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克里门森的庄园缩在山谷的一条横沟里，山谷往下通到大海。山脚下被几百所诺曼底式的房屋所包围。这些房子趴在这一带荒草遍地的山沟沟里，一道弯弯的山脊背后。飞鸟在暴风雨的日子里都隐蔽到这一带，这些房子好像跟它们一样特地到这里来找个安全的地方来躲避海风，躲避这种从海上吹来的、又猛又带咸味的大风，跟火一样炙人，跟冬季的霜冻一样干燥。一样能祸害农田。
但是侯爵本人并没有感觉到这些。他现在心花怒放，正在使出“浑身解数”招待来自远方的贵客。但却又要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来保持礼仪使得自己不过于兴奋。就像招待最顶级的贵妇那样，他让厨师又是做子鸡，又是**，还有鳗鱼、羊腿，鲈鱼肉，松鸡的翅膀，肥肉片儿白菜。可是丽丽白特几乎什么也没吃，只是一个劲地在喝红茶。
侯爵大失所望，只好一个劲儿地劝她吃。丽丽白特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不禁不慢地继续嘬着红茶，红茶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入口以后就在嘴里散开，然后顺着血管流到全身各处，让人从身体到精神整个都放松下来。‘真是绝世好茶。’她一边回味着，一边继续品着。
“……嗯，也许这些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很遗憾，我只是作为一个传话的中间人的角色，丽丽白特小姐，这点请您务必理解。”
丽丽白特没出声，就这么好奇地盯着克里门森，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您也知道，贵国和我国依然处于战争状态下……嗯，而且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不得不承认，开战以来我国损失惨重，本着为国家的前途和公民的利益来考虑，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时候和贵国做出一定程度上的，额，接触了。”
他没有直接地说求和，但是却把想谈和的意思传达给了丽丽白特伯爵。
“那您应该去和我们的外长去谈这些。”她没有在意，放下茶杯，甚至都没有看着克里门森，仿佛在自说自话一样。
“之所以找您，是有原因的。我们认为您在这件事上有着很大的利益。”
“哈……”
“请您让我说完，”他打了一个手势，继续说道，“您是Morti的总督，但是Morti远在贵国领土以外，是贵国在大陆的飞地，而且就我所知，伊莎二世女皇对于Morti的归属并不感兴趣，现在Morti的守军大部分都是您自己出钱组建的军队。您所承受的压力，应该也不小。若是能达成某种程度的，和解，我想最直接的受益人应该就是阁下了。”
丽丽白特没有立刻回答他，不过她也开始内心思考着，现在她的领地所承受的来自于法布尼亚军队的威胁可以说是越来越大了，腓特烈二世的主力还远在萨克森，一旦法布尼亚下决心进攻，和普拉西斯的条约不过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事实上，议院中的几位先生设法说服了利塞特公爵，让他相信只要占领了Morti，贵国就会乖乖地坐到谈判桌上退回已经占领的殖民地，所以在前线的几支部队一直在策划对Morti的进攻，只要您愿意发挥您在英利斯顿政坛的影响力说服贵国的议院和我国停战，我们就可以动用我们的势力来让军队停下对Morti地区的进攻。”
不得不说，克里门森抛出的这个筹码很诱人。
“您所说的，‘我们’，是哪些人呢？”
“都是您认识的人。于贝尔·德·瓦雷维尔公爵，卡雷·拉马东侯爵，莱昂伯爵，尼尔伯爵，舒瓦茨、波尔多和里昂的大主教，以及包括我在内的一圈人。”看着丽丽白特沉默不语，他赶紧继续说道，“我们并没有指望您当即做出决定，毕竟这对于每一个英利斯顿人来说都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是您要知道，现在谈和不仅对我，对您，包括对两国都有不小的好处。在这里的几天，您可以仔细考虑，当然，您就当做一次旅行，do yourself and be relaxed。”
“您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克里门森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微笑。过了一会，他再次打开了话匣。
“对了，那位梅伊娜小姐是您的老朋友了吧？”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的，克里门森试探性地问道。
不出所料，丽丽白特听到后皱了皱眉：“是的。您认识她？”
“嗯。”他沉思了一下，“曾经有过接触。”
“您有什么事情想说？”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丽丽白特反倒是有些好奇了，多年不见，她的好闺蜜居然也能成长到让大名鼎鼎的博普杜伊斯家族注意到的程度了。
“嗯，这也算是我个人一个小小的请求，我想……请您，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尽可能地留在欧罗巴。”
“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想，一句远东的古话能帮我尽一点我想逃避的责任，要是这么放走她的话，那可真就是‘放龙入海’了。”
“All of a sudden she is gone never to be seen again…”
丽丽白特轻声重复着，若有所思。
看着她并没有当即给出答复，他立刻补充道：“我认为有必要让梅伊娜小姐认识到，欧罗巴才是她该来的地方。
北美终究是一个荒凉的蛮夷之地，像她那样的人才，不应当埋没在那里。她应该追随一个值得配得上她的英勇的君主。”
“您倒是说的轻巧。”
“只要让她认识到欧罗巴的强大与先进，她就会自然而然放弃北美愚钝的家乡观念而效忠于欧罗巴，我对此深信不疑。”
“也许吧，我想这事情我们以后再谈为好。”
丽丽白特深知，如果说她私自与英利斯顿数百年以来的死敌的贵族在战争时期会谈的行为，让她，丽丽白特正直善良的公民荣誉蒙上一层阴影的话，那么答应这个请求就足以让她名声扫地。对于一个地道的英利斯顿贵族来说，这种行为无疑是可耻的。
“我会让您认识到她的价值的。”侯爵认真的说着，好像就在谈一笔巨大的生意。“那么，为和平干杯。”
高大的法国侍者不知何时送来了两瓶Philliteri香槟，好像就在谈话的瞬间，一回头，那两瓶装在精巧容器里的酒就已经在那儿了。侍者熟练地打开瓶塞，然后轻巧地倒在两个亮晶晶的高脚玻璃杯里，整个过程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来，仅有静静的流水声在诡异地响着。
克里门森先拿起其中一杯，然后丽丽白特也拿起了另外一杯。
“Santé！”“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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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KSH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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