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的基地有许多重要的资料和设备,如今多半被公教占领,而直接跑去梵蒂冈轰开圣彼得教堂的大门又过于莽撞,因此当前任务是基地的夺还行动。
我和三位女生用移动术式从位于郊外的「荒原野草」本部一路飞进市区,这时已经是凌晨。为了不引起普通民众及公教的注意,我们搭了辆出租车坐到艾丽莎的住处附近。可想而知,四人搭一辆出租车必然是1+3的座位配置,我本以为自己肯定是那个光棍,谁知艾丽莎这么说道。
「我不喜欢太挤,所以坐前座。」
于是我被分到了什么位置呢?没错,在后座被雪绘和刘蕊学姐夹在正中间!
「肖瑾你不许乱动哦!敢摸奇怪的地方就打飞你!」
「挽紧人家的左臂还提出这种要求太强人所难了吧!」
「嗯啊~肖肖,人家感觉好挤~胸部被压得好难受~」
「就算为了司机大哥着想拜托学姐你收敛下!会出事故的!」
或许是耳中充斥着学姐的娇喘而分神,那位司机差点来不及打方向盘撞上路标,一个急转弯导致后座的我们被甩向一边跟彼此贴得更紧,雪绘拽着我的力度以及学姐胸部的压力就这样在正反馈效应中持续上升。可恶,早知道应该不容分说地抢前座!这种状况与其说杀必死更像是刑罚啊!
到达目的地后,后座的我们三人基于不同的原因而气喘吁吁地下车。艾丽莎则如同准备走红地毯的女星,先优雅地伸出美足,尽管穿着短裙却不带走光地从车中探出身来,还不忘迎风整理秀发的招牌动作,即便将背景换成戛纳电影节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艾丽莎的腿好漂亮…」
「头发也很闪呢…」
同为女生的雪绘和刘蕊学姐都不禁看呆了,接着对比自己相应的身体部分,露出**裸的嫉妒表情。
「那个是用自制喷雾染的,遗传上是棕色。」
「别破坏氛围啊!」
雪绘和学姐不约而同地叫出来。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残念女王大人呢,艾丽莎。
「我们是来潜入的,又不是参加什么选美比赛。」
正如艾丽莎所说,我们经过诸多考虑后并没有选择正面突破,而是打算偷偷潜入,从内部解决敌人。
虽说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公教,若非「虔信者」那种怪物级别,在我们面前就跟杂兵无异。然而,光是解决敌人还好说,假如对方立刻用通讯术式向上级汇报,那边就会得知艾丽莎的动向,可能会派大军来追杀她,因此才要采取潜入方案,接近对手静悄悄地把他们放倒。尽管公教那边要是一阵子没接到联系也会起疑,但总比立刻被察觉要好。
我们正站在艾丽莎用作基地的中档住宅区的围墙外,里面是林立的居民高楼。外侧道路似乎没有公教的魔法师在巡逻,内部就难说了。
「于是,艾丽莎你有计划吗?按正常路线进入要经过你的房间,乘电梯进入地下基地,想不被察觉都难耶。」
我来过几次所以挺清楚,记得还有超级繁琐的各种暗号和密码。
「当然不走正面。我可是将这整个小区买了下来,改造之初建了好几条秘密通道。身为我的仆人别随便怀疑主人的智商。」
「仆,仆人!?肖瑾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跟艾丽莎玩那种游戏吗!我,我觉得对身心尚在发育的未成年人来说还是太早了!」
「肖肖这可不行呢~想体验SM就要向身为女友的我说嘛~保证让你爽·上·天。」
「只是一个习惯性称谓!没什么特别含义!」
我快撑不住了…这对天然呆和腹黑的组合如同刚柔互补,令人实在难以招架。
「青春恋爱喜剧就此打住,准备出发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理性的艾丽莎有如心灵的避风港,使我倍感宽慰。看人家艾丽莎多有知性女主范儿,雪绘你要加油啊!亏你还在投票中领先!
艾丽莎并没有走向住宅区正门,而是将我们带到附近的地铁站。凌晨五点半的现在地铁尚未开始正式营运,入口的铁闸门还紧闭着,周围没有人影,对非法入侵来说倒是挺方便。艾丽莎领着我们瞬移进入漆黑的地铁站内,走下静止的扶梯,接着跳下站台小心翼翼地走在二号线的隧道中。
「这样算逃票吗…」
向前举着照明魔法阵的雪绘有些不安地说道,公民意识还真足啊。
「一来还没到营运时间,二来是靠我们自己的两条腿而不是坐地铁,所以不算逃票。」
「好担心会不会突然有辆列车出现在转角处朝我们撞过来…」
「姑且不论那个可能性有多低,就算冲过来也会有亮光和轰鸣声之类的预兆吧,够你们几个顶级魔法师做出反应了。」
艾丽莎大概是我们四人之中最弱的,却面不改色地在除雪绘提供的照明外一片漆黑的隧道中走着。走了大约半站路后,她右手弹出一个魔力小球,控制它在左手掌心绘制出一个紫色魔法阵。
「『局部模拟·完全还原』」
圆盘状魔法阵从中间拱起,符文线条不断发生扭曲,转眼间化为地铁隧道的立体结构图,在旁边目睹此景的雪绘和刘蕊学姐都发出惊叹。
「这是我自己开发的『局部模拟』衍生术式,跟三维地图一样方便呢。我看看…嗯,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艾丽莎对比手中的地图,抚摸着某块混凝土隧道壁,然后敲了两下——本以为会是这种充满玄幻风格的开门方式,熟料她从口袋掏出钥匙,插入隐蔽得极好的钥匙孔,直接将门向内侧打开了。待我们四人进入后,门又自动在身后合上,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缝隙。
面前是跟游戏中的古墓如出一辙的通道,延伸的石壁在远处收束成一点,给人迷宫RPG的感觉。
「我的地下基地为了容纳从CERN买来的强子对撞机可是有五公里长,影响面积实在太大,建设期间跟政府和地铁部门打过不少交道。这个就是那时的遗留物,从这里能直通基地某处的暗门,到那儿再商量下一步计划吧。」
「该怎么说呢…」
「不愧是『雾都魔女』艾丽莎,好有钱…而且居然在市中心动土建基地,这就叫大隐隐于市吗…」
「过奖。」
得到她们称赞的艾丽莎仍保持那副冷淡的面孔,但眉目间似乎带上得意。
就这样,我们在艾丽莎的秘密通道面向漆黑的深处,踏出基地夺回计划的第一步——的那一瞬间,通道两侧的石壁突然齐刷刷浮现出两排魔法阵,如同电灯将整个过道点亮。魔法阵中心凝聚起能量团块,朝我们迸发白色激光。
「糟——!」
在我来得及惊呼之前,雪绘双手弹出十余个魔力小球,「智能绘制」和「加速」并开编织出四面水蓝色障壁,加上头顶的一面将我们四四方方地罩了起来。撞在障壁上的激光被杂乱反弹,在石壁上打出碗口大小的坑。
「怎,怎么回事?这里不是秘密通道吗!为什么会有宗教派的埋伏?」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好像是我以前布置的陷阱。」
「诶…?」
原来是艾丽莎布置的陷阱,那就说得过去了——才怪!
「为什么陷阱会攻击本人啊!没搭载人脸识别之类的功能吗?」
「没有。」
「那你独自走这条通道的时候打算怎么办?」
「…天晓得真有一天会用上这条路。」
艾丽莎不太开心地撇开脸。
前言撤回,看来艾丽莎也具有一定程度的天然呆属性。
走不了的秘密通道还有什么价值啊!而且还伪装得那么好让敌人根本找不到,因此也就不会走这条路,这样一来连迎敌的功能都没了耶!雪绘和刘蕊学姐也尴尬地笑着,使艾丽莎露出几分气恼的神色。
「反正雪绘对魔法盾那么拿手,一直罩着我们不就行了。」
确实是很吸引人的提案,然而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据雪绘所说,激光陷阱的似乎威力颇高且异常灵敏,无法靠普通的魔法盾应付,必须用刚才那种水蓝色屏障,而那玩意儿是不具移动功能的。
其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我们循环着这样的场景:四人缩成一团向前走两步,然后雪绘展开屏障抵挡激光,待墙壁上的魔法阵熄灭后又向前走两步,然后激光再次瞄准我们发射,雪绘又展开屏障…五分钟下来才磕磕绊绊地前进不到一百米,而且担当重任的雪绘已经累得精神萎靡。
「我说艾丽莎…你到底布置了多少陷阱?」
「唔…印象中好像可以通过『局部模拟』调出来。」
艾丽莎对掌上的三维地图做了某种调整,我们凑到她面前细看。狭长的通道立体图中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点,跟红蚂蚁似的将整个通道塞满。
「这些全都是吗…」
「研究陷入瓶颈的时候会玩几个陷阱术式转换心情嘛,不知不觉就…」
连刺客出身的刘蕊学姐都愕然了,这简直跟联邦储备银行的金库一样戒备森严,被压榨精神力至今的雪绘则向我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都还没跟真正的敌人碰面就卡关了呐。而且,假如保持这种状态向艾丽莎的基地前进,说不定途中敌人就会听到激光轰来轰去的声音而警觉。
…
且慢。
这,这该不会是住持小姐的「因缘和合」的效果吧!?
潜入计划实施到一半却由于艾丽莎的天然属性而遭受挫折,怎么看都不能称之为好运,用术语来讲就是「缘」不够。可恶,假如真是那个老和尚使用术式时出了什么差错,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总之,我关于眼下的棘手状况诚恳地向艾丽莎谏言。
「艾丽莎,你看雪绘也那么可怜了,要不改变下作战方针?」
「嗯…待我研究一下…」
艾丽莎就像要将手上的三维地图瞪穿似的凝视着它,尽可能地剖析任何细节。过了一会儿她露出顿悟般的表情。
「有了。我的地下基地需要庞大的中央空调供冷,主机房离这里很近。从那里爬进空调管道应该也能潜入基地。」
艾丽莎伸手指着某块石壁。
「机房就在这里,这堵墙的对面。」
「…虽然觉得是杞人忧天,空调管道里边应该没有陷阱了吧?」
雪绘有气无力地问道。
「放心吧,这次能保证安全。」
「…」
似乎是在内心经过一番衡量后,得出了姑且还是相信作为地主的艾丽莎,总之赶紧弄完收工的结论,雪绘无可奈何地站到墙壁前,将掌心对准艾丽莎指的地方。
「『骤热』」
石壁在不到三秒钟内熔出一个边缘不规则的矩形,类似岩浆的物质缓慢流下,遇冷凝固后又层层堆积变得跟蛋糕一样。
在这扇强行熔出来的门的对面,犹如城市地下水设施的复杂管道和机组展现在我们眼前。某些机械散发着属于魔法的光芒,看来是施加了长期运作的术式。
「小心别踩到,还是烫的。」
雪绘轻盈地跳过那个蛋糕状沉积物,我们也跟在她身后进入艾丽莎所说的中央空调主机房,抬头看向错综的塑料制通风管道。
「看来之后的路会狭窄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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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肩负为长达五公里的地下基地供冷的崇高任务,建设时用的是专门订制的大号PVC圆管,但也只容一人匍匐通过,毕竟又不是设计出来为了在这种类似特工片的情景下给人爬的。
没错,它的真正功能是供冷,内部二十四小时有冷气流通。而且艾丽莎的那些尖端设备似乎对散热的需求较大,冷气的温度还超级低。
「艾丽莎你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做研究的吗…难怪不怕冷…」
「嘘,安静。」
我们四人连成一条线,就像毛毛虫般在管道中蠕动前行。打头的是雪绘,随后依次为刘蕊学姐,艾丽莎,我。尽管艾丽莎那诱人的绝对领域和若隐若现的裙底风光就摆在眼前,现在的我可无心欣赏。
源源不断的冷流剥夺着体温,不动起来的话四肢很快就会僵硬。更要命的是气流中混杂着些许刺激性气味…是哪里泄露出的氨吗?黏膜很不好受,让我回想起初中化学课做粗盐提纯时被挥发出的盐酸呛到的情景。
糟糕,鼻子有些痒痒的。
「艾,艾丽莎,我好像要打喷嚏——」
我还没说完,在前方匍匐前进的艾丽莎头也不回地往我鼻子踹了一脚。
「噗——!」
「这样就不想打了吧。」
都出血了耶!鼻梁痛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断了啊!艾丽莎你以前不是专精言语暴力的吗?什么时候上升至肢体暴力了!
…话说艾丽莎的语气是不是也有点冷冰冰的?
该不会,她今天其实对雪绘和学姐缠在我身边的举动挺吃醋?哎呀真是的~这只死傲娇~
顺着时而拐弯的风管艰难地爬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首个送风口。向下瞄了眼能看见疑似强子对撞机的一部分,似乎已经进入基地内部,尚未发现公教的成员。
「看来罗马公教还是挺讲礼貌嘛,没有对你的仪器打砸抢烧之类的。」
「或许吧。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们应该很重视我储存在电脑中的数据,而我构造了个简明易懂的类似物联网的机制,使得一旦研究仪器和设备遭到破坏,电脑中的数据也会自动删除。所以他们才不敢随意动我的东西,现在估计正围着电脑一筹莫展吧。」
呜哇…不愧是科学与魔法双修的才女艾丽莎。虽然我跟在她身后看不到正脸,但能想象出那嘴角上扬的自负微笑。
又过了会儿,第二个送风口来到眼前。我挤上去和艾丽莎并排趴着,雪绘和学姐勉强在管道中调头,四个人紧挨着脑袋从散流器的缝隙向下窥视。
这次看见敌人了。
有两个男人,身高颇为魁梧,穿着红黄蓝相间的竖条纹外衣、灯笼裤和靴子,让人联想到迎风飘扬的旗帜。他们戴着鸡冠似的羽饰头盔,手握长矛背对彼此立定,彰显出一种若未接到命令连眼睛都决不眨一下的忠诚感。
「是『瑞士卫队』。」
艾丽莎压低声音说道。
「负责梵蒂冈和教皇安全的队伍,唯一在公众面前亮相的宗教派战力。平常都在梵蒂冈的街道上走来走去的,这次不惜派他们来前线,看来教皇是准备动真格了。」
「看起来不是很强啊…雪绘和学姐瞬身到他们背后一人一下就解决了。」
「没那么简单,别忘记我们的宗旨是静悄悄地击倒他们。『瑞士卫队』并不强在战斗力,而是强在感知力。雪绘和刘蕊都清楚吧,现实中的魔法没有漫画或游戏中的那么幼稚,就算旁边有人放了个术式你也不会感觉到什么魔力涌动之类的——根据我的假说,这是出于魔法根本上的物质性。术式的施放仅仅在这个世界中凭空创造出了物质,从施放后的瞬间开始一切都遵循物理化学规律。所以即便你旁边的人爆发出庞大魔力你也不会有什么特别感受,毕竟那不过是一堆会发光的物质罢了。」
「魔法的物质性吗…我的专长是化工之类的应用领域,对理论方面了解很少,不过我们结社也有人提出过类似的假说。当然,多半远远及不上你的系统化和完整化。」
「问题在于,历史上确实有记载部分人天赋异禀,能凭某种第六感察觉他人的术式发动。」
「那不就是…」
雪绘瞥了我一眼。
「没错,跟他的很类似,虽然不清楚本质是否相同。」
喂,对我的称呼就用一个「他」吗,至少用「我的仆人」也好啊。
不过回想起来,我确实在这方面很特别,这也是我作为「最强之叛逆者」的资本之一。在自家房间靠直觉解除了「苍穹陨落」的监控术式,在艾丽莎的房间如同被看不见的手牵着鼻子引向她的衣橱,据雪绘说结社考试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
「『瑞士卫队』是从万千魔法师中选拔并培养出的具有这种才能的卫兵,没有谁比他们更胜任警戒工作。虽然没到我的仆人那种能隔着两百米感受到有监控术式盯着自己的程度,在这种距离使用瞬移多半会被察觉。以你们的实力打倒是不成问题,但若他们在倒下前向队友或上级发送信号就糟糕了。何况,假设『瑞士卫队』共计一百名成员都到齐,在这五公里长的地下空间平均每百米就有一个两人小队站岗。这里是近乎笔直的空间,这边倒下了那边很容易看见的。」
「那你说怎么办…说到底,有必要那么担心他们向上级通报吗,不如直接跳出去把他们三两下打趴好了。」
雪绘表现得自己都快要累趴下的样子。坚持住雪绘!我体谅你从昨天晚上在韶关的骚动到今天只睡了两三个钟头,但我可是完全没合过眼啊!给自己来一针「肾上腺素」如何?
「艾丽莎酱,你说在你整理的系统中,一旦魔法发动就与物理化学变化无异对吧。」
这时,刘蕊学姐大概是受不了停滞不前的任务进度,罕见地有些认真起来。
「火球术的本质是产生可燃物和助燃物,魔法盾的本质是微观粒子的冲量抵消,隐身术式的本质是光的折射或投影——那么按照你的假说,通讯类术式的本质不外乎电磁波了吧。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将这个基地发出的电磁波屏蔽掉,他们就无法跟上级进行联络了。」
「这样吗…确实不无道理。这个基地是配备有电磁波屏蔽装置,平常都保持关闭,在控制台上敲几个键可立即开启。但话说回来,怎么溜到控制台那边?先声明我手上没有通风管道的地图,不清楚沿着这里爬下去会到哪儿。」
「没那个必要,这个地下空间的长度为五公里对吧?」
「嗯。」
「肖肖,你的『坐标移动』单次移动上限有多远?」
「五公里左右…」
「不行,他那个术式太不稳定了。我特地帮他测试过,平均有十米以上的误差,视心情波动还可能扩大至几十几百米。万一卡在墙里面怎么办?」
「换言之,只要内心平静就行了吧。」
不知为何,刘蕊学姐搭上我的手,将我向她那边轻轻牵引过去,靠近到鼻尖快要触碰的程度。
然后闭眼吻上我的嘴唇。
「「「!」」」
饶是冷静沉着的艾丽莎也倒吸一口凉气,直到刚才都无精打采的雪绘整张脸唰地变红,就跟快要爆炸的原子弹一样,然而碍于场合又不能大声叫出来,只得强行将这口气憋着。
我自己也被震撼到了极点。虽然以前跟学姐约会时做过不少羞羞的事情,但一直没接过吻,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啊!我最最宝贵的初吻居然被最晚出场的女主夺走了!?不对,仔细想来其实是最早出场的…总之好害羞而且好紧张啊!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也应闭上眼睛显得有绅士风度?
就在我纠结的这会儿,学姐已经松开我的手,满意地用舌头舔了舔不知是谁的唾液。
「多谢款待,肖肖的童贞很美味哦~」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肖瑾…」
雪绘终于将怒火化作拳头如雨点般砸下,不必说是朝我,旁边的艾丽莎则保持双眼空洞、嘴巴半张的神态。
「开玩笑的啦~这是镇静术式,肖肖你是不是感觉比刚才平静些了?」
「诶?咦,好像是哦…」
虽然被学姐亲的那一刻内心很澎湃,但分开嘴唇后反而莫名地安定下来,宛如暴风雨过后的风平浪静。
「这样一来,『坐标移动』的精确度也能提高吧。」
「我想请问这个术式非要以那种形式发动吗…」
学姐用食指戳着脸蛋歪着脑袋卖萌,还真擅长玩弄人家的纯情。
「咳咳,总而言之,确定由肖瑾担任前锋去把那个电磁波屏蔽装置开启了对吧。」
「这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单行道,一定要将流程铭记。」
艾丽莎为了不引起「瑞士卫队」注意并不使用「局部模拟」术式,而是打开手机调出地下基地的全景图给我看,向我详细说明控制台的位置,并要求我把屏蔽装置的紧急热键顺序「AGRCR」背了十遍。
「要是这还出岔子就把你给凌迟凌迟掉。」
傲娇系台词配上艾丽莎的冷淡语气,意外地感觉有点萌…
我在脑海中最后过一遍行动步骤,调整了下呼吸。
「我用『坐标移动』瞬移过去之后,你们也马上开始压制行动对吧。」
「嗯。」
「啊,对了学姐——」
我刚想叮嘱刘蕊学姐,她如同看穿我的心思般轻笑着说道。
「知道啦~肖肖是玻璃心不忍送他们去见耶稣对吧。会控制在勉强能救活的程度啦~」
「…有劳了。」
不愧是跟我共处过一段时间的学姐,有时比我自己都更清晰地洞察我的心境。
「那么,虽然前戏拖的时间是有点长,作战正式开始喽。」
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如同开启天眼般在脑海中想象出控制台的位置,定位落点的坐标。
「『坐标移动』」
下一瞬间,通风管道的触感消失,我的身体开始向下坠落。
睁开双眼,映入视野的正是有着多个LED屏幕和复杂键盘的地下基地控制台,旁边或坐或站的数名穿条纹制服的「瑞士卫队」魔法师猛地向我转过头来。好快,就连我都不一定能达到这种反应速度。
然而拜刘蕊学姐所赐,我进行移动时内心如明镜止水,精确度高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控制台的键盘就在触手可及的正下方数十公分处。我在双脚落至地面前就伸出左手,驱动指头快速连敲那五个字母。
AGRCR
好像听见了某种装置开始运作的机械音,我安心地借助屈膝缓冲着陆。
「瑞士卫队」的几名成员调转长矛向下刺过来。
「『瞬步』」
我为了不波及艾丽莎的设备向后退一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这回看清前方共有五名卫兵,他们见我后退将五支长矛的尖端聚集,产生一个两米宽的金黄色魔法阵,从中飞出数个长着天使翅膀的球体袭向我,大概是炸弹之类。
可惜,他们终归只是反应很快,单论术式发动速度不见得比普通的宗教派魔法师优秀许多。
在我肖瑾大爷,无需绘制魔法阵就能发动术式的「最强之叛逆者」面前,简直慢得掉帧!
「『响转』」
我不待「瞬步」向后的势头停下就再次发动术式,瞬移至他们侧面,吸了一大口气将胸膛鼓起。
「『嘴炮·黑蝠王』」
然后瞄准他们从口中吼出强力次声波。他们受大脑和内脏的共振影响很快晕厥倒地,剩下一个勉力靠长矛支撑身体的家伙,被我随手推了把也倒了。
嘛,看来我的嘴炮功力确实犹在。
与此同时,地下隧道的另一边也传来骚动。
一群「瑞士卫队」的魔法师向这边败退,雪绘和刘蕊学姐紧咬在他们身后。尽管「瑞士卫队」也趁隙回头还击,对那两人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即兴纹装·高压电枪』」
雪绘似乎在之前的事件中积蓄了不少怨气,用简易**发出带倒钩的细线,钩住敌人后抠动扳机发出高压电流。正踏着魔法阵驾空飞驰的公教魔法师如失去动力的飞机坠落,在地面摔出十多米远,身体不住地痉挛。
「『爱尔芙的笑声』」
学姐则施展出她最擅长的战法,开启精神系隐身术式在敌群中自由出入,不集中注意力的话连身为同伴的我都觉得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她随手将匕首一挥就绽放一朵血花,虽然溅血量有点恐怖,她自己说会注意分寸所以应该没问题吧…大概。
话说艾丽莎人哪儿去了?
「我不擅长战斗先退一边,你们继续。」
不知何时,艾丽莎开启「无线通讯」将声音传输至我的脑内。这家伙挺悠闲的嘛,明明战场是自己的基地。该不会是藏在哪个秘密房间,往嘴里丢着爆米花的同时看着屏幕中抛血洒汗的我们窃笑吧!
唉…总之早点解决收工好了。
「游戏结束了哦,『瑞士卫队』。是为教皇尽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自己选吧。」
雪绘和学姐就像赶羊似的将他们朝这边逼退,我双臂覆盖上高密度月牙,站在他们逃跑的路线前方。只剩约莫三四十人的「瑞士卫队」不足为惧,估计我一个人也能无伤收拾掉。果然,他们在接近我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然而并不打算投降的样子。
「!」
地下空间突然充斥起金色的符文线条,如同发光的五线谱在空气中飘扬,流动,编织。雪绘和刘蕊学姐也愣住,随即惊觉那线条的来历。
那是「瑞士卫队」刚才从长达五公里的隧道另一端飞到这边的轨迹。
用移动路径来绘制魔法阵,这正是我当初与休斯坎博尔的作战思路。而且居然能在这种危急状况下用出来,想必还根据地形和人员缺省的问题进行了若干调整,之前的战略撤退全都是为了放这个大招,可见他们非常训练有素。
金色线条逐渐变形,勾勒出路灯,花坛,街道,房屋,城墙,教堂的轮廓,如同在这地下空间建起一座金色都市。「瑞士卫队」的数十名卫兵整理队形,持矛站立于某些似乎具有关键意义的位置,例如十字路口和教堂大门之类。
「糟糕,难道说…雪绘还有刘蕊快掩护肖瑾!」
我还没反应过来,离我较近的两名敌人迅猛地冲向我,速度比刚才快上好几倍,转眼间就看到自己映照在矛尖上的愕然表情。
千钧一发之际,雪绘从敌群中跃起朝这边甩了枚魔法弹,刺向我的长矛被打偏少许从耳畔擦过,我顺势挥动左手的月牙将一人放倒。刘蕊学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另一人身后,将匕首捅进他的小腹,抽出的同时他也闷哼着倒下。
雪绘以魔法盾为踏板,作了个漂亮的后空翻轻盈落在旁边,与我和学姐一同跟他们对峙。
「艾丽莎,那又是什么诡异招数?」
「恐怕是『国中之国』…将梵蒂冈外的土地强制认定为梵蒂冈,从而增强所谓『信仰之力』的术式。」
艾丽莎的语气有些悔恨,如同正在责备自己的不足。我回想起以前她上学的时候经常为了做不出数学压轴题而发脾气,现在就跟那个有点像。
「原来如此,我的地下基地有整整五公里长,宽度也有几十米,算上各种房间恐怕面积跟梵蒂冈城差不多,在典故还原方面具有不小的意义…这也是派他们来的原因吗。」
「所以说现在该怎么办?」
「『瑞士卫队』竭诚为教皇服务,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都会将信仰和斗志托付给队友…他们如今大概处于战斗力共享的状态,可以将全员的力量集中在某人身上。而且就算有人倒下,也可以在那之前将力量共享出去。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除非将他们全员打趴终止这个术式,否则他们的总战力是不会下降的。」
「那就是说——唯有用更强的力量正面突破了对吧。」
「正解。」
我重新转向「瑞士卫队」,微微挑起嘴角。雪绘和刘蕊学姐也露出差不多的表情。
这群人诚然非常可敬,他们将自己对信仰的忠诚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因此,虽然很不想引用那个混蛋的话,但正如西门彼得所言,我们也要将他们视为对等的敌人拿出全力战斗,这是作为战士的礼仪。当同样拥有坚定信仰的双方产生矛盾时,必然会以战斗的形式决胜负,从而必然会有某一方落败,被打入绝望的深渊。这是多么具有悲壮美的定律。
我将双手月牙进一步凝聚做好进攻准备,雪绘和学姐也摆出绘制魔法阵的架势。
「要上喽,这群家伙可是被摧残得体无完肤都不懂得放弃的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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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空间内没有华丽的火光,没有纷飞的魔法弹,有的只是中世纪风格的冷兵器碰撞音。当然,实际上分分秒秒伴随着术式的攻防。
我提起月牙冲向「瑞士卫队」,雪绘展开「元素周期表」熔铸出数把长剑,刘蕊学姐用的是一如既往的匕首。对方为了保证单体实力的最大化,多数人都肃立在原地不动,只有接近我们的人会踏出一步刺出长矛,保证同时活动的只有三到四人。数十人的力量以简单叠加的方式集中到几个人身上,使他们在速度和力量上居然能跟我们抗衡。
「『前兆感知』」
我在心中默念源自魔禁的典故,凝神注意面前那名魁梧卫兵的动作,在判断他将要双手持矛刺落的瞬间滑步向右前方,向上撩起月牙在他的侧腹留下一道口子,顺势接住他横扫过来的长矛。
就在这时,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自斜后方传来,用余光瞄到了持矛刺向我的后脑勺的另一名卫兵,大概是想趁我与眼前的敌人缠斗时突然改变力量分配,从刁钻的角度偷袭我。不过,我早就料到了这个可能性。
「『瞬步』」
我急速旋转半圈,面向来袭的卫兵后又蹬地刹停,这种违背物理常规的动作令腿部肌肉有些不堪重负,但仅仅一步却有着胜败的天壤之别。我对着来不及停下的卫兵沿肋下顺势劈了一刀,同时低头避过之前那位的二度横扫,反手给他补了记月牙。身后传来两人份的倒地声。
另一方面,雪绘少见地用着体术,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创的流派。要问为什么,因为她双手持剑之余,用术式产生十余条无形之手握剑向敌方猛劈,加上漂浮在周围自动迎敌的魔法盾,就像希腊神话中所向披靡的百臂巨人。仅仅用力劈下每一剑,根本没必要瞄准对方的破绽,连环不断的斩击总有恰好命中破绽的。
刘蕊学姐的正面硬杠能力相对逊色,故采取迂回策略,每当敌方以为得手就如泥鳅一般扭动躯体,与长矛擦身而过,绕到背后发起进攻。时而又出乎意料地转换目标,让卫兵们不知该将力量分配给谁。这就是原「英国圣公会」下属职业杀手的实力,永远融入对方的影子舞动,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尽管「国中之国」十分强力,在我们三人的来回消耗之下,「瑞士卫队」的成员接连倒地。
但是,当他们剩下三人时,战况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剩余的三名卫兵肩负数十位同伴的期望,愈发勇猛地与我们战斗。每个人的实力几乎与我们相当,从转身速度和攻击力道上能感受到。
当他们只剩两人时,我必须交叉双手月牙才勉强格挡长矛的竖劈。
当只剩最后一名卫兵时,我们被迫选择放他风筝而非正面交战。平心而论,这家伙已经比我强了,以仿佛撕裂空间的气势大幅挥舞长矛,将雪绘展开的魔法盾如玻璃般打碎,每向前踏出一步都将我们逼退两步。学姐伺机从侧面偷袭,却总被他在第一时间察觉,估计那犯规的感知能力也翻了几十倍吧。
金色之城仍然屹立着,威风凛凛的他已经将我们逼到城门的位置,如同代替失去行动能力的队友们履行捍卫这座城池的义务。果然一旦被抢占先机,之后就会如雪崩般持续落于下风。
「怎么办肖瑾,要用远程术式对付他吗?」
雪绘左右脚各踩一个「代步魔法阵」倒退的同时向我问道。
「感觉不太妥当,他的闪避速度你刚才也有见识到,万一造成误伤就麻烦了。」
无论是我和刘蕊学姐亦或艾丽莎的那些精密仪器,我们迄今为止不使用范围杀伤性术式而是以冷兵器交战的原因也是如此。然而正如雪绘所说,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啊~人家受不了这跟胶水一样的乏味战斗了!」
「诶?喂等一下——」
刘蕊学姐如同将我的制止当做耳边风,持匕首从正面朝那名卫兵冲上去。后者高举起长矛准备下劈,学姐似乎打算趁他出招的空档溜到侧面——然而,集数十人之力于一身的对方速度实在过于迅猛,早已超过人体所能达到的领域。明明看见他还在摆姿势,眨了下眼矛头已带着强风袭至鼻尖,完全来不及闪躲的学姐定格在惊讶的面部表情。
然后,学姐被毫无停滞的长矛劈成了两半,如同幻影般扭曲,在空气中消逝。
那名卫兵身后的空间发生扭曲,浮现出向我和雪绘打眼神的刘蕊学姐。
她在帮我们制造空隙!
「雪绘!」
「嗯!」
我和雪绘抄兵刃冲向那名卫兵,学姐毫不犹豫地从他背后将匕首捅向他的心脏,他凭第六感捕捉到学姐的行动并回身将她扫飞撞在强子对撞机的管道上,这三个动作发生在同一瞬间。
他的速度确实超越了人体极限,但终究没法应付完学姐的诱攻后立即把腰扭回来,只得转身的同时向后仰,横矛接下我和雪绘自上方落下的斩击同时后退一步,意味着他转入守势。我和雪绘就跟讨债般地疯狂发起进攻,月刃、剑与长矛激烈碰撞的琶音如同革命练习曲。
然而,即使做到这种程度他也未曾慌乱,只是有条不紊地边退边卸去我们的攻势,身体后仰的角度逐渐变小。眼见刘蕊学姐舍身换来的机会要一点点丧失殆尽,雪绘往前一步攻向卫兵的左肋,我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将双手月牙并成一把,开始专注于月刃的强化。
「『代步魔法阵』」
雪绘刚才那是佯攻,在卫兵将长矛调转的瞬间俯身闪现至他的右方,十几把剑同时砍向腿部。卫兵以另一条腿为轴心旋转避开,顺势像打高尔夫般将处于低位的雪绘击飞,若不是雪绘速度奇快绘制出一个魔法盾抵挡部分伤害,恐怕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争取的时间仍然不够,这边还没弄完啊…就没有谁再来帮一把吗!
「嗖嗖嗖」
宛如回应我心中的祈求,卫兵正上方凭空打开一个紫色传送门,向下垂直射出一梭机关枪子弹,逼他用移动术式向后急退数米。远程支援GJ,艾丽莎!
「『瞬步』」
我盯准子弹射完的瞬间,双手将月牙拉向右后方蓄势,一步冲至他面前。高度凝聚化的月牙比之前小了一整圈,呈现犹如水晶的半透明姿态,棱角分明,相当美丽。
艾丽莎说,所谓魔力不过是当代科学完全能够解释的物质。
那么,我手中的这个,就是魔力这种物质达到超高密度后的结晶!就像将一颗核弹的威力浓缩在刀刃中,转化为它的锋利程度!我使上全身的力气带动月牙挥下,轻而易举地将卫兵的长矛斩为两截,触及他的胸膛时顿了一下。
确实,如钢铁般坚硬。
然而这恰恰印证了,失去那支用来撑门面的矛之后,所谓宗教派本质上就是顽固不化的盾——而我可是要成为最强之矛的男人啊!
不管你身上聚焦着多少人的信仰,多少人的斗志…只要我肩负着她们的期待,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家伙!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奋力将月牙向左下方拉扯,将那名卫兵从胸膛到腰部撕开一道口子。直到被击败的瞬间,他的脸上才闪过震惊与不甘混杂的表情,向后倒下失去意识。
用尽所有力气的我垂下双手,任凭达到临界而碎裂的月牙一块块落在地面,散作粉尘。雪绘缓步走到我身边,和我一同注视着倒在血泊之中,孤身坚持到最后一刻的「瑞士卫队」成员。艾丽莎和刘蕊学姐也从远处朝这边走来。
面对失去意识的公教魔法师,雪绘难得发出了些许感慨。
「久违了呢,这种明明赢了却没预想中那么高兴的战斗。」
「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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