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吧?
怎么会...
薙子持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她的脸上也失去了先前的从容不迫,取而代之的是近乎于惊恐的诧异。
薙子凝望着向自己敞开怀抱的男人,不解与焦躁化作轰鸣在她脑中隆隆作响。
“师兄,你背叛了我们。”
“不,我并没有背叛你们。恰恰相反,是这个国家抛弃了我们,将你我还有师父的命运都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脚下。”
“一派胡言。”
薙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屏蔽了男人的说话声,将脑中不停冒出的一个个回忆片段碾成粉末后丢入角落。
这是不得不做的事,也是只有她能做的事。
尽管心如刀绞,但自从踏入天守阁的一刻开始,她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你杀了胜月大人。”
“虽然我很愿意,但在我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嘛,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吧?”
对话之间,男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薙子的决心。
他们是千神流门下最忠实的学徒,也曾有着若孪生子一般的亲密。
正因如此,他也能够深刻地理解到一个现实——千神薙子是不可能被说服的,正因如此她才如此令人着迷。
带着这样的遗憾,他重新将剑抽出。还沾着薙子鲜血的剑刃倒映出业火焚烧的影子。
“柳津求,你背弃了千神流——背弃了剑士的道路。”
同样,在进行“最后通告”后,薙子将剑举过脑后,像是江户剑客那般弓起身子,摆好架势。
“以幕府的名义,我要讨伐你。”
“正如我愿。”
被称作柳津的男人绷直身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面的薙子。
她到底会以哪种方式攻过来呢?
千神流的招式相当之多,且并不局限于对攻的技艺。
而在千奇百怪的言灵中,薙子一定会选择能够让自己败得心服口服的招数。
柳津如此确信,而后盘算着逃走的可能性。
就算是被情感所影响,再加上一路奔袭早已疲惫的千神薙子,也绝不是他能够正面战胜的存在。
虽然并没有说服薙子,但他来此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既然如此,就把所有的实力用在逃跑上吧。
这样的话,就算是强如薙子也——
正当柳津在心里不停盘算时,他的眼睛却突然跟丢了。
刚才还好端端地站在大火中的薙子,不见了。
就像是被风吹走的落叶一般,唐突地消去了身影。就算柳津再怎么专注,也感受不到周围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变化。
杀意...
恨意...
风吹过的痕迹...
无论如何,他也捕捉不到薙子的行踪。
会不会是她先一步逃走了,只为了不与我对决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刚刚说的话又算什么?
就在柳津如此天真地猜测时,他蓦地感觉右手一轻。
柳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死死地握着剑柄,手臂末端不知何时却失去了与身体的连接,同摇晃的秋千一般坠落,悬在半空中不停地颤抖着。
鲜活的血肉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切断的事实,依旧在运行着最后的程序。
一秒钟过后,鲜血才从伤口喷涌而出。剧烈的痛苦瞬间便麻痹了他的神经,柳津不由得跪倒在地,捂着肩膀的断裂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忆春剑——花鸟风月之妖歌。”
薙子的声音从柳津背后传来,她正将剑收回了鞘中,冷漠地凝视着眼前惨叫的男人。
纯白如雪的剑刃上,甚至没有沾染上一滴鲜血。
“柳津哥,接下来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相信我,这是最后了...”
...
...
...
克兰看着眼前的妖怪让开身子,原本被她挡住的背后地面赫然躺着一具人类的残尸。
“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一个穿这身铠甲的男人,他们也称呼他为将军。”
克兰走上前去,俯下身子仔细观察那具焦糊的尸体。
也不知算不算幸运,这身铠甲的耐火性能还算不错,克兰依稀能够辨认出它的原貌。
这确实是胜弦所穿的铠甲。
“老爷,还有这个。”
坎黑尔自顾自地钻到尸体的身下,摸索一阵后叼出了一块像是名牌的金属牌子。
上面似乎刻有字迹,被大火烧后变得扭曲而模糊。
“如果这真的是胜弦的话...”
克兰回过头来狠狠地盯了一眼狐妖,她那九根尾巴顿时像是炸毛一般竖起。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一醒过来就看见他在我面前乱跑,一时没忍住就...”
一边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她赶忙跪在地上,俯下脑袋连看也不敢看克兰一眼。
“别杀我...拜托了...”
听着对方那楚楚可怜的声音,克兰反而感到有些好笑。
如果她知道自己求饶的对象究竟是谁,不知道会不会感到尴尬。
克兰本就是魔族,也没有同类相残的癖好。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解决这场灾难,并没有限制方法与手段。
换句话说,他没有理由不“包庇”自己的同类——当然是在解决这场大火的前提下。
况且,若是这只妖怪被逼的狗急跳墙,以她能够焚烧整座天守阁的实力,恐怕京都又会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杀你的打算。”
听到克兰的声音,她疑惑地抬起头来,正好与克兰猩红的双眼对视。
“你...你也是?”
“要活命的话就听我的,我想你不会愿意再去一块石头里蹲几百年吧?”
“是...”
克兰俯下身子,伸手将她拉起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
虽然感到诧异,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克兰的问题。
“巴。我本没有名字...但那些人看了我便惊恐地这么喊着,我便认同了这是我的名字。”
“嗯...巴...这可不行,名字是灵魂的枷锁。如果你还保留原来的名字的话,那么他们就能闻到你的味道,追寻你的踪迹。”
说着,克兰摸着下巴想了想。
“就叫你‘静’吧,我赐予你新的名字,也为你提供保护。
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那这项契约便就此成立。”
“如果你能够保护我的话...”
她弯下腰向克兰行礼,将九条尾巴像风铃那样摇动。
“很好。”
克兰点了点头,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话说你能熄灭这里的火焰吗?还有,如果你是狐妖的话,可以变回原形吧?”
“当然,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我来这里也是有任务在身的。额——虽然听起来有些好笑,不过我现在在帮助人类。”
“帮助人类?你疯了吗?”
听到克兰的话,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先不说这些,你赶紧把火给熄了。
有问题的话以后再说。”
“真是奇怪的家伙。”
静再次瞥了一眼挂在克兰脖子上的坎黑尔,抬起双手做了个扇扇子的动作。下一秒,周围燃烧的火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弱,最后只剩下了一缕缕黑烟在半空中飘散。
紧接着,她摇了摇脑袋弯下身来。克兰一眨眼的功夫里,眼前的妖怪女子已经变成了一只半人高的白色狐狸,正趴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再小一点可以吗?
唔...还要再小一点...
再小一点...”
在克兰一番要求下,狐狸变得只有手掌大小。克兰伸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进了上衣里。
“老爷,就这么带走她真的没问题吗?”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让她呆在这里迟早会被人类发现的。
况且,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是?”
“可是...”
“我们也算是同族吧,就算把她交给薙子也已经于事无补。一句妖鬼逃窜的谎言总比鱼死网破要来的好吧?”
“唉...要是你的善心能多匀一些给我就好了。”
拍了拍被灰烬弄脏的衣服,克兰走出了会客室。
静果然没有说谎,不仅是顶楼,整座天守阁的火焰几乎都熄灭了。此刻木材引燃后脆弱的悲鸣成了这里的主旋律,不散的阴魂和焦糊的空气徘徊不休。
克兰径直来到阴阳寮前,发现大门已经被破坏,碎石与粉尘散落一地。他的脑中顿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急忙冲了进去。
“薙子!你怎么——”
克兰担忧的呼喊戛然而止。压根用不着呼叫,薙子就站在大厅的中央。她的背后是胜月引以为豪的“洞天”,如今已经成了残骸的球体。
在那之下,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胜月本人。
鲜血与散落的符纸、周围士兵与阴阳术们的尸体,足以向他无声地阐述这场惨剧的原貌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克兰君...你来了。”
就在克兰感到惊讶与疑惑时,薙子也注意到了他。
她的脚边躺着一个断手的男人,男人似乎还没死,放开的嘴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声痛苦的呜咽。
“将军大人呢?他没事吧?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吧?要知道他可是——”
薙子的语速极快,带着焦虑与迫切,令克兰心头一紧。
克兰没有说话,只是将某样东西抛向薙子。
她伸手接住了那个沉甸甸的玩意,金属的表面还残留着灾难的余温。
啊,那是胜弦的令牌。
因为烧焦而扭曲的,毫无疑问是“风魔”二字。
胜弦层向她展示过,这是从第一代幕府将军开始传至现在的象征。
胜弦是不可能把它交给别人的。
“回答我啊!克兰!胜弦他人呢!”
薙子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男人,她的声音在颤抖,仿佛随时可能落下泪来。
克兰不忍看薙子那张被鲜血与悲伤弄脏的脸庞,他强迫自己别过头去,尽力以最平缓的语气回答她。
“胜弦大人...他大概已经不在了。
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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