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南的深夜总是那么地明亮，庞大的电力源源不断地沿着电缆涌入这座城市，好像许多条河流汇入大海。
不同的灯光照亮着宽阔的马路，仿佛白昼。巨大的商业楼群与写字楼群错落有致地矗立在夜色里，商场大门传来嘈杂的音乐，浓妆艳抹的时尚女郎们在步行街上成群结队地欢笑吵闹，长发纤腰。
这是座不夜城，永恒欢闹，是东方世界的夜明珠。
可一家礼品店的老板却早早地关了门。说是早，实际上也已经十一点钟了。
货架上摆着各种小饰品和精致的手工艺品，洋娃娃们的眼睛失去了灯光的照耀，在昏暗的景色下显得阴森渗人。
老板走到货仓里，里边屯着许多货物。没办法，礼品店就是这样，现如今在这种浮躁的社会里能有一家礼品店能开着没有倒闭就已经是奇迹了。
他掀开货仓地上的暗门，提着一笼饭菜走了下去。
这是一间地下室，举头之处只有孤零零地几盏吊灯，发着泛黄的光。
倒也还算明亮，这个地方挂满了工具，小到螺丝刀大到液压机因有尽有，很多化学药剂在这里也有存货，工具和材料的丰富程度简直可以媲美一个小型工厂。
地下室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工作台，几个椅子，一张茶几一张沙发，还有两张行军床，一边有一个双杆衣架，里边有一间小房间，算是厕所与浴室。
老板看着住在这里的一男一女，这对男女就没怎么出门过。女孩正在调试新的义肢，而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则在工作台上忙忙碌碌。
“李先生，您的饭菜，趁热吃吧。”老板把饭菜放在工作台上，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辛苦了老板，”满脸胡茬的男人笑了笑，说道，“这几天还真是感谢你了。”
“没事，我跟李少是老交情了，”老板摆摆手，“那你们自便，我先回去了。”
满脸胡茬的男人没有在看老板，继续手上的活。
“李大为，你这几天都在捣鼓什么东西呢，”女孩摆弄着义肢，头也不抬，“去刮刮你的胡子吧，真是太邋遢了。”
“魔术师的道具基本上都是自己动手做的多，我得多做些道具，到时候保命用得上。”满脸胡茬的李大为也没抬头，“罗菲，话说楼里新发的义肢你收到了？”
“嗯，和以前的差不多，不过取消了剑枪盾三模式，强化了整个手掌的材质，整个手臂很轻，但是质地坚硬，”罗菲说道，“是格斗特化型的。”
之前李大为还是个帅气得可以走红毯的男人，现在满胡子都是胡茬，魔术师的风采早已不再，此刻的李大为满蓝胡茬，穿着白色的背心，穿着深蓝色的大短裤，脚上汲着一双人字拖，活脱脱一个中年油腻怪蜀黍模样。
倒是罗菲依旧精致得很，美艳如斯。
他们委身于这家礼品店的地下室里已经很久了，整天也不出门，他们当然不会出门，因为凌家的眼线到处都是。他们身上已经可以闷出蘑菇来了。
“楼里的东西居然还能运到桥南啊，没有被凌家截下来么。”
“海关不归凌家管，只要走正经渠道他们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扣留。”罗菲说，“医疗器械嘛，谁知道给哪个人用的。”
“你也真是幸运，那一枪只打断了你的胳膊，”李大为说，“你要是再慢一点，可能我都见不到你了。”
“李大为，做好你自己的事，别没事干就来可怜我，”罗菲说，“我说，这样我们真的拿得到材料么？我看少主要的东西估计量很大，我怕收集时间太长我们会暴露。”
“那也没办法，能混进实验室的方法就这一个，所以我才多做一些东西保命用。”李大为说，“偷实验数据可比偷文物难多了，文物好歹你一眼就能看出它值不值钱，像实验数据这样的没点专业对口的知识还真不好偷，也是我倒霉，居然被少主安排了这样的任务。”
罗菲没有再继续说话，继续捣鼓她的义肢，调整参数。
“你作为引路人，其实本该可以早就离开了不是么？干嘛要留下来跟我一块送死。”李大为自知无趣，于是随便挑了一个话题，不至于冷场。
这几天两人基本上都在忙自己的事，话都没怎么说过几句。可能是士气低落的原因吧，毕竟他们是孤身陷在泥潭中的老鼠，手里拿着皮弹弓。
可他们的对手宛若神明。
“少主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罗菲说，“说实话，我不在乎你死不死，我的任务就是确保少主要的资料能送到他手上，至于我们两个哪个能活着，我不关心。”
“真是有牺牲精神的发言啊，”李大为无奈地笑，“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在我面前拍少主马屁吧。”
“你觉得我在拍少主马屁么？”罗菲挑了挑眉。
“不能说不像。”
“那是你没经历过血阳楼的辉煌年代，我们击退了凌家，把他们压制在天朝境内，夺走了他们在世界各地的权势，”罗菲懒洋洋地说道，“你能想象那时带领血阳楼的少主只有二十岁么。”
李大为当然不知道，他刚来血阳楼不过四五年的时间而已。
“不过可惜了，少主还是没能亲手杀掉当时的凌家家主，”罗菲说道，“被人截胡了。”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
李大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一点都不关心这个，他只是好奇而已。
“那少主很厉害啊，才二十岁就干了这么牛逼的事，”李大为有些自惭形秽，“我二十岁还在各地参加达人秀演出呢。”
“所以我没必要拍少主马屁，虽说没有直接杀掉凌家的家主，但是以他的成就，也轮不到我来给他拍马屁，”罗菲说，“可惜也正是因为这点，楼里的老人觉得少主德不配位，因为凌家家主不是死在他手上，至今这帮老人依旧以此来质疑少主的能力，真是肤浅。”
“难怪少主启用新人多啊，”李大为感慨地点点头，“连我这样的都提拔起来了，少主手上确实无人可用了。”
“田村木拓是少有的保少主的老人，但是我不喜欢他，”罗菲说，“呆头呆脑的，还对少主做事指指点点，一点下属的样子都没有，干脆他来做楼主算了，那么喜欢指点别人，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就他也配。”
李大为心里有些莞尔，原来田村木拓与罗菲的隔阂在这里啊。
一边的笔电响起了一声“叮”，李大为放下手里的活，凑过去开始操作。
“这是什么？”罗菲看着电脑屏幕，“桥南的鸟瞰地图么？”
“也可以当成地图来用，这是一个数学模型，楼里发过来的，说是对我们有用，”李大为说，“这个数学模型包括了很多东西，比如桥南每个时段的车流量亦或者是实时气温，甚至连人口预测都有。”
“意思是说，现在这里有着一个小型的活生生的桥南咯，”罗菲好奇地点进去看，“这些路人的生平居然都可以看得到，它甚至能预测桥南的人们未来要做什么？”
“大数据当然可以做到，通过统计筛选，一个人的生活轨迹自然很容易推导出来，”李大为说，“这个数学模型楼里没有对外公开，要不然早得诺奖了，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来推测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哪里人流量暴增亦或是减少，路况突然堵车什么的，其后面的人为原因我们都能通过这套模型分析出来，可以以此来判断是不是凌家在后面做了手脚。”
“没懂。”罗菲老老实实地说道。
“简单来讲，就是透过问题现象来推导本质，理论上算是另一种科研工作，”李大为说，“比如这个，商业圈突发的大堵车。”
“桥南那么多车，每天堵一堵很正常吧。”
“桥南堵车是有规律性的，除了默认的上下班高峰期，还有几个固定时段与路段也容易堵车，而现在发生的这个大堵车却不在那几个时段和路段内，由此可知，商业圈的某一段路必然出现了异常，而且是人为的，”李大为点开电脑推论的地点，“你看，现在有多个酒吧娱乐场所在进行清场，按理来讲现在应该是刚开门不久，没必要这么早关门的，说明有人在那里搜查什么不能给人知道的东西才清场的，那些无处可去的宾客们有些会回家，有些会去其他场子，所以这些路上多出来了的本该在娱乐场所消费而不是开车上路的人，自然就会变堵。”
“听起来很厉害，可你能知道他们在搜查什么么。”
“谁知道呢，”李大为摊摊手，“反正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是搜查，躲就对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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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10：42分。
凌若天坐在车里的驾驶座上吃包子喝豆浆玩手机，等程思柔表演完毕。
为期一周的体育艺术节很快就过去了，今天比完所有项目以后，明天早上会举办闭幕式宣布各高校成绩，并且给表现优异者颁奖。明天下午则是各个高校的庆功宴准备，桥南各大酒店几乎全都动了起来，按照小沐的说法，这两天在批发市场里找块新鲜的猪肉都难。
凌若天算是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所谓的“精英阶层”在生活品质上对平民的降维打击，这些人在吃喝玩乐上花的钱足够给贫困地区起十几二十所小学。
不过他没必要去抨击这些人给自己标榜正义，毕竟他是比精英阶层更高一层的阶级，天下乌鸦一般黑，咱大哥别说二哥。再说了，凌若天对这种正义一点都不感冒，老子凭本事劫掠的财富，乱花又怎么了嘛。
如果说“精英阶层”是小或中布尔乔亚的话，那么凌若天就是大布尔乔亚，只是他个人偏红一点而已，本质上也是个剥削者。
就在凌若天胡思乱想的时候，程思柔不知何时回来了，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一脸冷漠地坐了进来。
“咋了？一副死了老公的表情，演砸了？”凌若天反应过来了，然而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继续咬咬嚼嚼着，“没事，以后还有机会的。”
“你就不能收一收你那下贱的嘴脸，”程思柔看着凌若天手里那油腻腻的猪肉汤包，表情里带着微微厌恶，“干嘛吃这个，家里又不是没有吃的，叫你起早一点还拖拖拉拉的，吃这个哪有营养，早起一点不就有时间吃家里的早餐了么。”
“这个很好吃啊，大小姐你锦衣玉食的看不起平民早餐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口味啊，”凌若天说，“不骗你，我这里还有一只酸菜包，你要不要尝尝？”
“算了算了，我累了，赶紧地回家，”程思柔疲倦地按着晴明穴，“这几天累死我了，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这么强，艺术生都这么卷了么。”
“按你这样讲那你艺考岂不是要凉凉？”凌若天哟嚯一声，调侃道。
“还没那么快呢，我还有时间，”程思柔轻轻弹了一下凌若天的太阳穴，娇嗔道，“开车回家，快点。”
“好嘞好嘞，回去路上要买巧克力慕斯奖励一下你吗？”凌若天用纸巾抹了抹嘴上的汤汁，问道，“我刚刚看到Toshi Yoroizuka的主厨刚刚到了新开的桥南分店不久，要我去帮你带一份他主手的慕斯来吗？”
“哟，有进步啊，懂得看甜品店了，凯冢俊彦的Toshi Yoroizuka你也有关注么。”程思柔看着凌若天，带着赞叹的眼光，“傻子居然开窍了，老父亲泪目。”
“什么叫傻子开窍啊，我又不是没见识，”凌若天撇撇嘴，“反正也顺路，到底要不要买？”
“怎么今天那么殷勤？有事求我？”
“倒也不是，见你这么多天在舞台上奋勇杀敌，想着犒劳一下你呗。”凌若天看看手机，桥南的鸟瞰图上面，有着红色的标记。
“行，毕竟是我的骑士第一次脑子开窍了，你多订两份，再买些饮料，咱们回家一块和小沐庆祝庆祝，回去以后我要在日历上给今天标注一下，搞个纪念日出来。”程思柔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大小姐，不至于吧？买个蛋糕都搞纪念日么？你是要纪念啥啊。”凌若天傻眼了。
“也没啥，就是突然看到成熟的你，心里不由得怀念起来那个蠢货罢了，”程思柔假惺惺地做出了掩面流涕的动作，“今天纪念日的名字叫‘蠢货之死’。”
“啥呀这烂名字，大小姐你能不能有点文采，”凌若天脸黑得和碳一样，“而且你一上车就开始diss老子，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老子虽然尊重女性但是不代表我就不会打女人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走吧，”程思柔舒舒服服地躺在副驾驶座上，说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在甜品的份上，今天我准你出去乱晃了，但是一会儿就得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知道没有。”
“你看到了？我的手机。”凌若天点火，车子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他没有看程思柔，眼神淡漠。
“嗯，”程思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后视镜里反射出来的，太显眼了。”
一溜青烟升起，车子划着漂亮的路线离开了停车场。
车子在路上疾驰，程思柔缩在座位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不喜不悲。
虽然到Toshi Yoroizuka的路程不远，但是作为小有名气的日式西点餐厅，要想预约到主厨亲自动手的菜品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过还好，程大小姐作为桥南最有名头的地头蛇之一，想必是不用等多久的，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拿到。
半个小时，足够凌若天在那个地方侦察一遍了。
“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家伙呢？”程思柔毫无预兆地突然出声，说话也没头没脑的，“这不该是你的工作才对不是么。”
凌若天转过来看了程思柔一眼，然后继续直视路面开车。
“我是保护你的，做事当然要未雨绸缪才行，谁知道他是不是个祸害，”凌若天随口说了两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程思柔没有说话。
其实她这几天是很心疼凌若天的，只是她从不表露，用毒舌来掩盖过去。
凌若天做的那个手术她也知道，甚至上手摸过那个神经感应器，金属的冰凉质感令她心惊。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程思柔总会听到若有若无的低声嘶吼。而且客厅还有扔在垃圾桶里的止疼药罐，剂量很大。
这到底是有多疼，才会消耗这么大剂量的止疼药。程思柔查过了，病人高剂量地服用止疼药，会导致身体机能的进一步被破坏。是药三分毒，从根本上镇痛药80%以上的作用都是通过血液循环来影响胃粘膜的，这种伤害是饭后服药和使用外用镇痛药所无法避免的，因此导致的消化能力的减弱会进一步影响伤势的恢复。
这个男人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程思柔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凌若天问。
“没什么。”程思柔说。
凌若天敏锐得很，他知道大小姐在担心他的身体。
这几天大小姐变得极其毒舌，只要凌若天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以内一段时间，到他再度出现的时候就必定都会被大小姐的嘴炮轰击。这么别扭的感情表达方式凌若天也还算能忍，但是傲娇早就退环境了不是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凌若天那样好脾气，而即使是凌若天这样的好脾气，也不太受得了天天被嘴炮。
他也头疼，他本来就不想顶着伤躯做事，但是没办法，李大为的诡计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老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要不是对手太强，凌若天也想摸摸鱼的。
可现在对于他来说，安逸就等于灭亡。
车子停在离Toshi Yoroizuka不远的地方，凌若天开门下车：“大小姐麻烦您等一下，我一会回来。”
程思柔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挥手示意。
凌若天快速离开，掏出了手机，带上了蓝牙耳麦。
“老范。你的标记真的正确么？”凌若天问，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在小看我作为人工智能的能力么，”老范说道，声音在耳麦里传过来，“我脑子可比你脑子好用多了。”
“你敢嘲讽老子？你条粉肠油炸鬼，信不信老子给你下几个病毒玩玩。”凌若天脚步轻快地赶着路。
“又粉肠又油炸鬼的，你当宜家饮早茶啊，再多个虾饺烧麦给你要吗，”老范说道，“别废话了，那家礼品店，看到没有。”
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目的地了。
凌若天看着那间礼品店，眯起眼来微微点头：“我没瞎。”
“要进去么？”
凌若天在外面站了近乎十分钟。
礼品店里的老板似乎没有看见他似的，正在勤勤恳恳地收拾货架。
“不着急，”凌若天说，“今天只是来踩个点，等我做好准备先。”
他转身离开，朝着Toshi Yoroizuka的方向走去。
凌家当然无法截胡海关运进来的义肢，但是不代表快递员里就没有凌家的人。
而一个手脚健全的礼品店老板，再怎么样也用不到机械右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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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oshi Yoroizuka里等了一会儿，凌若天一拿到货就火急火燎地往大小姐那边赶。
他可不敢让大小姐等太久了。
刚刚走到车旁边，就发现有个男生正在敲大小姐的车门。
那是个说得上是很有艺术气息的男生，一身休闲装，身后背着画板，手里提着绘画工具箱和一卷纸。光看脸的话长得倒是不错，算不上丑。
凌若天觉得好玩，于是悄**地摸了过去。
大小姐很无奈地放下车窗：“您好，有什么事么。”
程大小姐并不想理会这个人，但是这人持之以恒地敲了约莫两分钟的车门，大小姐觉得可能这人需要帮助还是什么的，反正她已经在手机上点好110了，只要这家伙敢性骚扰她就敢报警。
“程思柔同学吧，”男生伸出手来，“您好，我也是一高的，张玄迈，艺术生。”
大小姐不情不愿地与他握了握手，躲在一边的凌若天差点没笑出腹肌。
炫迈可还行，您奥尔加团长吗？不要停下来啊还是停不下来啊。
“有什么事？”大小姐很不高兴，这一看就是那种普信男，她倒不是女权，但是这种有点姿色就敢自信出来搭讪的男人其实是最惹女生讨厌的。
哪有男生一上来就和女生握手的，这又不是正式的社交场合，两人又不熟，也就是程思柔心善愿意给面子，给这位老哥一次握住女生软软小手的机会。要是换了个脾气爆的，不握手已经是最给面的行为了。
大小姐这次可算是真的出了名的，如果说之前只是在桥南的上流圈子小有名气，那么这次就绝对是在桥南桥北两个地方的任何阶层里都赫赫有名了，因为她在比赛时的英姿足以征服任何一个男人。
这就是为什么程思柔急着回家的另一个原因。
追求者太多了。
凌若天又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死狗仔，有好几次程思柔被搭讪了凌若天都是在一边摆出一副八卦的样子看戏，除非程思柔主动露出厌恶的表情，要不然这家伙绝对动也不动，乌龟都没他定。
“是这样的，这个我想送给你。”张玄迈递给程思柔一幅画，上面是程思柔的肖像画。
“哦？”即使大小姐再怎么厌恶，看到画的那一刻还是震惊了。
那是大小姐在舞台上弹琴的样子，灯光洋洋洒洒地倾泻在她的身上，在台灯辉映下的大小姐显得那么优雅从容，容貌自不必说，更绝的是张玄迈只用了几笔画，就勾勒出了那双灵动的眼眸。
你得多爱一个人，才能在那么合适的角度，那么合适的时机，抓到那么合适的模样，把她记下来，画在纸上。
“额……”大小姐有点犹豫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收下这幅画，“谢谢……”
这倒不是她被感动了，张玄迈确实画得不错，大小姐觉得自己应该尊重一下这幅画。
张玄迈很激动，脸上一扫羞涩与惶恐，眼神里满是期盼：“我……我……谢谢你……谢谢你……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小姐收下画，说道：“说吧。”
“你能做我的模特吗？我想给你再画一张，”张玄迈很激动，“就一张。”
大小姐微微皱眉，虽然张玄迈画得很好，但是她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
“不好意思，我没空。”拒绝得很果断。
“可你收下了我的画不是么？如果我画得不好，你肯定不会要吧，”张玄迈有些急了，“我觉得，在给你画下一张肖像画的同时，我们可以进一步相互加深了解……”
“你是不是觉得，我收下了你的画，就是觉得你这人不错？”程思柔面无表情，“我喜欢就事论事，画是好画，所以我收下，至于我觉得你人怎么样，那是另一回事。”
她把画扔出车窗：“我现在把画给回你，请你离开。”
凌若天笑完了，觉得自己也该出手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他提着甜点，三步并两步上来，“哟，这位兄台，您有啥事找我们家大小姐？”
张玄迈看着满脸笑意的凌若天，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这么久？”程思柔面无表情，“快点上车，我们回家。”
“急啥，大小姐你真是的，人家呕心沥血画的画，你咋给人扔了，”凌若天把甜点递给程思柔，随后弯腰捡起那幅画摊开来看，“画的不错，很有前途，大小姐，这好歹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咋给人说扔就扔，多不礼貌。”
张玄迈很感激地看着凌若天，这兄弟真会说话。
其实他早就看到凌若天从程思柔的车里出来了，还以为凌若天是她男朋友，没想到只是个开车的司机而已。
这下张玄迈更加放心大胆了，更何况凌若天现在好像正在帮他说话。
“这样吧，大小姐，我这边呢缺一张你的画像，要不你就把这画给我算了，”凌若天笑吟吟的，“我给香台上供着，每日上香祭拜，以示尊敬。”
张玄迈前一句听着还高兴，后半句听着脸都黑了。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吗？凌若天这样讲，程思柔哪里还会要这幅画。
“我还没死，不用你上香祭拜，”程思柔面无表情，“还在这墨迹什么，上车，我们回家。”
凌若天掏出钱包，塞了两张红爷爷给张玄迈：“谢了兄弟，祝你艺考顺利。”
凌若天带着画上了车，车子不久后便疾驰而去，抛下一副傻愣愣的表情的张玄迈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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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凌若天他们走远了，张玄迈才默默离开，一副失落的样子，走到一个小巷的角落里。
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被人恶整了一番的搭讪失败的男生罢了，也不会有人能想到其他地方去。
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张玄迈摘下了脸皮，面具下面露出了李大为的脸，带着阴损的笑。
“凌少主，亏你推理找到了这里啊，还真是难缠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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