，并非这位年事甚高的老人自夸。
现在的大炎还不行。
得有人能接他的班。
“听和。”
路遗忽地想起了一位小伙子来。
“以老臣之见，从今日起我便作为夜听和的老师即可。
如此能返回朝堂，也让人捉不着把柄。”
赵光义一怔。
老爷子的提议倒是有道理······
但不知何故，赵光义总有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
不算好，并非身为帝王，而是身为······
总觉得路老爷子有别的想法。
“啊。”
路遗忽地一拍手心，笑眯眯道：
“不如让公主殿下也由老臣教导罢，也好培养两人的情感。”
赵光义登时黑起一张脸，气得胡子抖了三抖，一腔火气也没处发泄，只得自顾自哼哼唧唧老半天。
好短的地图。
赵光义终究无奈一笑。
却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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