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世界就是如此的神奇,前一秒还是最浪漫的求婚,友善地鼓掌鸣欢,如今却是这样的转变。
在那杨柳岸所有人都团团围住那一位粉浴衣少女,他们的脸,着急,无奈,愤怒,质疑......形形色色,却没有一个是相信的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啊!叶绘!”
“叶绘!你是妖吗?你一直在骗我们吗!”
“我就说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好了,原来你是妖!吸了祥和村的人们的精气!”
“先别管那么多了!先抓住她交到城门去照说!”
“对啊!对啊!先交御林军再说,别让他们攻进来了!”
......
炸了锅的人群,被包围在中心的少女,无论她怎样挣扎,怎样解释,都会是那一个结局。
“叔叔阿姨,听我解释!我这脸是孽主持帮我变得!我不是妖,我不是妖!斌,你给他们解释解释啊!”
她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听,她不断地挣扎着,只是片刻就被众人五花大绑。
少女,高举在人群之上,被抬头着,她的双眼一次次落在了那个在远处地上没还有站起来的少年,粉色的浴衣下,广袖里竭力伸出去的手。
“救我,斌......”
没有回答,只有少年的微笑,意义不明的微笑,还有那一句声音并不大的话。
“放心我会救你......永别了,绘。”
她被抬得越来越远了,迷糊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到那一个蔚蓝浴衣的断腿少年了。
......
(七)
一切的东西和张斌他自己所预料的一样,之前还是人声鼎沸的杨柳岸,如今空无一人,他虽然断了腿,但是总不能躺在地上,但是爬上轮椅实在有点困难。
索性妖化了,乌黑的夜,一道墨色的光,浓郁的绿,灰色鳞皮再一次攀上了他的脸,空荡荡地裤腿猛然长了一条带着鳞皮的腿。
妖化的结束,他望着自己的那对满是鳞皮的手失了神。
稍稍有些偶然,他慵懒的身子赖在轮椅上的那一刻也似乎成了这个世界颜色的节点。
身前是冰冷的寒夜,只有冷风,只有寒月,只有飘摇的杨柳,身后却是灯火通明的春节大会,还冒着热气的食档,一切都人去楼空了。
现在,命运的轨迹在他的手中。
——向前是死亡,以妖身人心做为人生最后的落幕。
——向后是苟活,以人身妖心了却过去全新的开始。
虽然,他的心中早有答案......
只是在抉择前,他一直没想通那一个问题,关于他一直没能给孽的答案。
——为什么他妖拯救汴梁的百姓?
对,为什么?有什么值得的呢?
黑夜冷月下,他抬起了头,碧绿的墨瞳,瞭望着远方。
——城门的大开,
墨绿的蛇瞳,远方的眺望。
——城墙上通红的火把,火光照耀在那条投降的白旗上,城门地缓缓地推开,绑着绘的板车,没有犹豫地推了出去,交给了真正食人不吐骨头的御林军,那群在刀尖上舔血的“怪物们”。
多么不分青红皂白,没有审问地拘捕,绘就被交出去了,对,这些就是自己将要拯救的人类,在死亡面前,就相互出卖的人类。
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婚宴鼓着掌,这一刻就将他的未婚妻交出去了,没有过问他的意见,之前的混乱,自己倒在地上根本没有人扶,假如自己真的是瘸了,没有妖的反应自己是不是就死在混乱之中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拯救他们?
回到原点了,这是他第一次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他已经是妖了,双手已经有夺走过十几条人命的妖了,在他前去城外的法场,也就意味着那是就是他的葬身之地了。
——值得吗?他要救绘而已,那些人类他为什么要救啊!
一次接一次地询问,靠在轮椅上的他,后仰的头,顶上是冰冷的残月。
“答案......吗?”
脑海只有那一张抱着铁兜兜而傻笑着的女孩俏脸。
嘴角扬的浅笑,是他最后的低语。
“这就是......自己的答案吗。
“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对吗?善,需要理由吗?”
对,善,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人类的本能而已,就如恶。
善是一瞥,恶是一瞥,合起来的才叫做“人”。
既然能行恶,为何不能行善呢?那只是一个分岔口,人类的分岔口,一边通向了善,一边通向了恶。
善与恶,一念之间
所以人类才这么可爱,才会让人倾心。
拯救汴梁的百姓,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本能的选择而已,就像那一只猫妖,爱上人类的善良猫妖,仅仅是想拯救,想更多的人通向善的那一边而已。
这就是最后的答案。
他的脚落在了地上,是迈向前方......
残月下,杨柳岸,空无一人的轮椅
.......
(八)
用于处决犯人的刑场高台,绑着一无所知的少女,她的脚下,是熊熊的烈火,是黑压压的军士,是无数围观的汴梁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放弃挣扎了,她已经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不争的事实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照妖镜下,她看到了自己的脸是一只黑色的猫妖。
也就是说她是猫妖.......?她很明确地记得自己出生以来都是人类,但是照妖镜不会说谎。
——如今的她就是妖,众人眼中的眼,而且还是一只十恶不赦的妖孽。
台下,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韩首辅,拿着道术旷音器,宣布着自己的“罪刑”。
“汴梁的乡亲父老们!你们还记得你们汴梁的祥和村吗?你们以为那是天灾吗?不是!那并不是天灾!且听韩某一一道来!”
“相信大家都知道皇帝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现在身体不佳是吧?但是这又和祥和村的消失有什么关系呢?”
“韩某可以告诉你们,关系大着呢!妖,以食人为生来增强自己的修为。大家都是知道的,在半年前,也正是祥和村消失的那一天,我们的八震阴阳师正好成为了我们最强的除妖师!”
“想必大家都认识那一位少年吧,也就是两个月前的来到你们汴梁的廖志远!他是多么的年轻,大家都知道的,他有多么的傲慢,大家也是知道的!试问一下,这么年轻的一名少年怎么会一下子成为如此强悍的存在呢?”
“只有和妖孽合作的可能性!用活人祭祀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大家不觉得这时间太过蹊跷了吗!那一位少年一来汴梁,就去了这位叶绘的家里,然后这一位叶绘在廖志远前去后,容貌大变呢!”
“我们的尊敬的陛下,就是被蒙骗了,被这位和妖孽合作的除妖师骗了!他以增加阳寿的藉口诱惑陛下,陛下如今荒废朝中一个月的国事,偷偷来了汴梁,如此勤政爱民的陛下,竟然会荒废过国事一个月,大家说说陛下是不是被这个妖孽控制了呢!”
“更重要的是,这一条信息是你们最敬爱的人——孽主持提供的,大家说孽主持绘骗你们吗!”
台下,爆发出的符合,贯穿了云霄。
“杀妖!杀妖!杀妖!杀妖!......”
震耳欲聋地呼声,义愤填膺的群众与将士。
他成功了,成功地煽动了人群,依靠着孽的信息与名气,煽动了群众。
“假如大家不相信韩某,大可随着韩某,去一趟张斌的家,陛下就被囚禁在那里,正被这个妖孽施法准备控制陛下,假如让廖志远那个逆贼成功了到时候他就会勾结妖族,我们人类就完蛋了!”
振臂地高呼,响亮地附和,韩首辅意淫着自己成功的计划。
——是的,一切都如一个月前飞过来的传音符预料的那样,陛下荒废国事私自南下,廖志远越狱,这里还有一只妖孽来做替死鬼来煽动群众!那么想必,等等也会像计划那样,一脸中毒的皇帝将会出现在张斌的家!
完美!简直完美,到时候,让那个孽出来佐证一下,陛下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趁势借着军队干掉廖志远,之后扶持上位的年幼太子,朝廷岂不该他的囊中之物!
对,接下来将会如他所愿地按照这剧本写下去。
正在治疗逼出淤血的皇帝,一脸脸黑如同中毒地躺在张斌的家,军队也可以顺势寻找出那皇帝的走狗廖志远,然后除掉。
只是有一样的东西,他没有算到的。
——孽,不会背叛他?
她给的剧本就这么好使。显然不是,来搅局的小丑到了,那条蛇,到了......
“喂,首辅,当年状元的那笔帐,还没和你算呢~”
那是一道不认识的声音,而且来自空中,可是韩首辅他不明白,他现在可是站在处刑台的高处啊,为什么会有声音来至上方?
他抬起了头,带着疑惑的视线。
——看到了,看到了一只手,带着鳞片的手。
——然后,他看到了是下坠的事物和站在台下围观的群棕,还有看到了高台上一具肥胖的身体,没有了头颅
......
(九)
“我说,你们也太没有趣了,本大爷的戏剧还没有玩完呢,你就这么快揭底,很没瘾的哎,还有我那么完美的犯罪,怎么可以放在这种丫头的身上呢?那可是我干的,知不知道啊,胖子首辅!”
妖孽的笑容,紫色的唇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牙,那挺拔而伟岸的身子,带着鳞皮的左手抛着刚刚新鲜拧下的头颅,熟悉的蓝色浴衣,撩起的左裤腿,是一条粗壮的大腿,带着无数的鳞皮,而背后是一条蟒蛇一样的尾巴垂在了高台上方。
他君临所有人之上,以妖之身,墨绿色的瞳孔鸟瞰着下面的呆如木鸡的军队和群众。
是的,他来了......
就这样,在纵目睽睽,十万军队,数十万的群众的面前从空中落下,直接拧下高台上韩首辅的脑袋,然后向吃了兴奋剂的猴子一样,对着台下的人类,扭动着自己的屁股,带着那条大尾巴。
嘲讽,无尽的嘲讽。
“喂,喂,喂,尖叫在哪啊!你们最讨压的状元郎张斌大人来了,来完揭底游戏啦~欢呼在哪!欢呼在哪!”
他笑着,鼓着掌,摇着尾巴,无视着自己背后爱着的人,然后一脚踢飞了那颗脑袋。
——按着孽,所写的剧本,完美地演绎着.....
——小丑,为了将闹剧推上高潮的小丑.....
——将死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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