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我坐在书房里,隔壁就是原来我的卧室。近段时间我将自己的卧室留给了她俩姐弟,自己则是在这书房里打地铺。
生物钟一直不太规律的我,此刻困意还没袭来,于是就推开窗坐在窗沿上,望着屋外贫民区的平淡夜景。点点灯光亮在黑暗中的大片破矮房屋内,与天上星星稀疏的夜空莫名的有些相似。
我习以为常地抽出根烟点着,从鼻孔呼出的白烟很自然地飘到窗外。现在书房已经成了这间屋子的唯一吸烟室,我只敢在这里吸烟,因为怪物女孩不会进来。不能让孩子吸二手烟这点……我从前几乎没太注意这点。
回到方舟已经过了十天。
与那个女孩接触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十天。
在这些天里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如何妥善“处理”这个怪物女孩。我清楚出于同情心的帮助,大概率无法迫使自己一直照顾这孩子,我必须得趁这股同情心磨灭前尽可能地理清一切。
需要注意的是,怪物女孩虽然接受了我的帮助,但她没有跟我敞开心扉,与她的谈话总是觉得不太顺利。她一直都没有解释自己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何会出现在那天的荒野中。究竟是记忆受损不知道或忘了,还是依旧对我有戒备不肯说出口,这我尚不得知。
在白天,我得到了修女的调查情报,问题的根源毫无疑问直至南半球那个名为“银槲剑”的军事基地,在那里或许能解开一切谜团。
如果说我用从修女手里获得的情报和怪物女孩对谈,她是否能在清楚自身已经没法隐瞒的情况下进行解释呢?
我自顾自摇头否定这种做法。
前提是这个女孩真的能解答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样才行。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她说的那些话,没准儿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其实自己也不明白。
但根据她当天说的话,可以确定的是此刻绝对有人在竭尽全力找到这对姐弟,我并非知晓他们的唯一一个人。
所以说,我现在等同于留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麻烦何时找上门来都不奇怪,但意外的是我却丝毫不怕惹麻烦。
掐灭烟蒂后我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翻开桌子上一本普通的笔记本,短暂思索下后手中的圆珠笔点在空白页上。
写日记的习惯算是在当佣兵之后养成的,毕竟得时刻留下点“生前的证据”来以防自己的突然死亡,当然也可以作为自己反思过去的一种凭证……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翻翻过去的记录,这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之为我的犯罪凭证,详细记录着我的恶行。假如自己能够终老一生,年迈的时候究竟会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看待这些……
不过我更会想,如果不出生在这个时代自己应该会活的很轻松些吧,至少别摊上这种父母。
所以现在的我莫名有个期许在,遇见这个怪物女孩会不会稍稍改变我的庸俗人生轨迹呢。
手机铃响了下,一条短信不合时宜地进来,我不得不搁笔查看。
我的人际关系很糟糕,在回到方舟后手机铃声至今没响过一次,连我都快忘了是否还有关系亲密的谁可以联络。
非常简短的信息,来自一个久违的朋友。我赶紧抓起挂在门后的外套离开书房。
稍微在卧室前停步,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睡着的我在考量过后放弃敲门,选择从门缝中塞了张纸条进去。
纸条上写着: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应邀的地点是一处酒吧,在贫民区外的东部,恰巧处在一条分隔贫民区和正常居民区的街道一侧。因为我的日常活动范围不接近这里,所以这间酒吧实际上我只来过一次,上一次也是被这回发信息的友人邀请而来。
我站在路边抬头看了眼老旧建筑物外的霓虹灯招牌,然后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因为今夜的寒意还算刺骨,不过冻得人倒是挺精神。
入夜的酒吧很热闹,一进来就是嘈杂的摇滚乐污染我的耳朵。正中央是我无法融入其中的开狂欢派对的人群,像虫群般聚集在一起,配合音乐摇头晃脑舞动着身子,没有任何美感。人群中有几个小台子上立着根钢管,穿着暴露的舞女在上面跳着妖娆的钢管舞。头戴着耳机的DJ则和他的设备一起在一侧墙边,他人手中忙着打碟的同时还时不时对着麦克风喊上几句。
我的目光快速掠过这种不喜欢的浮华场景后移向二楼,然后瞬间捕捉到有个靠着栏杆欣赏一楼喧闹场景的年轻人在朝我举杯。
他比我更先一步发现我。
“一杯长岛冰茶。”
来到二楼入座后,一个眼尖的服务员立即凑上来,但还没等其开口我就立即点单。
“狄恩,好久不见。”不再继续欣赏楼下场景的他也坐回位子上。
他叫维萨·多纳蒂,一个与十天前死去的亚汀同一类比较帅气和美型的家伙。不过与之有所区别的是我在维萨身上感受不到任何轻浮与浪荡。他是性格稳重一派,一直从容的表情和泰然的动作总让人会不自觉地同狐狸这类动物联系在一起,但对上他明亮的眸子,感觉深处似乎又藏着爱恶作剧孩子的天性。
我对其的印象无外乎他那头天生的银发,一眼见过就很难令人忘记。和他相识在大学中,具体是因何事认识已经忘了,但那头银发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接着在此后,我最初当佣兵时的一次与军方的联合任务时又再一次与之见面,榴弹和机枪以及从头顶呼啸而过的轰炸机让我俩成为了好友。
如果没记错,他现在依旧是方舟的军人。
“上个月……汐音结婚了。”
一个陌生的人名从其口中说出,我疑惑地歪头。
“老兄,别那么健忘啊。她在大学时向你告白,结果你这个二愣子一口给拒绝了……”
想不起来,我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这种人竟然也会有女孩子喜欢,记忆中的大学生活应该没那么浪漫才对。
“因为她跟你不是一专业的,所以呢你俩见面的时间更多是在课后,从大二开始她就每天假装会从你经过的走廊上路过,来制造点浪漫邂逅……情人节和你生日时候她还拐弯抹角通过我打探你的喜好呢。”
维萨边说还边用手比划着她口中的那个女性长相……不过假如真的有过这些事,为什么你这个友人比我这个当事人更了解啊。
可我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个已经遗忘的女孩子的脸,接着我点点右眼睑下方说:“这里有颗泪痣?”
“瞧,你这不是还记得嘛!”维萨打了记响指,“当时你为什么拒绝她?我记得那时她同一寝室的好友还向我来抱怨你这人有多么多么很差劲。”
我努力回想下后还是摇摇头:“记不清了,可能我当时说了过分的话?应该没吧……”
“你从以前起就不太在这方面上心呢……如果是我的话,估计自己惹哭一个女孩子这件事能够记好久。”
“所以她的婚礼你参加了?”
“对。只不过我在婚礼上初次见到那个新郎时,总觉得那男人在某些方面有点像你,似乎有种汐音只是找了一个替代品来替代你这个初恋的意味在。”
“但没准是与我相似,但比我更加优秀会关怀的人呢?就像是电子产品的迭代更替。”
“别那么看轻自己啊。”
像我这种人并非一个优秀的婚姻伴侣,再加上据我了解,恋爱中的女性有点疯狂和盲目,会过分美化自己眼中喜欢之人的形象,只能说当时的我拒绝她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而现在我也会祝福她遇见一个爱自己的好男人。
“所以你特地找我出来就是聊这点小事?”
这实在是不太对得起他发来的消息。
“只想找一个合适的话题打开话匣子而已,老同学叙旧,聊点往事不是挺好的?”维萨端起酒杯抿一小口,“我还听说你最近辞去佣兵工作恢复自由人了?”
“对。”
“是出于手臂的问题?”
我注意到他的眼睛盯着我的右手。
“今天刚换上的,活体机械臂,挺好用的。”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与其装这么一个金属玩意儿,大可以用‘克隆培育技术’给你重新制造一条真手臂装上。”
“就当可以随时拆卸的零件好了,我还打算再去多订做一些备用品,这样可以随时更换。”
“你呀,真是个对生命冷漠的人呢……”
他也算了解我的本性,这句感慨我不置可否。
维萨晃晃杯子,内里还有余的酒精饮料旋转,未融化的冰块碰撞杯壁响起的声音很清脆。像是好戏开场前的预备动作,当他将酒杯重新放在桌上时,我感觉酒吧喧闹的环境莫名安静了些,尽管舞池里的人群还在肆意欢闹。
“帮我个忙。”
“具体?”
“侵入洛邑。”
“侵入?意思是去让我当间谍?”
我对上他明亮的眸子,这双好似热爱恶作剧般顽童的双目此刻变得深邃且无法被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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