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算是跟大哥好几年了吧。”
邱千斤将烟点上，抽了一口使得烟上的火燃上几分。
“给。”
他将烟递给阿斌。
“谢谢邱爷。”
阿斌笑着将烟接了过去。
他将烟叼在嘴上，然后两个人一人靠着一棵树，闷闷的抽烟。
邱千斤抽的最凶，一口烟没下去又接着一口，烟灰不一会儿就烧了老长。
“抽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这玩意味儿淡，不如老家晒的烟叶子有劲儿。”
邱千斤吧咂着嘴，晃晃悠悠的说。
“邱爷老家哪里的？”
阿斌还有半根烟，他总是将抽进去的烟一口气吐的一丝不剩的时候再点上一根新的，
抽的很慢，像是南方古城里叼着烟斗听昆曲的老爷子。
白净。
“陕肃的，大西北出来的孩子。”邱千斤拍着身后的树干，嘴里还叼着已经烧到烟屁股的烟头。
他将烟头吐到地上，脚尖将烟头碾碎在总有着两三片叶子的地上。
“陕北的汉子？”
“是啊，陕北的汉子，整天在大山上跑，漫山遍野的全是黄土地红石头，有时候连天边的云彩都是红的。”
“那一定很美吧。”
“漂亮！当然漂亮！”
“小时候觉得老家不好，成天吹大风，风里满是沙子，迷得眼睛睁不开，等长大了再回去，才乐意去看那大风吹过山谷时的样子哦。”
“大风啊......说实话我只在电视上见过黄土高原。”
阿斌用指肚将烟头碾灭，然后扔的远远的。
一点风吹过来，又将烟头吹回了他脚下。
“有时候真想去看看大西北的戈壁和高原，这么多年了，看够了我老家的黑瓦屋顶，绿水小溪，有时候甚至看听够了家里两只鸟整天的叫。”
说完，阿斌不再靠着树干，他揉揉脸，然后擦了擦嘴。
刚才风吹过来时，好像吹了点沙子在他嘴上。
“其实不是我不喜欢，我挺喜欢的。”
他浑身上下又摸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自己身上剩下的烟盒。
应该是掉在屋子里了。
“给。”
邱千斤将最后一根烟递给他。
“味淡，你抽吧。”
“这可是好烟，好几十块钱一盒。”
阿斌笑了。
“管他几十，抽着就是味儿淡，”
“它味儿淡它也不呛人啊。”
“管他呢，是个烟就不可能会让人抽着好的，一根没滋味不过瘾，就得抽两根。”
“哎，你说着卖烟的真是奸商，故意给你弄个不过瘾的，好让你一根抽不够得抽两根，他好卖的多赚得多、”
“是，邱爷说的是。”
阿斌用手挡着风，独自将烟点上。
“等.....等什么时候的，我给你带点我老家自己晒的大烟叶子过来，给你尝尝。”
“哈，还是算了吧，邱爷，你们西北的大烟叶子我尝过，真的是受不了，太呛了，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在抽烧糊了的秸秆一样。”
“那你肯定抽的不是啥好的，真正晒好烤好的烟叶子虽然烟大，但是不呛人，只是后劲要大很多。”
“对了，你从哪里弄来的烟叶子？”
“哦，虎爷给的。”
一吸一呼，阿斌将烟用手指夹着。
“虎爷给你的？”
“嗯。”
“哈....那果然是了，不可能好抽的，他家烤的烟叶子，根本都不好好烤，在火上燎吧燎吧就觉得好了，其实只是外面烤熟了，里面还生着呢。”
“唉？邱爷与虎爷是同乡吗？”
“同乡？我家后面就是他家，我俩几乎是从小玩到大的。”秋千记说着。
“给我抽一口，看你抽的我又犯了瘾了。”
阿斌只好将夹在指尖抽了一半的烟又递给了邱千斤。
“邱爷，您不嫌弃我就成。”
“不嫌弃不嫌弃。”
连忙的，邱千斤狠狠的抽上一口。
“一点都不嫌弃，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等以后有时间了，我给你带点我老家的烟叶，也让你尝尝陕肃的味道，万一.....万一你以后没机会去陕肃了，你这么想去看看，没机会岂不是可惜。”
“其实吧，是我媳妇想去的，她觉得在江南呆够了，想去看看大西北。”
“我无所谓，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好山好水，虎爷没来烟港的时候，曾经跟着原来的大哥去陕肃，结果让陕肃的大风给我吹的，整宿整宿睡不好觉，就觉得总有小虫子在脸上爬一样。”
阿斌忍不住笑了。
“当时大哥还说我娇气，那我又啥办法？就没见过这么干燥的风。当时还说，嫌我娇气就给我买点擦脸的霜去。”
“当时大哥还答应了。”
“可是等我和大哥回烟港之后，大哥让条子给弄进去了，我走投无路，就替虎爷做事情了。”
“这么多年，我和我媳妇一直都没孩子，后来到医院一查，她不孕我不育，全他妈撞上了。”
一口痰吐到地上。
“再之后我媳妇就迷上各个地方跑了，来回的跑，这么多年她几乎都跑遍整个江南了。”
“我看着她这么快乐的跑我也高兴，但是直到有一次我见她脸上贴着挺大一块的创可贴之后我才发现，她那么毛手毛脚的，肯定注意不了安全。”
“我一直都想陪着她去，可是我怎么陪着她去？那时候严打，哪里都有条子盯着，”
“现在是，条子不怎么盯着了，可虎爷来了，她想出去走走我还是不能和她一起去。”
“她刚把摔断的左臂养好了，就吵吵着要去大西北看看，要去看看戈壁滩和黄土高原.....”
“这种地方....万一她自己迷路了，又出不来咋办？”
阿斌不说了，他咬着牙，又开始满身满身的摸烟。
除了打火机什么都没摸到。
“........”
邱千斤知道阿斌想说什么，他就一直静静的听着，可是这小子却一直说不出那几个字来。
“邱爷，我不想干了。”
终于，他摸不到烟了，也把这几个字给憋出来了。
“......”
“您跟虎爷说说吧。”
我怎么说啊？
邱千斤再也没抽一口烟。
虽然烟灰已经烧到了尽头。
突然，叮铃铃叮铃铃的下课铃响了。
邱千斤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了。
“这活完事，你回去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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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呢？”
沈国华站在楼梯前，看着门口那两个人。
“大哥！是我啊！”
刘源火那一头鸡冠子格外的显眼。
“你怎么又来了？”
看见这一头鸡冠子，沈国华就觉得闹心。
这小子为了混到道上，不被人当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想成为一个真正的黑社会，原来求过老大，老大说他就一损样子，不成气候，没拉他入伙。
不知道怎么的，这小子居然找到他身上了。
他又不是管帮里人事的，他有不能擅自把他拉进帮里，怎么就一直缠着不放呢？
“我都说了，你能不能进公司不是我说的算的知道吗？这事你得去找大老板去，找我没用！”
“不是，大哥！不是！”
刘源火赶紧说。
“这个小子在路上偷了丽娟妹子的钱包，让我给撞见了，然后我就给他抓过来了.....”
“偷了谁的钱包？”
“丽娟妹子的....”
“嗯？”
“偷了丽娟姑娘的钱包！”
“钱包呢？”
“我已经给丽娟姑娘送过去了......”
“那你还呆着干啥呢？”
“哎呀，国华，你咋又训斥人家呢？我只是留着他喝口水罢了。”
说着，女人端着杯子走了出来。
“谢谢嫂子。”
刘源火嬉皮笑脸的说。
“行了，喝完赶快走吧。”
“人家好歹把小娟的钱包给带回来了，你咋不谢谢人家呢？”
“....等过几日我亲自去谢谢你吧，这几日有些忙。”
“无事无事，不用谢的，举手之劳罢了......”
“哦。”
刘源火瞟了一眼沈国华的眼神，暗自咽了咽口水。
“那....那大哥我没事就先走了！那个人还在屋里呢！”
说完，他一溜烟的就跑了。
“你看看你，吓唬人家小年轻的干什么？他好歹也是帮了小娟的。”
女人抱怨着。
“你以后啊，少搭理他。”
沈国华说的。
“这小子，一心不向好的，没啥好心思。”
“切.....”
女人相当不屑。
“小娟呢？还有，他说偷小娟钱包的人呢？”
“小娟在屋里呢....咦？那个人呢？”
王传虎原本应该在门口蹲着，可这回他人居然不知踪影了。
“跑了吧，这小子。”
沈国华撇撇嘴。
“好....好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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