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沐茶馆的名声真正打响那天，是小厮考完回来的时候。李叔为他拉上几个人，红绸唢喇满天，给足了排面。
柳玉提点上来的人，他自是要来瞧的。
我们的心态都很好，不管他考中没考中，他参加了乡试，就可以叫秀才了，说出来也体面、好听。
城西的百姓来看过热闹，纷纷惊奇一个秀才还搞得这般花哨。小厮清清嗓子，宣传道：“我是四沐茶馆的秀才，在四沐做小厮，由我招待大家。”
秀才做小厮，不是新鲜事，但这般张扬的，倒挺新鲜，由是那几天多了许多新客品茶。
刚巧，那群乞丐也来了。时间久了，混的也熟了，几乎是一个对视，我就准备去拿钱了。甚至不用他们求着。
柳玉不解的看着我，给乞丐分完铜板，面色黑如锅底：“你便是这样经营茶馆的？”
我点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乞丐闻声想跑，被他的人拦住去路。柳国公府护卫的刀横在他们脖子上，逼着所有人把手送来，银两被抢走。
“公子，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柳玉有备而来，拍了拍手，账房先生再度出现在我眼前：“小姐，哪个百姓不是吃穿为先，向这样只要银子的，一定是不安好心。”
“可我只给了两个铜板，只够买个肉包。”今日难道不是为我小厮接风洗尘为先，怎的还算起我茶馆的帐来了？
“一人两个，的确只能买肉包，可这么多人合起来……”账房先生欲言又止，直白道，“您被他们骗了，您有银子，可终归是有限的。积少成多，您不如算算这个月的盈亏？每日只赚那么些钱，还要分给他们。阿葉姑娘，您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人的！”
我与他有过接触，他也知我固执，被这般戳破我却是不愿信的，仍是不解。
“您太站在百姓的角度了，所以从来不会怀疑百姓！忻王爷明明在施粥，吃不饱饭，尽管去排队就是了，他们为何不去？”账房先生的情绪激动起来。
柳玉打住了他的话，选择用更直观的方式告诉我，我被骗了。
他拿过护卫的长刃，刃锋从一名乞丐的胳膊上滑到他的手上。刃很锋利，他的功力深厚，便直接划开乞丐的袖子，吓得他想叫又不敢叫，手臂抽搐。
“你瞧这手，脏则脏已，可有一点伤痕？可有多处厚茧？”
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乞丐手上的确光滑的很，没有一点穷苦人该有的样子。
护卫得了令，学着他的动作效仿，划开了其他乞丐的袖子。护卫的功力不如他深厚，力度或大或小，有的就不慎划开了乞丐的皮肉，疼的他们叫苦连天。
他们的胳膊一个比一个干净，手掌也平滑，没有一个像是受过苦的。
我有万般的情绪翻涌，更多是悔和恨。我从没想过跟我一样的平民百姓会骗我，这在镇子上是只有秃驴那样的地痞才会做的事。
或许是雷生把镇子关的太好了吧，叫我一点没看过别的恶。刚来京城时，那县令的行事就叫我瞠目结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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