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柔把花束放在病床旁边,小沐坐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看着程思柔和凌若天笑。
“看起来挺精神嘛,”凌若天在程思柔后边,挥手跟小沐打趣道,“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
“医生说,最好休息一个月左右,”小沐有些不好意思,“可我觉得我已经没有问题了,其他地方都是些皮外伤而已,好得很快的。”
“这是在勘察你的精神状态呢,”凌若天表情严肃,“要是见你精神不对,就给你穿上拘束衣扔进精神科里,天天给你打镇定剂。”
“精神科……就是那种科学怪人或者花脸小丑呆的地方么……”小沐好奇地问道。
这种普通女孩子当然是没有机会去精神病院的见识见识的,对于精神科的了解仅限于电影电视游戏以及小说。而电影电视游戏小说里边精神病院的形象大多都和灵异、恐怖和惊悚啥的搅在一起,导致这种错误认识越来越深,以至于一提到精神病院,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傻子就是变态,几乎成为了一种刻板印象了。
“天朝没有那种怪人,你说的这些不叫精神科,叫阿卡姆疯人院,”凌若天挠挠头,有些尴尬,“你少看点电影啦,现实里精神科没有科学怪人和花脸小丑,更没有戴蝙蝠头套的家伙。”
“喂,会不会说话啊,”程思柔不高兴了,用手肘顶着凌若天,说道,“恐怖游戏玩多了么你,晦气。”
“对不起啦,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谁知道小沐她对精神科里的认知偏差这么大,不过拘束衣什么的倒是真的,就是科学怪人啥的太扯了。”凌若天摆摆手,说道。
程思柔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凌若天,仿佛听到了什么震撼世界观的东西一样:“难道精神科里真的没有变态电锯狂吗?”
“一直没有这种东西啊!请你对警察叔叔的工作成果有点信心好不好!话说医院里呆着一病房的电锯杀人狂会出超大的社会问题好不好!”凌若天第一次被这种想法给击败了,“比起电锯杀人狂,我宁愿相信精神病院里会闹鬼啥的还比较有趣。”
“原来如此,精神病院是会闹鬼的啊,”程思柔脸色凝重,握住小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沐啊,你一定要加油啊,精神状态如果出了问题,是会被送去闹鬼的地方修炼的啊。”
看着两个女孩子一边相互安慰打气一边怕得瑟瑟发抖,凌若天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表述能力是如此的匮乏。都21世纪了,为什么还有人相信有鬼呢?现代的基础教育不是是个人就能上学么?老师都教了什么啊?凌若天这么想着。
“不过我希望小沐能快点回归工作岗位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再教你们两个毒师做饭了,你们两个以后可别报厨艺班,给人老师留条活路,别把人家招牌给砸了,大家出门揾食都不容易……”就在三人说话期间,凌若天无意间瞥到了一边干净的饭盒,感叹道。
“若天先生真是辛苦了啊,”小沐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饭盒,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若天先生的饭菜做得很好啊,一点都不像初学者呢。”
程思柔气得要死,用脚跟碾在凌若天鞋面上,碾得他嗷嗷叫,话都说不完全。
自那次绑架案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凌若天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最明显的就是吃饭了,苏筱墨这家伙还赖在程思柔家不走了,程思柔也不介意,于是凌若天就特别惨。这两个一个大毒师一个小毒师,不会做就算了,凌若天好歹也不是不会做饭,三个人倒不至于会饿死,实在不行还有外卖顶着呢。更何况烹饪是一个优秀的战士的必备技能,像凌若天这种有可能在各种环境下执行各种任务的人,万一哪一天要他在野外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呢?如果不会烹饪,没有一点烹饪知识,没有基础的食材分辨能力与食材处理能力,那凌若天还不饿死在野外啊,一个高手能被饿死也是丢脸的死法啊。所以对于一个优秀的战士来说,烹饪是必备技能。
可是这两人都想给小沐做病号餐,凌若天是觉得医院的病号餐就够营养了,可这两人觉得医院的病号餐偷工减料,偏偏要自己做,还美名其曰爱心便当。
凌若天觉得要是小沐吃了这俩做的便当,吃下去第一口就可以转去重症监护室了。
于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若天小哥就变成了试毒员,期间老孙叔也来短暂地担当过。不过后来就把车钥匙丢给了凌若天,把接送大小姐的任务给丢到了凌若天身上,就再也没来过了。凌若天表示谅解,孙叔是普通人类,普通人类吃毒药是会死的。
而且小沐不在,两个女生又是养尊处优惯了,只得凌若天把家务也给包了。不过还好,凌若天在外边混的这几年可没闲着,家政能力不能说点满这么夸张,但是一般的日常家务都可以做。
苏筱墨对此颇多微辞,她觉得凌若天作为少主就该有个少主样,怎么能去干家务活呢?所以她就很想帮忙。
可她能做的家务活太少了,最多也就洗洗碗擦擦地,像采购食材或者修剪花园啥的这种活完全就干不了,苏筱墨对于五谷杂粮的分辨力只有在它们熟了的情况下才能勉强吃出来。至于修剪花园拔除杂草,她可能会把园子里的草皮当杂草给人薅秃了。
至于程思柔,想她能分辨五谷杂粮?那是妄想。更别说其他事情了。
要是她们能分清五谷杂粮,饭都不至于能做得那么难吃。
所以这半个月来,凌若天一边吃毒料理,一边干家务活,一边做保镖,一边应对醋坛子,这家伙没死真是奇迹啊,真是如同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呢。
至于赵存锡那边,因为小沐这件绑架案件影响太大了,导致上边极其重视,要求严打严抓暗网人员,加重扫黑除恶力度,就连凌家那边也被象征性地查了一遍。
要搁以前可没人敢查凌家的,可现在这件事影响大到已经让凌家也不得不给政府帮忙打白工了。就这样把人手都抽走了,哪还有心情去理赵存锡。
市检察院那边倒是可以考虑,但是赵存锡好歹是市委书记,桥南又是与副省会级别平级的市,也就是说赵存锡虽说作为桥南市市委书记,却算是副省级领导,市检察院没资格独自查案,要上报到省检察院才行。
就算申报上去,还得等省检察院下来搜查令什么的一堆文件,指不定有赵家的人会卡住某些文件不给过,那赵存锡就永远没人能查他,有证据都查不了。
要搁以前,凌若天想查这种级别的领导,不说轻描淡写,可也不需要多麻烦,直接叫老头子给别人打个报告就行。可现在自己没办法用那边的身份,容易遭到怀疑。毕竟那么大个凌家,凭什么要给你一个小小保镖卖这个面子,帮你去查一个副省级的领导?配么?政府里上上下下对凌家都不陌生,根本无法隐秘调查。
所以就这么拖了半个月,不过赵存锡自从被凌若天吓跑以后,锐丰集团就开始顺风顺水起来,有些政策暗地里给了锐丰集团许多好处,导致程弘博开心得很。
但是程思柔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是犟。
她认为赵存锡现在来赔罪不过是忌惮凌若天手里证据,给锐丰集团占便宜也只是想示好打温情牌而已。程大小姐可是个精明的女人,简单来说就是能把糖衣炮弹外面的糖衣面不改色地吃掉,再把炮弹狠狠地吐在对方脸上借此打击对方的那种人。她没有阻拦程弘博去接受这些便宜,但是好处收了,仇照样记,等着哪天有空了就叫凌若天上省检察院去见见世面。
至于龙嘉艺,他在审讯唯一能抓到的活口死宅,没想到这人口风紧得很,这半个月来能够推动遏制赵存锡的进度愣是一点进展没有。
其实这也正常,他们和赵存良都是单线联系,除非他们确定能把凌若天杀掉了。而且赵存良可没那么傻亲自去做事,自是有人替代他发布悬赏和联络猎人。
几个警察推开小沐病房的门,那是龙嘉艺派来例行来实行记录口供和收集信息的工作的人员。不过这一次龙嘉艺居然亲自来了。
“哟,少见啊,”凌若天转头看着穿着常服的龙嘉艺,调侃道,“今天不穿警服么。”
“有点事情,来不及换,”龙嘉艺面无表情,说道,“和我走一趟吧,有人想见你,是关于赵存锡的事情。”
“谁啊,谱这么大。”凌若天随口问了一句。
“林老。”
程思柔在旁边听得奇怪,问道:“他找这家伙干嘛?”
“总之不是坏事,”龙嘉艺说道,“你放心吧,林老说想要和你聊聊将来而已。”
“至于程大小姐,”龙嘉艺又说,“您就先暂时呆在这吧,一会儿我会来送你回去的。”
“我不能去么?”程思柔有些不满。
“事关国家机密,闲杂人等回避。”龙嘉艺说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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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迪A6L在高速路上疾驰,龙嘉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凌若天坐在后座无所事事地玩手机。
“奥迪A6L,蛮朴素的嘛,”凌若天一边玩手机一边找话说,“公家车?”
“私家车,”龙嘉艺说道,“去的地方有些隐秘,公家车容易被查,朴素点不容易被人追踪。”
在这帮人眼里,这辆六十万的顶配奥迪A6L也就只能算是朴素车了。和凌若天这边动不动就是什么超跑轻改或者豪车重装啥的比,说朴素都是抬举它了。凌家光是在桥南的武装车库里就有不下几十辆千万级别的轻跑豪车,还是随时能炸随时能换的那种。
“是私邸么?”
“嗯,私邸,”龙嘉艺说道,“准确来说,是养老院。”
“养老院?”
“林老有官邸,但他一般不在那里住,”龙嘉艺说道,“在养老院住容易接触得到老百姓,林老是这么说的。”
“嚯,他要这么热心,退居二线干嘛啊,”凌若天一副藐视的语气,说道,“培养个接班人不是更好?”
“你以为,没有林老的庇佑,光靠一个赵家,能让赵存锡短短二十年爬上桥南市委书记的位置?不说别的,杨家会用尽一切手段扼杀他,赵家能挡多久?他们也是依靠着太子系这个名头的,和凌家杨家这种大家族依旧有些差距,”龙嘉艺嗤之以鼻,“一个副省级的干部,算是半个封疆大吏了,只要他够够手,进入中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觉得你二十年内能爬上这个位置么。”
“你这话讲的,好像我需要这个位置一样,”凌若天伸了个懒腰,说道,“要按名头大小来分的话,咱家也算是半个老革命了,可不比赵存锡资历低,说到底,赵存锡要是见了作为少主的我,管他心里愿不愿意,表面上这一声少主他敢不叫么。”
龙嘉艺不说话,确实,赵存锡地位够大的,但是资历还是不够,即使凌若天只是一个小辈,要真对面了,赵存锡要是敢少那声少主,指不定啥时候就被人搞了。
“到了。”就在两人侃大山期间,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绿水青山,里边坐落着一幢一幢的平房,看起来已经很老旧了,像是六十年代的老电影般,仿佛里边下一刻就能走出一个老干部出来。壁虎与葡萄藤奋力地往上爬,把发白脱皮的墙面和藤木架用绿色装饰了起来,木架上挂着鸟虫笼,下边摆着花草盆,一副安静祥和的景象。
“这边虽说修有公路,但是为了保持空气清新,不影响老人们的呼吸与生活,车在一段时间后就不能进里边的停车场了,”龙嘉艺下车说道,“得走路进去。”
“这地方,山水湖林都全了,”凌若天啧啧称赞,“真是养老的好地方,不过,我可不信这地方穷人能来。”
“这里是林老出资的福利机构,有钱人也可以住,不过大多数收养的都是无依无靠的老人,大家聚在一起每天喝茶下棋什么的,”龙嘉艺说道,“政府也有对这里补贴和拨款,毕竟是林老主动出资办理的,总得跟着响应一下。”
两人穿越着里边的大路,脚下的水泥地面已经开裂了很久了,缝隙里边都是颗粒大小的小石子,甚至里边还能长出几棵草来。
“走在这里我以为我回到了解放前呢,”凌若天吐槽道,“这里多久没修缮了。”
“一直都有修缮,就是这路可能还没轮上,”龙嘉艺面无表情地说道,“反正也很少人能开车进来,修不修无所谓。”
两人来到一间小平房前边,只见林老躺在大榕树下边的躺椅上,一边缓缓地摇着一边睡觉。他穿着大白背心和灰色大短裤,手里还摇着一把蒲扇。林老呼吸平稳,带着轻微的鼾声。若是不看身份的话,林老现在和一个普通的街边老人没啥区别
一旁檀木小桌子上放着一只鸟笼,里边有一只金丝雀。桌脚边放着一只收音机和一个暖水壶,军绿色的铁杯里浮着几片茶叶,还冒着丝丝热气。
“我去叫他。”龙嘉艺刚要动作,凌若天却阻止了他。
“让他睡吧,”凌若天微微摇头,说道,“咱俩就在这儿等着呗呗,我看房间里边有空调的样子,咱们进里边吹空调去,让他在这自己晒太阳睡觉,装什么范呢,我看谁热,想让老子给你玩程门立雪?胃里种桃树了吧。”
话音刚落,林老便眯着眼睛笑了,说道:“好眼力,怎么看出来的?”
凌若天指着那冒着热气的茶,说道:“您大热天的喝热茶?不嫌烫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放凉了才喝的。”林老眯眼笑。
“看这热气冒的,估计刚倒水没多久,这种天气茶喝温的才好喝,一个想要喝温茶的人,倒了热水哪会直接睡觉?怕不是一醒来就变凉茶了,又涩又苦,您喝的下?”凌若天不屑道,“我不信您不懂喝茶,毕竟您可是大官,有的是时间研究这种东西。”
“不错不错,不愧是凌家的少主啊,见识广博,思维灵活,”林老鼓掌,“不过你想错了一点,大官是没有时间研究喝茶的。”
“谁知道呢,”凌若天无所谓地摊摊手,“万一你顶头上司喜欢喝茶,这么好拍马屁的机会,你会不去试试?”
“怎么说话呢,”龙嘉艺有点不高兴,“你太没规矩了,真给凌家家教丢人。”
“嘉艺,没事,”林老说道,“年轻人嘛,狂一点好,你就是太稳重了,和你讲话就像听下面人念年度报告似的,没点生气,你多学学人家才行。”
龙嘉艺被林老噎了一下,有些尴尬:“林老说得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刚刚叫你凌家的少主,不惊讶么?”林老又回过头来问凌若天,“还是你真的像传说那样全知全能?”
“不惊讶,林老您可是大官,我一个晚辈的身份,瞒谁也瞒不住您,”凌若天无所谓道,“倒不如说,您查不出来才奇怪了。”
“好像什么事情,你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啊,”林老好奇道,“你不担心我出去乱说么?”
“不担心,您是公众人物,您要脸,”凌若天笑,“人不就为张脸活着么?您总不能像发了鸡瘟一样上街大喊大叫程大小姐的保镖是凌家少主吧?更何况,您欠我人情呢不是么。”
林老听完,微微叹气,身子陷进躺椅里去了,椅子微微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啊,我欠你一个人情,”林老叹气,“我看过嘉艺给我的资料了,没想到赵存锡他真的勾结了海腾堂去坑害锐丰集团。”
“关于这件事,有了新的进展,”龙嘉艺突然出声,“进过研究比对字迹与墨水成分,我们发现齐高见和海腾堂签订的药物生产设备与违禁药品的合同里,上边的确是程弘博的笔迹,就连墨水成分都一样。”
凌若天皱眉。
怎么可能?程弘博是个聪明人,这种违法犯罪行为怎么会去做?除非海腾堂出价高达十倍的利润,可海腾堂怎么出的起这个价?他们在食人事件里使用的量可不是只有几千克而已啊。
“我不知道齐高见是怎么把签名完美复制到那个合同上的,但是既然签了,那么就是程弘博违法犯罪的证据,”龙嘉艺面无表情,“过两天我会重新申请搜查令,不过不会影响锐丰集团正常经营。”
“公事公办,很好,”林老微微点头,“看来比起在军队里,还是警察比较适合你吧,为人民和正义付出一切,军人是很难维护正义的,因为他们只是武器,毕竟决定武器是否正义的是挥动武器的人,不是武器。”
“什么年代了,还正义,”凌若天嗤之以鼻,“您也是正义的伙伴吗?卫宫龙嘉艺先生。”
“正义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人类的美德,”龙嘉艺皱眉,“看来你需要好好接受一下正确的思想教育。”
凌若天眼神一紧,肌肉绷紧,脚步微微挪开,如同扑击的虎。
龙嘉艺倒是很淡定,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你们读过《孟子》么?”凌若天突然问道。
“怎么?你又想说什么胡话?”龙嘉艺皱眉,“这是在林老面前,晚辈该对长辈有礼貌,在和人秀四书五经的时候,也该想想弟子规里对尊长,勿现能这句话。”
“没事没事,我们这是交流而已,”林老似乎很有兴趣,“我听说凌家少主小时候经常在藏经阁里背书,想必对四书五经很熟吧?有何高见?”
“《孟子》里有一典故,叫率兽食人,出自《孟子·梁惠王上》,”凌若天说道,“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是率兽而食人也。”
龙嘉艺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需要我用白话文翻译吗?”凌若天冷笑道,“厨房里有肥肉,马厩里有喂饱的马,人民却面有饥色,很多人饿死在野外,这景象就叫做官吏带着猛兽啃食百姓。”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龙嘉艺猛地抓起凌若天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很少见的,龙嘉艺居然骂出了脏话。
凌若天却面不改色,也不挣扎,继续说道:“林老,您是大官,现在天朝,有多少人月收入不够一千块钱的。”
林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算上孩子和无法工作的老人,一共六亿,这是前两年的普查数据。”
“天朝有多少人口?”
“一共在册的十六亿。”
“一个月一千块钱,在桥南能吃什么?”
林老说不出话。
“龙嘉艺,你听听,这就是你所守护的,你自以为的正义。”凌若天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六亿人啊,六亿人,这还不算率兽食人么?你维护的是谁的正义?是政府的,还是人民的?”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龙嘉艺语气凶狠,“凌若天,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一个政府是完美的,但是没有一个政府能像我们一样重视百姓!你能好好的在这说屁话,应该感谢国家给你这种人渣活着站在这里的机会!而且,政府的正义和人民的正义永远都是一致的!”
“我并没有说这个国家怎么不好,我只是告诉你现实而已,”凌若天说道,“现实就是,现在还有六亿人连饭都吃不上,你否认不了。”
“所以说,正义这种东西能当饭吃么?”凌若天冷笑,“那你拿你自己的正义,或者说那个人民的正义去喂饱那六亿人啊。”
龙嘉艺语塞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拿正义这种幻想来做人生的目标,这个世界的事情分为四种,正义而不正确、正确而不正义、既正义又正确和既不正义也不正确,”凌若天说道,“所有事情都有规则,只要符合规则那就是正确,比如社会这个事物的规则就是法律;人类都有人伦道德,只要符合人伦就是正义,比如人之常情这个事物就是人伦,不知道龙嘉艺先生你,守护的是正确还是正义?”
“什么意思?”龙嘉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举个例子吧,假设赵存锡是个无恶不作的大贪官,我一时气不过半夜把他杀了,请问我所作所为是否维护了人民的正义?”凌若天说道。
“如果他侵害到了人民的利益,在人之常情这一方面,你杀了他的确是维护了人民的利益。”龙嘉艺答道。
“那我可以被免刑吗?”凌若天问道。
“自然不行,你杀了人,侵害了法律,自然要被审判。”龙嘉艺答道。
“那么,在人民眼里,你没有正义,你只是维护了社会规则,即法律的正确。”凌若天说道,“这是正确而不正义,那些愚民们只会认为你们偏袒官宦。”
“那选择了免刑呢?”林老突然好奇地发问。
凌若天愣了一下,但还是接上来了:“那么你维护了人民的正义,却失去了法律的正确,法律失去了正确,国家会乱掉。”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是正确而不正义的么。”龙嘉艺冷冷地问道。
“对的,所以你每次标榜正义的伙伴的时候,我都想笑,”凌若天说道,“你连正确和正义都分不清楚,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维护的东西是正义。”
全场寂静无声。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龙嘉艺最终打破了沉默,顿了顿,“按照你的想法,你认为这个社会,是四种集合里的哪一种?”
“我吗?”凌若天笑笑,“那还用问,人类所有的社会集合,都是正确而不正义的,因为一个社会的形成总有人要被压榨,只不过西方压榨的是无产阶级,我们压榨的是资本家而已,现在我们只是没啥能力压榨不了资本罢了,等哪天有能力了,你看那些资本还敢蹦跶么,不过按照人伦道德来说,压榨人的一方永远都不是正义的,因为所谓正义的人永远不会以多欺少的压榨别人。”
“而且,我并不是说这个国家怎样怎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高谈阔论正义的时候,”凌若天看着龙嘉艺的眼睛,语气平淡,“别跟正确搞混了。”
龙嘉艺突然松开了凌若天,气冲冲地大步离开。
凌若天整整衣领,林老鼓起掌来。
“好一番高见,”林老眯眯眼,“从率兽食人引导到这个话题,能力不错,也有点道理。”
“也只能是有点道理吧,”凌若天咧嘴笑,“这就是歪理啊,纯属钢筋言论,也就龙嘉艺脑子不好使,能骗骗他玩而已。”
“那么,我想问一下,在你眼里,为人民谋福祉,是正义,还是正确。”林老问道。
“您还当真了?这就是拿来气人用的啊,”凌若天挠挠头,说道,“要是天下事都可以用四个集合表示完毕,我早就是当代哲学家了好吧。”
林老不说话,死死盯着凌若天。
凌若天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按道理来说,算是既正义又正确。”
“是吗?在你眼里竟是这么高尚的事啊。”
“我难道不够高尚吗?”凌若天皱眉。
“看不出来,”林老说道,“至少现在看不出来。”
“这样啊,唉,我也曾经想过做正义的朋友啊,”凌若天说着,满脸遗憾,“后来我发现,做正确的事情可要比做正义的事情要简单得多了。”
“为什么?”
“狼吃羊,羊的正义对狼是邪恶的,狼的正义对羊是邪恶的,对我这种选择困难症很不友好啊,”凌若天摇摇头,说道,“选择正确的话就不用那么烦恼了,狼吃羊是大自然的规则,是大自然的正确,只需要顺着正确走就好,多省心。”
“既然如此,你就该加入太子系啊,”林老说道,“这里会给你你想要的正确,我们的利害是一致的,我们都是追求正确的人,你自己也说了,为人民谋福祉,是既正义又正确的事情啊。”
听罢,凌若天低头思考了很久很久。
这老头子,拿我说的废话来噎老子。
主要是老子现在有把柄在这老头手里,鬼知道这种人会不接真的跑到程弘博面前暴露老子身份啊。
唉,看来只能缓一下先了,直觉告诉老子,混官场的都没一个好下场。这老头,一天到晚搞这些文字游戏,狡猾狡猾滴。也罢,老子就按他给的路走呗。
“林老,这样吧,”凌若天抬起头来,说道,“有事您吩咐我,我一定完成您的要求,但是至于过程和可能导致的后果,我不承担,您不过问,如何?”
“如此,甚好。”林老满意地笑了。
果然,凌若天按照林老的想法走了,原本林老就没想过能够控制凌若天。凌若天现在提出的相互权衡的条件,正好符合林老胃口。
赵存锡的话可以适当放手了,这家伙,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提拔了他二十多年,还是败给了一个贪字。
只是赵家那边,似乎不太好应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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