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天从床上惊醒,下意识地挥刀。
他手里当然没有刀,这是在医院,只能是挥空了。
龙嘉艺坐在他的病床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书。
“醒了?”龙嘉艺的声音毫无起伏,“看来你确实伤得不轻。”
“你在这里干嘛?装文青吗?”凌若天刚刚吐槽了一句,脑门就钻心地疼。
“这是在医院吗?”他疼了许久才缓过来,“几点了?”
“你接受得倒挺快的,看起来不像是个被枪打中的人,”龙嘉艺说,“半夜两点。”
“废话,就他能一枪崩了我我也别玩了,”凌若天稍微动了动肩膀,“打进肩膀里的子弹取出来没有。”
“你又知道中弹部位是肩膀了?”
“那一瞬间我拔刀了,虽然距离不够,但是身位的变化从左心变成了左肩,”凌若天说,“你拖我进法庭的时候没有搜身,柳月一直挂在我后腰上,你失职了,法庭本该不能出现武器的。”
“别内涵我,赵存锡那一枪我确实没有料到,”龙嘉艺说,“他似乎是抢了某个法警的,法庭本身戒备森严得很,除你之外没有入场人员会携带武器。”
凌若天看了龙嘉艺一眼,随后往后靠,瘫在床上,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龙嘉艺说,“你受伤太多了,身体机能已经跟不上了,原本按照推测你该躺上半个月左右才能醒,好心和你说,左肩子弹虽然已经取出来了,但是肌腱的伤可没好得那么快,乱动的话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能提前醒不代表我马上就能打了好吧,我也不是真的莽夫啊,”凌若天说,“赵存锡呢?”
“第二次针对他的庭审很顺利,当庭枪击证人,与海腾堂勾结,巧取豪夺锐丰集团,结党营私,裸官,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罪名都被拉了出来,”龙嘉艺说,“政审表示剥夺他的政治权利终身,他这辈子已经和仕途无缘了,赵家在南方的心脏被打掉了,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虽说还是太子系的人,但是赵家再也无法插手南方的事了。”
“刑法判决呢?”凌若天问。
“最高法院判决是死缓,”龙嘉艺说,“毕竟是上面直接判决,容不得我们地方翻案,那边是赵家的势力,我尽力了。”
“没事,这种人除非叛国通敌,否则死不了,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凌若天低头说道,“新来的市委书记这么快就走马上任了么?才一周时间。”
“太子系很忌惮你,赵存锡的落马估计会让他们安分点,虽然已经确定人选,但是现在还没有来,”龙嘉艺说,“锐丰集团这下能安静一阵子了。”
凌若天长长出了一口气。
“觉得轻松多了么。”龙嘉艺问。
“还好,”凌若天说,“暗网猎人呢?”
“已经全部驱赶出去了,”龙嘉艺说,“暗网在桥南的情报资源已经被凌家与执剑局商量好后进行分配。”
“少见啊,你们家大小姐居然没和我家老婆因为这个吵起来,一周之内就协商好了。”凌若天觉得很惊讶。
“大小姐现在中了毒,凌家的交换条件就是为我们解毒,”龙嘉艺面无表情,“我过两天就会回京城去陪她,顺便在京城给你打底。”
“我需要你帮我吗。”凌若天不屑地笑。
“别忘了你在程大小姐身边的身份,”龙嘉艺摇摇头,“没有人庇佑你,在京城你寸步难行。”
他说完递给凌若天一只徽章,鲜红的背景里刻着锤子加镰刀的国徽,下面还有几条杠。
“这是什么?少先队员臂章么?”凌若天被这勋章逗乐了。
“根据特殊条例规定,国家特工是不能拥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的,他们不隶属于任何一个部门,一般来讲和临时工差不多,”龙嘉艺说,“但是这种人必须要有上级,我们都是单线联系的,这个臂章是我下线的人所拥有的,也就是说,在京城,你只要拿出这个臂章,就可以证明你是我的下线,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凌若天极其警觉:“京城出事了?”
“嗯。”龙嘉艺微微点头,“画水流的新剧会在国家大剧院上演,他给我们家大小姐发了五张门票。”
“你,我,你老婆,我老婆,四个人了,”凌若天掰着手指头数数,“剩下一个是谁?”
龙嘉艺摇摇头:“我不知道。”
“上面不知道画水流是谁么?他的戏还能在国家大剧院演出?”
“所以我说京城出事了。”
“上面难道不知道我是谁么?这种东西也给我。”凌若天掂了掂手里的臂章,“我可不想做你的手下,换过来还差不多。”
“上面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龙嘉艺说,“凌家是对抗血阳楼的先锋,所以国家会容许你们做些出格的事,你要做什么事他们都会为你兜着,但是这次画水流能在国家大剧院公演却无人阻拦,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意思?”
“上面有血阳楼的人……他们给他通过了政审……”凌若天细思恐极。
“明白就好,”龙嘉艺起身离开,“还有一点,你搞错了,你这种手下我不敢收,给你这个臂章,不仅仅只是给你一个救命的东西,拥有这个臂章的你,现在开始就是国家正式的临时工了,拥有调动一些资料的特权,对你来讲,应该有点用处吧。”
“走得这么急,想你家大小姐了?”凌若天看着龙嘉艺离开的背影,调侃道。
“这些事下次在京城细谈吧,换班时间到了,”龙嘉艺说,“苏筱墨说今晚到她帮你守后半夜,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若天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我老婆看我我为什么要看着办?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龙嘉艺出去了,苏筱墨轻轻关上了门,安静地走到了凌若天的床边。
“你不休息么?你还在养伤吧。”凌若天下意识地怂了她一头,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筱墨轻轻地走来,手里端着一脸盆的热水,慢慢地坐在凌若天床边,面无表情。
她把毛巾浸湿了再拧干,给凌若天擦脸。
她什么话都没说。
“阿姐,你这个表情我很慌啊,”凌若天浑身不自在,好像全身被蚂蚁咬一样,“哎哎哎,我没死呢,别一副死了老公的表情行不行?憋摆出这副臭脸给我看啊,爷不惯你这毛病,你不是还没恢复么,赶紧回去休息,擦身子这种小事交给漂亮护士做就可以了……”
苏筱墨轻轻哼了声,把毛巾放进热水里搓了搓,拧干毛巾后径自解开了凌若天的病号衫,估计是要给他擦身体了。
“原来你想被漂亮护士擦身子啊,”她的语气里带着丝丝醋意,“真是可惜呢,我不够漂亮啊。”
“行行行,你又来了,我自己脱,”凌若天无奈道,“你一进来就那副死了老公的表情,我要不这么说话逗你,我看你我都觉得瘆得慌。”
苏筱墨用毛巾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用力搓了两下,那气势颇有大澡堂里搓澡工的样子,搓得凌若天龇牙咧嘴的。
“怎么被人拿枪打了,”苏筱墨终于是憋不住了,哭着说道,心疼得很,“你也不小心一点。”
“我那时流血多了,脑子反应慢了点。”
“流血多就去医院,还强撑着帮她干嘛,你肯定是喜欢人家才这么帮她,”苏筱墨心疼道,“事事都要争三分,你这样总有一天是会死的。”
“阿姐,你这话说的,我们这种人,最终的归宿只能是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难道还能死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里吗?”凌若天苦笑摇头,“我也不想死在无人问津的地方,但是我投胎的时候没学好技术,生在这么个家里,我也很绝望啊。”
苏筱墨不说话了,凌若天感觉擦身体的力道变大了一点。
“还有,我真不喜欢人程大小姐,”凌若天再次辩解,“我帮她是为了江湖道义好吧,我们出来混的给主子两肋插刀怎么了。”
“贫嘴,江湖道义这种东西骗骗小学生就行了,还拿来骗我,”苏筱墨说,“我知道你的想法,带领凌家走向辉煌从来就不是错误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有人爱着的,有人会期待你能活得好好的。”
“你每一次毫不犹豫地赌上性命,我都难受,很难受,”苏筱墨越说着声音越软,越难过,“别那么容易就去赌上性命啊……那么多那么多的人爱着你……别抛下我们啊……”
她是真的伤心了。
她好怕凌若天在哪天就会永远离开她了。
别看凌若天平时好像蛮有脑子的,他这个人是个人来疯啊,上了战场就不由自主地勇猛。要是英国女王的座驾在战场上出现的话,第一个骑着摩托去刺杀女王的肯定是凌若天。
你要是问他为什么要去,他一定会说这辈子他难得有一次有刺杀女王的机会,不试一下怎么会甘心呢。
苏筱墨爱着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疯子,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玩死的疯子,不担心才奇怪了。
苏筱墨不敢想凌若天死了的日子,那样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那样太孤独了啊……
没有你的世界太孤独了啊……
凌若天挠挠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毕竟再怎么样苏筱墨也是自己未过门的老婆,总不能一直让她心惊胆战的,搞成PTSD了以后对生小孩有影响啊,那样大的情绪波动对身体不好啊。
倒不是凌若天已经考虑到生小孩的阶段了,他那大条神经的脑袋根本没这情商。他只是担心苏筱墨会不会因为情绪波动导致养伤出问题而获得后遗症影响她以后的人生而已,要是真变成这样了,那凌若天会愧疚一辈子的。
“嘛,下次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的,”他摊摊手,一脸无奈,“你放心啦,下次一定优先去医院,不帮大小姐了。”
苏筱墨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帮他把衣服穿上,扣上扣子。
“明天林老和沈老会来看你,”苏筱墨苦口婆心地叮嘱着,“你先休息吧,要不然明天起不来,对人家不尊重。”
“这有什么不尊重的,”凌若天说,“按理说我是病人,他们来探望我的话,那他们就该站着,我该躺着,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啊,哪有让病人起身迎客的。”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苏筱墨服侍他躺下,给他掖好被角,随后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像是安抚嘴硬地小屁孩,“睡吧,我在这陪你。”
“你也要养伤啊,守夜让其他人来就可以了,我觉得龙嘉艺就很合适嘛,有他在估计也没人能近我的身不是么,听话乖乖回你的病房睡觉,不用担心我啦。”凌若天被吓得连连摆手,这个确实不行了,他也很担心苏筱墨的其实,“我可不想你出什么事。”
“你就不能机灵点,”苏筱墨有些不满,嘟嘟嘴,“我也想睡觉啊。”
“唉,你别后悔啊。”凌若天愣了许久,叹了口气。
然后他挪了挪身子,空出一个位置来。
苏筱墨高高兴兴地上来了,凌若天这才明白龙嘉艺为什么说要让他自己看着办了。
看来下次得和他学点东西了。
凌若天不知道为什么,腰子隐约地有点开始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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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休息一下么?”
龙嘉艺抬起头来,钱晶站在他面前,手里给他递了一罐椰奶。
“不了,我就在医院等,一会儿早上了林老和沈老会来,送完他们回去就继续审问赵存锡,”龙嘉艺接过椰奶,罐子有些暖暖的,“刚买的?”
“嗯。”钱晶跟在他身边坐下,手里提着一罐热咖啡,“医院凳子坐着也不好睡,给你买杯椰奶促进一下睡眠,人睡死了就不会在意床好不好睡了。”
“谢谢。”龙嘉艺微微点点头。
“你们家大小姐没事吧?”钱晶问,“血阳楼的毒真的是蛊毒么。”
“京城那边的医生硕这是类似蛊毒的毒,”龙嘉艺说,“我对此毫无了解,他说类似,我们就只能先找懂蛊毒的人来看了。”
“噢,是这样。”钱晶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
龙嘉艺把喝空了的罐子轻轻放在地上,随后慢慢闭上眼睛。
“给你们提个醒。”
“嗯?”钱晶转过头来看着他。
“老鼠们死了也不要放弃警惕,齐高见被血阳楼掳去的原因,很可能就是血阳楼想得到和你们一样的东西。”龙嘉艺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能躺得更舒服些,“斩断不死,真是个很好的研究课题啊。”
“生老病死,这是自然之理,是天道,其他事我不知道,但是唯独在这方面,存天理,灭人欲,才是正确的。”龙嘉艺轻声说,“倘若人真的拥有了不死,以后又会有谁舍得放弃自己手里的权力呢,阶级的固化会加速甚至达到顶峰,到时候,才是灾难的开始。”
“所以,斩断不死,要一直研发下去啊。”
“这还用你说,”钱晶轻声回答,眼里跳动着无畏的光,“少主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有利于家族发展壮大,不死算什么,世界我都烧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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