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这仗后,李凌留下些人打扫战场,凤鸾领着书办统计了一下战果和战损,乐得合不拢嘴。
此战凤鸾这边阵亡了十二个人(大多数是被突如其来手炮炸死以及被重甲陌刀兵砍死的),都是鸳鸯战兵。而王高这边撂下三十五六具尸首,另有十几个战伤的溃兵被骑队的人拦下,捆成粽子被扔到了阵后。缴获方面有重铁山纹甲十件(都是那些陌刀手穿的,这些人被铁甲压得小跑都难,有几个活下来也被很快制服了),精铁陌刀十把、完好的蒙皮挨牌十二面、棉甲五副、刀枪等各色兵器二十多把,再剩下就是些没用的号衣和旗帜了。
甲衣当时就给骑队的人换上了(山纹甲一般都做的很大,能适应绝大部分体型的人穿戴),棉甲也给铳手套上(防护不强,给不上阵接战的铳兵挡挡暗箭和铳子儿)。至于那些各色兵器和挨牌,和鸳鸯战队的阵法不符,只好由征来的民夫收着拉回去回炉了。凤鸾可惜那些陌刀,专门吩咐留下了,在他那个时空的共和国这种杀敌利器早已完全失传了。
骑队的人一路往东找那些被扣的流民和书吏,但找了十几里都没有结果,想来是被王高赶到了蓬县关起来了。
“李县男啊!我家小姐可是帮你开田才被蓬县的强人掳去的,你可一定得发兵救她啊!”
“李县男,我家小姐对你的一番情意你也不是没看在眼里,这番她有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李凌边儿上,袁香的那两个护卫嚷嚷着,他们是包身的家丁,这番折了主家的小姐他们也没活路了。
“哟哟哟,这么担心你家小姐的话,你们手下那帮镖师也是有手有脚的,咋不去攻蓬县县城救人呢?”凤鸾斜了那俩货一眼。他可是看见那俩货和那帮子镖师在刚刚作战的时候的所作所为了,一个个跨在马上缩在骑队后面,打顺风仗的时候都不愿意上去,直到李凌引着骑队追出有半里地时他们才装样子似的跑了跑马。
听了这话,那俩护卫也羞红了脸,耷拉下了脑袋。此前不愿冲阵,除了因为他们不是镖队管事,没胆子放镖队冒险外,他们也确实有消极怠战的心思。他们这伙子镖师不比刘强手下的江湖混子,除了几个武馆练出来的年轻人有点儿血战血性外,其他人就是些青皮,打打土匪山贼啥的还行,对上正规部队就是抓瞎。
“小鸾,不要胡闹!”李凌瞪了凤鸾一眼,扭头对那两个护卫道:“二位兄弟放宽心,我李凌定会将袁香姑娘救出来的。”
“喂喂喂,李大哥你不要瞎应承啊!”凤鸾听到这话急了。“这蓬县再小也是个县,有县兵有城墙的!再说今儿这作战你也见了,这伙子人甲兵齐全、旗号鲜明,在战场上丝毫不露怯,甚至还有全副铁甲的陌刀队,这完全就是超出一般县兵战力的部队。我们的鸳鸯战兵野地浪战不弱,但攻城的话战力就要大打折扣,更何况攻城的话面对的很可能是今天这般的强兵。”
“我觉得凤小兄弟说的不错。”刘强指挥众人收拾了一下九头鸟后也过来接了一下话茬。“再者说来我们的县兵在名义上还是由袁公节制,若是大张旗鼓越境用兵,恐怕要吃太守府那边的瓜落。”
“不管如何,这袁香姑娘我是一定要救的!”李凌不顾众人的劝解,说得斩钉截铁。“无论如何,袁香姑娘都是因为为我们开地才被掳走的,你们扪心自问,难道我们不该去救她么?再说我们过去开地的县民和书吏还陷在里面呢,我们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啊。”
凤鸾和刘强被他这么一说,也没话应对了。虽然那些个流民才来没几天,但毕竟也是入了柴县县籍的县民了,他们要不能护得这些人周全,哪儿还会再有人诚心来投他们。
“我看这蓬县倒也不是不能打。”这会儿,孟伟过来圆场了。“我有个同乡在袁公辖下的齐城那边当二爷(就是师爷的副手,一般情况下他会干一些查账、收税之类的累活儿),他前些天给我传来了书信,说是张公发兵来打袁公的齐城,袁公这会儿带着大军在那边儿抗衡,现在估计是管不了我们柴县这点儿小事了。”
张家兄弟果然动手了啊。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讶,凤鸾对这件事的发生倒是有些预感了。这波投过来的流民就是因为被张家兄弟征完了种粮才弃家流浪的,他张家兄弟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肯定是有征伐啊。冬天天气太冷他们不好动手,这开春一热他们可不得火急火燎动刀子么。
“没想到我凤鸾还有些军师才能嘛。”凤鸾心中得意,这结论可是他完全靠自己的脑袋想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城合计一下,考虑考虑怎么对蓬县动手吧。”
“不,我们现在就趁热打铁,马上赶去蓬县把他们的县城围了!”凤鸾一口回了李凌的话。“我们柴县合全县之力,再搭上自家钱粮才在县里养了二百强兵。这蓬县县首就算是刮地皮般搜掠,像今天咱们遇到的那般可战强兵我估计也再养不了许多了。这会儿那些败兵刚把战败的消息带回去,他们的士气正是低下的时候,没准儿我们在城下劝降他们就会乖乖听从呢!”
“这未必吧……”李凌回道:“蓬县毕竟有城墙,踞城还是能——”
“诶呀,县城城墙是个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凤鸾一口打断了李凌的话。“咱们县的城墙算好了,还不是就城门那块儿包了些青砖,剩下的就全是半丈来高的土墙。这蓬县听闻比咱们柴县还穷,城墙还能好到哪儿去?”
“可……诶?我说小鸾,你对打蓬县这事情怎么这么上心?”李凌看着眼前这个不安分的小鬼。“既然蓬县可能服软,我们要挟他们放人,再问他们索些军费便是了,何苦非要强攻蓬县呢?”
“我……”凤鸾一时失语。
对啊,他为什么非要打蓬县呢?或许……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想要趁这个机会,攻占蓬县吧。
这些天的主簿生活,早就让他这个前世平平凡凡的宅男沉迷到了权力带来的**中,他已经迷上了那种拥兵掌权、号令一方的权势,醉心于扩地增兵的大计,现在再让他回归一般人的生活,恐怕是要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罢了,那些小说里的穿越者不都是想着怎么席卷天下的么?自己这样谋划,正是胸怀大志的表现啊。
“难道你不想趁机占了蓬县么?”凤鸾反问李凌。“要想实现你的大志,光凭地小民贫的柴县如何能够?”
这……
李凌抬头看看边上的刘强和孟伟,这俩人都只是微笑,并无异色。
好吧,既然把话说开了,那他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蓬县县城吧,王晓你先回县里一趟,把留下来的那些驻军也带过来。”反正已经击溃了王高那边的野战部队,驻军放不放也无所谓了。
李凌这边重整了队形向蓬县县城进发,而蓬县这边,收到了败军消息的吴康可谓又惊又怒。
“怎么会这样!?王高他带去的都是我手下的百战强兵,而且老子还给他派了陌刀队压阵,怎么会败得这般惨!你,你马上让王高那混小子滚过来见我!”拽着报信的小兵的衣领子,吴康吼道。
“王……王头他……”小兵支支吾吾的,不敢将真相说出口。
“那小子怎么了!?”见小兵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儿,吴康心里咯噔一下。
“他……他被那李凌贼子,打杀在了阵上啊……”
小兵的话让吴康脑袋一晕,跌坐回了椅子上。
“王……王老弟啊,你……哎呀~”吴康铁石心肠的性子,居然落下几滴泪来。
这王高是他的老伙计了,在他孑然一身打拼的时候,王高就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多少次,他给自己挡暗箭、防明枪,在他心中,这王高早就是他的亲兄弟了。可就是他这亲亲的兄弟,居然就会折在这次他认为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行动中,这让他如何不痛心。
而接下来,更让他急火攻心的消息传来了。
“报,禀吴老爷,那李凌带着大军来攻我们蓬县县城啦!”一个探马飞奔进院儿喊道。
李凌这贼厮,居然还敢来领军找死!?
“东家,这李凌来的蹊跷,我们不若在城门上看看这李凌的战阵,再作计较。”赵久见吴康眼睛都快气红了,壮着胆子发言劝道。这李凌大军既然能击溃王高带去的一百能战步军,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这会儿还敢来袭城,他就不信这李凌没有一点儿得胜把握。再说这会儿自家这边出战刚败,气势正是低迷的时候,仓促出战也不占人和。
“你给我滚开!”吴康丝毫没给自个儿军师面子,一脚把赵久踢了出去。这赵久文弱书生的身板儿哪儿能受得住吴康一脚,在地上滑了一丈多远,喉头当时就有点儿发甜了。
“给我集合老子的甲骑,老子现在就出城灭了李凌这鸟人!”
看着吴康大步出门的背影,赵久伸出手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这些年来,他名义上是坐县中第三把交椅的军师,可明白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吴康养的一条狗。吴康对他的兄弟王高还有一点儿信任,但对自己除了利用便没有半点儿感情。
说来自己本来还是一个大族中的庶出子弟呢,都是这吴康夺了族中产业,他才不得已委身于这贼厮手下当了什么狗屁军师。虽然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不少,可染了恶名,也失了再往上爬的资本。
他吴康能有今日的权势,还不是他辛苦谋划出来的,现在这狗东西竟然还敢如此待他!
看来此处,非他安身立命之所啊。
这么想着,他爬起身来走向了自己住的屋子。在那儿,还有他的贵人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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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李凌的兵丁看上去也就是那个样子啊,怎么就能把王高带着的一百强兵打得溃不成军呢?”吴康站在城楼上仔仔细细的望着城前赶来的李凌部队,这些兵在他看来“家伙繁杂、阵形散乱、不成章法”,有点儿威胁的也就那些看上去还齐整的火兵,无论如何也不该有那般强的战力啊。
他刚刚热血上脑,扬言要出甲骑冲李凌阵形,可刚出门一会儿,冷风一吹他这脑袋也冷静下来了。对面既然敢打城,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有点儿把握的。
难道是有什么伏兵?可城墙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没遮没拦的,伏兵又哪儿能藏得住?
这狗日的赵久,现在要合计些事儿了,他倒是没影儿了。罢了,为了妥当,还是先派剩下的步军去出城探探吧,等步军试出了水深浅,再出甲骑给这李凌致命一击。
这么想着,吴康叫手下人将回来的那四五十溃军和留守的一百来步军编了编,整了整队伍派了出去。要是赵久在场,看到他这般做定然会大摇其头,这溃军本来士气就低,你再让他们对上之前刚刚战败过的部队,不添乱才怪。其实这般安排也怪不得吴康,他就是个私盐贩子,虽然自诩身经百战,但打得都是些青皮和流氓,而且仗着拳头大都打赢了,哪里有打败仗的经验。
而李凌这边,凤鸾看了蓬县的城墙,高兴得直跳脚。
这蓬县的城墙果然稀烂,凤鸾那边儿虽然都是土墙,可好歹城门牙子那边儿是货真价实的好青砖。再看看他们这儿,城门牙子都是薄薄一层砖包着黄土垒起来的(说来凤鸾能看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城墙砖塌下来一大片,露出了内里的黄土),而且在城围子上还有不少长长短短的裂缝,有的深的居然直接贯通了城墙。
一看这城墙就是十几年没修过的那种。其实凤鸾也没啥资格嘲笑吴康,要不是流民来了他要以工代赈,他也不会修那有和没有差不多的城墙。
在李凌整好了军阵,还没来得及骂阵的时候,吴康的百余步兵开门出阵了。而且……而且他在左思右想后还是把剩下的那点儿倒霉陌刀手派上去压阵了。
“我说兄弟,你们可千万注意那些拿大竹子的啊,那玩意儿忒霸道了。”
“你可别看他们站的一撮一撮的,这鬼阵法比咱们排成一线儿都厉害,打得我是云里雾里啊。”
“前面的陌刀兵兄弟,一会儿可千万先帮我们砍了那些拿大竹子的兵啊!”
“你说这吴头儿也是,为啥不直接上甲骑呢?还派我们不是要我们送死么?”
……
败军们在阵内低声嚷嚷着,虽然没搅得军心大乱,可也让一些人开始疑神疑鬼了。不过陌刀兵队长陈二却对这些话置若罔闻。他们陌刀队出马,一人高的陌刀下去人马俱裂,还没见过败仗呢。也不知道先前那些弟兄是咋打的,居然就被眼前这些孬兵打溃了。
在他这种莫名的自信心下,整个陌刀队的人都对阵中那些传言不感冒了,这也让这些骄傲的重甲锐士们在接下来接敌的时候,吃了大亏。
“九头鸟,放!”
刘强再一次指挥着九头鸟手开炮,不过这次**子儿收到的效果可就少许多了。溃军把李凌阵里有九头鸟的消息传回了城里,城中的人们就唤了民夫将他们家中的门板拆了,还强夺了不少棉被和棉袄绑在门板上充当缓冲。他们这么搞自然是把县里搞得民怨沸腾,但在刀剑威胁下那些可怜的农户又怎么敢反抗。
不过门板也就在一百来快二百步那段儿能挡住炮子儿,进了铳手的射程内,这些薄薄的门板就没啥防御了。飞翔的炮子儿击穿了门板,把门板后的人打的稀烂。还有些木屑被溅起来,像炮弹爆片一样刺伤了不少敌军,算是给它们的主人报了夺产之仇。
再接下来铳手又放了两排铳(由于李凌严阵以待,没有像之前一般往前靠的缘故,他有余裕放两次排铳),第一排被门板挡住不少,打死寥寥数个,第二排击穿了门板,干掉了十来个人。
而这会儿,王高的大军已经来到了李凌阵前不到五十步的地方。阵中一声号响,排前面的人弃了门板,怒吼着就冲了上去。
“第二排的,给我抄起拍子来!”王晓喝道。他可是被之前的手炮吓坏了,吸取了经验后赶忙让人们用裂了的棉甲、号衣和胖袄缠着木杆做了些简易拍子,用来往外拍丢过来的手炮。这破烂玩意儿虽然对铁手炮没用,但对纸壳子的还是有点儿作用的。
不过这回可是让他失望了,仓促出阵的吴康步军禀没有带本来就不经常用的手炮(事实上之前用那次也是王高临时起意),而是甩了一波标枪和飞斧。这些东西大部分被长牌和藤牌手挡住了,有些少数漏网之鱼也被枝叶茂密的狼筅挂住。
这会儿,有些脑袋灵的已经根据之前溃兵们的描述想象到了这狼筅的用法,然而……然而这会儿想明白已经没用了。
如翻版般的,鸳鸯战兵开始了又一轮吊打。王晓号令着牌手挡住了刺来的刀枪,狼筅手端着狼筅猪突向前,扫翻一片。最可怜的还是那些陌刀兵,一个个**住,如铁皮罐头一般,简直是任人砍杀。
死了三十来号人之后,吴康的步军在那些溃兵的影响下,已经有点儿溃不成军的意思了。
在城上看得目瞪口呆的吴康这会儿也缓过了神儿来,赶忙命令待命的甲骑出城冲锋。
“变两仪阵,冲啊!”
王晓见敌军又溃,赶忙喊道。得令的鸳鸯战队立马从中分为两队灵活冲击。李凌也做好了准备,号令着骑队以及后面的火兵和袁家镖队准备一齐冲城门破城。
他们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看上去不起眼的蓬县,会有甲骑,而且一有还是五十多人。
“为什么!?为什么对面会有甲骑!?”看着全副武装的骑兵以及他们**威风的战马,李凌张目欲裂。对面那些骑兵全身甲胄,战阵严实,一看就是老骑卒(新兵为了让自己的马不被其他人的马撞倒踩踏往往不敢和他人离太近,这样虽然自己安全但阵形松散,冲击力就不足了)。他甚至看到前面几个甲骑**的战马也披了马甲。
“给我冲啊!”
甲骑队官一声令下,后面的甲骑如龙般随其身后闯出城门,在驱散了自家溃军后迎面撞上了猝不及防的李凌步队。
步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迎头撞上了全副武装的甲骑,而且还是加起了速度的,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个冲在前面的藤牌手惊恐的想要用自己的牌挡住战马,可薄薄的牌在全速的马前如一张纸般被轻易戳破。而后他的身子也直接被战马一蹄蹋中,前胸直接被踏得贴住了后背。像他一样下场的人,至少还有十来个。
狼筅手想要用狼筅拒马,可惜并不锋利的狼筅刺在全身甲叶子的骑兵身上轻易滑开,那些枝丫也被人和马强大的动能带断。在强劲的冲劲下,骑兵根本不用挥舞砍刀,他们只需将刀平放,就能带走一串人的性命。
铳兵想放铳,可自家人和对面人搅和在一起,他们也实在瞄不准。
这般憋屈仗打着,几息功夫,李凌阵前就躺倒二三十人。他这边的兵毕竟是新兵,士气可鼓不可泄,见战局不利,一些人手都哆嗦了,哪里还有反击的心思。
而且更糟的是,那些之前打溃的军队见自家人占了上风,居然有掉头回来的。这光是马队就应付不了,再加上步队怎生了得?
“大伙儿快撤啊!”李凌一声令下,自己个儿带着骑队在阵前迎了迎对面甲骑,拢拢部队飞也似地逃了。后面的甲骑穷追不舍,直追出四五里地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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