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妮踉踉跄跄地从残骸里爬出来,展望了一下四周。
到处都是浓密的树林和小小的矮土丘,看来这里是还没开发的荒地啊。
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罗菲有着高楼降落伞在身上,李大为关键时刻蹭着罗菲的伞跑了,剩下芙妮一个跟着直升机一路翻滚在荒地迫降,在山头上滚了好几圈卸掉了很多力,芙妮才没有死。
活着真好,芙妮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迈开步子不停地跑。
鬼知道那直升飞机什么爆炸,当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在这里啊,暗网的老鼠。”一旁的灌木丛里过来一人,芙妮定睛一看,却是个带着眼镜的大叔。
“你是谁?”芙妮背着双手,问道。
她的口袋里还装着两根毒针,多年在生死线徘徊的而特有的敏锐让她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警戒心。下意识地做出了警戒态势。
“你家大人没教过你问别人名字前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么。”大叔推了推眼镜,“在下聂长丰,凌家智组组长,请指教。”
“原来如此,是威名赫赫的聂组长啊,”芙妮冷笑,“有事吗?”
“当然,”聂长丰手里的竹笛摇了摇,“交出解药,饶你不死。”
“还真直接,”芙妮说,“你这样算不算欺负小孩啊。”
“你是小孩?”聂长丰哈哈大笑,“别人看不出来也罢,我还看不出来的话还做个什么组长。”
芙妮惊得疾退一步。
“南洋降头术,名不虚传,”聂长丰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说道,“可惜,今天后继无人了。”
芙妮银牙一咬,将手里掐着的银针飞出去,扎在聂长丰面前的地上,随后她开始摇动手里的小古钟。
“小绿,吃饭了。”聂长丰只是随意地挥挥手,随后一抹绿色的虚影便从他的指间飞出,附在银针上。
芙妮睁大了眼睛,那绿色的虚影居然是一只肥肥胖胖的像是蚕宝宝一样的东西,只是它通体碧绿,像是玉石一般。
只见这小家伙在银针上快速地爬来爬去,几息时间就把上面油腻腻的药物舔得干干净净。
甚至都没来得及挥发。
“碧……碧绿帝皇蛊……”芙妮脸色发白,“你……你到底是谁……”
“哟,眼力见不错啊,”聂长丰不屑地看了芙妮一眼,“你们南洋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天朝的东西了。”
“你也是百濮后裔……夜郎遗脉……”芙妮的声音在颤抖。
聂长丰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碧绿帝皇蛊……你就是那个叛徒……”芙妮突然狂笑起来,“做了汉人走狗的夜郎圣子!我只是没想到,凌家智组的组长居然就是那个夜郎叛徒!”
她咆哮着冲向聂长丰,指甲一瞬间变成了黑色,带着丝丝的尸臭味。
“你曾经杀了我妈妈!”
“噢,是当初夜郎遗脉的那帮畜生的后代啊,”聂长丰一副回想什么东西的样子,“当年杀漏了?”
“给我去死!”
“噢,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妖婆祭司就是你妈啊,”聂长丰恍然大悟,“难怪我说你这玩意这么眼熟。”
芙妮的身子突然暴涨几倍,从八岁的小女孩变得和成年人一般身高,张牙舞爪地朝聂长丰挠过去。
“在你们拿我们村里人做养药的人肥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要把你们都杀掉了,”聂长丰说,“夜郎遗脉就是个愚昧恶心的东西,早该死了。”
他一掌拍在芙妮的腹部,说道:“不愧是南洋缩骨术和降头术结合起来的伪装,不过你都七八十岁了,骨头缩了这么多年早就不硬朗了吧。”
芙妮被聂长丰打得疾退,突然感到身体像是有电流窜过一样,酥麻得无法行动。
“麻药?!”芙妮大惊失色。
“也该结束了。”聂长丰开始吹起了笛子,悠扬的笛声在树林里回响,随后响起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应。
“你敢!”芙妮瞪大了眼睛咆哮起来,“杀了我,你们少奶奶的降头就别想解了!”
“我记得你是那个老妖婆的私生女吧,”曲毕,聂长丰摸了摸下巴,说道,“也没事,到时候大不了我回山里看两眼,顺便帮少主做做扶贫啥的,洗一下资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南洋那边的降头师呢,既然搞清楚了你也是这边的余孽,那我这里就有解药的配方,至于你,杀了那么多人炼药,也该以命还命了。”
毒虫们组成了五颜六色的海洋,欢喜着铺天盖地地涌向芙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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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天猛的睁开眼睛。
看到挂在右边的吊瓶轻微地晃荡着,凌若天就知道自己又进医院了。
“疼死了……”
他感觉嘴里异常地干渴,于是他挣扎着腾起身子来,想要用手摸个杯子喝水。
“我的手……动不了了?”凌若天用力提了提右手,发现根本提不起来。
此刻的他,就像个发条用尽的玩偶一样,无力动弹。
“卧槽,该不会那下给老子腰给撞断了吧?这好像是肢体功能障碍的症状啊。”凌若天一边嘟囔着一边活动四肢,果然无论怎么使劲,他的手脚就像接不到信号的遥控玩具一样,动都不动。
“哟,醒这么快,你是属小强的吗?”病房的门被打开,穿着一身白西装的杨臻提着两碗馄饨肉蛋面进来,调侃道。
“万年老梗了杨少爷,建议你多上上网。”凌若天动了动鼻子,问道,“怎么是你在这?”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得搞清楚,是我帮你一炮给那个李大为他们的直升机给轰下来了,刚落地我就给你买馄饨面去了,老字号的头啖汤,用猪大骨和海带熬一晚上的,要不要尝尝?”杨臻麻利地把馄饨面放在凌若天的床头,搬了一张凳子坐下,“我经常光顾的,味道有保证。”
“我昏迷了多久?”凌若天问。
“也不久,你是半夜三四点晕倒的,现在也就十点多,充其量你也就昏迷了五六个小时。”杨臻说着,给凌若天揭开外卖盒的盖子。
“十点钟买的馄饨面也算头啖汤?你别当我没见识。”凌若天努力凑过去闻味儿。
“真的,不骗你,”杨臻端起外卖盒,用勺子舀起一颗肉丸,把滚烫的汤滤掉,说道,“你吃不吃?”
“你要和我谈什么就直接说,不用这样讨好我,男人给男人喂饭真是恶心,”凌若天终于摆正了表情,说道,“我不信你那么好心,谈完再吃。”
杨臻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笑了笑,放下了外卖盒。
他在凌若天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擦手,说道:“明明是重伤未愈的人,思维居然还是转得那么快,你还真是个怪物。”
“李大为那件事还是多谢你了,”凌若天说,“补刀好评。”
“不客气,血阳楼打伤了雨嫣,我轰爆李大为罗菲,大家打平,”杨臻说,“再说了,我要是放跑了李大为,苏筱墨一定会先给我的脑门来一枪,我虽然自诩脸皮厚但是血肉之躯还是挡不了子弹的。”
“那么言归正传,你又想提什么条件?”凌若天问。
“别那么警惕我,我这次来可不是要和你玩菜市场游戏的。”杨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凌若天,“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
“什么意思?”凌若天接过手机,只见上边是一个二三十岁男青年的照片,他的五官端正,面白无须,不丑也不帅,是略显平庸的类型,“你给我看男人干嘛?我对不穿女装的男人毫无兴趣。”
“那个京城来的刘院长,于今早八点钟以涉嫌走私国宝罪被逮捕,”杨臻说,“上面下达了判决书下来了,我刚刚把他送过去。”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个替罪羊,经过李大为这么一闹,他不会知道那支钗子的去向,他只能说不知道,”杨臻说道,“那么问题来了,李大为帮人拿走这个钗子,是为了交换什么?”
“我有想过,那个李少,很有可能就是李大为本人,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打趴了。”凌若天说。
“你错了,”杨臻说,“那个李少已经到了桥南了。”
“不是李大为易容的?”凌若天大吃一惊。
“我也这么想,可惜不是,”杨臻苦笑,“李少本名李涵煦,正儿八经的老北京,地道的很,我托龙嘉艺查过了,好巧不巧,按照辈分来说,他算是程大小姐的表哥。”
“你意思是前脚越鸟步摇钗刚丢,他后脚就来桥南走亲戚?”凌若天皱眉,“为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杨臻摊摊手,“总之,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现在那支钗子估计已经到他手里了。”
“你的意思是……”
“李涵煦就是李大为背后的雇主,据我所知,他爷爷,也就是程弘博老丈人,程大小姐的外公的生日准备到了,老人家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要这个钗子,估计也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杨臻说,“老李家在京城的权势不小,他们能给到李大为很多东西。”
“可我们不知道李大为想要什么。”凌若天皱眉。
“所以说,现在就是你想睡觉了立马有人给你递了枕头不是么,”杨臻说,“照片里这个家伙就是李少,老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远方亲戚来串门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李大为要的东西很可能和锐丰集团有关。”
“这话你应该对程老板去说,和我说没什么用吧。”
“怎么没用?”杨臻眯眯眼,“你就没有想过,血阳楼是不是想和你要一样的东西?他为什么想和你要一样的东西?我是不太清楚你们凌家靠近锐丰集团的目的了,但是既然连血阳楼都往这凑,那我可不可以这样想,是不是血阳楼里的什么研究有了瓶颈亦或是重大突破,需要锐丰集团的某些数据呢?这样想的话你还想让血阳楼得逞吗?”
“这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推论罢了,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持,”凌若天说,“不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会小心。”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那我就先撤退了,”杨臻摆摆手笑着起身,“至于那碗馄饨面,该喂你的那个人可不是我,你说得对,男人喂男人吃东西,确实有点恶心。”
他提着另一碗馄饨面出门了,然后过了一小会,程大小姐才端着脸盆进来了。
“我靠,我看这架势哪像伺候一个肢体功能障碍的人,这不是伺候死人么,难道我明天就要死了?”凌若天被吓得不轻,看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程大小姐居然会给他端着洗脸盆还有洗漱用品进来,凌若天开始怀疑要么是自己要不久于人世了,要么就是降头术的后遗症让他产生幻觉了。
“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程思柔有些不满地哼哼。
“有那么像?”凌若天问。
“也还好啦,”程思柔把脸盆放在杨臻坐过的凳子上,说道,“你昨天怎么被人打成那样了。”
“什么叫被打成那样,你这话讲得好像我好弱鸡一样哎。”
“难道不是吗?医生说你是腰椎骨折,加上低烧还有真菌感染产生的并发症所导致的昏迷,按照医生的医嘱,你得在床上躺个把月才行。”程思柔说,“感激我吧,也就咱家有钱到能给你全额免去医疗费。”
“大小姐你居然这么好心?您是继承家业了还是买彩票中头奖了?这不给小弟我一口汤嘬两口么,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不要多就要四成就行。”凌若天很熟练地摆出一副狗腿子模样,眼里亮起闪闪的钱光。
“是筱墨姐把你拖回来的,她说你是为了追杀那个李大为才中了招,具体原因我都听筱墨姐说了,他居然敢在公共场合放毒品,还敢偷东西嫁祸我们家,”程思柔说,“你可真是太菜了,你应该把他抓回来我们两个一起赏他几个大嘴巴子,这才是我们家的优秀保镖。”
也就是程大小姐脑子不好使,苏筱墨才能敷衍得了她,把锅全部甩在李大为身上,要是换一个都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呢。果然说谎就该七分真三分假,这样才能编造一个可信的谎言出来。
“大小姐,你不要忘了我还在养伤呢,”凌若天苦笑,“再说了,保镖是保护雇主的,抓人这件事委实是专业不对口,要想抓人还麻烦您出门左拐去看看有么有侦探或者杀手开的委托摊子。”
“再请一个?拜托,养你一个拖油瓶就够我劳心伤神了,要是再雇到一个和你一样的煞笔我岂不是得烦死。”
“你说我是拖油瓶我就勉强忍了可你刚刚骂我煞笔那一句我觉得我不能当做没听见……”
“你听到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你连中指都比不了,”程大小姐说着把毛巾沾湿了,轻轻拧了拧,说道,“伸头过来。”
“你当我乌龟吗你。”凌若天嘟囔着,努力挪起身子来,“给狗腿子擦脸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大小姐您亲自动手了,不让小沐来么?”
“小沐在家给你熬汤,医生说大骨汤最近可以给你多喝一点,然后饮食要清淡些,这不是为了给你养伤一大早就去帮你制定病人特色菜单了么。”
“病人特色?病人风评被害。”凌若天玩了下谐音梗,然后程思柔就用毛巾在凌若天的脸上轻轻地抹呀抹。
毛巾抹在脸上暖暖的,看来程思柔很细心地调过了水温才浸润了毛巾,擦在脸上并不烫。
没想到程大小姐还蛮会照顾人的,明明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是么。
“对了,我刚刚听杨臻说,你表哥最近会来桥南噢,”凌若天试探道,“你见过你这个表哥吗?”
程思柔摇摇头,说道:“我都没怎么回过外公家,因为妈妈不喜欢外公,爸爸又没空带我去。”
“这样啊。”
程思柔给电动牙刷涂上牙膏,然后轻轻塞进凌若天嘴里,说道:“那个表哥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官的都是一群混蛋,不是欺负别人就是欺负我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要是敢在我们家撒野我就把他踢出门去。”
“大小姐,踢人出门这种事情我虽然也可以勉强做得,但是那是之前的我,”凌若天口齿不清地揶揄道,“你那么瘦,恐怕踢不动人家吧。”
“要你管啊,我手段多着呢。”程思柔自信地哼哼。
给凌若天收拾好了脸,程思柔端着脸盆出去了。她前脚刚出去不久,苏筱墨后脚就进来了。
“哟,你也醒了?”凌若天打趣了一下。
苏筱墨进来以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玩手指,像是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
“你看我多精神啊,还能说笑话呢。”凌若天说,这种情况下他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一贯地说着烂话想要给苏筱墨放松一下心情,“你要听小品还是江南?”
看到苏筱墨这副模样凌若天就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给人一顿安慰了,可是凌若天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插科打诨搞怪吐槽他十分擅长,可要是论到安慰女生,那就是瞎子走夜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会。
要不怎么还是个纯情处男呢,凌若天也有想当海王的欲望,但是他委实没有那方面的天赋。
苏筱墨轻轻叹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凌若天身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小声问道:“疼吗?”
凌若天的手现在软软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刀客的手,毫无力量。
“也还好啦,不过那一下确实够劲,要不是我反应迅捷人就没了嘞。”凌若天用诙谐的语调说道,“什么嘛,我还是躲得蛮快的嘛。”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你是为了我才来的不是么?如果你没有来,昨晚死在那个陷阱里的人本该是我才对……”苏筱墨小声说话,她低着头不敢看凌若天,眼眶里盈满晶莹的泪水。
“屁嘞,恨你干什么,”凌若天满不在乎地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医生和我说,你很幸运,多年锤炼刀术的躯体强度帮你顶下了这次灾祸,若是普通人受了这种伤,早该全身瘫痪才对,”苏筱墨说,“不过这次痊愈后,医生说以后你的神经反应系统可能会有些问题,或许你再也无法挥出那么快的刀了……”
凌若天看着苏筱墨,沉默了很久很久。
“这样啊……”他最终只能露出无奈的笑,笑得很难看,像公鸭子,“果然如此吗……”
“再也挥不动那么快的刀啦……”
凌若天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苏筱墨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在自己的耳朵里,都一样地重逾千斤。
那是一个天地无双的武者,对自己的感叹。
感叹自己十多年的努力,将要化为天边缥缈的云。
挥不动那么快的刀啦,看似不过是一句感叹,但是苏筱墨知道,因为自己的关系,凌若天有可能再也不会是那个天上天下,天地无双的刀客了。
这对一个武者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没事的,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又准又快,”过了一会,他笑着说,“身体恢复了我就去学怎么用枪就好啦,张威克的动作我一直想学很久啦。”
依旧是那么的二不兮兮的语调,可苏筱墨却觉得里边蕴含着那么浓厚的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苏筱墨哽咽着,珍珠大小般的泪滴洒在凌若天的被单上。
她是真的觉得很伤心。
因为她的无能,她恼恨着自己要是能再多像他一样思考就好了,不去逞能而乖乖待在他身后就好了。
凌绝峰说得对,刀鞘要逾越自己的本分去做刀刃的事,是愚蠢的行为。
苏筱墨现在懂了。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凌若天突然满脸严肃。
苏筱墨被凌若天语气里的严厉给惊到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凌若天,带着泪水的大大的漂亮眼睛里全是疑惑。
此刻的凌若天,仿佛金刚怒目,面相威严。
明明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如同枯败的枝叶。但他的瞳孔里却跳动着火焰般的光芒,根本就不是一个垂败病人能有的眼神。
“这是我自己的失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让我把自己的无能归咎在女人身上,这样的我和懦夫有什么区别?那还不如杀了我更好,小爷我丢不起那个人!输也要输的光明磊落,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伤心,好推脱的,有机会的话下一次再砍下对方的头就好,”凌若天说着,语气认真,“再说了,谁他妈的就敢断定我以后再也挥不出那么快的刀了?挥不挥得了刀,你们说了不算,这是只有我才能决定的,只有我才能决定自己握刀的手什么时候应该松开。”
“……若天……”
“没有人不会输的,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输,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输一辈子,”凌若天说着,语气发狠,咬牙切齿,“李大为没能杀掉我,这很好,他将来会因为这次取得的大胜而败北,他会因为他这次的胜利而感到悔恨。”
苏筱墨看着凌若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凌若天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受的伤。
他是咆哮的猛虎,猛虎瘸腿了还是猛虎。就算它失去了尖利的牙齿和爪子,只要它咆哮起来,草食动物们依旧会惧怕得瑟瑟发抖。
刀客需要具备的优秀品质不在于体格的健壮,不在于招式的精妙,而在于一颗坚韧不拔的心,一颗不惧生死的心。即使迎面斩来破风的呼啸,也能直面本能的恐惧,依旧怒吼着踏步挥刀向前。
如果没有一颗敢于直面一切,坚韧不拔的心,即使体格再强大,招数再精妙,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的恐惧就先将自己击垮。
难怪凌若天会成为凌家倾尽全力培养的剑,他从小就是这样,即使有时候他犯错了,被人拿着拖鞋教训,把他脸抽花了流血了他都不哭,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你,死犟死犟的。栗色的瞳孔里不喜不悲,只有野兽般的凶狠。
要不然凌家怎么会以关禁闭为主要手段来教育凌若天呢,那是因为抽他没用啊,他即使认错了,也还会像条小狼崽一样死盯着你,那就只能眼不见为净给他关禁闭算了。
就是这种啥都不怕,犟到死的品质,才是凌家决定培养他的关键之一。
“所以说,你不用那么自责啦,你做的很好了,你还把我救出来了不是么,来得真及时,”凌若天的语气又变成了那二不兮兮油腔滑调的,“去休息吧,你身体也没有回复得很好吧,我没事的,两个月后就又活蹦乱跳了,而且你现在不走待会大小姐进来了咱可就不好解释了,一切要以潜伏工作为优先啊苏筱墨同志。”
苏筱墨只得无奈地点点头,不过看到凌若天依旧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家伙,至少他的脑子依旧像只没搭调的青蛙一样到处乱蹦。她就再也伤心不起来了。
“噢,对了,叫聂长丰过一会来找我,我让他弄点东西。”凌若天挥挥手打发了苏筱墨。
苏筱墨听话地出去了,凌若天长叹一口气,终于能让这妞儿别那么沮丧了。他还记得医生说过苏筱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对休养不利。
积极的心态总是最好的药物,凌若天是如此坚信的。
他在床上躺了一天,期间把杨臻买的馄饨面和小沐做的病号饭吃了,然后在护工的帮忙下洗了个澡,然后就舒舒服服地躺在病床上看海绵宝宝。
他不需要有人帮忙守夜,因为今晚确实要做些事情不能给人看到。
大半夜的聂长丰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把懵懵懂懂的凌若天给吵醒了。
“咋地,现在才来。”凌若天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你睡过头了?”
“没有,少主,刚刚给少奶奶把降头解了,”聂长丰顶着黑眼圈说道,“东西我都带好了,只是少主你真的确定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么?”
凌若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老聂,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少主您自然是福禄东海,寿与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
“屁嘞,现在又不是过年,你这样讲我也不会发红包给你,反倒是你该发红包给我才对。”凌若天很认真地说,“说实话吧。”
“少主,古人说人是有元气的,现在我们称之为生命力,衰老是人体最复杂的一种机制,当细胞端粒被消耗殆尽的时候,细胞无法继续分化补充肉体,人就死了,可您的元气已经差不多要耗尽了,”过了一会儿,聂长丰才委婉地说道,“我们也研究过血阳楼的药物,虽然不可控,但是他们确实找到了代替细胞端粒的东西,只是……”
“只是它们像癌症一样,不可控对吧。”凌若天笑。
“少主英明。”
“难怪啊,他们要锐丰集团的研究资料……”凌若天的语气有些落寞,“研究不死……吗……”
“少主,你难道……”
“放心,我还没那么作死,”凌若天说着,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自嘲,“毕竟我不是所谓的‘人类的英雄’啊……”
“人类的英雄?”聂长丰疑惑不解。
“没什么,要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嗯,八个皮下注射式神经刺激芯片与一条脊柱外附式机械神经感应器都带上了,一会儿手术专家就会到,他们会负责脊柱外附式机械神经感应器的安装,待会可能要在脊部开刀植入金属导管,让硬金电极从导管里走,这样可以直接触碰神经,更快接受到您的大脑命令,虽然手术期间可以上麻药,但是恢复期会很疼,”聂长丰低声说,“不过,对于您这种人来说,不拼到最后一刻,您是不会放弃的吧……”
“是吗,那就好,做完手术后,多久可以动?”凌若天满意地点点头,聂长丰在这方面总是会很细致。
“最多三天就可以下床活动,届时会给您安排实战测试。”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恢复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成为我的阻碍?”
“当然不会,只需要把它拆掉就好。”聂长丰自豪地说,“留着也不影响,您可以永远相信智组的科技水平。”
“很好,很好……”凌若天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那个,少主,元气的事……要不要和少奶奶报备一下?”聂长丰犹豫着,斟酌了一下词句,才小声询问道。
“先不说吧,”凌若天有些头疼,“我太累了,没空应付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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