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教国的那群神棍们对这件事情势在必得啊?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看到你,当初我为了找你可是翻遍了整个海威尔港呢。”
当踏上瑟堡的土地的“倒吊人”与洛奇见面的时候,这就是这个来自米拉尔的负责人所说的第一句话。
对于对方这种无比直白的打招呼方式,洛奇不由得牙酸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倒吊人所说的是什么事,就在不到一个月前,这家伙在海威尔干掉了自己的一个分身。自带反魔法立场的家伙对于所有魔法师与巫师来说都是讨厌的东西,更别提这个家伙还不要脸的带着概念武器……
“教国出人,黑塔和罗兰出动了各自的舰队,但是你们米拉尔打算出点什么力?希望你不会告诉我‘我就是增援’这样的鬼话来……”
对于对方的挖苦,洛奇不快地撇了撇嘴,指出了米拉尔人光顾着摇旗呐喊却有不肯出力的事实。黑塔出动了自己原本就小得可以的魔导舰队,依靠自身在空间技术水平上的造诣以及老地精的坐标引导,帮助教国的运输舰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麦德拉人海军的防线,并阻挡皇家港口内的舰队对港口登陆区造成威胁。而罗兰联邦的冰海舰队则承担了在教国将麦德拉舰队主力引出来过后将之歼灭的工作——当然,洛奇不知道因为冰海舰队那差劲的反侦察手段结果导致教国舰队在这之前已经拼得几乎全军覆没了……
但是不管这些家伙干得有多么难看,但是他们都出动了各自的战略力量,至少在表态上是具备着足够的诚意了。唯独米拉尔,虽然不知道古德里安那家伙在会议上是怎么让其他人默认这点的,总而言之这个正在飞速崛起并试图挑战旧秩序的国家这一次仅仅派了眼前这一个人——虽然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派遣了国内三分之一的贤者……
当然,在被对方的“爵士”轰上一发过后不单单是洛奇一个人,几乎所有知情人都知道麦德拉独立恐怕少不了米拉尔人的一点小小的“帮助”。
“虽然我也挺想帅气的说上那么一句就是啦……”倒吊人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道:“但是我的工作是调节这次行动的指挥啊。虽然真的和瘟疫打起来了我也会帮点忙,但是按照上头的想法能不要和那种怪物正面对上就不要和那种怪物正面对上就是了。毕竟‘战争’的教训还在我们眼前啊……”
对于“倒吊人”的辩解,洛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对方的回答可谓是毫无营养,但是至少还是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次行动居然是由米拉尔作为主导的!只有在米拉尔最为重要的情况下才会选择以一个米拉尔人作为指挥。这么看来米拉尔人不但没有在干掉自己这个探路棋子上有一点儿磨叽,而且还为了树立自身的大国形象而下了血本——虽然这个血本目前还完全隐藏在幕后。
“这么说来……‘瘟疫’归你?”忽然间,洛奇没头没尾地问道。
“不归我。但是海威尔要归我们。”
倒吊人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让洛奇皱了皱眉头。原本他以为米拉尔之所以这么起劲地为了解决“瘟疫”是为了杀死并继承对方的力量,但是现在看来米拉尔所图谋的仅仅只有一个海威尔港……虽然这么说对于艾尔可能有点不太礼貌,但是哪怕是加上政治价值,十个海威尔港的价值恐怕都比不上一个“瘟疫”。再加上之前米拉尔人在海威尔的一次虎头蛇尾的试探,洛奇可以肯定海威尔对于米拉尔人来说有某种不为人所知的重要价值。
远处传来了一阵爆炸声,这个时候瑟堡城内的双方都在集结兵力,因为处于暂时的僵持状态的原因,城内此刻显得极为平静——当然,这种平静是相对的,事实上因为忽然而来的战斗所产生的混乱,几乎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种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这一次交火的是海面的皇家港口方向,似乎是原本驻扎在皇家港口进行维修的战舰带伤出海试图阻止教国的登陆的缘故,他们与黑塔的魔导舰队们进行了交火。
“那么你找到我干什么?你应该与登陆部队一起行动的才对。”
花了点时间消化对方回答之中的含义,洛奇再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听说过‘第十人’吗?”倒吊人忽然问道。“一个问题,如果有九个人的回答都是‘是的’,那么第十个人,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回答‘不’,并且为之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是负责这个的。”
“我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事实上对于我们来说最保险的方式是赶在‘瘟疫’醒来之前就直接解决掉。但是为了防止他们放弃这个宿主直接寻找下一个,我们必须要等到他们开始融合之后才能动手——而这样做是有风险的,如果对方赶在我们的布置完成之前就融合完成的话,我们必须做好和那样的东西正面对决的准备。”没有丝毫隐瞒——至少是看起来没有丝毫隐瞒地,倒吊人说出了自己到来的目的——他需要有人可以正面对抗,至少是暂时拖住“瘟疫”。而继承了“战争”的洛奇则是最好的选择。
“我可以答应,但是能不能拖住我不能保证。既然你身为行动指挥,那么你就应该看过那份资料了,那是不可复制的巧合。至少我是不可能复制的,而且我目前的水平能撑多久完全看对面有多认真。”
洛奇答应了下来,仿佛对方的要求并不是让他去送死而是单纯的让他去和熟人打个招呼一般。在接受“三位一体”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教国不会莫名其妙地给予他那种连教皇都不可能享受到的待遇,他之所以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其唯一的理由就是上头需要他在某些必要的时刻去赴死——很明显的,现在到了需要他去赴死的时候了。
“没关系,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帮一把手的。反正来之前我已经把后事安排好了,只希望那群小家伙不会吧我的接任者给整得太惨。”倒吊人倒是颇为光棍地耸肩道。
“小家伙?你是干什么的?”
“你还不知道吗?战争结束之后我一直都在当老师啊,当初我为了退役花了不少的功夫干掉了一大票上了他们名单的倒霉蛋呢,结果才安稳了百多年就被上头那些不要脸的家伙直接通过我的学生来劝我……要不然鬼才愿意摆脱自己那平静的小日子跑过来找死啊?”
“某些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希望那些大人物能够为了他们口中的祖国什么的来亲自赴死一回啊……”
“你在做什么鬼梦啊?愿意赴死的家伙怎么可能活那么久?能活下来的家伙都是一些躲在后头出馊主意的人好吧?”
“比如你?”
“我只是陪着出馊主意的家伙帮忙拿东西的苦力,所以我现在落到了这个田地,运气不好咱两会死在一块儿。”
“我不认为如果我们死了的话还会有全尸。”
……
新历243年5月18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北方海面二十三海里处,冰海舰队旗舰“王族精灵”号
这个世界上的魔导舰分为三个类型。
一个是以教国为代表的魔导舰类型,继承了战国时期的作风,它们的强项在于机动性,隐蔽性,以及强大得离谱的火力。它们并不参与正面作战,在大多数时候他们负责的是进行超远距离的魔法支援,或者干脆用战略魔法将目标移平——就如同它们在辛格里打算做的那样。
另一个是以黑塔/本杰明为代表的,继承了曾经的黑塔——本杰明联合的魔导舰技术的,精通空间技术,以远洋渗透为主要作战目的的黑塔一系——这一次教国依靠他们的帮助将多达五千多人的兵力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内从神圣天堂转至罗兰联邦北方的永冻港赛普洛斯港(冰海舰队驻地,因为可以直接潜水绕开表面的冰层离开的原因,它们将港口选在了这个绝对不会受到水面舰队攻击的地方)再从赛普洛斯港投送到了瑟堡湾的海面之中。
而最后的一个类型就是后起之秀罗兰联邦的魔导舰了,与教国以及黑塔的功能性魔导舰不同,罗兰联邦的魔导舰可以理解成普通战舰的魔法加工版。无论是攻击与防护手段还是制造方式都由原本的物理手段变为了魔法罢了,它们与普通舰队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普通常规兵团与魔法师兵团之间的关系。
而理所当然的,罗兰联邦的魔导舰队也是在正面交战时最为凶狠可怖的舰队,没有之一。
当冰海舰队的期间“王族精灵”号那庞大得几乎可以比得上两艘战列舰的身躯如同一条蓝鲸一般从海底涌上来时,无论是原本已经快要崩溃的教国舰队还是已经打算考虑快点回瑟堡查看城内那忽然爆发的交火状况的麦德拉舰队都不由得愣住了。海面上一时间处于了一种非常诡异的平静状态。
那名麦德拉的老魔法师的确没有吹牛,他们的确在对方距离十余海里外的时候就发现了罗兰联邦舰队的踪迹——发现这一点的不只有他们,还有教国舰队。就是因为冰海舰队的出现才使得两支保持着沉默状态下,将自己隐藏砸黑暗中的舰队一下子找到了目标,并为了调整位置以使自己在遭遇对方时占据优势阵型而撞在了一块。
而当这两支舰队互相找到了自己的敌人过后,他们立刻将那个魔法信号给抛到了脑后。因为在指挥官的概念中,无论那个魔法信号是诱饵还是什么都已经毫无必要了,双方的主力舰队已经展开交火,在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必要,也没有功夫再去分出精力监视那个魔法信号——当然,由于混乱的魔法通訊的缘故,他们也无法再找到那个魔法信号了。
而对于冰海舰队来说,他们的感觉就是自己有如神助一般笔直插入了教国舰队与麦德拉舰队的战场,而且这个时候教国舰队正好处于即将崩溃的劣势之中——欣喜若狂地要在这个讨厌的老对手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实力的冰海舰队立刻解除潜航状态从海底浮了上来。
而冰海舰队登场的方式也的确具备着足够的震撼感,如果有人去过南方的海面上看到过那些从海面下跃起的飞鱼群的话就会立刻将二者联想到一起,只不过这个“飞鱼”群的个头有点太大了而已。其中体积最大的“王族精灵”号那巨大的船身从海底冲出时还差点将一艘倒霉的巡洋舰给掀翻——当然,虽然逃过了被掀翻的命运,并不代表它的运气好,正好相反,这艘倒霉的巡洋舰在半分钟后就被前者身上的阵地魔法给变成了如同烟火一般爆炸并洒满海面的焦木碎屑……
在最初的时候麦德拉舰队还试图对眼前这群忽然出现的敌人进行反击。但是他们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加农炮的实心弹虽然可以轻易地击穿魔法师的远程防护护盾,但是面对魔导舰所拥有的高强度阵地魔法却显得实在是太过疲软了。往往是一轮齐射数十发炮弹飞去,只有寥寥可数的数发成功突破魔法防护击中船身,而且这数发炮弹还因为动能被极大削弱的缘故甚至无法击穿外层的木板……
没有任何悬念地,原本就已经在于教国舰队的战斗中元气大伤的麦德拉舰队在这种巨大的反差之中溃败了,最先试图脱离战场的是一艘巡洋舰,因为身处战场外围的缘故它成功依靠自身灵活的身形摆脱啦眼前的死亡漩涡。而发现了这个成功逃离的例子过后剩余的麦德拉舰队面对几乎刀枪不入的魔导舰们也彻底失去了继续纠缠的打算,纷纷开始调转船头撤离这片海域,将笨重的战列舰与护航舰给丢在了冰海舰队的炮口之下。而发现自己被巡洋舰们抛弃了的主力舰们在稍作抵抗过后,也老老实实地举起了白旗……
“教国第六圣堂,海军上将开普勒·梅森。感谢您的帮助。”
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爽的开普勒强迫自己表现出适当的礼仪出来于眼前这个一身酒气的罗兰联邦冰海舰队指挥官查理握手——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是海军元帅的缘故,他甚至还需要用敬语来称呼对方。
“没关系,救助自己的同伴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查理丝毫不介意对方露骨的不满,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满的,但是身为罗兰人,让教国人不满就是他们最大的快乐。而为了加剧对方的这种不爽快的感觉,他特地加重了“救助”这个词语的语调。
开普勒对此也没有多大生气,到不如说是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遇上了明星的龙套一般有些欣喜若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是整个罗兰联邦最为神秘的人物之一,他所率领的冰海舰队与教国的第一舰队在北海方向互相捉迷藏了几十年之久,在整个教国海军之中都是一个脍炙人口的人物——而且最重要的在于,因为身份保密的原因,教国至今都不曾知晓这个老对手到底长个什么样,就如同罗兰联邦的人至今不知道和他们捉迷藏几十年的第一舰队的各位舰长与指挥官都是些什么人一个道理——他极有可能是第一个看到这位传说级人物的教国人……虽然他并不能确认眼前这个真的是那位冰海舰队指挥官。
但是如今这个传说级人物也来到了瑟堡外的海面上,并与教国联手起来。福莱尔和平条约签订至今,第二次发挥出了它所具备的强大约束力与号召性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对手不再是新生的自由教派,而是一个试图背叛条约的王国……
以及一个“神”。
新历243年5月19日,麦德拉公国首府瑟堡
林德早就该猜到的,这个世界上,所有别人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去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有着某个或者数个棘手的小问题。
而林德他目前也遇上了这个棘手的小问题,虽然的确像是威克他们所说的那样没有受到麦德拉人的监视,但是,因为没有办法证明自身身份的缘故,他差点被城门的守卫们给打成筛子——用简单点的说法来解释就是,他被困在王城外头了……
是的,他被困在王城外头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
原本沉寂了一会儿的战斗随着黑塔那些没有船帆,让人联想到漆黑色的鲸鱼的魔导舰在皇家港口的出现而再度展开。刚刚从对登陆场的那次失败攻击中损失惨重而撤回来的麦德拉残余舰队这一次被黑塔的舰队们给堵在了港口内部进行屠杀。皇家港口经营许久的阵地魔法和炮台这个时候成为了唯一的抵抗手段,在旁边的王城所拥有的阵地魔法的掩护下与魔导舰队展开了激烈的交火,甚至一度占据了上风,直到黑塔的魔导舰们集中火力对王城进行压制过后,失去了掩护的皇家港口的魔法阵地才落入了下风。
而因为双方的交战而乱飞的魔法甚至有一颗飞跃到了早已躲到距离皇家港口数百米远外的林德身边,将一栋房屋给炸塌。让林德花费了好大力才避免了被活埋的命运。
而财大气粗感觉自己优势很大的教国其手笔之大也远远超出了林德的想象。在成功压制住港口炮台过后,借由内城区的主力被第二兵团和紧跟之后的第三、五兵团所吸引的机会,教国将最后的第四兵团直接从皇家港口登陆。而为了给登陆部队提供掩护,原本一直都在与贵族龙骑士团互相对峙的教国龙骑兵也终于开始与眼前的这群不要脸地与自己赖在同一片天空的家伙展开了激战。
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龙骑兵与龙骑士之间的关系了,最初的龙骑士是从贵族之中挑选而出的,那个时候有头有脸的老资格贵族或多或少地都掌握了那么一两处隐秘的龙巢,而这也是老资格贵族与新兴暴发户之间的关系。在那个年代,魔法,龙,姓氏,还有藏书这是加入那些老资格贵族的圈子所必不可少的“入场券”。长子继承家产,而其余子嗣之中,女孩学习礼仪,成年后嫁给其他家族以巩固双方的关系,拥有魔法资质的男孩学习魔法,没有资质的男孩则进行骑士训练。通过格斗等骑士训练的孩子将被送往家族所掌握的龙巢之中挑选自己的飞龙,最后再与飞龙一同进行龙骑士训练,直到飞龙长大,孩子成年后成为一名真正的龙骑士(没通过骑士训练的孩子就送过去学习别的)。
而因为掌握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三种力量的缘故,贵族们的统治地位即便经过了数千年时光都未曾动摇,普通的人们往往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捡一点因为战争而流落的残粥剩饭(当时平民学习这些知识是犯法的)。结果就导致了一个非常可笑的情况:起义的人们为了打败统治者往往需要贵族的帮助,而大量吸收贵族的结果就是结果导致他们在成功推翻旧王朝过后,绘图发现那些曾经剥削他们的贵族依旧活得好好的,依旧在继续剥削着人们。他们所付出的牺牲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国王罢了……
而这样的事情直到战国时期圣主教会成为西方国家浮士德的国教后才得到改变——依靠自身特性而吸收了大量书籍与魔法知识的圣主教会与浮士德的贵族势力展开了冲突,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当时的浮士德几乎陷入了内乱的阴霾之中,周围的各国都纷纷集结兵力准备等到时机以“受XX家族之邀请,维护浮士德秩序,避免伤及无辜”为名攻入浮士德。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使得他们大失所料,圣主教会与受到旧贵族持续排挤的新贵族一拍而和,依靠自身在中下级平民之中的巨大号召力直接发动了事后著名的“春季政变”,直接一口气将当时的旧贵族连同浮士德王室给连根拔除,残余的贵族们则纷纷丢下了自己的藏书逃到了附近国家之中寻求庇护。
而为了应对受到逃难贵族“邀请”而清除乱党的多国联军,浮士德在这种压力下开始事后最为著名的军事改革——曾经被封藏于贵族图书馆里头的藏书们在受到宗教号召下数不胜数的抄写员前赴后继的努力下被数百份,数千份,甚至数万份地抄写了,并通过教会的牧师与神父们传授给教徒。为了抄写那些蕴含着“神秘”的书籍,数以万计的凡人因为魔力的腐蚀而死在了书桌前,甚至出现了棺材制作赶不上人们死去的速度,最后干脆一口气建造了英灵殿(现在的神圣天堂英灵骑士们的英灵殿前身)将死者用更为方便省事的火化烧成骨灰过后送入其中。后世的人们对这影响深远的活动的评价是“万魂升上天堂,知识陨落凡尘”。
而这种近乎全民魔法培训的活动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在数年时间里,即便在排除了曾经的贵族魔法师的情况下,浮士德的魔法师数量都翻了好几倍。因为这种无差别的魔法师培训的缘故,连带着附近周边的几个国家其魔法师数量都开始暴增了起来(因为是全民培训,所以你懂的),使得战国时期的西方部分其实力一直强于东方本杰明以外的其他部分。
而魔法师的大量出现也使得开始有点财大气粗的感觉的浮士德有了一种曾经无人敢想敢做的奢侈想法——用魔法师来驾驭飞龙。
这种想法成为了现代龙骑兵的起源。与曾经依靠没有魔法的普通人来驾驭,骑手完全处于指挥身份的龙骑士不同,龙骑兵虽然与之极为相似,但是其作战方式和原理完全成为了另一码事——通过黑魔法将骑手与飞龙本身的魔脏所联系起来的龙骑兵,其主要攻击手段从飞龙转为了骑手,而原本身为主力的飞龙则完全成为了一个负责提供充沛的魔力的交通工具。
而这样的转变所导致的,就是原本龙骑士之间宛如骑兵一般的冲锋,吐息,撕咬的战术演变成了天空中互相回避接触并直接用魔法射击的战术——这种方式就如同火枪将刀剑给一脚踹入了魔道军之中当辅兵一样,新的龙骑兵战术直接给老旧的龙骑士体制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
而正因为如此,当林德看到那群麦德拉龙骑士们居然还和几百年前一样提着长枪的时候,他就彻底对麦德拉能够守住教国的攻击不报希望了。别看现在似乎是教国的龙骑兵们被撵着到处乱跑,但事实上完全是教国龙骑兵们单方面的虐杀。因为龙骑兵们的装甲更加轻量化,再加上坐骑都是专门杂交培育所产生的后代的缘故,在灵活性与速度上根本不是身披重甲的龙骑士可以比拟的。林德甚至还惊鸿一瞥地看到了一名龙骑兵直接通过一次螺旋机动绕到了一名龙骑士身后直接用龙爪将之撞下了天空……
在看到这一幕过后林德彻底放弃了对麦德拉人能够挺过今晚的指望。他现在所需要的是想办法跟着教国的部队后面混进王城之中,想办法找到威克他们几个。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恐怕只有和教国方面表明自身身份了。毕竟被教国关入监狱之中总比死在这个地方要好……
但是林德的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第一步就腹死胎中了。他远远低估了那群高举着黑底血十字旗帜的疯子们在“战争”这个领域的敏锐程度。尽管处于进攻姿态中,但是其各个小队依旧互相掩护着各自的侧翼,这使得林德还没能来得及混入他们的进攻序列就被外围的小队给发现。
没有丝毫犹豫地,一轮齐射将刚从拐角出来的林德给重新逼入了拐角。血色十字军的士兵们丝毫没有考虑过是否会伤及无辜的问题,他们根本没有接到过对这方面需要保持克制的命令,正好相反,上头下达过杀光所有见到的非自己人的命令,他们的指挥官猩红女王赛维那甚至还暗示过为了以防万一整个城市都会被摧毁的可能。
“等等!我是教会的人!”
林德的呼喊没有获得任何效果,一发魔闪弓直接击穿了林德所在的墙角,将房屋的碎石连同林德一块而炸飞,两名被强化魔法加持的辅兵开始向林德接近。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林德再继续谈什么了,他现在算是知道凯勒神父曾经教导他的“先把对方打趴下,然后再坐到他们身子上慢慢讲理”有多么必要了。现在林德只能希望眼前这些血色十字军不会真如同传闻之中的那样死都要把自己的敌人给咬得头破血流。
但是当林德与两名辅兵相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托大了,他终究是有些经验太过浅薄——虽然和正规的魔道军精锐战斗并且还活下来的魔法师全世界都不多,但是魔道军的难缠却依旧是所有老资格魔法师心中的铁则。
魔道军的士兵们虽然不是真正的魔法师,但是常年在近身战上熏陶的他们,在经过了魔法加持过后其危险性比大多数中下位魔法师还要危险!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些人专门与魔法师行动的士兵们不像普通人那样对于魔法与神秘带有恐惧感,对于他们来说,魔法就是他们生活与战斗的一部分。当魔道军准备充分阵容整齐的情况下,即便是最顶级的魔法师都会为之退避三舍!这就是曾经的猎巫部队骨干,正面战场的主力的魔道军!
无论阿斯摩都斯处于何等打算将林德接入了不朽者网络,但是至少如今这个不朽者网络帮助了他的大忙。在不朽者网络与时间的帮助下他成功地抓住了一个空隙摆脱了两名互相配合的血色十字军士兵夹击,在离开之前为了泄愤还用黑戒在其中一名士兵脑门上狠狠来了一下——仅仅在对方头盔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伤痕的事实加剧了林德回头补习一下魔法,至少要多学习几个强化魔法的事实(黑戒是教国发给神职人员的自卫武器,黑色在圣主教会中是与白色的“宽恕”相对应的“惩戒”而戒是指“戒律”的意思,换句话说,黑戒事实上根本不是杀伤性武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林德真的想走就走的话那么血色十字军也不算是教国精锐中的精锐了——几乎是林德掉头试图逃跑的瞬间,后方压阵掩护的十字军士兵们几乎是动作一致地拔出了自己的手枪——是的,这群家伙还人手带了一把手枪——整整二十发子弹迫使原本就要摆脱对方纠缠的林德不得不向一旁回避,即便如此,依旧有一发子弹使得林德不得不用黑戒将之挑开。因为这样被耽误的短暂时间里,那两名血色十字军士兵再度追了上来。
似乎是因为之前险些让林德逃脱导致他们对林德的重视程度大大上升,在原本两名士兵缠住了林德过后,又有一名魔法师亲自带着两名士兵加入了前排之中,而原本负责压阵的主队则开始展开,互相配合着爬上了四周的建筑上方。
林德不知道眼前这些家伙因为他之前的表现而将他视作了“经验丰富的老道魔法师”而全力以赴了起来。血色十字军们此刻的行动是从当年猎巫运动所吸取的经验为基础,并通过后续的魔法发展而演变开来的对魔法师战术——一名魔法师带领数名士兵为前排,纠缠住敌对魔法师,妨碍对方使用魔法对本队进行杀伤。而本队则分散开来避免可能的魔法导致大量伤害的同时,依靠枪弩等远距离手段进一步分散魔法师注意力的同时对前排进行掩护,本队魔法师则寻找机会直接干掉对方。
但是林德因为自身的经验而无法辨认出眼前的猎巫战术,并不代表不朽者网络会无知到无法认出眼前这种猎巫战术。几乎是在血色十字军开始改变战术的瞬间,在不朽者网络的引导下,焦点开始疯狂地聚集在那些开始展开的血色十字军士兵身上。原本在斗犬街的时候不朽者网络所展现的超出人类能力地同时聚焦两个单位的表现以及足够令林德吃惊无比了,但是此刻不朽者网络的表现无疑说明斗犬街的那种战斗对于它来说仅仅是一个小游戏——此刻它同时聚焦了近二十个人!并且通过某种连林德自己都不清楚的方式将这二十人的表现用林德可以理解的方式传递到了林德的大脑中。
虽然阿斯摩都斯给林德接入不朽者网络的时候没有丢给他一本说明书,但是面对眼前这近二十个焦点,即便是对此一窍不通的林德也可以感受到那种紧急感——差不多就是那种“你快点看这里啊!再不看就来不及了啊!!”这样的感觉。
但是知道现在的情况并不代表林德能够对目前的情况能够有所办法。血色十字军的士兵们明显对于对方认出猎巫战术有着极为丰富的对策手段,几乎是林德刚刚发现自身的状况并不算好的同时,他们就通过林德略微变得保守的战术上发现了林德的打算——没有任何犹豫地,两名士兵同时展开了攻势逼迫林德不得不放弃掉头的想法。
这种凌厉的攻势使得林德再度被对方死死纠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血色十字军们逐渐将阵型展开。如果是一个优秀的中位魔法师的话,通过不朽者网络的帮助下可以趁对方阵型尚未展开的机会击溃前排的牵制小队掉头跑掉。如果是一个上位魔法师的话,借助不朽者网络即便对方完全展开也可以将眼前这支小队彻底消灭得干干净净……
但是现在是林德这个家伙在使用不朽者网络,而林德这个家伙是一个连强化魔法都没有学习全的,连一个合格的下位魔法师都算不上二百五……最后导致的就是,不朽者网络对于林德目前的状况完全没有给出任何对策——换句话说就是不朽者网络都帮不上他的忙了……
而这个时候那名负责支援前排的魔法师也加入了战斗,虽然因为他的加入,原本因为维持凌厉的攻势而消耗了大量体力的两名士兵削弱了自己的攻击性,但是因为生力军的加入林德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而等到寻找好自己位置的十字军士兵们也开始对于前排的支援援助后,原本就在前排的攻势之下应接不暇的林德还需要防备冷枪冷箭——这种情况下使用魔法根本是痴人说梦。
但是令林德略微安心甚至是略微惊愕的是,随着战斗的继续,原本早应该到来的支援射击却迟迟没有响起。这种诡异的情况使得前排纠缠林德的血色十字军士兵们都放缓了攻势,开始分心观察后方起来。托此之福,终于得以从这种攻势之下分出精力的林德也不由得将注意力转向了他们后方——
尸横遍野。
只有这么一个词语可以形容眼前的状况,原本被不朽者系统视为着重注意的威胁的血色十字军士兵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仅仅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知道那些断肢残腿的家伙已经彻底没救了,这种毫无声息却又凄惨无比的死法使得即便因为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而憋了一肚子气的林德都不由得为他们感到一阵悲凉。
但是随即林德的注意力就迅速被眼前这名救了自己一命的“熟人”。
“晚上好,前辈,看起来您似乎也遇上了这些讨厌的家伙的纠缠呢。”丝毫没有对于杀死自己同僚的负罪感,这名数小时前才见过面的,背着一柄长得惊人的长刀的第一特混旅年轻士兵自来熟地向林德打招呼道。
“嗯……早……”纠结了半天,最后林德还是选择表现出自己的友好来,无论对方显得有多么奇怪,但是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敬意。
“能帮个忙吗?您应该与出云兵团的人有所联系吧?希望您能够进王城帮我保护一下你们的副团长,可以吗?单单只有现在的那几个人我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全然没有将把矛头对向了自己的血色十字军士兵放在眼里,男人轻声向洛奇说道:“我目前被人盯上了,抽不开身,所以只能拜托您来帮忙了。有个教国的魔法师已经从东边攻入了王城,您可以从那个方向进入王城……”
“喂喂喂,你这样直接的说真的好么?我们可都是看到的了哦。”
那名第一特混旅的士兵没能将自己的话说完,一个略微有些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脚步声随着来人的声音响起,数不胜数的血色十字军保持着方阵队列从小巷的末端出现,封锁住了小巷的尽头。林德几乎一眼就辨认出了为首的一人的身份,原因无它,对方那无比显著的鸟嘴面具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守望者部队。
而另一边的出云兵团的威克与莉莉也遇上了一个小小的**烦——小小是因为造成这个麻烦的人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烦是因为这个年轻人造成的混乱——他一个人将王城的东部城门变成了一个直径二十来米的窟窿。等到威克等人与支援的王城近卫旅赶到时所看到的已经是遍地的肉泥了。
“我说,你们这些东西和个苍蝇一样前赴后继的烦不烦啊?”从不知道哪拿来的王城地图上抬起头来的角宿一恼怒地皱了皱眉头。但是这种恼怒并不是对于计划没办法顺利进行的恼怒,而是对于烦人的东西接二连三地消磨掉自己的耐心所产生的恼怒——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威克等人放在眼里。
没有丝毫犹豫地,王城近卫旅的士兵们向四周展开。每一个魔道军士兵都必须学会如何对付魔法师或者巫师,身为王城近卫旅中最为精锐的第一旅也不例外。虽然在对付魔法师与巫师的经验上也许比不上有着丰富知识积累的血色十字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水平不行。至少此时此刻在得到了宫廷法师与两名出云兵团主力的支援过后,眼前的这支近卫旅是整个瑟堡战斗力最强的战斗单位之一。
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对手角宿一同样在这个“之一”中……甚至危险性还要高出配合尚不娴熟的他们一大截!
双方的战斗几乎一见面就开始了,这个开始甚至还没等到角宿一将心中的不快表达完整,还没等到王城近卫旅的士兵们全部展开,还没等到充当前排的莉莉到达角宿一跟前。
宫廷法师们最先认出了这个令自己名誉扫地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他们将自己的魔法书中所储存的魔法全都砸向了眼前这个恶徒。在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整整七个火球术与六个艾泽拉击飞术命中了角宿一。所掀起的火焰与魔力流甚至使得已经快冲到面前的莉莉大骂了一声后,为了避免被卷入其中而掉头炮回了队列之中……
虽然前锋因为这一轮无谋的轰炸而无法到达预定位置,但是后卫们依旧成功展开并找到了自己的攻击位置。当然,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够直接通过这么一轮轰炸直接干掉对方就再好不过了……虽然因为魔法无法像物理攻击一样绕开魔法师固化在身体表面的被动防御术式的原因,这个可能性小得近乎可以忽略。
不过尽管对于这轮魔法轰炸所能起到的效果可能会微乎其微这一点而有所准备,但是当众人看到火球术所产生的火焰不但没有如同榴弹一般继续扩散开来之时,即便面孔被头盔所覆盖而无法察觉到辅兵们猛地变白的脸色,威克还是察觉到了队伍中猛然一沉的士气。
“不要慌!对方精通塑能系魔法!可以通过魔力重塑方面的技巧重新使用附近的物质能量!魔法师注意避免使用元素系魔法!这种手段极为耗费精力,只有缺乏魔力的魔法师才会使用!莉莉带前锋贴近!后卫展开攻击保持压力!”
经验最为丰富的威克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指挥权。如果说一个可以切实保护到后卫的优秀前锋是魔道军对付魔法师们的骨干的话,那么一个经验丰富可以确切辨认出魔法师的每一步动作并通过戳穿对方手段提出应对措施来鼓舞己方士气使其摆脱面对意外状况所产生的恐惧的指挥者就是魔道军对付魔法师时的灵魂。
之所以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极为明显的,魔道军的魔法师与普通的魔法师不同,他们大多数并没有掌握太多的攻击魔法,他们所掌握的魔法主要是负责加强辅兵们作战能力的辅助/强化魔法。因为这个方式的缘故,他们可以使得身为普通人的辅兵在一系列的辅助/强化魔法帮助下拥有着魔法师级别的近身战斗力,但是他们所付出的,则是在魔法对抗中全面劣于普通魔法师,必须得依靠辅兵的掩护才能打开局面——而这个时候,辅兵们的士气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事实上威克的命令完全是为了平定士气而说给别人听的,就如同之前所说的一样,指挥者是魔道军应对魔法师的灵魂,前锋是魔道军应对魔法师的骨干。只要骨干不倒,那么后排就绝对不会受到大的威胁——而他们这一次担任前锋“骨干”这一工作的是与威克配合多年的同僚莉莉。根本不需要他开口,早在察觉到对方试图对他们的魔法进行“废物利用”时,她就不顾本应该掩护自己的辅兵还在发呆,就一头冲了上去。
对于莉莉与威克这种经验丰富的对手,角宿一也略微感到了一丝压力。他虽然狂妄,但他并不是傻瓜。他非常清楚对付阵容整齐,而且还豪华得离谱的魔道军是一件多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事实上单单是应对两名出云兵团外加一票宫廷魔法师就已经够麻烦的了。正因为如此,他果断选择了已经好久没用的小手段——说白了就是装。不管实际效果怎么样,反正就是把事情弄得特别夸张特别吓人就是了。正因为如此,他选择了直接硬抗宫廷魔法师们那一波连身为前锋的莉莉都为之退缩的轰炸,并花费大力气对轰炸所残余的魔力进行废物利用——结果那个该死的指挥官TMD居然还打蛇随棍上,直接瞎扳着说他这个全世界魔力储备第二的人魔力不足?!
随手将通过塑能魔法废物利用的魔力块丢向了向自己冲来的莉莉。虽然他不想将火力浪费在猎巫战术的前锋身上,但是让这些前锋轻松近身的话虽然可能不会造成太**烦,但是至少烦人是肯定的。所以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他还是将自己的第一轮攻击打向了眼前这个身材颇为火辣的女人。
几乎在他扔出魔法的同时,一直都等待着机会的后卫士兵们开火了,线膛枪那出众的精准度使得他们在这种距离上完全不用担心击中同伴的可能,更何况此刻前卫还没有就位——因为这个原因,在原本应该轮流射击以保证压制力的时候,他们选择了通过一轮齐射来彻底压制住对手的动作。按照他们所接受的训练,当他们通过这种拥有着足够威胁到对方的攻击时,魔法师往往为了确保以防万一而不得将精力集中到防御上,借由这个机会,原本没有就位的前锋可以抓住机会贴近对方。
“啊啊啊,对了,我记得你说我缺乏魔力,对吧?”
但是角宿一与他们曾经遭遇过的所有魔法师都完全不同,他的魔力实在是太过充沛了,充沛到可以无比奢侈地直接用魔力将漫天的嚄制弹头全部拦下来的地步!
魔法师与魔道军的战斗并不是一场硬碰硬的力量对决,因为单个的魔法师永远不可能战胜经过了针对性训练,并且有着多名魔法师助阵的魔道军。他们的胜算在于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来打击魔道军的士气,并借此机会一点一点地杀死魔道军的成员,削弱其战斗力。并最终彻底破坏掉魔道军士兵之间的配合——到那时,魔道军就彻底失去了威胁能力,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但是角宿一没有这个功夫来一点点的削弱对方的兵力来打持久战,所以他选择了更为直接简单的手段——
用一次彻底的爆发瘫痪掉对方。
银白色的利剑从他的身后浮现……或者准确地说,是“利箭”才对。在他身后的那一柄一柄银白色的魔力聚集物并没有一柄剑所应该具备的剑柄以及血挡护手之类所必须具备的事物,因为它们根本不是用来给人握在手中使用的,它们的唯一工作就是像一支箭一般射出,将敌人变成荧光闪闪的刺猬。
魔法书“天国武装”。这原本是爱默生为了对抗鲁帝那出神入化的魔闪弓所准备的,原本这本魔道书在他被俘虏过后应该做为战利品交给鲁帝的,但是这本魔法书对于通晓魔闪弓的鲁帝来说有些功能重合的缘故而被后者交给了教国。而教国一拍脑袋将这本因为巨大的耗魔量而显得有些不适用的魔法书丢给角宿一作为这次行动的装备强化。
虽然对于塑能系魔法颇为精通,但是事实上因为始终无法越过元素实体化这一门槛的缘故,角宿一始终无法将像洛奇那样通过将魔力固化来形成更为优秀的杀伤效果,往往只能通过庞大的魔力储备来直接玩横的。而这个缺点使得他在面对魔道军时因为前锋的骚扰往往会变得极为被动。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拥有“天国武装”过后,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同时对魔道军的前锋与后卫同时进行压制,而这种类型的敌人,对于魔道军来说是最为棘手的类型。
“后卫枪兵收缩!法师展开防护!前锋互相掩护并向莉莉靠拢!这种攻击极为耗费魔力,他撑不了太久的!”
不计其数的银白色魔力之箭蜂拥而来,那副场景就如同洋流中的鱼群一般无比壮丽。几乎在“鱼群”成型的刹那,威克就认识到了对方的目的,迅速地针对性进行调整。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数名来不及向魔法师靠拢的士兵被打成的马蜂窝,庞大的鱼群几乎在魔法师们的防御刚刚撑起的瞬间就撞击在魔法师们各式各样的防御术式之上,如同一场暴雨拍打在雨伞上一般使得防御魔法剧烈地震动着。
“法师组!魔闪弓!全弹发射!”
因为刚才的齐射而导致枪兵们都在重新装填的缘故,持续的压制不得不交给法师们来处理了。虽然因为之前需要防守天国武装的缘故而没有时间重新进行施法,但是他们储存在魔法书中的魔闪弓此刻有了不小的用处。
而这一次对攻击节奏的抢占也化解了极有可能将前锋的莉莉再度逼退的第二波天国武装。为了避免数量同样惊人的魔闪弓突破自身防线,角宿一不得不利用天国武装将飞扑而来的魔闪弓尽数击落。借由这个掩护,莉莉终于得以成功逼近到了角宿一身前仅仅三米的位置。
“条件触发,固化塑能系魔法‘赛普洛斯的四边棱镜’激活。”
几乎在莉莉接近到角宿一身前的同时,达成预设的“远距离攻击期间有人贴近身边三米位置”这一条件的“第二灵魂”立刻展开了角宿一的防御魔法。一个小小的四边形棱镜将角宿一保护在期内,将之与莉莉等前锋隔离开来。
角宿一没有再花费工夫理会已经逼近到身前的莉莉,而是继续专心控制天国武装对后卫进行压制。在失去了后卫的支援过后防御魔法在第二灵魂的帮助下可以争取不少时间。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时间甚至足够他用自身充沛的魔力将对方的后排给犁上好几轮——之前负责防守城门的那一群魔道军就是被这样干掉的。
威克也辨认出了对方的打算,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事先的一轮攻击已经使得魔法师们的防御术式有着些许损坏,正因为需要时间来对防御术式进行修正补全,所以他才要求魔法师们将自己魔法书中所储存的魔闪弓全部发射出去以争夺节奏,至少要争取时间——这就是火枪兵们齐射的坏处。虽然强大的火力可以成功压制住魔法师,但是随之而来的空挡期他们却需要面对没有骚扰的魔法师全力以赴的反击。
当然,对于威克来说对方如果愿意这样也不是一个坏事。
第三轮“天国武装”直接绕开了早已给自己施加了一大堆防御术式的莉莉,向她身后的后卫身上覆盖而去。因为需要魔法保护的缘故,士兵们站得都比较密集。因为这个缘故使得角宿一的攻击难度大大降低,至少不需要像曾经所面对的那样对着自己身边三百六十度挨个点名这样费时费力了。
这里需要补充一下魔法师与自身魔法模型之间的关系(与DND系列的魔法模型不同)。攻击魔法的魔法模型是一个魔法的骨干,它就像是一个模子,通过向内部灌入魔力来使魔法成型,在这个魔法“浇铸”完成之后可以将这个模子给拿开。虽然可能会导致魔法结构不稳定的问题,但是对于一个攻击性魔法来说,如果爆炸了绝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可是防御魔法缺不同,为了保证它的稳定性,它的魔法模型是一个类似于骨架的工作(没有人希望自己的防御魔法因为魔法稳定之类的因素吧自己给弄死)。这也导致防御魔法虽然更为稳定牢固,但是如果受损的话,其内部的魔法模型也同样受损,如果要让它恢复原样,那么需要重新对魔法模型进行修复构筑——是个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在战斗中效率有多低。
之所以说这种事情只是为了说明,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如果他的防御魔法被击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当然,如果那个家伙在体内植入了好几个防御魔法除外。对于绝大多数体内仅仅只植入了一个防御魔法的魔法师来说,当自身的防御魔法被击破过后,他们所面对的往往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掏出移动图书馆重新通过正常施法途径再弄一个防御魔法出来,要么直接不用防御魔法赤膊上阵撂翻对面……
而角宿一此刻就面临着这样的选择——他亲眼看见眼前这个身材火辣的妞儿用两拳击碎了自己的防御魔法。因为眼前的状况实在太超出常规以至于显得有点不真实了的缘故,他的大脑完全没能回过神来及时补充魔力以暂时稳定住防御魔法,对于自己被一拳打出一个蛛网一般的裂缝的防御魔法,他的对策是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他是一个经验极为丰富的魔法师,在自己发生幻觉与自己的防御魔法被人一拳打得濒临破碎之间,他迅速判断出了前者的概率远远高于后者。
但是让角宿一几乎脱口吧脏话骂出来的在于,这种离谱的事情居然不是错觉……
没有任何犹豫地,角宿一果断放弃了继续对后卫进行压制的选择。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指挥官为什么宁愿自己与后卫身处危险也要压制住他,方便前锋贴近了。因为这个前锋是一个异类!一个可以徒手和魔兽打正面的怪物!只要让这个前锋贴近了自己就可以保证这场战斗的胜利!
塑能魔法再度发动,被击碎的四边棱镜尚未被世界完全还原成魔力的碎片被塑能魔法施加上了巨大的动能,使得其如同玻璃碎片一般命中了莉莉。后者身上的防御术式抵挡住了这种仓促之下的攻击,但是其所携带的巨大动能依旧将试图继续贴近角宿一的莉莉给带飞了地面数十厘米。
虽然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但是对于角宿一来说已经足够了——
“吾乃——巫师!”
浮空的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钟时间,重新落地的莉莉几乎在脚尖刚刚触地的瞬间就为原本后退的身体重新赋予了前进的动力。但是她丝毫没有放松,眼前对方所处的是一种巫师“仪式”。一个巫师解开“人”的一面对于“神秘”的一面的压制的仪式。如果说在这个仪式之前,他们还可以说是在与一个人类战斗的话,当这个仪式完成之后,对方就将升华成为一名“神秘”——而理所当然的,所谓“神秘”就代表着未知与意外,而这对于需要知己知彼的魔道军来说是致命的。
在贴近到角宿一身前两米的时候,莉莉的速度猛地跌落下来,这是属于角宿一的魔力所形成的魔力屏障,尽管这种近乎原始的魔力屏障其效果小得惊人,但是角宿一那庞大的魔力却使得这种无比低效率的屏障甚至阻止了足以两拳砸开防御术式的莉莉!
在察觉到这一点过后,莉莉果断放弃了不切实际的继续突破,转而后退保持距离以给予自己应变时间。阻止仪式的完成已经不可能了,她现在需要做好应对一个“神秘”的准备。
“成就奇迹之人——”
“火枪兵——开火!”
几乎一瞬间,终于装填好反魔法的嚄制弹头的火枪兵们开火了。足以抵挡莉莉的庞大魔力因为形态不稳定的缘故被专门用于对付魔力的嚄制弹头击穿,近二十发直径被削弱到原本三分之一的嚄制弹头命中了角宿一那没有魔法防御的身体,将之打得千疮百孔。其中甚至有数发命中了他的头部,使之如同一个西瓜一般炸开……
彭拜的魔力流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每一个与巫师真正接触过并战斗过的人们在为他人谈及自己活下来的经验时都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同一句话——巫师非人。
他们的祖先曾经是人类,但是他们却流淌着圣灵的鲜血。
他们流淌着圣灵的鲜血,但是他们却被神所诅咒。
他们身负着神灵的诅咒,但是他们依旧是生物链最顶端的捕食者!
他们一边被圣灵们压制得不敢暴露在阳光之下销声匿迹,但另一边他们却将自己征服的脚步踏入了世界四个象限中的三个,他们的每一次站在阳光之下都可以用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数目撼动整个世界的秩序……
崇拜他们的人称他们为“神之子”,畏惧他们的人称之为“恶之果”,鄙夷他们的人称之为“叛族者”……但是所有人都确切地知道一点,巫师属于神秘。无论他们的外貌与人类多么相似,无论他们曾经与人类的关联有多么紧密,他们依旧是“神秘”。
用一句流行的非常广阔的话来说明人类与巫师之间的差别就是:马和驴的关系都比人和巫师来得紧密,因为它们至少还可以生出骡子。
“见证世界终焉之人!”
已经失去了头部,已经失去了口腔,已经失去了喉舌。但是最后的一句话语依旧传达到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它比城堡的钟楼更为浩荡,更为宏伟,更为气势磅礴……
“前锋后退!魔法师防御完全展开!全员撤退!放弃猎杀!全员撤退!”
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威克几乎是在尖叫。一个仪式的咏唱言语代表了一个巫师的成就,同样代表了一个巫师的能力。这不是光有野心就可以的,这需要有这个“命”,就如同魔法师们的“诗”一般,巫师的仪式同样是与自身的“真名”互相关联的,这一个仪式就是属于巫师自己的命运长诗,只不过二者一个是对于自己过去的反思,而另一个是对于自己未来的展望罢了。
换句话说,这是人类所能掌握“命运”的唯一途径——理所当然的,能够号称“见证世界终焉之人”的家伙,断然不是他们这种小鱼小虾可以挡路的。这就是命运,他从来不公平,因为它早在你出生之时就一手安排了你的成就,可你却拿它丝毫办法都没有。
而刀剑永远无法伤害“命运”……他们甚至连思想都无法伤害到!
漆黑的火焰吞没了角宿一已经凝固的身体,吞没了被弹头打得四分五裂的组织,吞没了残留在身体内部吸食着魔力的嚄制弹头……这一切都被漆黑的火焰所吞没,成为了后者的养料,而此刻的角宿一同样也不再是有血有人的“人”,失去了“人”的一面的压制的“神秘”已经在仪式的引导下彻底的激发开来。
他不会死,就如同仪式中的祈祷言一般,他是见证世界终结之人,在见证世界终结之前,他绝不会死去。他的头部被击碎了,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的内脏千疮百孔,作为一个人类来说他绝无任何生还的可能,但是作为一个神秘来说,这种创伤却有可能根本无足痛痒。
威克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许他的战斗能力比不上莉莉,但是在见识与丰富的经验和智慧方面,他远远超过更习惯一根筋地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莉莉。他猜到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了,他也知道为什么那支在整个王城里头横着走的小队其能力水平会达到那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了。因为对方是拥有着弑神之能的怪物!是教国所驯养的噬神魔兽!
不需要其他的证据,当威克了解到这个小队的水平过后他迅速就明白了为什么教国会表现得如此强势,对于这场瘟疫又如此忌惮了,因为他们是来屠神的!所谓的瑟堡只不过是恰好成为了这场屠神之战的战场罢了!这根本不需要什么其他方面的证据,眼前这种怪物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这种怪物恐怕至少有四个!只要愿意拼命,单单他们四个就可以毁掉整个麦德拉!
但是另一方面也证明着一个一个可怖的事实——在这个城市里头有一群或者一个“骑士”。如果是前者的话出云兵团恐怕还可以在这场漩涡中及时退出,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能够让教国紧张成这样的“骑士”只有四个,但是这四个无论哪一个出现在这个城市里头都意味着这个城市里头的人们将迎来十不存一的结局……
在意识到这一点过后威克毫不犹豫地下令撤退。这种失态的恐惧使得原本因为他之前应对有序而且精准的指挥而对他略微有点信服魔道军们不由得诧异了起来,甚至产生了一丝鄙夷。唯有莉莉在听到了他的命令之后立刻放弃了原本的攻击准备,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
“白痴!不要擅离职守!你会害死所有人的!”
她的这种几乎可以害死所有人的举动几乎将魔道军的所有人给气得七窍生烟,他们纷纷尖叫了起来,但是因为尚未确定一个统一指挥的缘故导致这种呵斥变成了一场杂乱无章的喧闹,几个比较激进的魔法师甚至准备用魔法将这个逃兵给“处决”掉。
也正是因为这种混乱,这导致了他们失去了最后的生还机会……
如果要用一个句子来形容这个场景的话,那就是“重力猛地增加了数十倍”。
完全是一瞬间,原本呈弧形将角宿一包围的魔道军们几乎全军覆没。猛然增加了数十倍的重力将这群没有来得及做好任何准备的后卫们的身体给挤压得扭曲变形,直立的骨骼刺穿了关节,然后将被重力挤压下来的身体给穿透……一些及时地调整姿态以试图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但是因为没有对身体施加强化魔法的缘故,他们可笑地如同磕头过猛一般一头撞死在地脚下的地面……
唯一幸免于难的魔道军是那些施加了完备的强化魔法与防御术式的前卫,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与同僚的差别也仅仅只是稍微活得更久一点罢了,强大的重力使得他们的心脏完全没有足够的能力将血液挤压到头部,因为缺血的缘故,他们的视线呈现出一种极为危险的黑视状态,为了摆脱这种黑视状态他们不得不弯下身子以使得头部尽可能地与身体平行,以减少对心脏造成的压力。这种行为导致他们宛如臣服一般匍匐在被漆黑色火焰所包裹的角宿一身前,只不过使得他们为之臣服的不是王道的仁慈,而是极致的暴力……
威克与莉莉因为有所准备的缘故成功地避免了被重力直接杀死的结果,但是他们的状况丝毫不比魔道军的前锋们好上多少,强大的重力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正确选择而对他们所关照,为了避免头部缺血他们同样不得不弯下了自己的脊梁,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他们无法看到对方的动作——当然,如果他们强行抬起头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们同样会因为黑视的缘故而仅仅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虽然算是聊胜于无,但是同样没有太大用处……
“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因为心情激动的缘故,角宿一连说了三次,他丝毫没有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感,愉快地开口道。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打一场了,我非常满意……非常满意!所以我决定不用魔法杀死你们——”
“我会亲手来吧你们的心脏挖出来!”
角宿一也的确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亲手把心脏挖出来”——虽然仅仅只是将被高密度魔力所包裹的手掌触碰,被魔力所侵蚀的肌肉就会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但是至少他还是亲手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魔道军的胸膛,而那些士兵们濒死的反击全然没有任何用处,无论是刀剑还是拳头,在于将他包裹的高密度魔力所接触时都被腐蚀的一干二净。
这完全是压倒性的巨大差异,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们还能对对方造成足够威胁的话,那么在仪式过后,无法使用魔法的魔道军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角宿一造成威胁的可能性。体表的高密度魔力不是不通晓魔法的普通魔道军士兵可以解决的,那是融合的巫术为代表的“神秘”的物质,它们甚至不应该叫做魔力!要突破这种即是矛又是盾的物质,只有那些经验丰富的魔法师才有可能做到——也仅仅只是有可能罢了。
虽然只要稍一抬头就会因为缺血而产生黑视,但是威克还是察觉到了对方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这个后卫中唯一的活口身上。高密度的魔力并没有产生曾经所熟悉的恶寒感,而是产生了一种刺骨的灼热感。这种感觉让人联想到了火焰,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股灼热感的来源的原因,威克甚至会以为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场火灾。
但是即便如此,威克也依旧有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此刻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类似于“神”一般的东西——凡人面对它必须要保持卑敬,不可抬头看它,不可触碰它,不可羞辱它……一切都是如此的强大,可怕,而又令人敬畏……
这就是“权”。它绝不神圣,也绝不高贵。它的本质就是“力”的表现,铸就它的不是什么善意怜悯,而是“力”!绝对的,不容抵抗的极致暴力!
“继承妖精祝福的男孩离开了家园游荡……”
但是集中注意力于威克身上的角宿一却遗忘了莉莉,那个在之前一口气砸开了他的防御术式的女人。对于别人来说数十倍的重力即便在强化魔法的帮助下也是是不可逾越的沟壑,但是对于在强化魔法的帮助下能够两拳击穿防御魔法的莉莉来说却并不是绝对无法抵抗的!
“他梦想成为英雄……却唯有配角的才能……”
虽然莉莉依旧可以在这种重力之下保持活动,但是强大的重力依旧对她的行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也导致一次本该悄无声息的突袭几乎在行动的刹那就被角宿一所发现。
“他见证过古国的余晖……”
但是角宿一并没有对于莉莉的行为有任何一丝反应,他仅仅只是站在那儿默默地等待着威克,任由身后的莉莉逼近到了自己身前。
“也经历过血与火的蹂蹑……”
莉莉成功命中了角宿一,双方的魔力互相接触,如同油锅中的热油一般沸腾了起来。将角宿一所包裹的漆黑色火焰因为这一次冲击而猛地动荡了起来。
“他将目睹天际的浩劫……也将目睹诸神的重归……”
但是这种动荡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魔力的洪流如同暴怒的巨龙一般暴走了起来,宛若实质的魔力洪流仅仅一瞬间就击溃了莉莉的防御,漆黑色的魔力沾上了她的皮肤,就如同硫酸一般吞噬着皮肤的水分,将皮肤腐蚀成一块块宛如焦炭一般的有机物。
“他是一个可悲的见证者……”
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哪怕仅仅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晖,其威能依旧不是任何凡人所能抵御的。每一个魔法师都无比清晰地明白一点,要想对抗命运,至少也要“奇迹”这种级别的力量才有可能。比如——
“名为——Bors”
命运长诗。
“诶?——为什么还有人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第三方踏入了这个战场——
分隔线——
当林德到达那个第一混成旅的家伙口中的“东边”时他立刻知道了为什么那个家伙会推荐自己走这边了——原本十几米高的城门几乎完全倒塌了下来,原本应该是城门的地方已经被遍地的碎石所掩盖,变成了一个凹陷的巨大窟窿。
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方向的城门上的王城近卫旅已经全完了,如果要想办法潜入的话,这个方向无疑是最为理想合适的地方了——如果不是一个人攻下的话……
林德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见鬼的第一混成旅的家伙口中的话语——“有个教国的魔法师已经从东边攻入了王城”……换句话说,他如果从这里走进去的话,那么他所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可以以一己之力莽穿一整面城墙,还顺手干掉了至少近百名魔道军的家伙。考虑到之前所面对的魔道军水平,林德估摸着十个自己捆一块儿也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说得好像你还有别的选择似的,血色十字军的那些家伙摆明了一个都别想活,全都得死的态度,你现在只能去麦德拉那边玩命。”对于林德的犹豫,阿斯摩都斯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况且好歹有个出云兵团帮你罩着,就算贴到了屁股上也是一个热乎乎的屁股而不是冷屁股……不过就算是冷屁股也比教国那边的冷刀子要好。”
虽然对于阿斯摩都斯的这种风凉话感到很不爽,但是林德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得根本没错。现在的麦德拉有两方势力,一边是教国,现在这群人看似占据了优势,但是他们的目标万物皆空却还没有冒一个泡(此时的林德还不知道最后一个万物皆空在和他见过面之后也差不多了……)。虽然看似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但是他们的主要敌人却还埋藏在阴影之下,而为了将这些埋藏在阴影之下的敌人给挖出来,他们几乎疯狂地试图杀死整个瑟堡内的所有人。
而另一边就是看似无力招架的麦德拉一方了,虽然他们的王城近卫们被教国人给教训得很惨,估摸着连海军都被魔导舰队们给杀得干干净净了,但事实上还有神秘站在他们一边——虽然也许并不能算得上是盟友,但是至少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这其中单单是一个天启就有着单挑目前整个教国军团的能力。
林德此刻不得不承认阿斯摩都斯的确眼光独到,事实上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之前他劝解自己不要卷进去的时候所说的完全一模一样——教国与天启双方占据压倒性力量互相对峙,任何人都只能为这个天平增加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筹码。他们只能在这两个巨人的身后寻求庇护而没有资格加入这场角逐。无论是教国的智囊团还是天启的压倒性力量,早在一开始还处于萌芽状态之时双方就将所有人都给排除在了这场角斗之外。
而现在,教国这边的赌盘已经封盘,没能来得及下注的林德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赔率更高的麦德拉一方进行下注了。也许会输得血本无归,但是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挣扎的机会。
就这么思考着,林德一脚踏入了倒塌的城墙内部——
“诶?——”当看清楚城墙内部的情况时,林德几乎不由自主地诧异道。
“为什么还有人在这里啊?……”阿斯摩都斯也目瞪口呆地开口道。
分隔线——
“教国的血色十字军已经开始展开攻击了,贵族龙骑士团和龙骑兵教导连已经被击溃,剩下的地面部队再度溃败已经是时间问题了。你打算怎么办?”轻轻推开房门,长公主轻声开口道。
“不是我应该怎么办,是长公主殿下您应该怎么办。”轻轻地握着蝶舞那有些冰冷的手掌坐在床边的白缓缓开口道:“我是‘士兵’,我的部下已经冲上了战场,而我是最后一道防线。我本就应该继续呆在战场的,所以你的问题毫无意义。”
“而我的部下需要我离开这儿,他们迫切地需要找一个可靠的家伙来保护我离开。”轻轻将脸颊边上的发丝扒到耳后,长公主轻柔地说着,仿佛已经濒临绝境的恶劣状况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你的部下支援东部城门的工作失败了,东部城门已经失守,教国的魔法师和魔道军正疯狂地从那个缺口涌进来,我刚刚来的时候他们炸毁了我最喜欢的天鹅湖。智囊团方面已经决定撤入地下工事里头了,他们将通过王城下面的地下工事来继续抵抗教国的入侵。而部分皇室成员将从地下工事的地道离开瑟堡。”
“你所说的‘部分皇室成员’指的是你吗?”
“包括我,还有我的几个哥哥也将通过那些通道离开,只不过为了避免他们在离开之后炸掉出口杀死自己的兄弟,我们走的都不是同一条出口。父王放弃了离开,他将作为麦德拉精神的象征抵抗到最后。”似乎是因为已经濒临末路的缘故,长公主也放下了曾经的礼仪,用带着一点讽刺意味的语气述说着这一切,再加上她额间的伤口,一时间竟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那样的话你应该立刻走,而不是跑到这里来。”仿佛没有听懂长公主的话外之音一般,白依旧仿佛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沉睡在眼前的女孩。
身后沉默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白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对方,但是他随机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了解她,就如同她了解他一般。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尽管柔弱,但是柔弱之人往往在某些方面无比倔强。因为那是她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底线,当那条最后的底线被挑战之时,哪怕是最为温顺的羔羊也会如同被逼上悬崖的猛虎一般凶残。
“带我走……”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虽然他们最初仅仅只见过一个晚上,但是讽刺而又可笑的是,他却因为这个晚上的一场舞蹈,成为了那只羔羊的最后底线……
“求求你……”
白低头默默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握住的这只略显惨白的手掌,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已经昏迷的女孩的话他当年本应该带着身后那个女孩逃跑的,纵使被麦德拉人追杀也无所谓,反正那么多想让他死的人也不差一个麦德拉人……而这个世界上恐怕也会少上一个一流的雇佣兵团,因为他十有八九会选择一个地方隐姓埋名隐居起来。
但是为什么他最后会选择了这个女孩呢?……
老实说这个女孩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在意的,她虽然漂亮又有魅力,但是这一些她的姐姐与之丝毫不相上下。但是她却比她的姐姐更加难缠麻烦……她太敏锐了,脾气也不好,还特别喜欢生气,而且又懒又狡诈……除了漂亮且很能打以外几乎无法从她的身上找到任何优点,反而一个烂人所应该具备的特性几乎都可以从她身上找到,如果这样的家伙出现在小说中的话一定是那种因为一丁点儿小事就挡着主角的路给主角找麻烦,最后被主角干掉的小人物吧?当然,这个小人物比较厉害就是的了……
他感觉到身后的女孩在颤抖,就如同冬天里失去了自己的树洞的松鼠一般瑟瑟发抖。他不知道一个没有任何魔力的普通女孩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量,这股力量使得他几乎招架不住,使得他几乎窒息,几乎松开了握住眼前的女孩的手掌被对方拖走……
他听到了身后的女孩那极力压抑的抽泣声,摆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个天平,无论他选择哪一个所面对的都将是对另一个的残忍抛弃……他即是拯救者,也是杀人犯。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才会如此疯狂地迷恋上这个女孩,在那场舞会中第一眼见到这个冒充自己姐姐的女孩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女孩的本质。那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小猫一般的女孩,她想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是却又无从做起,她疯狂地离经叛道,试图借此打破现有的生活,就像是一个乱发脾气的笨拙孩子一般……他当初之所以会将她带走只不过是作为没能完成自己的工作的补偿罢了,他最初所想的仅仅只是以一个驯兽师的身份将这个危险得可以毁灭一个王国的小怪物带离这个王国罢了……
为什么一个驯兽师会喜欢上自己的野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长公主殿下请自重……”
就在这时,原本沉睡中的女孩忽然开口了。这忽然而来的声音吓得白几乎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带着长公主都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几步,仿佛被某个看不见的拳头狠狠揍了一拳似的。
“感觉到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靠近白就立刻想办法醒来了……”虽然依旧显得非常虚弱,虚弱得几乎都无法说出话来,但是蝶舞那仿佛看垃圾的眼神依旧如同刀子一般锋利,使得白感觉自己似乎被狠狠地来来回回戳了好几刀子。
但是白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蝶舞很少表现出这种露骨的不快,因为很少有让她在意的东西。虽然对被叫做“不干净的东西”的长公主抱有一点儿歉意,但是白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为了避免自己失礼地笑出声来,他俯身在蝶舞额间轻轻亲吻了一下以做掩饰。无论如何,能被自己心爱的人儿重视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一种值得开心的事情。
也许是对令自己姐姐难堪而感到满意,也许是因为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白,也许两者都有的原因。虽然因为精神状况而没有说什么,但是依旧散发出一种愉快的气氛。乘白低头亲吻时伸手抱住了后者的胳膊。
“等、等等……你这个样子我根本没办法坐下去了……”虽然似乎早在蝶舞醒来之后长公主就选择了离开这个房间,但是总感觉自己被人盯着的白依旧有些尴尬。
“自己想办法……意志不坚定,惩罚。”对于白的困境,蝶舞没有给予丝毫同情怜悯,自顾自地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
“真是相亲相爱的小两口子呢。”仿佛是为了证明白的感知的正确性,等到蝶舞陷入了沉睡之中过后,白衣的年轻人轻快地走进了房间。“你就是出云兵团的团长,白?那么这个女孩儿就是副团长蝶舞喽?老实说我一直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长公主哪个是副团长呢。”
“那个……能换个时间吗?我现在不太方便……”白有点尴尬地指了指自己被抱住的手臂,无奈地说道。
“就像副团长阁下所说的那样——‘自己想办法’。”赫尔敦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提起了自己的长刀——
“我只管杀人。”
分隔线——
长公主是被侍卫们架着进入了地下工事的,说是地下工事,事实上就是一大堆没有使用的下水道一样的地方,这些隧道四通八达地通向城市的其他方向,这样一来,即便敌人入侵城市导致城市内的士兵们被分割包围的情况下也依旧可以对包围圈内的士兵进行支援或者撤离……最重要的是可以免除绝大多数的战术魔法轰炸。
不过事实与计划总是有多出入,当教国的攻击展开的时候,那些号称可以抵挡战术魔法轰炸的地下工事在阵地魔法的轰炸下就开始布满了裂痕,当脚步从这些布满了裂痕的隧道中走过时,甚至可以感受到裂痕的微微颤动,仿佛连这些死物都在为之颤栗。
事实上麦德拉本来不应该如此脆弱的。作为教国曾经的仆从国,麦德拉多多少少知道教国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敢于动手是因为他们有把握威慑住教国这个庞然大物。
而这个威慑手段就是“瘟疫”。通过黑魔法手段所培育出来的“瘟疫”,杀伤力十足,完全可控,唯一的缺陷就是传播得有点混乱……
弥漫在瑟堡内的瘟疫之所以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是因为麦德拉的高层们并没有激活这些瘟疫,因为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城市,他们原本仅仅打算将这个瘟疫作为一个威慑手段而非攻击手段的——他们根本没有做到使用这个的思想准备。如果他们真的下定决心发动瘟疫的话,用不了两个小时,整个城市的人们都将成为一句句流淌着脓血的尸体,而这些尸体的鲜血则会感染其他健康的人,再将这些健康人也给感染,再通过一两个小时将他们也给变为一句句尸体……
国王没能鼓起勇气杀死自己的臣民,他辜负了这个国家,使得这个由祖先所建立的国家承受灭顶之灾,所以他决定与这个国家一起战死……
在这之前,他将瘟疫的钥匙交给了长公主。麦德拉可以因为自身的行为而重新更换一个国王,但是麦德拉需要一个威慑手段以避免以此为借口被吞并。没人知道为什么国王会选择将这柄钥匙交给了自己的女儿而不是儿子,也许是他对于自己女儿的睿智的信心,也许是他至今还相信这死去的隆多主教的预言,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考量,总而言之,他将这柄钥匙装入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中,交给了她。
交给了浑浑噩噩的长公主……
赶在战斗蔓延到大殿之前,侍卫们带着长公主进入了地下工事。他们不知道长公主因为什么打击而变成了这样,他们只知道国王将“瘟疫”的钥匙交给了她,所以她才是国王所认定的公国正统继承人,她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无论她现在的表现有多么难堪,他们都会坚定无比地团结在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劈荆斩棘。
长公主将视线转向了手中一直都仅仅握住的那个小盒子,她有种强烈的打开它的欲望,她现在一无所有,她疯狂地想要发泄却又不知应该如何发泄。她不知道为什么父王会将这个小盒子交给她,从房间中出来过后她一直都在行尸走肉一般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哪里,她仅仅只是冲着动静最大的地方走过去,也许在她看来那里的炙热与戾气能够让她空荡荡的心略微充实一点……本来她应该是走到战场的中心然后死在那里的。
但是她却遇上了国王,国王带领着他的侍卫等待着她,不,也许是她的错觉,事实上国王仅仅是在最前线督战的过程中碰巧遇上了行尸走肉的她。并将自己手中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所遇上的唯一一个子女罢了。
“我的路走完了,接下来看您的了,我的女王陛下。”
父女两最后的一次见面中,国王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话。接下来,仿佛是理解了国王的意思一般,原本团结在国王身边将国王保护起来的侍卫们纷纷聚拢在长公主身边,带着她离开了前线,从后殿进入了地下工事。
她所看见的最后一眼是被猛然炸开的大殿大门……
战火已经弥漫了整个瑟堡,血色十字军们在稳固了下城区过后彻底放弃了对下城区的占领,转而在第四兵团的帮助下将矛头直指上城区。面对数倍于己方,且素质远胜自己的血色十字军,第一王城近卫旅几乎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就被突破了防线。为了勒制住血色十字军在上城区的推进,麦德拉方面不得不开放了山下城区的大门,将下城区的王城近卫旅们支援进入上城区,以此勒制对方的攻势的同时,尽快地反攻,以此夺回王城及周边地区。
但是麦德拉方面的反击被阻止了,在教国的龙骑兵们夺取了天空过后毫不客气地对地面上的魔道军们进行了屠杀,无数个魔道军方阵因为遭受龙骑兵的攻击而陷入了混乱,最后被血色十字军逐个击破。集结了瑟堡内最后的力量的反击不但没能夺回一寸土地,反而还被在龙骑兵支援下的血色十字军反着打退了数百米,彻底隔绝了王城与外部上城区的联系。
“早上好……嗯……晚上好,麦德拉的国王陛下。”
国王身边最后的侍卫们正在血泊之中哀嚎,紧跟着洛奇攻入大殿的血色十字军士兵们挨个在这些尚未完全死绝的魔法师身上补刀。整个过程中这位年迈的国王陛下仿佛睡着了一般眼睛都不抬一下,任由对方屠杀着这些至少也跟随了自己数年的忠心耿耿的侍卫。
“嗯,这样也行,我只是来宣读一下最高法院的审判结果的,你听着就行了。”对于国王的无动于衷,洛奇丝毫没有觉得尴尬。自顾自地拿出了印有神圣天堂第二圣堂最高法院的火红色泥印的羊皮卷。在这个可以使用更好的白纸的年代,第二圣堂的这些家伙依旧不知开化地使用着这种古老的劣质纸张——在他们眼里,这是一种对于契约的尊重。
“嗯——太长了,所以我就挑简单点的说。”略微看了一眼,因为之前的战斗而稍微有点上头的洛奇就立刻放弃了将整张羊皮卷给全部说一遍的欲望,简单明了地说道:“国王陛下您因为违反福莱尔和平条约的缘故,被判处死刑。你可以要求司法交易,不过希望你能够快点,因为你的死刑时立即执行的。如果你说晚了的话恐怕会来不及。”
国王陛下依旧没有开口,见此情景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洛奇伸手在国王陛下的脑门上敲了敲。
“注意你的身份!小子。”
终于无法忍耐洛奇这种无理的国王狠狠一巴掌将对方的手掌打开,锐利的眼神狠狠地等着露出一副“啊嘞?原来没睡着吗”的惊讶神色的洛奇。
“看样子我们的国王陛下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了,来个人帮忙吧国王陛下给处理掉,爱怎么弄都行,反正上头没要求一定要不留下痛苦的砍头的方式来处决这个老头子。”似乎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导致有点心情澎湃的缘故,洛奇比平常的时候要活跃了不少,连带着话都更多更狠了一些。
“不要以为你们赢了,教国的走狗们。”看着走到身边举起长剑的血色十字军士兵,国王缓缓地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吧全教国人都当傻子的想法,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们赢不了。好歹我也是知道我们亲爱的公主殿下到底叫什么名字的人之一啊。”随手将手中的羊皮卷丢在了国王的身上,毫不客气地转身离开的洛奇随意地摆了摆手。
“而且,不要以为他们赢了。”
分隔线——
“知道什么样的刺客刺杀成功率最高吗?”
“不知道。”
“你一定以为阿萨辛的那些家伙是最优秀的刺客,对吧?”
“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们是暗杀者,但他们绝不是刺客。真正的刺客都是一些默默无闻之辈,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刺客从来不需要考虑退路,他们所需要的只有拔刀,刺入目标。仅此而已。决定一个人是否是刺客的不是他是否身手高超经验丰富,而是他是否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非常遗憾,阿萨辛的暗杀者们都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所以他们没有一个合格的刺客。”
“……”
“刺杀一个人不需要准备,越是准备充足就越容易露出马脚,越是准备退路就越是难以鼓起那股必死之志,越是准备充足就越是容易思考,越是容易忐忑不安。而这一切都是一个刺客所不应该拥有的。”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刺客?”
“有一天你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人,你忽然想杀了那个人。于是你捡起了路边的一块石头走过去砸碎了他的脑袋,接着转身离开——就这样。没有动机,没有预兆,没有思索,也没有忐忑。这就是完美的刺杀。就连全知全能的神都无法预测的刺杀,这才是真正弑神的方法。”
“你想说什么?”
“上次我需要你帮我拿到《命运之书》,结果你把它烧了,所以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需要我帮你干什么?”
“帮我杀个人……或者说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帮我杀一个神,刺客。”
分隔线——
从尾椎自下而上的颤栗感。
这股颤栗感抚过皮肤,在上面留下一个个鸡皮疙瘩;吹过脖颈,扶起一根根汗毛;爬过头皮,发出一阵阵蜂鸣声……
木质的小盒子被随手丢弃在地上,那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杉木盒子,价值不过十几个铜币,一个乞丐一天不吃就可以省出这么一个价钱,然后从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下一个与它丝毫不相上下甚至更加漂亮的小木盒子。
长公主还记得这个小木盒子的来历。那是她三岁那年制作成的,她之所以知道得如此详细是因为她也参加了制作这个小木盒子的过程。盒子的木材是从伊万诺夫的花园里头的一颗四百多岁的老杉树上花了三天时间才取出的,在被挖掉树心过后这株活了四百多年的老杉树不到一个月就死去了,她亲眼看到那颗大叔被工人们锯断时如同一个巨人一般缓缓地倒下……
盒子是隆多主教制作的,他用仪式中用来在圣餐上切面包的小刀挖空了那一段杉树心,再一点点将其削成他所需要的形状,一点一点地刮去每一个纹理,使之变得无比光滑整齐。最后在取出了浸泡在圣水中接受信徒供奉数十年的青铜,将它们打造成了小钉子,将这个小盒子钉在一起。这个小小的盒子的加工花费了一个主教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盒子内部还有两块丝绸,这是国王与王后从后花园之中亲自圈养的蚕身上去下蚕丝,然后向从国外请来的织夫请教过后,亲自一点一点地制作而成的。为了让蚕能够在北方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他们还特地邀请了魔法师制作了一个维持温度的温室。他们花费了一年时间来学习织布,然后王后用了一年时间来织出了一段丝绸作为底衬,国王又用了一年时间来织出了另一段丝绸作为顶衬。在第三年的最后三天,他们用仔细的鲜血作为染色剂,将这两段丝绸染成了红色,将这两段丝绸挂在城堡的最高处用了最后三天时间风干。
第三年的最后一天午夜,国王将他们姐妹两叫到了一起,从她们身上取下了一根头发,将它们放进了那个小木盒子之中。郑重地告诉她们——整个麦德拉的凡人、魔法师、还有王室都会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她们,直到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为止。
姐妹两的发丝被放在丝绸内衬上,当那个不起眼的小木盒合上的刹那,午夜十二点的钟鸣声之中,所有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至此,这个耗时三年三个月三天的封印仪式终于完成。
而现在,这个盒子被打开了。盒子摔落在地上,没有任何魔法加持的普通木盒在这股冲击力之下弹开,雪白的丝绸之中两根发丝在半空之中缓缓飘舞,然后如同灯芯一般燃烧了起来……
长公主没有将视线看向身后的那个小木盒,她只是想笑,想要开怀大笑。那一刻,曾经弥漫在心头的阴晦被一扫而空,她宛若重获新生一般大步向着前方走去,她没有畏惧,就如国王陛下称呼她的那样,她是“女王”。她知道自己的终点是什么地方,她正在走向自己的刑场,走向自己的王座——
分隔线——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出现一个所有人都喜欢的小女孩?
洛奇的脚步踏上一截又一截的阶梯,顺着螺旋型的塔楼缓步而上……
为什么人们会如此坚定地相信一个女孩会打破传统成为本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王?
他看到了风,这些无所不在的精灵正在惊慌失措地到处乱窜;他看到了人,视线穿过了沿途的房屋和墙壁,看着包围王座的血色十字军士兵们与最后的宫廷法师们。
为什么一个女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发布伤害到贵族利益的政令?
手中的黑戒划过塔楼的石壁,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坚固岩石变成了灰白色,如同干枯的粉末一般龟裂,遥遥欲坠……
我早就说过了,这是一个天鹅湖的故事。有黑天鹅与白天鹅两只一模一样的天鹅,一模一样的公主,但是真正的公主只有一只,其中有一只天鹅是假的,它不是另一只天鹅的姐妹,它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继承了魔鬼的血液,所以魔鬼找上了她……而最后,找到了王子的她背叛了魔鬼。
我早就说了,这是一个由某个恶趣味的家伙所编写的天鹅湖后传,我早就拿着她的剧本告诉过你了,黑天鹅背叛了魔鬼,于是愤怒的魔鬼又救回了因为失去爱人而自尽的白天鹅。可白天鹅依旧爱着王子,她深信王子是被黑天鹅所迷惑,于是决定再度与王子见面,试图重新挽回王子的爱意……
而现在,白天鹅失败了,她没能挽回王子的爱意。魔鬼胜利了,她获得了白天鹅的灵魂。白色的天鹅变成了白色的死神,传播瘟疫的白色死神。
分隔线——
从地下工事中走出的长公主推开了门扉,来到了她的刑场之上,最后的侍卫与宫廷法师们放弃了自己的对手整齐地排列在了道路两旁,不多不少正好以一米一人的密度排列出了一道通往王座的道路。
十字军的杀人狂徒们仿佛被白裙的少女身上所散发出的某种气势所震撼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处,默默地看着长公主穿过长枪所构成的穹顶,默默地看着孤独的女王坐上无人的王座。
午夜的钟声响起,弥漫在整个瑟堡的战场都缓缓陷入了沉静,每一个互相战斗的人们都察觉到了什么,尽管他们其中绝大多数都无法看到,但是他们依旧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王城的王座上。
这一切都是她所挑起的,所以她不能逃跑,她必然回到这里,结束这一切。
结束一场争端的方式有两个,一个是剧中调停,而另一个则是——
站在一边干掉另一边。
分隔线——
对了,黑天鹅的名字叫做帕里克斯,那么你知道白天鹅的名字叫做什么吗?
连绵不绝的钟鸣声之中,洛奇从钟楼上跃下。
那是一个非常男性化的名字——
下方的地面上长枪林立,他们有的是血色十字军,有的是王城近卫旅,有的是宫廷法师,有的是教国魔法师……他们在数秒钟前还在互相死战,但是此刻他们却万众一心。
康恩科斯特(Conquest)
王城,上城区,下城区,封锁线……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无论是教国人还是麦德拉人,无论是野兽还是人类,所有的生物都齐声高呼——
——参见女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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