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苏筱墨低头看着，却是凌若天的号码。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与娇羞，颤抖着接通了电话。
“喂？”
“晚上好啊，”依旧是那二不兮兮的语调，与那不着调的问候，“我想你一个人站在上面吹风，应该会很冷吧。”
“还好，今天没那么大风。”苏筱墨不知道凌若天想表达的是什么，她与凌若天已经脱轨很久了，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晚上太冷了，大家加班加点也蛮辛苦的，今天就先让大家下班吧，”凌若天说，“你要记得给加班费啊。”
“下班？若天，到底是怎么一回……”苏筱墨不解。
“听我的就没错了，”凌若天打断了苏筱墨的疑问，“这是我和杨臻的交易。”
苏筱墨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我知道了……”
“那就好，真乖，”凌若天语气依旧俏皮，但苏筱墨在里边听到了些许的无奈，“然后凌家暂时放几天假吧，除了智组那帮狗叼继续给老子往死里加班以外，其他的就先别动了。”
“若天，那针对李大为的包围网……”
“除了对桥南天眼系统的监视，其他的都放一放，”凌若天说，“最近你辛苦啦，我有空就回去煲汤给你喝啊。”
苏筱墨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若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的，都在我的掌握以内，你不用担心，”凌若天说，像是自言自语，“只是我最近好像明白了，阶级斗争为什么永远存在，既然阶级还存在，阶级斗争就不会熄灭，资产阶级是阶级，官僚阶级也是阶级啊。”
苏筱墨听着一头雾水。
“算了，没什么了，注意休息，我不喜欢我身边的姑娘都挂着黑眼圈，那样丑丑的，”凌若天说，“先挂了，不见太久会惹大小姐怀疑的，还有就是……”
“嗯？”
“今晚那是不可抗力，你别误会了，”电话那边的凌若天挠挠头，“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啊，行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了，苏筱墨静静地矗立在夜空里，最后她对着嘴边的蓝牙话筒说话：“今晚的的行动取消，除了监视组，其余小组有序撤退，将已锁定的李大为的车牌发给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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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好判断，凌少主。”凌若天放下老范，杨臻的声音再度从身后响起，他回头望去，却是坐在警车副驾驶座上的杨臻，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下了消防队服，现在正坐在副驾抽烟。
“凌家不插手可以，但是不代表你们警方就可以视而不见，”凌若天轻描淡写地说，“他再怎么样也是越鸟钗被盗案的犯罪嫌疑人，你们扭送了一个替罪羊回去，但是不代表其他犯人就能不被追责了。”
“聪明，这么快就领悟了我的意思，”杨臻懒洋洋地，“警方已经收到了凌家提供的车牌号，正在通过卫星追踪，至于你，作为今天两次枪击事件的同一被害人，先来警察局做个笔录呗，放心，我和你们家大小姐说过了。”
“你居然会亲自跟这种事情啊，你不是市长么。”凌若天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不想和那些人开会，找个理由罢了，”杨臻说，“反正他们只要不对我不利，那些会议有没有我无所谓。”
“桥南没垮真是奇迹啊。”
“你这也太有点瞧不起人了，做笔录前吃个夜宵如何？”
“你这算不算摸鱼？”凌若天一脸疑惑地看着杨臻，“去就去呗，吃啥。”
“这个点估计就只有肉丸豆腐角了，你吃不吃？老街有一家店，他们家的肉丸纯手打的，豆腐角里可以掺肉糕，加上葱花和小米碎椒酱，吃起来很爽哦。”杨臻语调欢乐。
“那家店我也知道，只是最近很久没去了，听说要拆，没想到还没关店啊。”凌若天感叹道。
“那条老街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本来早该拆的，不过里边有一个党会遗址，就一直搁置到现在。”杨臻说。
两人说着废话，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已经到了那家店门口。这店很小，店里的桌子凳子只有两套，其他圆桌与塑料凳都摆在门前的走道上。上面用大伞撑着，防止那些排雨水的水管口滴水下来，滴到碗里可就不好了。
“说实话，我每次来这都还以为我回到了1941年呢。”凌若天下车，审了个懒腰。
杨臻也下车，说道：“你其实可以再往前点想。”
凌若天微微眯了眯眼，发现店里坐着一位老人。
“原来如此，你早有预谋啊。”他看向杨臻，“我就说警察们什么时候这么亲民了，做笔录还带请吃夜宵的。”
店面里，一位老人正在对着凌若天与杨臻两人做邀请的手势，满面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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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肉丸豆腐角加馄饨面，一碗肉丸豆腐角加馄饨加酿豆腐角。”店家高声喊菜，凌若天端了自己的一份肉丸豆腐角加馄饨面，杨臻则是帮老人也一起端了。
“凌少主，听闻你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啊，”老人在味碟里放辣椒酱，说道，“吃得辣吗？”
“我要酸菜吧，医生说辛辣最近别碰，下次再吃辣的，”凌若天拿起一边的酸菜盆子给碗里加酸菜，“林老，好久不见。”
“其实辣椒适当吃一点能补充维C，对养身体还蛮有帮助的，”林老说，“而且你不像是那种会遵守医嘱的人。”
“您不在，我就吃辣椒，您在我就吃酸菜，”凌若天说，“这和口味无关。”
“年轻人可以叛逆，受些苦头也无妨，”林老说，“但是不能过了度，那样不招人喜爱。”
“瞧林老您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为了让全世界喜欢我才生下来的，”凌若天说，“您让杨臻找我，有什么事？”
“桥南最近可太热闹了不是么，”林老一边慢悠悠地嚼着肉丸一边说道，“简直就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竟发的景象啊。”
“您这话说得让我差点跳戏到淮海战役那个片子，一想起那个片子我就头疼，学校组织学习观看要求写读后感让人简直难受得不行。”
“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居然也会看这种片子啊。”
“这有什么。我还听说有男的约女生看电影是看《开国大典》呢，别把年轻人想得那么叛逆。”
“或许有些年轻人并不叛逆，他们只是激进了点，激进点没什么不好，这样才显得年轻朝气，”林老停下筷子，“只是，凌少主，你最近太过张扬了。”
凌若天握筷子的手顿了顿。
“我曾经告诫过你的，有时候为了凌家你需要忍耐，”林老说，“你现在就像一头进击的狂龙，你越是战功卓越，就越是有人忌惮你，更何况你的政治立场还那么激进。”
“我可从来没有表明过我的政治立场。”凌若天冷笑，顺手打掉了杨臻偷偷往他碗里伸的筷子，“别拿你们老一辈的政治思想来看我，你们想驾驭狮子为你们狩猎，却又害怕狮子的獠牙转向自己，简直怯懦又可笑。”
“或许吧，可你今晚还是为了自己的家族选择了妥协，你的表面坚硬如铁，可心还是软的，”林老感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你的家族，我原以为你很恨它呢。”
“你搞错了，林老，”凌若天说，“算计家族有算计家族的理由，守护家人有守护家人的理由，这不冲突，我只是为了自己而战。”
“现如今，桥南很多眼睛在看着你，你击败了赵存锡，大挫太子系的名气，引来了很多关注，”林老叹气，过了许久，随后才说，“我原本是太子系的建立者之一，表面上我不能与你有过多交集，可我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事态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了吧。”
“多谢林老，”凌若天说，“但你不必要操这份闲心。”
“这可不算是闲心，只是忠告而已，你要牢记莫须有三个字，”林老感叹，“人越上年纪就越发感到古人的智慧，莫须有啊莫须有，真是智慧结晶。”
“三字杀一人，滴血不沾。”
凌若天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好久，店里安静得只有林老和杨臻吃东西的声音。唯独凌若天一动不动，像是石像。
“你吃不吃？我都吃完了，”杨臻用手肘捅捅凌若天，“你不吃给我吃。”
“自己再买一份去，这是我的。”凌若天给他翻白眼，随后开始埋头干饭。
林老已经吃完了，安静地看着凌若天埋头干饭，像是爷爷看着孙子吃东西。
“凌少主，李大为的事我会向上面报告的，毕竟意图染指锐丰集团的研究数据等同于窃取国家机密，是间谍行为，虽然你现在手上没有明显证据可以证明李大为的目的，但是至少能给我的老朋友们提个醒，”林老还是开口了，“中央的博弈现在很激烈，测试底线的政策此起彼伏，虽只是提议，但是足以看出暗地里早已刀兵相接。”
“意思是确定了上面有人与血阳楼勾结对吧，”凌若天冷笑，“很好，很好，那就连他们一起碾碎就行了。”
“那不是你该做的，”林老说，“他们自有人会收拾，要轮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那我负责什么？卖萌么？跟他们喊叔叔伯伯好，出席几个会议听你们讲空话，是个人都做得到，一条狗训练训练也许也能做到，”凌若天说，“我不管他们是什么位置，手底下有多少条利益链，是什么势力的人；我不管他们贪多少钱玩多少女人，我只知道要是有人没长眼睛，那就活该被打，不阻碍我的，大家相安无事。”
“林老，您说我今晚是妥协，可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妥协过，我现在只说三件事，麻烦您在外边给我宣扬一下，”凌若天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男人要做的事，必然是为了大义。”
“第二，男人的隐忍，是为了以后能一口气还回去，我现在不计较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计较。”
“第三，凌家以守护华夏文明之正朔为大义，我等为大义而生，为大义而死。”
凌若天说完，喝掉自己碗里最后一口汤，起身离开。
“上面两件事是我的个人意见，第三件事则是凌家的处世教条，”他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林老说，“麻烦您多帮我宣扬宣扬了。”
看着凌若天上警车的背影，林老微微点头。
“态度很强硬啊，”杨臻四仰八叉地躺在塑料椅子上，用牙签剔牙，“不过要是不强硬的话也坐不稳这个位置吧。”
“他不是强硬，”林老无奈地笑，“他是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头铁，”林老说，“因为无知所以无惧。”
“因为无知所以无惧，”杨臻也笑，“所以林老您是活了太久知道了太多才小心翼翼的么。”
“不可否认，”林老笑道，“你和他办事去吧，我在这再坐一会。”
“约了朋友么？”
“倒也不是，在想明天的党课该讲些什么，总不能一直低着头念稿子吧，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比较适合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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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天坐在警车后座，四仰八叉地，跟大爷似的。
“放心啦，笔录很快的，最多半小时你就能走了。”杨臻在前边没话找话。
“我没在想这个。”
“那你一脸死了吗的表情。”
“晦气，什么叫死了吗，有那么恐怖么。”凌若天有些无奈。
“不能用恐怖，就是那种生人勿进的表情。”杨臻说。
这时，杨臻的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短短两分钟内他的表情就从玩世不恭变得凝重起来。
凌若天在后视镜里观察杨臻的表情，他有不好的预感。
“好，我知道了。”杨臻挂断电话。
“怎么说？”凌若天问。
“李大为死了，死于车祸。”杨臻说，“车体在双向高架桥上撞到护栏，凌空侧翻，随后油箱泄露，发动机着火后点燃泄露汽油，车体爆炸燃烧，他被烧死在车里。”
“这么详尽？”
“追捕警队现场给我打的电话，现在已经封锁了整条路段，并且已经通知了消防队与医院，”杨臻说，“我现在要去现场，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给我做笔录了？”
“分清一下主次好么少主同学。”
“那我也去看看吧，”凌若天说，“我不信他那么容易就死了，听你这描述，他死得还太憋屈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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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臻与凌若天赶到现场，只见场面一度热闹非常。消防队在对着冒大火的车辆进行灭火工作，大量的二氧化碳粉末冲刷着冲天的熊熊大火，黑烟直冲云霄。
凌若天和杨臻下了车，有警员立马来到杨臻面前汇报情况，杨臻和警员交谈了两句，随后快步赶往救火现场。而凌若天却是下车之后，就在四周查探着什么。
“老范，高架路上的摄像头有拍摄到什么画面吗？”
“你是指翻车的画面？当然，这种市内高架桥虽然会在路灯里加装摄像头，但是一般来讲它们不会工作，除非是交通队要开始捞业绩了才会通报上级部门开启，”老范说，“不过今晚上你懂的，我不信他们今晚敢不开这儿的摄像头来追踪李大为的痕迹，再说了，我可是超高效级的超级手机啊，只是要花些时间，十分钟。”
“所以说什么叫尸位素餐啊，”凌若天叹气，“那就由我们来做一做侦探的工作吧。”
“一辆车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凌空侧翻的？这又不是狂野飙车片场，桶滚可是个开飞机的技术活，在陆地上不可能人为实现吧，这运气得衰到什么程度啊。”老范说。
凌若天没有回应老范的吐槽，他开始四处走走看看，寻找车辙轨迹，李大为的侧翻不止影响了一辆车，大约四五辆不同的车辆也受到了影响，有小货车也有家用车。大家都被这个侧翻吓到了，不是急刹追尾就是打横漂移，交通事故一串一串地发生，摆成了一字长蛇阵。
医院的救护车源源不断地驶来，医护人员担架抬着伤者上车，然后迅速离去。整段路都响彻着警笛声，久经不绝。
这时，手机响了。
凌若天有点烦躁，他在思考，他思考的时候最讨厌有人烦他了。
他看都不看，接通电话：“喂？没钱没空已买房，哪位？”
“你这应付推销三板斧该换换了，几千亿年前的梗了。”电话那边传来程大小姐毫无感情的声音。
“大小姐，宇宙诞生至今也不过一百四十亿年而已，您这一开口就是几千亿年，您是脑子超越了光速吗？”
“什么意思？”
“脑子在超越光速的那一刻，在那么大的加速度下它只会变成一团浆糊。”凌若天轻声笑道。
“你在骂我脑子是一团浆糊么？你胆肥了啊小裱褙。”程思柔咬牙切齿，“你笔录做完没？早叫你不要到处乱跑，你看你，挨枪子了吧？不听父母言，吃亏在眼前，你懂不懂。”
一上来就是大家耳熟能详地父母gank不听话小孩的套路，凌若天开始怀疑大小姐最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么热衷于当他凌若天的爸爸。
不过没事，凌若天并不介意，反正按照爹理论来讲，好兄弟们都是互为父子，若要套用这个理论，那么他凌若天也是程思柔的爸爸，大家打平。
“没呢没呢，你回家了么？你要是在等我的话我现在回去。”
“不用了，爸爸送我回家了，你做完笔录就赶紧回来，不要一个人在外边闲晃，省得又出事。”程思柔很认真地叮嘱着，“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配合警察叔叔，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骗人，不要耍混，更不要看到漂亮警花就口花花给我丢人，争取早日释放，听到没有。”
“大小姐，你这表述，我好像不是一个保镖而是一个整夜不着家游手好闲又好色然后被拘留了的街溜子啊，”凌若天无奈道，“你这偏见很严重啊，好像我才是被枪击的那个吧。”
“你不是吗？”大小姐在电话里哼哼，“反正快点回来，别做那些多余的事。”
“收到收到。”
凌若天不管大小姐在电话对面略带怨气的碎碎念，自顾自地把电话挂了。
“咋了？打电话催你回家么？”杨臻不知在后边观察了多久，等到凌若天放下电话才上前揶揄道，“这样的话我这外人看起来程大小姐才是你正宫啊。”
“呸呸呸，不吉利不吉利，”凌若天虚空抽了杨臻两个嘴巴子，“啥年代了还分什么正室侧室等级有序的，现在是新天朝，不是满清。”
“其他的我都可以听懂但是这有什么不吉利的，男人不就该这样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么？男人的雄风不能倒啊，”杨臻说，“你是觉得修罗场不吉利吧。”
“我可不是喜欢在人背后说坏话的那种人，”凌若天说，“不过，我觉得男人如果一定要找小三的话，应该不会找我们家大小姐那种类型的吧，她既不温柔又不可爱不是么。”
“凌少主，这你可就是没有经验了，”杨臻摆摆手指，说道，“对于我们这种位置的人来说，你们家大小姐那就是极品珍宝啊。”
“这倒是涉及我的知识盲区了，这不指教指教。”凌若天呦吼一声，抱拳行礼调侃杨臻。
“像程大小姐这种女人，那就是女中豪杰，贞洁烈女，刚烈得很，”杨臻侃侃而谈，“但是只要你能征服她，在床上那可就是热情似火万般迎送，这叫刚媚，这种果实越是难啃，能啃下的男人就越有成就感，这新鲜度也不容易过，保质期长啊。”
“要不是我他妈的需要和你合作，就你刚刚的发言我真想为天下妇女除了你这大害，”凌若天扶额，“你要是敢在程大小姐面前这样讲，她一定会让我撕了你。”
“我可没那么没眼色，”杨臻笑了笑，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倒是你，注意点你的行为。”
“我注意行为？我靠我他妈的可是尖头闷（gentleman），流氓克星好么。”
“我管你是尖头闷还是平头闷，像程大小姐这种女中豪杰，那爱也爱得，恨也恨得，她若单单爱上你亦或是恨上你还好，最怕就是因爱生恨，”杨臻说，“高山上的向阳花，永远只会对着太阳，若她因爱生恨，你就惨了。”
凌若天愣了愣，杨臻说得太深刻了，他一时间没跟上来。
“到那时，她会带领她身后的花海，对那骄傲又狂妄的太阳发起叛逆，哪怕此身化作灰烬，”杨臻语气里竟然有些期待，“花儿对太阳的复仇，想想就觉得很美啊。”
“花儿为什么要向太阳复仇？明知道自己会会化为灰烬。”
“因为花朵在凋零的那一刻才是最美的，这样那个骄傲又狂妄得目中无人的太阳或许就能记住她吧，这样才能在太阳的回忆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位置，”杨臻说，“女人是这样的，别小看她们了。”
“云里雾里，爷讨厌谜语人，”凌若天说，“你来就是来说这些废话？”
“我知道你刚刚入侵了摄像头想要获得车祸影像，不用那么麻烦，叫你的小伙伴停止攻击我们的防火墙，”杨臻说着，把一双塑胶手套扔给凌若天，“一会会带你去看的，现在帮个忙，取证拍照。”
“啧，知道了。”凌若天接下杨臻抛过来的手套，麻利地戴上，“你手下的人不会干这种事么？”
“对付这种人他们没有经验，可能会漏掉蛛丝马迹，”杨臻说，“这段路我们只能封锁到明早，到了明早的上班时间就必须要解封了，要不然会影响桥南的生产效率，那时候我们无法保护现场，漏掉的线索会被车流淹没，想拿也拿不到了。”
“讲得我对抗魔术师很有经验一样，”凌若天说，“你怀疑李大为没死？”
“那么厉害的魔术师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杨臻说，“他死不死我不关心，只是大家最近都很累了，如果能确定他死了，那也算给他们打打气了。”
“没看出来，你还蛮关心下属的。”
“这种关心没什么可称赞的，不过是武士擦拭佩刀而已。”
凌若天没有接话，他让老范停止破解录像库后，走近了那辆已经翻了几个跟头的车。此刻它身上的火焰已经被浇灭了，但是钢铁与皮革烧焦的气味混着浓烟不断扩散着，呛人得很。
“里边的尸体怎么样了？”
“火才刚熄灭，一会儿拖车队就会来，不过看这情况，估计DNA都被烧没了吧，都成碳了。”杨臻摊摊手。
“不可能，总会留下还没碳化的痕迹，这也不是放进火化炉里烧成灰了，总会能做DNA鉴定的。”
“大哥，你知道汽油泄露加汽车爆炸再加连续燃烧了近乎一个半小时是什么概念吗，”杨臻说，“再说了，天朝犯罪数据库里可没有李大为的DNA，他是境外人士，就算DNA可以鉴定，但是你知道这是谁的DNA么，单凭一个DNA检测就想测定一个不在天朝DNA数据库里的一个人，你当这是小说呢，我们还没有全知全能到那种地步。”
“那如果这尸体是替身呢？总能查到这尸体的DNA数据吧，查明这是替身的话，不就证明李大为没死么。”凌若天反驳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也行，待会我让人把这尸体拖出来送去检验，”杨臻说，“不过有没有结果，我可不敢打包票。”
凌若天旋即开始拍摄车辙痕迹，包括剐蹭和事故车辆的碎片，他都一一细心地拍照，用镊子夹好放进透明塑胶袋里，和警察们做着同样的事，手脚麻利。
“不错啊，这手法很娴熟啊，怎么，你们凌家也教侦查手段？”杨臻在凌若天身后干活，说道。
“反侦察的前提就是要掌握侦查技术，掌握了侦查技术才能推测对方的心理，推测了对方的心理才能实现反侦察手段，连对方想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反侦查，”凌若天说，“而且我受过的培训，你们这帮人一辈子都学不完，我什么身份啊你也不想想。”
“别小看我手下这些人，虽然他们懂的没你多，但是人多，质量也不太差，”杨臻说，“凑一块的话也能用用。”
过了一会儿，拖车队来了，他们用吊车把车给翻了回来。消防队立马拿着撬棍电锯等工具开始处理已经被高温熔在一块的车门，叮叮当当地弄了半小时，才把驾驶座上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搬上担架，送往司法鉴定部进行尸检。
凌若天小心翼翼地扒拉着车里已经焦黑一片的内饰，副驾驶座上有一只“响尾蛇”突击步枪，被火焰彻底熔解得不成样子了，车的后座上有着零零碎碎的被火焰摧毁的弹药碎片，后备箱里有着被烧焦的各种装备。看起来确实是李大为驾驶的那辆车。
车牌号也已经被火焰焚毁，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怎么样？找到什么么？”杨臻在一旁问。
“都被烧完了，我是觉得剩不下什么了。”凌若天说，“你要是想查的话你就拖回去咯。”
杨臻挥手示意，拖车队立马用吊机把这辆残骸吊起来带走了。
凌若天又在四处走走看看，杨臻则是靠在一辆车旁，默默抽烟。
过了一会儿……
“差不多了，”凌若天摘下手套扔在一边，“带我去监控室，我要查监控了。”
“行，上车。”杨臻碾灭被他扔在地上的烟头，开门上车。
凌若天跟着上了副驾，杨臻启动车子，随后往警局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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