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下。”
女孩儿的语调显得颇为平淡。
却总能读出一丝不容旁人拒绝的······命令感。
高高在上，威严满满，不讨人喜。
但······
南宫衣雪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上官仙無确实模样娇小了些，至于让人提不起敬畏。
即便连天意与洛衣都尊她为首。
好怪。
“让我醒醒酒吧。”
少女微微皱起眉。
头疼。
不过还不足以让她如此瞎叫唤。
南宫衣雪承认自己有些好奇，好奇上官仙無是怎样的人。
大多数时候女儿总是沉默寡言地注释着身边的一切，仿佛万事万物皆与她无关，冷漠而不近人情。
“好。”
但出乎南宫衣雪所想。
上官仙無无奈地摇了摇头，答应了她。
却又似是不耐烦地凑近了。
“我助你。”
哦，可以肯定她是个急性子。
上官仙無的手倒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幼态的年纪。
很纤细，又修长，骨节分明。
“醒。”
上官仙無依旧淡然，南宫衣雪却不由得瞪大了眼，只觉原先被醉意冲刷的思绪变得清晰。
“你的内功虽强，却逼不出我酿的酒，这酒只有我能解。”
上官仙無轻轻咳嗽了声。
“不必再多想，我们走。”
“哦。”
南宫衣雪应道。
真是急性子欸。
你瞧。
哪还见得到站在湖泊上的女孩儿。
南宫衣雪看看天意，又看看洛衣。
“去吧。”
洛衣笑道，天意也微微颔首。
“无论如何你永远能相信她。”
好高的评价哦。
南宫衣雪一怔。
既然如此，她也不好让人家等得太久啦。
朝洛衣与天意道了别，南宫衣雪匆匆地向女孩儿离去的方向赶去。
上官仙無留下了一道剑意作指引······难道她也用剑吗？但洛衣与天意都佩剑不离身，便是她也时常不让逍遥剑离开视线。
好复杂。
······
“天意，你说她们去做什么？”
“好奇便去看看······想来不会介意，大抵不会介意。”
天意填补了洛衣对侧座位的空缺。
但她不饮酒。
于是温热的壶在晚风中渐渐冰冷。
两碟茴香豆被吃去了不少，只剩孤苦伶仃的几枚小粒。
“南宫衣雪知道汝为她准备的下酒菜······也罢，她定是不知此间玩笑。”
天意难得笑了笑，嘴馋，于是两只玉指挑起一枚豆子。
还算饱满，也够芬芳。
天意将豆子含在嘴中。
微咸。
洛衣温婉地端坐在小舟上。
她确实好奇不假，却也懒得去问询她们的事儿。
正如她方才所说，她信任上官仙無。
即便女孩儿常常心事重。
即便女孩儿总是不作声。
秘密万千。
上官仙無独占一半，洛衣自认还算了解这位灰发的小小女孩儿，知道她从不会说出秘密。
世界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复杂，上官仙無肩上的担子很重呀。
不过，至少在现在，仅是在当下。
忙里偷闲，让自己身心放松闲适。
多好。
没有秘密，不去纠结。
“我只要她平安就好。”
心愿小小。
洛衣自始自终都是心思单纯的姑娘。
既已为人母，便一门心思地扑在女儿身上，她的心分作三瓣。
一部分爱她自己，一部分爱南宫天涯。
最后一部分全心全意地爱着南宫衣雪。
是的。
想来天涯也是如此，他们从来不会介意女儿分走对彼此的爱，毕竟······总是不一样的情感嘛，人与人的情谊很复杂，也很简单。
“我不懂。”
天意摇了摇头，她很诚实。
“你和天魂的感情很不错嘛，试着体会呀。”
洛衣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记得把那地方还回去哦。”
······
上官仙無选的地方是小屋屋顶。
嗯······怎么说呢，感觉像她在刻意迁就自己的喜好。
南宫衣雪在上官仙無身上体会到了长辈照顾小辈的神色，于是缄默不语，不去多想。
方才小姑娘在暗搓搓思索面前的女孩儿到底几岁了来着。
上官仙無拍拍身边的空荡。
“我听说你喜欢呆在屋顶。”
她道。
褪去鞋袜，女孩儿的脚丫在充斥着星光烂漫的夜色中一前一后地摆动。
她的发太长，微风仅仅能掀起一丝丝鬓角的散碎。
她将长发抱在了胸前。
掩盖着黑底金纹的裙。
“星空并非是虚假的。”
上官仙無倏地没头没脑地提起这篇星空。
“每颗明亮而璀璨的星星都是一方世界。
不过有大有小。
不过有坏有好。
但太阳是虚假的，你所见到的太阳正踩在你的脚下，是我为太阳增添了黑夜与白天。”
上官仙無幽幽地语调似在讲述古老神秘的传说。
对南宫衣雪而言，这也确实是骇人听闻的说辞。
小姑娘不明白。
“仙無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事？”
“你总要知道的，早晚而已。”
她笑了笑。
“以后若是想看看所谓‘太阳’上的景致，或是‘太阳’上的四季更替，和我说一声，我会让你接替洛衣的职务。”
许是说得累了。
上官仙無慵懒地微微阖着眸。
她并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常常显而易见。
“我暂时还不想离开那里啦。”
南宫衣雪笑道。
“淮苏挺好的。”
“好。”
上官仙無却是答应得快极了。
“本就是一份长期的邀请，你若想，随时随地可以来。
但前提是你得帮天意把困扰她多年的疑难杂症解决，我会为你提供必要的协助。”
南宫衣雪的手中倏地多了一把形状略显怪异的剑鞘。
上官仙無的目光多了几分严肃，却淡然与沉稳依旧。
“等你解决了永生······
记得问问他，他为何会追求永生。
人心难测，却也往往最容易看透。”
上官仙無道。
旋即自屋顶上一跃而下，她并未如一阵云烟似的散去，倒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女孩儿端庄而大气地往远处走去，直至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
南宫衣雪还在回味上官仙無的话。
嗯······
怎么说呢。
上官仙無大抵有很深的理由。
否则，她为何不亲自出手呢。
桎梏？
或是她是在防备什么？至于不得不寻求她的帮助？
不过这把剑鞘吧，南宫衣雪的脸色稍稍变得黑了，这玩意儿都断了，真的还能用吗？反正她不信。
······
“对了。”
洛衣忽地看向了天意。
“你那把剑当时是怎么断掉的来着？”
“道被窃了，剑自然断了。”
“欸······”
洛衣了然颔首，嘴角勾勒起轻巧的弧度。
“但现在道又要聚齐了，是不是那把剑又可以用了呀，真好，我也想试试。”
天意显得稍稍有些无奈了。
她也想再次握着这把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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