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豪沃尔夫人打开药囊，一边捡数着各类药材，一边皱着眉头将它们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她是个训练有素的草药师，因此很快就发现里面的异数。
“柯拉？”
柯拉恭恭敬敬地应声，向前踏了一步。她看见豪沃尔夫人用两只手指捏着一段人形的根茎。
“我想，这玩意应该是曼德拉草（Mandrake）。”
“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我没有要这个，这个是女巫的用药。我……早已不需要了。”
“我原本以为您需要考虑到它的麻醉性。”
“不，不需要……”豪沃尔夫人沉吟片刻，“你是个好孩子，柯拉。我敢保证，这不是你的主意，这是种迷幻剂。不管怎么说，它在药囊里代替了某种紫罗兰——呃，我是说那种强壮红门兰（Early Purple Orchid）……它是用来当作……那个啥用的。”
“春 药。”柯拉轻轻松松地回答。
“没错……哦，不，主要是用来调制一种饮料，可以补充精力……春 药……也许吧。柯拉，你在山上真学了不少。”
“只是有些特别的体会而已。”柯拉谦虚地回答，虽然这种谦虚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似乎有点为时过早。
“不管怎么说，你一定知道这种草药的样子。我马上就需要用它调配我说的那种饮料，好尽量拯救被艾娜吸收精力的孩子们。如果再去问婆婆要的话……太浪费时间……那么……柯拉，你愿意帮我去镇上跑个腿吗？”
“没问题，镇上的礼拜堂有草药园，我知道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柯拉这就去园子里拔一把那种春 药。”
“不，请称呼它‘强壮红门兰’……还有，请先拜托看园子的修士先生，我这里有几个铜币。”
“好的。”柯拉笑眯眯地接过了铜币，尽管她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会劳心去跟礼拜堂的修士碰面——干这活儿当然是越谨慎越好。
柯拉将“艾娜”手杖寄放在豪沃尔夫人这里，转身就要离开。不过，她又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对豪沃尔问道：
“夫人，柯拉冒昧问一下，我们究竟该拿留在村子里的福雷德老爹怎么办呢？”
豪沃尔夫人长叹一口气。
“我会每天去探望他的……晚上不行，我出不了门……你知道，艾娜的事情越闹越大。现在村子里只有福雷德一个男人，我也很担心……”
“那么，夫人，您可以不用担心了。我猜，艾娜要的是男人的精血。那么，如果那个男人精血全无，我想艾娜会放过他的。要施展巫术也是需要代价的，不是吗？”
“没错。我的好女孩，你是想说……不，即使福雷德老是烂醉如泥，还是难免会被吸走……哪怕有一点点精血剩下的话……”
柯拉急忙接上了话头：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请夫人让随便哪个人帮忙也好，趁这两天赶紧将那位顽固的木头搬回镇上去……最好趁早，现在即使是艾娜，也不会对又吐又泻到了虚脱境地的老头子动手的。我的鹰爪豆枝粉只能维持一天药效——不过老爹已经没有力气再啰嗦了，您想想，他可有六个年轻力壮的儿子……”
“噢，天哪，你对他做了什……”豪沃尔夸张地张开了双臂，但很快就放下了，“不，这样也好。你说得对，我会借口给他治肚子，派人将他接过来的。”
即使是毒药，也要用在好刀刃上。婆婆的教导总是有用的。柯拉·缇蒂愉快地想着。她迈开步子，往镇上走去。路上碰到一颗圆滚滚的石子，柯拉一脚将它踢起，看着它远远地向镇上的方向落去。
那颗石子没有打中别人。它只是愉快地一路顺着下坡路滚去，给另一颗小石头带来了小女巫柯拉到来的消息——而这颗石子则沿着下坡路走得更远，砸到了躲在草丛里的一只灰兔。
灰兔撒腿就跑，一直跑进小镇里（它是镇上面包师养的吉祥物，每天最喜欢的游戏是在面包师开始往烤炉里放面团的时候往炉里奔，然后不断地被面包师拎着耳朵扔到门外去），往镇上的礼拜堂跑去，直到一头撞在某个树桩一样可爱的东西上面，晕死过去。
被兔子撞到的那东西低下头——这个时候也许我们还是称呼她为索伦小姐为好——好奇地叫道：
“瞧，有什么好东西撞到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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