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么?”
初晨的阳光微煦，醒来时就发现晴妃缩成团子一般靠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蒽……还好……[蠕动]”
“已经9点多了，太阳高照呢。”
“蒽……”好不容易，晴妃才鼓起了勇气。
先从被子口冒出来的，是蓬松的黑发，接着，才是她的脑袋——挂着两个厚厚的眼袋。
“噗嗤！”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抱、抱歉，你怎么成这样了。”一边挥着手一边说道。
“……我只是没睡好啦……”今天的她似乎连和我拌嘴的力气都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抱着洗菜铜盆的老妇人从我们的门前经过，嘟囔了一句，“触犯规矩的人都这样，活该……”
虽然很轻，但在我们听来，却像晴天霹雳一般：我们来到这里，是因为频繁发生失踪的怪事。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只有罗生门楼上的鬼影，其他完全是一筹莫展。而失踪的人，大多都是经过这里的旅者——那些需要露宿野外，对这座小镇风俗不甚理解的人。其实这层意义上讲，我们也是。我们所知道的风俗也仅仅只是第一天投宿那晚老妇人告诫我们的夜晚不要出门而已。
“那个，请麻烦等一等。”我冲出门，叫住了老人的背影，“您刚才所说的'触犯规矩'是什么意思，我们做了什么不符合这里风俗的事么?”
“哼，你们晚上出过门了吧?”老妇人回过头眯起眼睛。
面对这样的质询，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如果夜晚出门在她眼里真的是这样严重的事，我们或许会被认为给她“惹事”的人，直接赶出去也说不定。
“我们并不是有意违背您的意思的，实在是因为有一些职务的问题。能请您告诉我们为什么晚上不能出门么?”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晴妃也顶着乱发走了出来。
老妇人的喉咙再次上下滑动了一下，褶皱的皮肤积着厚厚的黑垢，“咳、咳咳。”
“出去了也就算了……”放缓了一些语气，“只是容易被'盯上'罢了……我们这里流传的故事，这几天是'鬼节'，要祭奠先祖。如果晚上出门的话，就容易被'晦气'盯上，做噩梦睡不好觉。”
“请问晦气是指，妖怪一类的么?”
“呃，不，不是。我们镇以前富饶的时候，有一位饲马长者，他是做了上一代卖盐长者的女婿才发达起来的。本来他是个很好的人，每周都会免费布施施粥，但在一次出行的时候，在乱葬岗那边被山贼袭击，除了他本人，其他所有家眷都坠崖死了。而他则侥幸被松树挂住，靠吃马肉活了下来。然而，在他回来之后 却性情大变，原本爱马的他，开始嗜食马肉。没有一天不吃！最后，被马的亡灵报复，钻进他的肚子把他给涨死了。而在这之后，每逢他的忌日，也就是鬼节，街上都会有亡灵的黑马奔跑，只要被它钻进肚子的人，都会做噩梦。原先这一块都是饲马长者的宅邸，你们墙外那间废棚子，就是他以前的马棚。”
“那间棚子，是废弃的么，现在已经不养马了么？”我惊讶地问道。
“是啊……”
“仅仅只是做噩梦么，过去有人因此而失踪么？”晴妃进一步询问道。
“不会。那匹黑马讨厌花香，枕一束花或者香菜、薄荷之类的就没事了。”老妇人不耐烦的颤巍巍转过身，把塞满菜的铜盆抱在怀里，往屋外走去。
“你问那间棚子的事是怎么了么？”等大门合上，晴妃看向我。
“……你记不记得在第一天投宿那晚，我们屋外好像有马尿的声音？”
“有、有么？”晴妃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
老妇人走出大门，便在井口旁打水洗起了菜。初晨的街头，驱散了阴霾，也驱散了那些东西躲避的地方。
真是黑洞洞的……
老妇人把桶再次吊了下去，直盯着深处。
桶沿着湿滑的井壁下滑，“咣当”一声砸进了阴黑的水面，砸碎了那张时不时探出手向老妇人的鬼影。
“咕噜噜”
桶已经打满了水，往上抬去。水面却还在诡异的冒着气泡，鬼影也消失不见，沿着水道去了其他地方。
·
深夜降临，小镇的居民都已经睡了。空旷的街道上，“的答”的马蹄声再次响起，驼着那一只矮小的生物，四处飞奔着。
到处都有讨厌的怀梦花的香味……
矮小的生物到处嗅着，丑陋的鼻子一耸一耸。
奔跑了许久，它们最终在一户窗前停了下来。
和往常一样，矮小的生物跳下马背，融入了墙壁。
——
内室的墙壁上，就这样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长着长长尖尖的耳朵。接着，是古铜色的肩膀、身躯，还有矮小的双腿。它落在了枕头上。在这段过程中，任何声响都没有发出，地上和床上的两个人都还沉沉睡着。
“咕**叽*”矮小的生物发出只有它能听到的不屑声音，往床上睡着的少女胸口走去——最愉快的“鬼压床”时间到了。
而就在这时，少女被子下紧攥着的手中的一块四棱晶矿石忽然生出了一个虚影，一只巨大的“娃娃鱼”钻了出来，一口咬住了矮小生物的下半身。
“咕*！?**！[惊恐]”
烛光也在此时大亮，我和晴妃都爬了其来，端详着这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诶，这是什么啊？”晴妃忿忿的拿起小木枝戳了戳那个东西的脑袋，“就是它害我做噩梦么?”
“嗯，是啊。”
“咕叽叽****”矮小的生物缩着手，发出哀求般的声响。
“他也是妖怪的一种啦，”我拿开晴妃还在捉弄它的手，“梦魔。其实也是喜欢捣蛋的家伙，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失踪事件应该和它没什么大关系。不过……”
我转头看向它，“你如果能提供什么线索的话，我会许会考虑放过你哦～”
“蒽哼～”晴妃也笑了一下。
听完我们的话，小家伙拼命摇起来头，一副表示自己一无所知的无辜样子。
“它好像不知道诶……”晴妃看向我。
“嗯……”我无奈苦笑了一下，“算了，你下次要是再敢来打扰这里的居民的话，那我可就……”
“叽叽！！”小家伙疯狂点起了头。
“诶……呵呵……”
大鲵轻轻松开了口，消失在矿石深处，而梦魔也飞快的从墙壁上溜了出去，伴着渐远的“的答”声。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晴妃盘起了腿。
“……明晚再去门楼看看吧。”我把烛台放回了柜子上，“谁知道那个鬼影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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