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这里有一只落单的野马,我们可以尝试捕捉它,一只野马可以带我们从村子到城里来回,它的速度飞快,不过野马可不好对付。我们慢慢从后面接近它,小心别发出任何声音。”
“……”
“嘿,我抓到了,它挣扎得很厉害!我们得拉住缰绳控制它的动作,踩着马镫登上马鞍,如果时间不紧迫,我们可以先和它培养一下感情,那样骑起来会更平稳。”
“……”
“嗯,它的脾气真大,性子就像野马一样。”
“它本来就是野马吧!?不对……这根本不是野马吧!?也不对……”
“小猫,你尽力了,寻常人的吐槽是跟不上我的Speed的~( σ'ω')σ”
“夏天,你到底是什么人?”小猫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吴迪。
吴迪耸耸肩,不以为然:“不至于不至于,雇一匹马而已,城里的小孩基本都会。”
小猫自然不会相信吴迪的鬼话,却也没有再多问。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小猫紧紧地环搂住吴迪的腰,把脸贴在吴迪的背上,听吴迪唱着奇词怪调的歌曲,心里生出矛盾的情绪。幸福的同时又感到悲伤,从吴迪的言行里,隐约察觉到吴迪和自己所处世界的差异,为这样的幸福转瞬就会消逝而悲伤。
一大早出发,一个多时辰到达,“野马”在城门**由守卫暂时看管,吴迪和小猫进入京城。
街道宽阔,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仿佛踏入了另外的世界,小猫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吴迪静静地在旁边注视着,也不出声,等她自己恢复过来。半晌,缓过神来的小猫像是真的怕生的小猫一样,躲到吴迪的背后,小手拉着他的衣襟。
吴迪把小猫的手从衣服上掰开,然后握住,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呢。还有你别看人这么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谁也不会特别关注谁的。”
小猫偷偷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就如吴迪所说,谁都没在看她,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虽然还是感觉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却也没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和吴迪手牵手,慢步行进在繁华的大街上,小猫渐渐适应陌生的环境。终于好奇战胜惶惑,小猫反客为主,拉着吴迪走进感觉新鲜的店铺。
对于没有钱只能进行“橱窗购物”这件事,小猫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且乐此不疲,而吴迪则是在一旁,担当她的导游和解说。另外就是,在遭遇热情店家的推销时,保护小猫不被纠缠。
“城里好厉害!有好多我不认识的东西,还有好多我认识但更加精致的东西,早知道我就该带点钱出来了,要是买了他们喜欢的礼物回去,爹爹、娘亲还有叶子肯定会很高兴吧!”这当然只是随口一说,村子内部不需要钱流通,小猫的积蓄也就平时拿在手里玩的几个铜板。
吴迪笑了笑:“没关系,我下次再带你来。”
下次一定。
算好时辰,在两人差不多体力都消耗殆尽、饥肠辘辘的午间,吴迪和小猫走到了京城的天桥。这里和商业街不同,又是一番新天地,如果说商业街是热闹的话,那这里就是吵闹了。尤其中午正是人潮的高峰时段,入目是数不清的、围着数量不等的人群的摊位,人多却不拥堵,摊位间留有供人通行的道路,杂乱却非无序。
挤进一个摊位,中间的是一个杂技团,在表演着各种各样的杂耍——吞枪、喷火、顶碗、胸口碎大石……
“哇,好神奇,他们怎么做到的!?”头一回见识到的小猫惊叫出声。
“呵呵!”吴迪并不解释,笑着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这些东西原理不算复杂,只是光知道原理也不一定能效仿,还要经过夜以继日的苦练。
看完表演,观众们纷纷拍手叫好,有的解囊打赏,囊中羞涩的就献上掌声和喝彩。
“在这等我一下。”嘱咐了小猫一句,吴迪走到今天的表演到此为止准备收工的杂技团成员面前,向他们讨了一个缺了口的破碗,然后把它交给小猫,“拿好,接下来我要开始表演戏法,挣我们的午饭钱了。”
“夏天你还会戏法吗?”
吴迪没有回答,用力拍着手掌,一边吆喝:“都看过来啦!各位乡亲父老、兄弟朋友,小弟和舍妹流浪至此,身无分文,在这里为各位表演一些戏法,希望大家能赏点饭钱。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啦!”
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又聚集起来,众人看着吴迪和小猫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个小孩胆子不小,又能说会道,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敢出来估计会点把式,就是年纪不大,练不深。”
“要点饭钱不难,不过想在这里混下去,还得要有真本事。”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观,小猫吓得又逃到吴迪身后,吴迪转过身,手在空中晃了晃,变出一朵大野菊,递给小猫:“不用害怕,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内心的感情过于复杂,第一次看到了吴迪的戏法,小猫甚至都来不及惊讶。
魔术的技法固然重要,最关键的还是带动观众的情绪,达成表演的节目效果。譬如说,随便变出一朵花来,和在小猫害怕的时候变出花安抚她,作用显然是迥异的。时间,地点,场景,人物,道具,等等,每一个元素都会影响观众的感受。拓展开来的话,不仅是魔术,在社交的过程中,一个个不起眼的细节叠加起来,决定着社会关系的动向。
在这个地方,也无需表现得太夸张,普普通通地变几个魔术就行。吴迪右手一甩,再次举起的时候,手中抓着一根一尺多长的魔术棒。虚空取物,宽大的衣袍和袖口意外地可以藏住很多的东西,只要在观众看不到的角度,把它们转移到手中就好。
魔术棒是特制的,装有机关,吴迪装模作样地用魔术棒在面前划了几个圈,按下按钮,魔术棒的顶端冒出簇拥的花束。大家还在思考原理,吴迪用力挥动“花束棒”,花瓣脱离植株被抛向空中,慢慢飘落,形成了一场“花雨”。在大家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吴迪间不容发地准备着下一个魔术。
物体的反射光在视网膜上成像,信号传导到大脑,需要至少0.1秒的时间,这段延迟造成了视觉残留的现象。也就是说,如果物体的变动快于0.1秒,人眼就无法捕捉。除此之外,光线和眼睛以及视神经的各种规律,有可能导致错觉、幻觉,“眼见”不一定“为实”,有一部分魔术就是利用了这些“障眼法”。其他还有反直觉的物理现象、化学现象,特制的道具等,不一而足。
在表演结束的致谢环节,吴迪鞠躬的时候,突然往前栽了个跟头,藏在衣袍里的道具掉了不少出来,甚至还从吴迪怀里,飞出来一只鸽子。吴迪也不在意,一边收拾一边赔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饿得没力气了,我功夫还没到家,大家不要见怪,哈哈……”
“最后,夏天你是故意的吧?”回程的马背上,小猫突然发问。
“嗯?那不重要。”
“夏天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呢!”
“有吗?我倒是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到。”
然后两人又归于沉默。
到村口的时候,小猫叫停,下马后小猫仰视着吴迪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夏天你回去吧。”
“……”
“我会转告叶子他们的,说你回到了你的世界。”
“……”吴迪欲言又止,和小猫对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吧。”
吴迪扯了下缰绳,让马掉转方向,慢悠悠地走在来时的路上。而小猫则是遥望吴迪远去的背影,无声地泪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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