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教导西尔维娅的嬷嬷曾经警告过她以下几条:
第一,不要往脏兮兮的地方乱钻——现在她吸取到了这个教训,整个下水道之中都飘荡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泛着泡泡的黑褐色水流从不远处流过,原本的岩石地面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如同湿泥一般绝对不会想让人知道那是什么的鬼玩意儿……总而言之,这里是一个任何还打算在正常的人类社会生存的正常人都无法忍受的地方。
第二,不要学习大人穿高跟鞋——现在她也吸取到了这个教训,高跟鞋卡入了下水道的缝隙之中,这使得她在走路的时候一摇一摆的,最后忍无可忍之下她干脆再将另一只原本完好的高跟鞋鞋跟也给弄断,最后才勉强使得她不至于如同一个瘸子一般一摇一摆的。
第三,永远不要落下自己的防身武器——现在她同样吸取了这个教训,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她没有把自己那把无论怎么找都没法找到的手枪带上,因为这个原因,她没法直接扣动扳机把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的脑袋打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需要去码头接人?你的同伴们都上哪去了?”
俯视着眼前这个让她恨不得绑起来丢给北边的兽人的地精,西尔维娅强行按捺住几乎爆炸的肺部,以避免自己的形象毁灭得干干净净——虽然托这个见鬼的必要之恶小队的福,她的形象基本已经摆得差不多了,但是至少还勉强保留着最后一丁点儿。
“是的,按照事先的计划,如果麦德拉叛变,那么我们就需要去清空码头方面。而需要做到这一件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老地精一点都不脸红地回答道——当然,因为肤色缘故,他就算是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那个满脸假笑的家伙干什么了?”西尔维娅挑了挑眉头,将视线转向了周围,原本应该和这个地精一队的白衣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因为这家伙一人干掉了一队龙骑兵的缘故,她对于这个家伙的印象极为深刻。
“不知道,不过听说他是个路痴……”
“那么你们的那个拽得不得了白毛小屁孩呢?”西尔维娅再度问道。这一次她将提问的对象转向了角宿一,虽然这家伙的恶劣态度使得她哪怕是提到这个家伙都不由得想要摔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塑形魔法这方面的能力超过了她所认识的所有人。
“他说这个时候在王城里头的魔法师数量可能不多,所以就跑过去找场子去了……”
“那么那个特别嘴贱的臭小鬼呢?!”西尔维娅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极限了,往常可以坚持在四面皆敌的环境中坚持数年之久的坚韧意志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他说他需要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
西尔维娅想到了嬷嬷曾经警告自己的定律中的第四条:不要同情心泛滥,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她同样吸取到了这个教训……
如果要表达一下西尔维娅这个时候的感情的话,那么就是“轰的一声,什么都没有了……”大概是恼怒已经突破极限最后反倒负负得正冷静下来了的感觉,总而言之西尔维娅的思维自动回避了所有有关那三个见鬼的问题人物的问题。嗯,没有什么满脸假笑的白衣豆芽菜,没有什么拽得不得了的白毛小鬼头,没有什么嘴贱得叫人想撕掉的死小鬼,什么都没有!眼前这个小队之中只有这一个老地精,而这家伙需要我们的帮助。就是这样……
“好吧,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帮忙的……不过不可能是皇家港口。那里驻扎着麦德拉的舰队,因为和教国舰队进行过一场交战的缘故,他们目前正在那里休整。我们这点人跑过去的话纯粹是找死。”恢复到往常的女强人形象的西尔维娅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头找出了麦德拉的地图。作为一名间谍,虽然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她落下了太多的东西。但是那些最为重要的东西她还是根据职业习惯而选择了随身携带。
“瑟堡一共有七个港口,其中皇家港口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另外还有一个同样位于上城区的民用港口,不过这个港口一般都是贵族们用来出行所使用的,吞吐量有问题,而且不能停泊三千吨以上的船只。最重要的是它距离内城城门太近了,附近有好几个中队的王城近卫,我们这点人要对付的话同样有些不足。另外的五个都是在下城区,有一个是瑟堡里仅次于皇家港口的大型港口,现在可能位于第二王城近卫旅的辖区内,另外四个都是一些小港口。你对于港口有什么要求?大小,位置?”
虽然脾气不算太好,但是作为一名间谍,西尔维娅无疑是极为合格的。在她所绘制的地图之中不但将作为麦德拉舰队驻地的皇家港口的水文状况标志得一清二楚,就连剩余几个无法停泊大型船只的中小型民用港口都被清楚地标记了出来。
“距离王城越近越好,大小也是越大越好。”伸出如同枯木枝一般的手指敲了敲地图上所标记的瑟堡第二大港口。“别的地方需要穿过大半个瑟堡,对于我们来说太危险了。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不知道。情况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就准备脱身了,为了避免怀疑我没有仔细打听这方面的情报。只知道是第二王城近卫旅负责这片区域,从位置的重要性来看,这里至少有二到三个王城近卫旅中队负责,虽然是民用港口因此没有太多会对舰队造成威胁的防御工事,但是我在这之前有收到过囤积物资的情报,所以这些地方对于普通部队或者魔法师的防御工事应该还是有的。”
对于老地精的问题西尔维娅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虽然对方没有直接说明,但是从他对于距离和吞吐量的要求来看不难猜到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十有八九是为某支舰队进行引导。而且极有可能是一次强行登陆的攻击作战。
她不知道教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哪里弄出来这么一支机动部队执行这次攻击任务,在她的印象中教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所能能动用的部队之中不存在可以击溃至少三个麦德拉王城近卫旅的存在。毕竟如果人手真的如此充足的话他们也不至于动用卡塞尔连队的雇佣兵来加入这此封锁任务了。
“那就这里吧。”没有解释,也没必要解释为什么,老地精就这么单方面的决定了他们的目标。没有人对此有所疑问,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个其他魔法师一样的士兵,而是一个使者,一个代表着神圣天堂高层意志的使者。这样的使者有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非常耳熟能详的名字——
全权代理
新历243年5月18日,教国神圣天堂某处
“我一直都以为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这种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得到的,很多人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西弗勒斯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弹开肩头的头皮屑。
“不要把我和那些不长脑子的战斗狂当成一码事,如果我是那样的人的话我早就死了。”
在西弗勒斯身后,属于格雷家历代族长的书房中,一个女人无比嚣张地将自己修长的双腿搭在那张陪伴了前后共七任族长的书桌上。如果这张书桌被送往神圣天堂的拍卖会上去拍卖的话,它的价值足以让全世界近八成的贵族倾家荡产。
但是这一切价值对于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来说毫无意义。格雷家拥有着在整个教国之中数一数二的影响力,但是这种影响力并不足以影响到她和她所代表的人们。如果说格雷家所代表的是教国“权利”巅峰的话,那么她所代表的就是教国“力量”的巅峰(教国属于教会,但是教会不仅仅是教国。教皇是教会的领袖)。对于她来说脚下这张被七任族长使用过拥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的书桌仅仅只是一个令她坐得更加舒适的工具罢了——也许还加上一个方便她放自己酒杯的功能。
“我确实喜欢亲自动手,因为我不太信得过那些傻大个。但是很多时候我不会亲自动手,因为我不打无把握之战。”
女人将原本放在书桌上的酒杯扔向了正整理着自己的仪表的弗朗西斯——这么说事实上不太准确,因为任何人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高脚杯在半空中翻滚,里面的酒水全部洒了出来,最后泼对方一身——而女人也没能改变这个结果,或者她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但是她并没有去改变。
但是依旧有人阻止了这场有可能损害到格雷家家主威严的结果。有人接住了半空中的酒杯,而原本已经泼出酒杯的酒水仿佛化学实验中的石英器皿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新落入酒杯之中,没有一滴洒落。
“难道这样都没有把握?除了已经在黑岛的第一兵团无法赶回来意外这一次允许的可是你带上你麾下的所有人,另外还有三个龙骑兵团负责支援。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呢?”仿佛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一般,西弗勒斯从弗兰克手中接过了酒杯,向占据了自己位置的女人举杯致敬过后将之一饮而尽。
“当然。不要说是整个血色十字军外加几个龙骑兵团,就算你将整个猎犬部队和直辖部队都交给我我也不会放心的。”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恶意被无形地化解有任何表示,女人把玩着自己卷曲的发梢冷笑道:“试探永远是试探,你们投入的兵力越大就证明你们越没有底气。这种简单的道理我都不明白的话我是怎么座到血色十字军首领的位置上的?靠脸蛋一路睡上来?”
“说得好像你还是处似的。”西弗勒斯一点都没有阴谋被拆穿的尴尬,依旧是一副轻松无比的模样。“我现在需要去开会了,一个你绝对不愿意去阻止的高级会议。所以你现在是离开我的书房呢,还是在这儿等着我晚上回来呢?”
“不用了,我大概想得到你是怎么玩的。在书桌角上的味儿特别浓。你的前任们知道你干了什么的话他们一定会从坟墓里头跳出来把你掐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女人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西弗勒斯的“邀请”,她属于教会中的暴徒,而暴徒与花花公子是向来看不顺眼的。
“大人,恕我直言,您恐怕需要适当地缓和一下与第六圣堂方面的的关系了。”在为西弗勒斯披上外套的同时,弗兰克低头道。
“不,弗兰克,你没有感受过权利的魅力,所以你不懂。”看着因为女人的离开而敞开得可以看到不远处庭院内花卉的走廊,西弗勒斯在弗兰克的帮助下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外套上的皱褶。
“‘掌握力量者迷信力量,掌握权力者迷信权力’这并不是一句嘲笑,正好相反这是一句真理。就如同拥有力量的你更加相信自身的力量才是一切的根基一样,拥有权力的我坚信个人所能掌握的力量远远不够。拥有权力者对自己的权利有着自己的自信,拥有力量者对自己的力量有着自己的自信。这是对自身能力的信心,只有一无所有之人才会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
西弗勒斯原本吊儿郎当的面孔开始变得锐利起来。他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变得如同绝世宝刀一般锋利。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的话没有人会将他和原本那个痴迷女色的花花公子联系在一起。
但是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是格雷家的家主,他可以在自己的书房里头找女人,可以冲每一个漂亮女人发出过夜邀请,可以天天晚上与不同的女人睡……但是他绝对不能无能!他是教国,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家族的掌权人,甚至连教会都为之恐惧地剥夺了这个家族的成员成为教皇的权利!整个神圣天堂的贵族们都如同豺狗一般对这个庞然大物虎视眈眈,为的就是在这个庞然大物乏力之时扑上去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每一个成为格雷家的家主的人都是食物链顶端的肉食者,因为软弱无能之辈早已被铸成他们脚下的白骨阶梯!
帮助西弗勒斯整理完仪表过后的弗兰克前先几步走到了门前将原本敞开的大门关上,等到西弗勒斯走来时才为之将大门打开。而数秒钟前还可以看到庭院内进行修剪的植被的走廊此刻却已经成为了一道即便插满了火把也无法驱赶其中的阴暗感的青石走廊。
西弗勒斯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进去,在他之后弗兰克关上了身后的门扉保持着精准的三米距离。原本兼任了西弗勒斯贴身保镖的他应该走在西弗勒斯的前面随时为其抵挡可能出现的袭击的,但是唯独在这里他不能如此。这是圣主教会的核心,在这里的保密级之高就算是高贵入西弗勒斯也没有任何权利容许一名保镖进入,而以秘书身份进入这里的弗兰克就必须遵从礼仪跟随在主人的身后。这是这里的规矩,从建立时起数百年都不曾动摇的铁则!
因为这里是“教廷”!
西弗勒斯推开了走廊尽头的大门,呈现在他的眼前的是一个宛如小号斗兽场一般的空间,数十张书桌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陈列为一个工整的圆形将一只漆黑的乌鸦围绕在中间。
“教国的代表,西弗勒斯·格雷,秘书弗兰克·格雷现已到场,人员已集。”在西弗勒斯找到一个空位坐下过后,黑环视周围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们,开口道:“我宣布,自福莱尔条约签订后,第四次光影议会现在开始。这一次的议题是——”
“讨伐‘瘟疫’。”
新历243年5月18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
一小时前——
加里宁是被部下从睡梦中摇醒的。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将对方赶走自己继续睡下去。这对于一个四十几个小时未曾闭眼的中老年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合理的选择,而从窗外的钟楼上所显示的时间来看,他仅仅睡着了一个小时——在发现这个事实过后他心中的睡意愈发浓厚了起来。
但是最后意志力还是战胜了自身的惰性,虽然为了方便尽快处理掉事情过后赶在睡意退去之前再度睡下去而没有从床上起来的打算,但是他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赶走这名部下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睡下去的欲望。
“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一点重要的事情,不然回头有你好瞧的。”加里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恶狠狠地向自己的部下警告道。
“先生,是您要求我一旦发现那支小队的信息不论你在干什么都必须立刻传达给您的。”那名部下似乎被加里宁这种难得的露骨表现吓得不轻,战战栗栗地解释道。
“让我想想……上一次你告诉我的消息是那些家伙干掉了贵族龙骑士团的一个队人马然后躲入了下水道中。现在你是要告诉我你们终于找到他们了吗?”
在得知部下将自己叫醒的原因过后加里宁的瞌睡立刻少了大半,他从披上了自己的外衣从床上跳了下来。虽然他现在的思维因为麻醉药的缘故依旧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一点小小的问题,如果能够一次性解决掉那只小队的问题的话他在未来有得是时间睡,就算一口气睡上三天三夜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那是现在那支小队还存在着。
那支将他所设下的陷阱连同鱼饵都给破坏得一干二净,并且在麦德拉的王城里头出入如无人之境的小队至今都没有除去魔力之外的哪怕一点儿损失,而前去围剿的魔法师们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一去不复返。他整整两天两夜未曾入眠并不是因为他的工作努力,而是因为担惊受怕而寝食难安。只要那支小队还存在一天,设计试图将之一网打尽的自己就别想安然度日。
“他们在哪个位置?”没有等待部下的回答,从部下的脸色上加里宁已经得到了答案,所以他直接提出了他的下一个问题。
“只找到了一个人,他因为与同伴走散的缘故而被治安队发现,最后被赶来的王城近卫旅和贵族龙骑士团堵住。”在确认了自己的上司没有因为自己打搅美梦而泰国生气过后,这名部下不由得松了口气报告道。“因为在从王城突围的过程中系消耗了大量魔力的缘故,贵族龙骑士团们成功捉住了他。”
得到这个消息过后,四十多个小时以来加里宁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虽然这次仅仅只捉住了一个,但是至少让他认识到了一个宝贵的情报,那支从王城近卫旅与宫廷法师的天罗地网之中全身而退的小队同样消耗巨大,这也就证明着他拥有了至少一天的缓冲时间。而一天之后……
胜负早已分晓。
“那么,让我们去看一看那个吧整个瑟堡搅得天翻地覆的家伙吧。”
分隔线——
(总觉得这种感觉特别眼熟……)
耳边响起囚犯们拍打牢门的声响,那是原本被关押在这个监狱之中的囚犯们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手段。也许是为了哀求他给予一点“小小的”帮助,也许是为了让他离得更近一点以方便动手——这对这些曾经在麦德拉一度有着赫赫凶名的囚犯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他没有理会这些家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被这些家伙放出去会怎么样,虽然这些家伙被关押在麦德拉境内最戒备森严的监狱之中,但是作为教国(曾经)的仆从国之一,那些真正棘手的罪犯早就被移交给教国或者干脆交给黑塔进行处理了。毕竟关押顶级魔法师的设备,其维护价值对于现在的麦德拉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事实上,如果他估计得没错的话,关押在这个监狱之中的人,其最高水平估计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上位魔法师的水准罢了——这样的水平他就是一只手不用都可以轻松干掉,别说因为走近了而被对方弄伤,就算他们在全胜时期他也可以一个人把整个监狱里头的所谓“魔头”们给杀得一干二净。
但是他依旧不打算接近这些家伙,这些家伙几个月没洗澡所散发出来的带着点酒精发酵的恶臭味使得他望而却步,这恐怕是这个监狱里头唯一会使他有所忌惮的东西了。当然,他讨厌这些家伙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些家伙实在是太过平庸了。
平庸得叫他连杀死他们的兴致都没有……在他的眼里这些家伙就如同鼻涕虫一般低贱恶心,低贱到了他都不愿意看到他们,恶心到了他连踩死他们都会纠结无比。
等等……他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如果说这个监狱就宛如下水道一般连一株小草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的话,那么这个人恐怕就是刚丢下下水道的唯一一个“干净”的东西了,一个曾经同样是下水道中散发着恶臭,但是最后却被检出去洗得干干净净的东西。这种干净的感觉使得他有一种近乎癫狂的欣喜感,使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这双沾血的拳头痛殴他,羞辱他,最后摧毁他……
把那个干净的家伙弄得和他一样肮脏……
对了,他终于回想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来自哪里了——
卡拉赞比亚监狱。
角宿一推开了走廊尽头的牢门……
分隔线——
“真是没有想到啊……我一直都以为这个国家的领导人是那个老眼昏花的老国王,但是没有想到结果却发现头儿竟然是一个十来二十岁的小公主……看样子那个**是真的很漂亮呢……不,应该说是功夫很好吧?只有这种情况下才会把你们服侍得爽上天,最后让你们这些家伙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卖命吧?不知道等明天我是不是也有机会享受一下。”
加里宁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长时间不曾休息使得他的判断力因为疲劳而被极大地削弱,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个懂得如何撒谎的好手。这个对手清楚地知道如何撒谎——知道对方需要什么,然后围绕对方需要的来编织谎言。因此他选择了一个他们最为希望的方式来暴露自己,最后将迫不及待地试图摆脱死亡阴影的自己从深不见底的湖中给钓了上来。
而面对一个精明的对手,身为俘虏的他所能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沉默。
“其实我过来也没指望能把你的嘴撬开,你这样的家伙曾经和我们是一道儿的,而偏偏你又找到了自己的主人,想要撬开你这样的家伙没有个把月实在是搞不定,我现在可没工夫去花这么多时间来审你。我来找你是为了炫耀的,这种炫耀只有我们这一类人才懂会懂得……至少要曾经是我们这一类的人才能懂得的。”
角宿一用加里宁的衣服擦了一下沾血的拳头,这上面的并不是他的鲜血,而是加里宁的部下的鲜血。从这家伙干掉第五圣堂的间谍,最后又想办法吧他们干掉这一点来看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软柿子,所以他直接跳过了拷问这家伙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法,将目标选定在了他的部下之中。
“原本以为会有点麻烦的,不过你的手下脑子实在太不好使了,随随便便就吧自己的老底给抖了出来——我告诉第一个人你们的国王已经死了,那个家伙的第一反应是告诉我他们不会屈服的,所以我知道你们的头儿不是那个国王陛下。我告诉第二个人,你们的王后死了,那个家伙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告诉我他们不会屈服的,所以我知道你们的头儿不是那个老女人……”
角宿一满意地看着加里宁那宛如利剑一般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知道当我告诉最后一个人‘你们的长公主死了’的时候,那个家伙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么?那个家伙脸色一下子白了,直接冲我嚷着我在说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们的头儿是谁了。”
“‘瘟疫’的工作我可以晚一点再做,在这之前为了避免在解决‘瘟疫’的过程中被你们捣乱,我不介意顺手把你们的事情给解决了。”角宿一裂开嘴唇讽刺地笑了起来:
“不用太久,今天晚上就可以搞定。”
新历243年5月18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皇家港口
这个夜晚对于麦德拉王室舰队来说是繁忙而又羞辱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整个麦德拉戒备最为森严的军事基地,除去大战过后休整的大量海军成员以外,在这里还驻扎着一整个团的王城近卫旅——这个数字达到了整个上城区近四分之一的兵力。同样的还有此刻瑟堡内除去贵族龙骑士团以外的唯一一支空军力量,虽然这支空军仅有区区一个连的龙骑兵,但是麦德拉龙骑兵旅的主力因为没有驻扎在瑟堡的缘故而被教国的封锁部队阻拦在瑟堡外围,而龙骑兵旅的教导部队依旧按照传统安置在首都之中,这个制度曾经一度导致瑟堡附近的农民所养殖的家畜因为受到惊吓而严重减产,但是这个时候却成为了难得的一块遮羞布。
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外人在栈桥边上自杀了。如果是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头也就算了,可是他偏偏是在人声鼎沸的码头!更为诡异的是,整个码头当时在场的数百人之中甚至找不到一个目击证人,每一个人都在那短暂的数分钟时间内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方向,其中最近的一个人甚至与之相距只有不到两米,就连他一脚踩入血泊之中都没有意识到!
虽然事后水手们迅速从对方湿漉漉的外套上判断出他是从海中爬上来的——这个事实让港口的卫戍部队们保留了一点颜面,但是整个事件依旧是令人无比的惊悚颤栗。没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在那大概数分钟的视野盲区之中,那个家伙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跑到栈桥上用自己的配剑给自己两剑在一个军事基地自杀的。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所谓“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事实上漏洞百出。
在察觉到了这个事实过后伊万诺夫一边气急败坏地组织人手对港口周边海域进行搜查,一边写信向长公主与国王陛下请罪。而最后搜查的结果也使得他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发生这个意外的原因是港口附近的防鲨网因为质量不达标而在洋流与鱼类的冲击下破裂——虽然依旧无法避免海军疏忽的责任,但是至少可以把主要责任交给那些制造防鲨网的手工作坊们了。
不过当他们从已经成为废墟的市政厅档案馆中翻出这名死者的身份过后,这场原本已经开始有点平息迹象的意外再一次把正为瑟堡内的教国魔法师的问题头疼的麦德拉高层们的注意力给拽了过来——死者的身份是第一王城近卫旅的一员。
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还没有太大的问题,最多也就使得王城近卫旅内部折腾一阵子罢了,但是关键问题在于这个家伙被确认,早在十几个小时前,17日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死于市政厅的破坏活动之中。按照即时报告所记录的信息来看,当时这个家伙与他的同伴们是第一批冲入市政厅之中的人。
而对于死者的尸体鉴定也使得笼罩在人们头顶上的阴晦感更为厚重了一点——在他的鞋底上的土壤中检查到了红土的痕迹,而身处北方的麦德拉根本没有这种土壤,这种土壤只有那些贵族们为了种植自己心爱的盆栽而特地从远方运输而来的,而除此之外唯一拥有大量红土的地方只有一个——王城。
但是这两个答案无论是那个一都不是一个好结果,一个原本身手非凡的魔法师演出了一次完美的假死。无论在他之后是躲在了贵族们的盆栽里还是公主殿下的花园里,二者都绝对不是一个好结果,至少这个家伙在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是不怀好意的。而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有偏偏跑到了麦德拉舰队的港口上自杀,这可谓是一口气将整个麦德拉的新旧贵族与军方都给得罪尽了。以至于连对隐藏在瑟堡内的教国魔法师的搜捕都减轻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气势汹汹地打算将整个港口及周边地区给翻个底朝天的水兵们忽然得知教国的舰队再度从港口之中出动继续进行海上封锁任务的时候,整个麦德拉海军除去那几艘受损而在接受着木匠们修理的船只之外的所有主力舰几乎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进入战备状态倾巢而出,与平时高达一个多小时的整备时间简直天壤之别。
而一名第一特混旅的魔法师则默默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有说话,因为声音可能会导致他被麦德拉的魔法师们发现。但同样的,他也不需要说话,因为他眼中的一切都会通过掘墓人的魔法网络传递回神圣天堂。他此刻所需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为曾经的同伴的死去而保持沉默,无论对方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这一次他们是真正的死去了……
新历243年5月18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北方海面五十七海里处,教国驻麦德拉舰队
在麦德拉舰队出港不过十分钟时间,正处于“卡庞山脉”号战列舰上的开普勒就得知了对方的动向,他甚至还知道了他们的主力数量:四艘没有受伤的三等战列舰倾巢而出。
这个事实使得开普勒不由得一阵牙酸,那次失败得可以列入海战经经典反面教材而名垂前世的失败海战过后,原本对麦德拉占据着压倒性优势的水面力量几乎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最后落得原本十五艘战列舰的庞大舰队即便倾巢而出也只有四艘三等战列舰能够拿得出手的尴尬情况。而且这四艘战列舰还各个带伤,以至于他不得不将旗舰转到了“卡庞山脉”号这一艘保全得比较完好的一艘战列舰上,成为二百年来第一个更换旗舰的海军舰队指挥官,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紧急的话他早就被拖上第五圣堂内部的军事法庭了。
当然,让他牙酸的不仅仅是战列舰的一败涂地,还有巡洋舰部队的巨大损失,在这短短一天时间里,虽然双方的战列舰主力们都退回了各自所占领的港口之中进行休整,但是双方的巡洋舰们依旧在为了封锁海域与打破海域封锁而杀得昏天黑地,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有一艘四等护卫舰与三艘五等巡洋舰被击沉,还有四倍于这个数字的船只躺在船坞里头等着修理。而麦德拉方面也同样不好受,三艘护卫舰与四艘巡洋舰被击沉,具间谍的情报来说“受伤的战舰挤满了整个港口”。这个报告勉强使得教廷方面暂时打消了事后将他彻底革职的念头。
当然,这仅仅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已,开普勒非常清楚,如果他对麦德拉的封锁任务失败,或者这一次行动失败的话,不用等到这件事之后他就会被送回国内养老。
不过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底细的开普勒还是不由得有些诧异——
那些家伙打算怎么把那好几船的十字军从神圣天堂给送到瑟堡的海岸?
新历243年5月19日凌晨,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王城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一个胡编乱造的借口,公主陛下。”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面孔,白缓缓地开口说道。(一般情况下应该称之为公主殿下,陛下是对掌权者的称呼,这里是气急败坏的白用来讽刺长公主)
由不得白如此的不近人情,在麦德拉的王城,在麦德拉的长公主和出云兵团的团长,以及不计其数的宫廷魔法师与王城近卫眼皮子底下,一场几乎完美的攻击在一瞬间使得副团长“蝶舞”失去行动能力不省人事,至今依旧沉睡在他的身边高烧不退。
“这不是借口。我们已经翻遍了王城区周边所有的地方,唯一确认的可疑对象就是那个家伙,可是他在几个小时前自杀了,一剑刺穿了心脏,另一剑刺穿了喉部。”因为长时间的工作一夜未眠的长公主此刻也显得有些疲劳,但是她依旧用手帕擦拭着自己额间的伤口,按捺自己的焦虑解释道。“帕里克斯是我的妹妹,无论她和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依旧是和我一起在母亲的腹中度过了近一年的妹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发生了事情我同样焦急!”
长公主难得的失态使得白也不由得对自己的焦急而有些懊恼起来。蝶舞发生异常的时候是大约四个小时前接近午夜时分,那个时候正在睡梦中的蝶舞忽然开始失控了起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失控,四溢的魔力如同一场台风一般将整个书房的所有东西都给吹了起来。如果不是白即是地抓住了长公主避免她同样被卷起的原因天知道这个晚上麦德拉会不会少掉一个顶梁柱。
不过晓是如此,长公主的额头还是被橡木椅给磕了一下,在后者那漂亮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因为这个伤口的缘故,王城里头的士兵们看白的目光几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但是对于白来说这一切都无所谓,他现在最为担心的是蝶舞目前的状态。当然,麦德拉的人们同样无比的担心这一点,只不过对于麦德拉的人们来说蝶舞是最强的手牌,失去了蝶舞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抵挡住教国的反击。关于这一点白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个事实,他虽然是出云兵团的团长,但是他这个团长最大的作用却是在于团结这个团体,而非战斗力上。事实上他的身手的确在整个世界上都属于一流,但是在出云兵团之中却只能算得上是第二,出云兵团的第一战斗力是强得几乎超出常规的副团长蝶舞。而麦德拉的人们也知晓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当“镇国之剑”被不知名的人物给瘫痪过后,他们陷入了一种夹杂着恐慌与愤怒的焦虑状态。
因为这种原因,麦德拉方面的人们几乎在一瞬间将所有力量从原本的清剿城内教国残党的工作中转为集中力量至王城周边搜索可疑人员的工作上。因此才导致了皇家港口上发现可疑自杀人员时直追有着严格户籍审查的神圣天堂才具备的超高效率。而这名自杀人员的情况也极为可疑——原本身为第一王城近卫旅的尖兵,有着非常不错的能力;通过假死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有着足够的可疑性;鞋底有着只有王城里头才拥有的大量红土痕迹,有着足够的嫌疑……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合理。
除了那个人的死因。
白不相信那个人会自杀,能够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到蝶舞的人可以杀死这个世界上九成以上的贤者,这样的人无论对于哪个国家与势力来说都是无可比拟的宝藏,是真正的战略级人才。这样的人即便是冒着与教国开战的风险都必须要保全的宝贵财富,因为他一个人就可以威慑住全世界的贤者!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人不可能会跑到别人家的海军基地里头自杀!
金蝉脱壳——这是白心中最大的想法,这是一个既老套又非常好用的方式,尤其是在对方不清楚自己情况的时候。但是如果这样一来这个金蝉脱壳又显得太过拙劣了——他甚至没有给这个“死人”找一个合适的去死的借口,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那个人已经诡异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被麦德拉视作“镇国之刃”的蝶舞给瘫痪掉的话,他根本不需要惧怕这个城市里的任何人,他之所以隐藏起来的唯一解释是因为因为蝶舞的反击同样身负重伤。而这一点没能从那名死去的人身上有着任何一丁点儿的反应。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这儿有一个假设,仅仅是一个假设。”看着那张原本英俊礼貌的面孔因为焦虑而有些扭曲的模样,长公主略有犹豫地开口道:“帕里克斯……我是说蝶舞,她是通晓精神类型的魔法或者巫术?”
“她不知道这种类型的魔法或巫术。”几乎不需要思考,白就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个问题曾经不止一次被出云兵团内部那些畏惧或者不满蝶舞的人们提出来,他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是不是蝶舞通过精神类魔法的反击迫使那个人自杀了。”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短暂的挣扎,长公主最后还是将自己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
“恕我直言,公主陛下,您和其他的米拉尔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你并不是以一名姐姐的身份在担心蝶舞,你,还有麦德拉王室的其他人,你们都不是以对待一个国王次女的身份在对待蝶舞,你们是将她视作一柄兵器,一柄你们的‘镇国之刃’。”
“也许连你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们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女孩来看待。但是对我来说,蝶舞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会发脾气,会撒娇,会高兴的普通女孩,只不过她有着惊人的魔法资质罢了。而你们,只不过是在将她当成一个无所不能的魔女来看待。”
似乎是对于长公主的发言极为不满,白原本就不快的心情显得更为恶劣了起来。
“事实上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蝶舞很讨厌长公主您,她认为是因为您的存在才使得她被当做一柄兵器培育长大,如果没有你,她恐怕会以一个未来将要嫁给他国王贵的公主的身份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
对于白明显冒犯的指责,长公主并没有生气,她仅仅只是有一些悲哀。她看向了下城区的方向,因为她感觉自己和那些人们都非常的相似,他们都被抛弃了。在刚才她撒了一个慌,这也许是她平生说出的第一个谎言,但是这个谎言刚刚说出口就被她最想欺骗的人给戳穿了。是的,白没有说错,她与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并没有太好的关系,她讨厌自己这个拥有着强大力量却又不守规矩的妹妹,妹妹也讨厌她这个夺走了一切赞美的姐姐。两人在母亲的腹中度过的近一年的时光,但是在这之后却形同陌路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那仅仅只是一个意外无比的谎言,但是在过了几年之后,早已变得更为成熟的她依旧还喜欢着眼前这个男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舅舅伊万诺夫察觉到了这一点,曾经告诫过自己,但是他以为这仅仅只是少女对于初恋的美好回忆,等到她再一次与对方见面过后,这种回忆中的泡影就会被现实所破灭,而她也会斩断这场持续了几年的美梦。
但是伊万诺夫并不知道,他错了,错得离谱。长公主的那场美梦早在那个令无数麦德拉权贵们颤栗的舞会之中结束了,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着那个男人,那个被包裹在谎言之中的男人。白也不知道一点,他错了,同样错得离谱。事实上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妹妹的安危,无论是帕里克斯·卡里兰奇的安危还是镇国之刃的安危她都不在乎。恰好相反,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这个女人死去的人之一,为了这个结果她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
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宛如雷鸣一般的声响之中,从下城区港口升起的火焰光辉照亮了她的脸庞……
新历243年5月18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北方海面二十三海里处,麦德拉海军舰队
在这个年代进行夜间海战实在不是一个好想法。
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是即便是最先进的战舰都没有合适的夜间观测手段。虽然随船的魔法师可以通过侦查魔法对附近一定范围进行观测,但是那区区不到一海里的观测范围对于海战来说也就比瞎子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丁点儿。
正因为如此,当伊万诺夫带领着麦德拉的海军舰队赶到之后就彻底止步于距离瑟堡二十三海里的位置上,瑟堡海湾的最狭窄处盘旋着。等待着几个小时后黎明的到来。
虽然来得气势汹汹,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对于这一次的战斗颇感不安。因为教国方面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在主力舰队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除非有某种战略需要,否则即便是一个外行人都知道,无论怎么都应该回避在这种情况下跟处于优势的敌人交战,更别提在这种劣势情况下主动挑起决战了。
而白天巡洋舰之间的高密度战斗也证明了教国海军绝非所谓的沉迷酒色之辈,即便经过了数百年时光,他们依旧是海洋上的霸主,仅仅依靠一支分舰队就可以将他灌输了全部心血的麦德拉海军给死死压制。如果不是占据了突袭优势的他们在第一时间瘫痪了教国大量舰船从而使得自己占据了数量优势的原因,恐怕现在就是教国的舰队霸占在这块海域将他们死死封锁在狭小的瑟堡海湾内部了。
在瞭望员的帮助下,舰队从漂浮在海上的“鬼火”所无法照亮的黑暗之中前进。但是这一条路并不顺畅,一些白天激战所留下的巡洋舰残骸如同暗礁一般危险,双方都知道这条只有十一海里宽的海峡口的重要意义,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为了巡洋舰们的交战中心,双方所沉没的四艘护卫舰与七艘巡洋舰都是在同时受到多艘船只的集火而沉没在这片海域,这些曾经的同伴此刻成为了那些危险性仅次于漂浮在海面上的石油与生石灰混合物的“鬼火”的存在。
为了避免撞上这些“暗礁”,伊万诺夫的舰队放下了所有的桅杆,以一艘巡洋舰为领航舰,完全依靠人工进行航行。远方辛苦了一个白天的巡洋舰们依旧在激烈地交火着,但是在白天成为主战场的海峡上却变得静悄悄的。双方的巡洋舰仿佛深海中的鱼群们一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片海域中的两支海洋霸主之间的角逐,纷纷避开了这片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危险的海域。
“前方沉船,右转舵15度。”
瞭望员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三副立刻通过船尾的信号灯向身后的船只发出信号。早在最初以教国为假想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被教国彻底封锁在海湾内的打算。而那个时候他们所预定的战术则是通过夜间不擅交战的情况下进行渗透突袭等战术来维持自己的海面防御圈。而为了在夜间方便进行交流,他们放弃了容易在教国的优势魔法力量下暴露的魔法通訊,而采用了这种从灯塔上照搬下来的信号灯。通过向指定方向发出预定的闪光信号来保持各自的通訊。
“没有发现教国的舰队吗?”伊万诺夫向身边的魔法师问道。
这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状态,明明他希望等到白天的时候再与对方交战,这样一来己方四艘完好的战列舰就可以有效地发挥出他们的火力优势,将教国那四艘因为负伤而火力极大地削弱的战舰给赶回老家。但是尽管如此,他现在却无比希望能够快点发现教国舰队的踪迹……
最后伊万诺夫将这种心理归类为对无法掌握的事情的不安。因为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所以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也许对方已经在自己身边只有两三海里的地方摆好了T字阵型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也许他们早就已经从身边借用黑暗绕开了他们的舰队摸入了海湾内……一切都有可能,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大人。”年迈的魔法师摇了摇头回答道。作为一名魔法师,因为年纪太大的缘故他无论是体内魔脏的魔力还是身体的肌肉都已经开始衰弱,这使得他不得不从一线战斗的魔法师序列中退了下来,依靠自身几十年来所积累的知识来干这些只有经验丰富的魔法师才能干得好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就是分析那些混杂在自然灵力之中的人为魔力,从而找到对方的踪迹,并根据这个踪迹对目标进行追踪监视。
“一点魔力的痕迹都没有?”伊万诺夫不死心的问道。为了夜间的战斗他们曾经下过苦力,虽然有过了可能有不少地方会白费功夫的思想准备,但是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优势这一点实在是叫他有点难以忍受。
“没有,教国方面有黑的存在可以帮助传话,比我们用定向灯光更加高效快捷。我们没法捕捉到黑之间的联络方式,连黑塔的人都办不到,那是圣主教会的核心机密……”年迈的魔法师苦笑着回答道。“如果换做其他的海军,比如罗兰联邦或者米拉尔的海军的话,我可以保证他们只要出现在附近就会被我们发现,用魔法进行通讯的他们哪怕是隔着几十海里我们都可以发现,但是我们遇上的是教……”
“‘蝮蛇’号发来通讯!他们发现了魔法痕迹!东北方向十一海里处!”就在这时,大副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原本死寂的旗舰“北方海峡”号(克利夫兰号受损,在港口接受修理)一下子变得喧闹了起来。“蝮蛇”号巡洋舰正是舰队的领航舰,他发现了魔法的痕迹就证明着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呈单纵队列航行的舰队其他船只也接连捕捉到了那个魔法痕迹,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船只捕捉到那个魔法痕迹,舰队里经验丰富的魔法师们迅速判断出对方正在向着海峡方向前进。
伊万诺夫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没能找到教国的舰队了。教国的舰队驻扎在西边靠近本土方向的赛普洛斯港之中,在出发过后,这些家伙似乎是为了在劣势兵力下出奇制胜而特地绕了一个大圈子,绕到了瑟堡海峡东北方向,试图从这个出人意料的方向直接切入他们后方,占据T字头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一雪前耻。
察觉到这一点过后伊万诺夫几乎不顾形象地笑出声来。他立刻命令舰队调整航向,他要让自己的舰队再一次以一个完美的T字阵型截住教国驻麦德拉舰队最后的主力。他忍不住想要看看开普勒那个家伙带着自己的舰队偷偷摸摸地如同做贼一样试图摸到自己身后,结果却一头撞入自己的包围网之中的表情了——虽然他估计自己十有八九是看不到了,但是他还是打自内心地希望这个老对手能够放下骄傲老老实实抱着一块浮木等着自己的船队来搭救。
与伊万诺夫有着相同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作为先导舰的“蝮蛇”号船长同样是这样的想法。这种想法使得他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连带着原本沉重的船舵都变得轻巧了许多。正因为如此,当瞭望员向他报告前方两海里处的“鬼火”附近发现异常海浪时他的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沉迷在长久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的欣喜中的他们全然忘记了一点,从原本不需要进行魔法通訊的敌人那儿发现了魔法通訊的痕迹,这意味着什么?!
两支舰队就这样以一个互相都没料到的方式在黑夜之中遭遇……
当领航的“白鲸”号巡洋舰上的魔法师们报告前方三海里处发现大规模异常洋流的时候,开普勒的第一反应不是命令舰队调整方向应战,而是寻找自己的指挥刀——被那个显眼的魔法信号吸引了注意力的开普勒在发现真正的麦德拉舰队离自己只有两三海里的时候,想当然地以为自己落入了麦德拉舰队的陷阱。
与伊万诺夫想得完全不同,教国海军对于夜间海战训练并不是完全的外行,他们甚至比麦德拉人更加清楚夜间海战的要领。作为全大陆的最高学府与圣地,其巨大的影响力所带来的是不计其数的人们朝圣一般涌入,而人们也因能够从第七圣堂毕业而为荣,部分地区甚至到了没有从教国留学就没有资格成为高层的地步。
而这种海量的人才涌入则带动了教国在技术层面的巨大优势,无数曾经仅仅只是灵光一闪的念头被撰写成论文经由讲师之手提交到第七圣堂高层,这些零碎的念头大多数只是一些颇为有趣的空想,但是其中偶然发现的一点可取之处则被挑选出来继续转交给其余负责该方面圣堂进行进一步的完善整理。借由这种方式,教国才得以在数百年的时光之中屹立于整个大陆最顶端。
而夜间海战准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事实上它与麦德拉的夜间海战设想师出同源,那是一名在神圣天堂留学的麦德拉人在八十多年前所写下的,当时他的讲师将这份论文提交给了第六圣堂,并由第六圣堂的魔法师们整理完善成为了现在的教国海军夜间战斗准则。而那名麦德拉人在回国后成为了一名海军士官学院的教师,最后在六十多岁的时候死去。而他的学生们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份论文,而这份论文最后被移交到了当是还是一名巡洋舰队指挥官的伊万诺夫手中,从而在晚了半个世纪后开始规划夜间战斗。
如果所二者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就是双方的观测手段的不同。与因为缺乏足够的专业魔法师的麦德拉海军不同,教国的观测手段不单单是直接观察魔法通訊的痕迹,还有其他魔法师通过观察洋流的异常来判断附近是否存在敌舰。虽然这种观测距离不如前者远,而鉴别海洋洋流也更为复杂,但是船只航行所产生的尾流根据船只大小与速度不同最多甚至会产生数十倍于船身,持续时间达到十多二十分钟的尾流痕迹,在平静海况时这种痕迹就如同黑暗中的灯光一般显眼,哪怕是将自己隐藏在海底的魔导舰都可以观察得到!
但是这种先进的探测方式所带来的时间优势却被一心打算找自己的指挥刀自尽的开普勒给浪费掉了……幸好在这之前他没有忘记将指挥权委任给“卡庞山脉”号的少将船长米勒。因为这个原因教国舰队没有傻乎乎地冲向不远处的麦德拉舰队,而是立即调整航向试图抢占优势阵位。
但是即便如此,正面对面航行的双方的距离也依旧太近了。当领航的“白鲸”号巡洋舰完成自身的转向时,他同母异父的兄弟“蝮蛇”号的身影已经接近到了肉眼可见的距离上(麦德拉海军舰队有很多是从教国购买的)。如果说开普勒的发愣导致教国舰队无法及时地展开距离的话,那么伊万诺夫的发愣就导致了麦德拉舰队失去了转向的时机——如果他打算转向调整阵位的话,教国舰队绝对不会介意像一天前他对教国舰队所做的那样从麦德拉舰队手中收一笔昂贵的过路费。而且由于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的缘故,这笔过路费很有可能导致整个麦德拉海军倾家荡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伊万诺夫果断地打消了不可能的抢占优势阵位的打算,直接命令舰队全速前进准备进行接舷战。因此导致在面对“白鲸”号的二十余门火炮之时,“蝮蛇”号能用于抵抗的仅有舰首的两门老式十二磅加农炮。倒霉的“蝮蛇”号甚至没有能够对“白鲸”号造成一丁点儿伤害,对方抢先一步到来的炮火就将就被轰得面目全非,整个舰首宛如被一柄大锤给砸下了一般一片狼藉,仅有的两门火炮连引线都还没烧完一半就变成了一个大号的烟火。
而因为舰首被炸得一塌糊涂的缘故,原本气势汹汹的“蝮蛇”号航速陡然慢了一大截,海水疯狂地从舰首的缝隙中涌入,托此之福,“白鲸”号成功地避免了后者的撞击——不过事实上如果让连撞角都没有了的“蝮蛇”号撞一下没准后者会沉得更快……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蝮蛇”号来说也仅仅是死去的方式和时间的区别罢了。紧跟在“白鲸”号身后的“角马”号巡洋舰舰将自己的第一轮火力给尽数倾泻在了慢悠悠的如同靶子一般的“蝮蛇”号身上,其中有一大半穿透了已经失去了全部防护能力的舰首,射入了“蝮蛇”号的船舱,似乎还对船只的龙骨给予了重创,使得整艘船都有了一点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
而紧随“蝮蛇”号身后的“威廉·克劳奇”号护卫舰比前者更惨,虽然它在抗打击性上因为吨位与防护的原因比“蝮蛇”号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它面对的敌人却不是“蝮蛇”号所面对的区区两艘巡洋舰——紧跟在这两艘巡洋舰身后的是“洛基山脉”号战列舰。这艘倒霉的护卫舰被后者三十多门火炮外加“白鲸”号刚刚装填完毕的榴弹在一瞬间打成了筛子,其中一枚甚至直接穿透了整个船身!这也导致这艘倒霉的护卫舰还没有“蝮蛇”号坚持的时间三分之一长,几乎一露面就成为了一个正在缓缓沉没的海上垃圾。
这种顺利的开局给了教国的水兵们极大的鼓舞,连原本因为第一次负责指挥大舰队作战的米勒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抛下了开普勒“应该调整方向面对他们装上去”的提议继续展开T字阵型对麦德拉舰队进行单方面的屠杀以报一天前的深仇大恨。而从前方所传达回来的情报也证实了他的判断,紧接着“威廉·克劳奇”号护卫舰之后,“剑齿虎”号巡洋舰也被击沉。而整个过程中教国舰队仅仅被挨了三颗炮弹。
但是教国水手们愉快的打靶时间也到此为止了。随着“剑齿虎”号的沉没,第四艘麦德拉战舰“羚羊”号巡洋舰在被击中四发炮弹过后终于得以成功切入教国的单纵舰队之中。在从教国舰队之中穿过的十几秒钟时间,它毫不客气地将两侧的共计五十余门火炮倾泻到了左右的“洛基山脉”号战列舰尾部与“玛丽·布朗”号护卫舰舰首上,将教国的水兵们吓得不轻。
而紧随其后的“大草原”号战列舰也有样学样地跟着“羚羊”号从教国舰队之间穿过,这一个大家伙给教国舰队造成了巨大的混乱。最先遭殃的就是“玛丽·布朗”号护卫舰,它遭遇了与麦德拉的“威廉·克劳奇”号护卫舰如出一辙的悲剧,在只有几百米的短暂距离中,三十余门火炮将这艘顺利地从一天前的海战中生还的护卫舰给打成了一堆漂浮在海面上的烂木头。
随着麦德拉舰队的穿插,原本近乎完美的T字阵型变成了一个由两个单纵舰队互相交织的十字型。在稍作混乱过后训练有素的教国水兵们从最初的慌乱之中回过神来,开始组织反击。双方的每一艘舰船从最中间的交汇处经过时都毫不留情地给予周围的敌舰巨大的创伤,然后在离开十字的交汇处一段距离过后又被对方战列线上的舰船集火给予重创。在双方互相交织的这短短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内,双方原本庞大的舰队缩水了近一半。剩下的也几乎是各个带伤。
但是教国舰队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原本在一天前的战斗中受损的战列舰此刻成为了他们最大的软肋。因为时间过于短暂的缘故,之前的受损并没有来得及进行修复,结果导致了原本两侧的七十多门火炮此刻只剩下了五十多门,直接跌落到了护卫舰级别的火力。原本用没有受损的方向对敌的时候这种尴尬还未曾表现出来,但是当这种混战展开的时候另一侧那只有区区不到二十门的火炮此刻就成为了致命的破绽。因为双方战列舰所表现出来的火力差距,在这一次短暂而又无比残酷的交锋之中教国方面的损失远远大于麦德拉舰队的损失,不仅仅将之前短暂地占据着T字头所带来的优势尽数还给了麦德拉海军,甚至因为一艘战列舰的瘫痪而彻底陷入了被动。
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再掉头逃跑。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得只要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掉头的地步。他们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用尽最后的力量加入这场死斗,只有胜利者能够安然回到自己的船坞之中!
此刻这片海域中厮杀正酣的这两支海洋霸主完全忘记了某个东西,某个吸引了他们注意力并在逐步接近的东西……
新历243年5月19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圣王座港口
圣王座港口是整个瑟堡的第二大港口。虽然说是第二大,但事实上在大多数情况下皇家港口因为职能问题并不对外开放,结果导致在吞吐量方面反倒是这个第二大港口占据了整个城市一半的吞吐量。
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在因为瘟疫泛滥而变得一片混乱的下城区,疲于维护治安的王城近卫旅也依旧布置了两个中队的兵力进行防守,其中包括了三十余名魔法师与近三百名掩护魔法师的辅兵。在依靠港口内部所架设的两个炮击阵地魔法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暂时阻挡住整个教国驻麦德拉舰队的攻击。
但是此刻这里的一线阵地已经完全易手,原本用于面对可能出现的登陆状况的两个炮击阵地魔法所处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两个大坑,在数分钟前,超过十个经过了一系列超魔强化的魔闪弓直接用暴力将它们的防御魔法连同阵地本身都给炸成了颗粒。
这不是西尔维娅手下的魔法师小队们的杰作。事实上他们虽然依靠突袭优势及时击败了驻守这里的两个魔道军中队,使得他们为了重整阵型而不得不退出了复杂的港口区域,但是依旧有两个小队尽职地驻守在了阵地魔法之内。而西尔维娅手下的魔法师们也实在不想对付这种见鬼的工事——他们总共也就十来二十人,铁了心打掉这两个工事的话估计最后在反击中活下来的还不到一半。
不过万幸的是老地精最后表示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干了这么多,那些家伙总不能随便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就完了——最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西尔维娅就知道那些所谓的援兵恐怕不是和教国一路的。
但是西尔维娅死都没想到那些见鬼的援兵居然是这些家伙就是了——
“嗯……非常感谢您的引导帮助。”那名负责接洽众人的年轻巫师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称呼眼前的这个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绅士服装的老地精,最后只得这么不咸不淡地说道。
“分内之事。”
老地精没有在乎对方的那种纠结,这种事情他见识过不止一次了。相对而言他更大的兴趣则是在不远处正在卸下血色十字军士兵的“海龟”。这些在外壳上安装了大量钢板的运输舰为了赶时间完全是依靠抢滩登陆的方式用自身坚实的装甲撞入了码头上。结果导致的就是其中有一艘“海龟”因为撞得太猛的缘故,在卸下了所有的士兵过后卡在了那里……
“负责人呢?”在老地精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发同样经由魔法阵地进行了一大串超魔强化的魔闪弓如同流星一般传过了防线,准确地命中了那艘卡住不能动弹的“海龟”型登陆舰,那可以在远距离上抵挡战列舰火力的厚实装甲在受到一大堆超魔强化过后威力直追大魔法的魔闪弓面前如同奶酪一般被留下了一个从船头一直到床尾的窟窿。将那些正围着“海龟”试图把它重新弄下水避免堵住这个泊位的水手们吓得不轻。
“负责人?好像是一个米拉尔人,是参加会议的那个米拉尔代言人的助手,不过我们到这里之后那家伙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因为双方的魔法一直都在互相落在对方的阵地上的原因,那名年轻巫师不得不压着自己的风帽用尽全力喊才能成功将声音传入老地精的耳中。
“那我们的任务?!”
似乎是被王城近卫旅的攻击打出了火气,血色十字军的魔法师们架设好自己的魔法阵地过后同样将自己的魔法顺着魔法飞来的方向扔向了对方的阵地,将那几个胆大包天的王城近卫旅给撵走——当然,如果对方够倒霉的话也有可能被直接干掉了。
“攻击!目标是王城,直接干掉就是了。”那名年轻的巫师随意地开口道。仿佛他所说的不是干掉什么一国首都,而是在清理一群叛乱的流匪一般。
老地精理解对方的意思。现在投入的血色十字军有整整五千人,甘巴尔战争时期仅仅两千人的血色十字军就打穿了新教的主力防线,而现在面对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如自己的王城近卫,对于他们来说失败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仅仅只是需要多久才能获得胜利的问题罢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已经集结完毕的血色十字军第二兵团身上。作为教国的战略机动兵力,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就连城外的圣徒编成旅的那些狂信徒在面对他们时都会恭恭敬敬!之前的僵持并不是因为王城近卫旅的战斗力有多高,而是因为血色十字军根本没有展开攻击!
“‘血十字’机动步兵旅,第二兵团准备!”为首的军官用洪亮的声音喊道:“目标王城!清扫所有敌人,注意附近平民——”
“一个不留。”
分隔线——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仅仅维持在港口附近不温不火的战斗一下子提升了数个等级。天空的龙骑兵用自身的魔法配合临时架设在港口的阵地魔法将王城近卫旅的防线给炸得七零八落。轰炸所掀起的硝烟还未散去,身着漆黑色铠甲的血色十字军士兵们就踏上了王城近卫旅的阵地。辅兵们用刀剑或者火枪将因为轰炸而分散开来的士兵们杀死,魔法师们则在辅兵的掩护下互相配合将那些试图重新集结起来的小规模部队给重新打散再度交给辅兵进行清理……
几乎是一瞬间,港口撤离的王城近卫旅们临时所组织的防线就被第二兵团的先遣部队所摧毁。摆脱了港口区域的第二兵团以小队为单位展开(血色十字军属魔道军编制,所以用的是常规部队的小队中队为基层编制),开始逐步清扫沿途所看见的所有敌人——就如同他们所接到的命令一样,所有不属于教国的人们,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一律杀死,一个不留。
而原本向港口方向集结的王城近卫旅们就遭了秧,一支支试图赶往港口方向的小队被天空的龙骑兵们打乱,然后不等他们重新集结起来就与推进途中的血色十字军小队遭遇。缺乏掩护的魔法师们被血色十字军的魔法师与火枪兵们挨个点名,而失去了魔法师掩护的辅兵在魔法师们被清理掉过后也陷入了单方面的屠杀之中,最后与四散逃命的平民一起向着反方向逃离……
仅仅两个小时时间,负责下城区东部方向的第二王城近卫旅和治安队就付出了攻击近四千的损失被彻底击溃。但是他们的这种巨大的损失并不是徒劳的,他们给负责上城区的第一王城近卫旅和下城区西部方向的第三王城近卫旅争取了足够的时间集结并组织防线。而贵族龙骑士团的集结也使得原本肆意妄为的教国龙骑兵们暂时处于了安分状态。
虽然情况看似稳定了下来,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种稳定只能持续几小时……也许几小时都做不到。当血色十字军士兵对平民展开屠杀的事情爆发过后,每一个麦德拉人都知道教国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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