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终焉之地深处，那座已经被人们遗忘的神殿。
艾德拉一人离开艾伦斯，到达了这里，他不明白父亲大人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不过只要是父亲大人的命令，他都会毫不疑惑地执行。
“赫诺大人？”
他飞入神殿，却没发现赫诺的身影。
“我在这。”赫诺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艾德拉有些惊奇，他居然没有感受到赫诺的存在。
“奥斯国那边怎么样？”
“和您所期望的一样，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之中。”艾德拉恭敬地跪了下来。
“计划之中吗？”赫诺轻笑，“我每次都只把计划的一小部分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是不是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呢？”
“赫诺大人的智慧没人能及，您的每一步都有其理由，所以我想，不告诉我真正的计划，也是为了计划更好的执行而已。”
“哈哈哈哈，你也是越来越机灵了啊。”赫诺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初选择留下艾德拉，果然是没有选错。
“那么，你想知道我真正的计划吗？”
“这个……”艾德拉露出了明显的动摇，但是他不会在父亲大人面前撒谎，于是直接回复道，“我的确想知道。”
赫诺又向他走近了一些，眼睛里带着玩味的神情开始打量起艾德拉。艾德拉有如芒刺在背，但没有赫诺的命令连起身都不敢做，只是俯首跪着。
“起来吧，看来你的确是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
“这怎么敢！父……赫诺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又怎么敢在您面前撒谎呢！”艾德拉激动地跳了起来，连忙说道。
“哈哈哈哈。”艾德拉又一次笑了起来，今天的他似乎没有像往日一样充满威严，反而变得平易近人起来，“你又直接叫我父亲了，虽然最近一直很出色的样子，但是一激动就会忘了分寸还是改不了是吧？”
“万，万分抱歉！”
艾德拉惊恐地低头，想要再次跪下，却被赫诺拦住了。
“不，没关系了，我许可了，你就称呼我为父亲大人吧。不过，在有其他人的时候不能这么做。”
“多谢父亲大人！”
“很好。”赫诺走到他的跟前，“那么，我现在就将真正的计划告诉你吧，不过首先……”
艾德拉一愣，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渐渐浮起，他知道那是赫诺在使用能力，但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父，父亲大人？”
“我现在，将会使用现在我所有的力量来试着杀掉你，如果能抵抗，就试试吧。”
赫诺说着，在艾德拉呆愣的目光中，轻轻地笑了起来。
一个夜晚，若是说漫长，也足以让一个人好好回想至今为止人生的种种。若说是短暂，便只是一次眨眼的程度。
人们的生活总是这样周而复始。
无论如何，奥斯国的夜幕如期降临，紧接着是清晨了，然后又是下一个黄昏。
祈羽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似乎是睡了很久，醒来的那一刻就像是死而复生一般，脑子甚至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这个昏昏沉沉的原因，祈羽感觉只能归咎于一个人。
“祈羽！祈羽！”
耳边有个刺耳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睁开眼，却发现翅膀里没了艾欧的影子，取而代之是有人在外面轻拍着自己的翅膀。
“吵死了……诶？托雷斯？你怎么在这？”祈羽揉着眼睛迷糊地问道。
“我怎么在这……”托雷斯只能苦笑，“我不是没在宫殿等到你的人所以才来这里叫你的吗，也真亏你能睡到现在。”
“现在？”
“对啊，艾欧怎么都没告诉过我，你喜欢赖床？”托雷斯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你知道吗。”
“下午一点？”祈羽睁大了眼睛。
“军事部缺少人少进行装备的维修，艾欧一早就去帮忙了。我问他说你呢，他说想让你多休息一会。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能睡到现在……”
“我也不知道……”祈羽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脑门，有些尴尬地说道。
“啊，我并没有怪你，大概是因为昨天让艾欧觉醒为卡奥斯花费了你不少的精力吧，不过，进行羽毛雨的能力传播你现在的状态没问题吧？”
“应该是没有问题。”祈羽回答道，然后反应神经迟缓了一秒，惊讶的反问起来：“等等！你说什么！？艾欧觉醒成卡奥斯了！？”
“这样子，你还不知道啊。”托雷斯大笑起来，“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成为了第一个在翼神翅膀里觉醒为卡奥斯的人。”
“居然……是让人类觉醒为厄齐纳斯娅的能力吗？”
祈羽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却忽然想起了昨晚托雷斯对自己说的话。
“祈羽，毫无疑问，你的羽毛雨将会改变奥斯国的困境。羽毛雨能够将翼神所拥有的能力传播给所有厄齐纳斯娅，虽然无法做到继承翼神全部的能力，但哪怕是每个厄齐纳斯娅能拥有十分之一，也是相当的强大的力量。”
“那么，我会带给所有厄齐纳斯娅结晶化的能力？”
“不，不一定。”托雷斯双手交叉在胸前，认真地深思了一会又说道，“你所拥有的结晶化的能力是你的父亲所拥有的，并不是你自身的能力。你应该还拥有其他的能力。”
托雷斯又顿了一下，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来告诉祈羽。
“根据你的描述，我想起双神教的其中一个传说有记录这件事情，但是在双神教的文献里，你的父亲并不是厄齐纳斯啊……他虽然的确是有翅膀，但是在描述里却是拥有着白发和红色斑纹的人。”
“白发和红色斑纹？”祈羽愣住了，“那不是卡奥斯的特征吗。”
“……其实仔细想想，仅凭两个人哪怕是拥有卡奥斯遗留下来的高科技武器，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厄齐纳斯娅又怎么会使用卡奥斯的武器？就算会，又要如何进行维护和修理呢？还有他们能连连在和人类的战斗中举得胜利，若是没有超乎常人的智慧是根本做不到的。”
这时，托雷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更为严肃认真地继续说道：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最大胆的猜测了。祈羽，你的母亲可能拥有能够让人类觉醒为卡奥斯的能力。她将你的父亲变为了卡奥斯来帮助自己。而你，如果继承了你母亲的能力，那么羽毛雨的结果，有可能是让人们觉醒为卡奥斯。”
“但这终究只是猜测，你将会给予厄齐纳斯娅结晶化的能力，还是让人类觉醒为卡奥斯，都只有明天才能知道。不过无论哪个，你都将为人们带来希望！”
下午两点，奥斯王城前的大广场。
这是阳光最灿烂的时间，无数的光芒从天而降，洒落在特羽拉的大陆上，像是
为这片大地披上了厚重的金纱，这个时间点人们本该躲在家里或是树荫下，但是今天却不同，奥斯国的所有人类，厄齐纳斯娅都汇聚在了宫殿前的广场上。
阳光刺得他们只能眯起眼睛向着高处的宫殿使劲仰望，天气炎热异常，但是却没有人会抱怨。
因为他们将要见到的，是翼神大人。
朝拜翼神大人需要在阳光足够的环境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特别是受到新羽教影响最深的奥斯国，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成年之时去参与翼神巡礼。若是没有翼神巡礼的资格证明，甚至在平日里都会受到他人的轻视。
“翼神大人！翼神大人！”
早上国王在全国发出了公告，所以祈羽将在今天进行羽毛雨仪式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广场挤满了前来拜见的人，士兵哪怕想要努力维持场面，也是力不从心，不过好在大家都对于翼神拥有着强烈的敬仰之心，因此没有发生拥挤踩踏之类的事情。
“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两位骑士和托雷斯一起走了进来，提醒祈羽。
“……我知道了。”祈羽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和他们一起来到了王城城堡的外部阳台前。
放眼望去，这片广场已经被数不尽的人埋没殆尽。
祈羽不由得被震惊了，原来这座城市里居然有这么形形色色的人和厄齐纳斯娅生活在这里。
数万名人类和厄齐纳斯娅，正聚集于此，为了瞻仰翼神的光彩。厄齐纳斯娅都飞到了空中，将地面让给人类，但也没有飞得太高，以免亵渎了翼神，而广场延伸出去的道路也都站满了人。
看着下方的高声呼喊“翼神”的人们，祈羽忽然拥有了勇气。
父亲，母亲，人类和厄齐纳斯娅的共存一定是可行的吧？
我一定……会将你们的心愿完成的。
“敬爱的国民们！”
国王晚一步登场，他宏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整个大广场上传响。
“众所周知，我们在昨日受到了厄齐纳斯娅叛军——黑神组织，但是奥斯国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现在的我们，拥有了翼神的庇护！翼神的光辉，将会洒耀在我们身旁！！！”
广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在为祈羽而欢呼着。艾欧并没有在自己身边，令祈羽有些紧张起来。
她又一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艾欧，你一定正在某处看着我吧？我一定会做好的，所以，请给我勇气和力量……
“那么，现在，翼神大人将为我们降下祝福的羽毛雨！所有人，请向翼神跪拜！”
数万人民一同跪下，没有人发出多余的声响，场面壮观得令人不敢想象。
而祈羽，也开始升入空中，她不断地扇动翅膀，逐渐提升着高度，在到达云层之上后，她停在哪里，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记忆中，那些古老的事物，那些母亲曾经经历的痛苦与悲伤，深深地刻在了祈羽的身体里。
母亲在天空中飞翔，带着无数厄齐纳斯娅向着远处飞去的场景在祈羽眼前重现，就像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一样。
不需要任何人来教导，祈羽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祈羽意识到翅膀非常的沉重，那是因为羽毛在昨晚大量增长了，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准备仪式的原因。
下一秒，祈羽猛地振动翅膀，那对漂亮的银翼陡然张开，大小是平常状态的两倍之多，阳光照射在上面，无法反射出任何光亮，被全部吸收，取而代之，是羽翼行的每一片羽毛都开始发出璀璨的银色光芒。那光芒代替了阳光，洒落在王城之上。
国王睁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震惊。他像是受了控制一般，开始一遍又一遍地低语起来：“翼神在上！我将肉体舍去，我将鲜血献上，只为求得您的怜悯！”
其骑士和大臣也开始跟着国王一起重复地喊着：“翼神在上！上翼神在上！我将肉体舍去，我将鲜血献上，只为求得您的怜悯！”
数万人的话语，不断的重复着：“翼神在上！我将肉体舍去，我将鲜血献上，只为求得您的怜悯！”
然后，在千万的圣词赞颂之中，祈羽开始飞行了。
她飞得那么缓慢，却又充满了力量，那巨大的羽翼令天空也不由得开始颤抖起来。
随着她的每一次震动翅膀，无数银白色的光羽开始纷纷扬扬地洒下，这奇异的景观美丽得令人失神，无论是人类还是厄齐纳斯娅，都开始试图就接触那些靠近自己身边的羽毛。
祈羽继续飞着，她在广场上环绕了两拳，然后开始向着王城之外飞行。
银白色的晨曦在她身后碎成细小的光辉，坠落在大地之上……
“那个，父亲大人？”艾德拉感受着身上微弱的重力影响，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不抵抗？”
“可是我的生命就是父亲大人的，如果父亲大人要我死……我也只能接受。”艾德拉小声的说道，话语里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沮丧起来。
赫诺不由得一愣。
这也是难怪，艾德拉的心智其实也就和人类十岁的小孩差不多，琥珀则大概是14岁左右。过于早熟的琥珀开始萌发自己的想法，企图摆脱自己的控制，而十岁的艾德拉则依然是个天真的孩子，他只知道自己是由赫诺创造的，基于雏鸟心态，他对于赫诺自然拥有着更强烈的情感，他是真的愿意为赫诺付出一切，哪怕是死。
他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很怀念的事情。
“艾德拉，你觉得，厄齐纳斯娅究竟是如何诞生的呢？”
“厄齐纳斯娅？这个……”艾德拉被这忽然的提问弄得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自然是不知道答案的。
“还是我告诉你吧。这个世界最初，只有两名卡奥斯而已，他们一男一女，相依为靠。”赫诺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目光似乎在眺望很早很早以前的天空，然后他缓缓地开始说道，“而最初的特羽拉被各种猛兽所占领，人类难以生存。这两名卡奥斯带领着人类开始向着大自然抗争，可是在某一次和猛兽的战斗中，两个人却陷入了绝境，他们被困住了。身边的武器都丢失了，也没有食物，在这样下去，两个人不是饿死，就是被这冰冷的天气冻死。于是最后，女性的卡奥斯选择了进化。她将自己的血肉做为食物，将自己的翅膀做为床垫，她为他舍弃了卡奥斯的身份，她只为了他而活，甚至在最后成为了连行走都无法做到的厄齐纳斯娅，。这就是最初的传说，那么，你从这里面知道了些什么吗？”
“厄齐纳斯娅……是卡奥斯进化的结果？”
赫诺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但是最重要的我是想说，我们厄齐纳斯娅，是一个重视情感高过理智的种族，我们的诞生源自于对于感情的冲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就是对于感情的不顾一切。那些只用脑子和理智来权衡利弊的愚蠢人类，终究无法与我们共存，他们都是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
艾德拉认真的聆听着父亲大人的话，若有所悟的点着头，然后他忽然发现赫诺的笑容里，居然带着几分疲惫，他这才想到，今天的父亲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艾德拉，感谢你对我的敬爱。”赫诺淡淡地说道，然后再次转回了之前的话题，“那么，感觉怎么样，刚才在我的力量之下受得吗?”
“什，什么还好……父亲大人您根本没有使用力量吧？”
“你果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不是的，我的确使用了。”赫诺像是预料到艾德拉的反应般自嘲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我现在所剩的所有力量，我已经连一个重力团都无法凝结出来，能做到的事情，只有把你抬起来这种程度而已。如果想要恢复，大概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吧。”
“什么，怎么可能!?父亲大人都拥有的力量……”
“那个超重力炮，你以为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出来的吗？我能使用一次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赫诺苦笑，“本来力量就没有恢复一半以上，进行了羽毛雨，又使用重力炮，我现在已经太过虚弱了，虚弱到必须得重新回到这里进行恢复，以现在你的实力，大概只要一下就能杀掉我了吧。”
“我，我怎么敢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艾德拉惶恐地跪了下来，额头狠狠地砸在地上，“父亲大人创造了我，我的命就是父亲大人的，无论你命令我做任何事情，我都会毫无犹豫地执行并且完成，但是唯有一件您无法命令我，那就我让我杀了您！”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和开始偏向人类思维的琥珀不同，是真真正正的厄齐纳斯娅啊。……对了，说起来，我派你安排人手把失踪的琥珀找回来，有进展了吗？”
“实在是万分抱歉，我们依然没能确定琥珀的行踪，但应该是逃到了人类的国家里去了。”
“啊，是吗。果然啊……”赫诺的表情有了些许的起伏，可是不是因此而愤怒，反而是有些无奈的神情。但是这一点艾德拉没有发现，他此刻正在认真思考现状。
“父亲大人！依我看我们现在必须得马上重整态势再攻过去，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您又无法再次使用神力，那么我们有可能会落败的！”艾德拉一愣，“对不起！我并不是说我们会输给人类！只是……”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们现在去也很难能打赢吧，黑神组织的规模还不够大，人手不够，昨天一战也损失了不少。但是，不用担心。我说过了，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赫诺说着，忽然露出了令人战栗的冰冷笑容，“否则，我在厄齐纳山脉的那座神殿所花费的心思，不就都白费了吗。”
“厄齐纳山脉的神殿？”艾德拉愣住了，然后忽然又意识到什么般睁大了眼睛。
“你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很好，那么现在，我就将真相告诉你吧。”赫诺说着，开始一步一步登上神殿的高台，然后转过头，俯视着艾德拉。
那一刻，赫诺恢复了往日的那摄人心魄的威严。
“其实，一切都如同我最初所说的啊”赫诺望着艾德拉，目光像是缓缓流动的湖水，但那湖水之底沉淀了千万把的尖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人的寒光，“世界，将会属于厄齐纳斯娅。”
母亲，我做到了……
祈羽闭上眼睛，安详地笑了起来。
那于数百年前托付于自己，并使自己得以诞生的心愿，终于在此刻得以实现了。
当初的自己，居然会差点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想想，也根本没有资格去骂艾欧是白痴了吧？
羽翼逐渐在整个城市扩散开来，祈羽忽然觉得整个身体变得轻松起来。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决定之后好好想想当初的事情。
此刻的世间，一切都沐浴在幸福之中，有如初生的晨曦般美丽……
……
……………
……………………。
不，哪里不对了。开始扭曲了。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失忆呢？
自己，又究竟为什么会唯独将自己的身世全部都忘记了呢？
某一个瞬间，一股仿佛来自地狱般的深入骨髓的恶寒令她的意识完全清醒。
然后祈羽的翅膀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了。
那股疼痛是那么的熟悉，就是曾经在无数个噩梦折磨自己的剧痛，好像有数万条的毒蛇在自己的翅膀中穿行，他们张开带着剧毒的獠牙，找到羽翼最柔软的部位，然后狠狠地咬下！
“呜啊啊啊啊！！！！！！！！！！！！！”
她无法控制地发出尖锐的悲鸣，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自己的翅膀，像是要将她所有的羽毛都尽数从根拔起一般
祈羽强撑着几乎要崩溃的意识转过头去察看自己的翅膀，可是目光中的景象，却让她彻彻底底地放弃了思考。
那令祈羽引以为豪的银白色羽翼，此刻有一边正在逐渐地褪色。
就好像是极其劣质的染料，只要在酒精的清洗下就会露出真正丑陋的面貌。
那层美丽的光泽在瞬间就是消失殆尽，所剩下的，只有黯淡无光，丑陋之极，只会被人唾弃的恶心的灰色。
祈羽本以为自己早就从噩梦中醒来，可是，她不过是从一个噩梦中醒来，人后落入了另一个更加可怕，残忍，黑暗的噩梦之中。
她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开始从天空之中堕落，堕入比黑夜还漆黑的地狱之中。
“哇啊啊啊！这，这是什么！？”
广场上的人类们，开始不断发出惨叫声，刚才那些抢着争夺羽毛的人类们，此刻却变为了下场最为惨烈的。他们痛苦地跪倒在地上，身体在接触到羽毛后非但没能得到祝福，反而被剧烈地灼伤着。
情况还不仅如此，紧接着还有更为骇人的一幕发生。
一名人类跪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这着，紧接着他的背部开始诡异地隆起，然后……一对深灰色的翅膀便刺破了肌肉和皮肤，从他的背后生长了出来！！
那一天，奥斯国本以为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新的晨曦。
然而一切都只是沐浴在虚伪的幸福中，一切都只是个梦。
所有人都在梦里欢笑，所有人都在梦里做梦。
而且他们还唱着歌，歌词优美动听，庄严神圣。
“翼神在上，翼神在上！我将肉体舍去，我将鲜血献上，只为求得您的怜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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