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柯拉的动作很快，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聚在礼拜堂里面，认真地做当天的第二场弥撒。
“春 药”已经到了篮子里。卡特眯起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篮子里的东西，像只鹩哥一样吹了声口哨。
“你让我们偷的就是这玩意？”
“没有动手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话。”瓮声瓮气地说着话的是巴德。一句话也不说的是邓普斯。
你真没办法将这四个家伙区分开来——难度不在于分辨他们的个头和难看的程度，而是区分他们脑袋里的那些东西。柯拉想。
“巴德，如果让卡特闭上嘴巴的工作你做不来的话……我想，邓普斯大概不会介意自己动手。”柯拉说道。
卡特张开双臂，夸张地表示自己宁愿去啃一堆羊粪蛋，他的嘴巴无声地张合两下，不甘心地闭紧了——所有人都知道，邓普斯的胳膊比他本人更能言善道，不过它们只会说将一个单词从头说到尾：喀嚓、喀嚓、喀嚓嚓。
“你知道，我们女巫有一个根本的原则，那就是择小害而避大难，”柯拉笑眯眯地补充，“卡特，看来你已经懂了。”
今天是礼拜日。柯拉在镇上遇见了这几个东游西逛的大男孩。他们的父母大概这时都挤在礼拜堂里，企图为自己的儿子不受女巫的支使寻求天启。柯拉当然不会放弃这么方便的工具。
卡特是个瘦高个，一头卷卷的红发，爱好是吹牛和行骗；巴德则正好相反，矮墩墩的，一脸嫌麻烦的样子，不过将赃物塞进口袋的速度却是这四个人中最快的；邓普斯通常充当的是打手角色，不爱说话，以免被别人发现他的体型过于庞大。
还有一个是亚亨，他爷爷是木匠。
这群小伙子都已年满十二岁。柯拉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在多大年纪的时候开始支使这四个傻瓜跑腿的了。总之，身为未来的女巫，培养一两个自己的助手没有坏处，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你必须在自己的心里反复掂量这几个年轻人的顺序，以复杂的算法来决定将来哪一位赚到了足够的分数来当自己的丈夫。这是个很麻烦的算法，有的女巫甚至专门为此创造了微积分，另一些则干脆将这个问题交给了量子力学或者相对论什么的。
现在，柯拉名单上的顺位第一是巴德。不过，就在几秒钟之前，柯拉心里临时决定废黜女巫微积分，改用一种叫做‘女人的直觉’的神秘算法，将邓普斯排到了丈夫名单的前面。
“瞧，前面那家伙不是城堡里的阿尔文吗？”卡特打断了柯拉的自然哲学沉思，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家伙偶尔会来镇上，我们玩九柱戏都玩不过他。我的上帝，那个女孩是谁，她疯了吗……”
柯拉顺着几个大男孩冻成冰柱的视线望过去。
城堡的男仆阿尔文已经趴在了地上，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姜饼人，在他的头上晃动着一只翻白眼的兔子。兔子长长的耳朵被拎在与柯拉年龄相仿的女孩手上。
“天哪，阿尔文，你居然怕兔子？！”那女孩以十分惊讶的口吻对着地上的大姜饼人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没有必要晕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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