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真守的别墅里，拉米亚气喘吁吁地在客厅和卧室之间传来跑去不亦乐乎，只是脸上看不出有任何“乐”的意味；艾莉的脸色则是漆黑一团，盯着坐在沙发上的费特、真守和澄佳，凶恶得如同瞄准了青蛙的毒舌：
“本来应该是好好的庆典就算不是快快乐乐至少也请平安无事地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难怪艾莉会发火，沙发上的三只青蛙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费特还算过得去，真守和澄佳都是鼻青脸肿，衣服破烂得简直像是从空袭现场拼命爬回家一般，连着内衣都不雅地若隐若现……看起来确实是大打了一架，就算原本想要嘲笑两句，艾莉此刻也没有了心情，或者说也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
“想要沉默到什么时候？赶快把话说清楚！”
回到家里已经快半个小时，三个人一直保持着呆坐的姿势纹丝不动，任凭艾莉责骂也任凭拉米亚处理他们的伤口，如同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宛如生灵的木雕。被这无聊气氛搅得心烦意乱，艾莉的语气更尖锐了起来：
“至少你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费尔少爷？我想你应该不会对我说，她们两个是为了你才打架的？情敌之间发生私斗是常有的事，并不是不可原谅……”
“不是的……”
担心被大家误会，费特还是犹豫着接了话，或许是因为嘴角受伤，一开口就漏风，话音也是含糊不清，于是干脆把头转向了澄佳：
“还是……请你来说吧，澄佳。”
“为什么要我来说！”
出于本能或是本性地抗议了一声，然后也就没有了下文，澄佳分明地摆出了“不管你怎么威胁我半句话都不会多说”的模样负隅顽抗。艾莉的恼怒随之变成了叹息：
“最后还是要你来圆场了真守……虽然凭着直觉我认为你是引发事件的元凶，希望我的直觉现在不是那么准确。”
“……你说的就是事实了，没什么可以否认的，所以你也没有必要用激将法。”
“真是抱歉，但是不这么做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轻轻地“呼”了一声，看来是彻底放弃了抵抗，真守整个人就靠到了沙发背上，如同解放了躯体一般伸展开来：
“因为我告诉费特说我打算退学了，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抱歉我暂时还无法理解……”
“有必要解释得那么复杂吗？我要退学了，费特不愿意，澄佳帮着费特不愿意，然后澄佳就动手了，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至于费特的伤是他来劝阻的时候被误伤的，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吧？”
“是啊……”
嘴上说着“是啊”，艾莉的脸色反而比起刚才更难看：
“关于你说的‘退学’我还是不能理解，请你再解释得详细一些吧？”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退学’，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这样说了还不能理解吗？”
“虽然我懂得这两个字的意思，但是我的大脑确实在拒绝理解……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决定？”
“是啊——为什么呢？”
故意拖长了话音，却完全没有任何加以解释的意思，和澄佳一样，真守也抱死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啰嗦下去”的决心。呆了有两分钟，艾莉的耐性终于见底，向着面前的桌子一拳就捶了下去，却又顾虑到“这是真守的家”而在半途硬是收势：
“你们几个……真的是想要挑战我的耐性吗？”
如果再次动手，这时绝不是艾莉的对手。虽然事实如此，真守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在考虑到你的耐性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退学是我的私事，为什么你会那么激动？”
“唔……！”
“所以说，最奇怪的应该是你吧？该怎么说呢……如果说你是出于对我前路的担心，那么我当然应该感谢你，如果你是想要对我有所干涉，那就太不可思议了吧？”
“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我是因为少爷的关系才……难道你不觉得少爷他很可怜吗？”
“这一点我看不出来，他会有哪里可怜吗？那么就让他自己说说看吧！可以吧费特？”
“这些话算是什么意思啊！你别太过分了！”
冲动之下就要去抓真守的衣领，结果手势还是在半路上强行收回，高等女仆的涵养果然不可小觑：
“就算我不在现场也能猜到费尔少爷是什么心情的！听到你说要退学，又不愿意解释任何的理由，少爷的心当然会受到严重的伤害！难道不是这样吗？”
“为什么他的心会受到伤害？”
“因为你们是恋人啊——！”
爆发下的怒吼把刚从卧室里出来的拉米亚都吓得退了两步。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艾莉赶紧向着费特弯下腰，而后又转过身对着拉米亚道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拉米亚一片茫然：
“你们在吵什么，艾莉？”
“关于少爷他们打架的事！关于真守退学的事！”
一说起来就又上了火气，艾莉的喉咙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般轰轰作响。不出所料地，拉米亚果然也“哇啊啊——”地叫了出来：
“退学？哥哥大人要退学？”
“是真守要退学！可是又不愿意解释，所以费尔少爷伤心得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模样！”
“真是十足的冒傻气！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吧哥哥大人？”
“……是啊。”
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费特试图从迷惑中清醒，然而好一会过去，他的大脑连着视线似乎仍是一片的迷糊：
“但是……还是无法理解啊……”
“不要哭啊费尔少爷！”
“哥哥大人你怎么了！”
被女仆和妹妹满是惊慌的劝说拉回了神智，费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接过艾莉递过来的手帕用力地擦去泪水，自己的脸也随之变得支离破碎，简直变成了魔幻色彩的油画……惨不忍睹的场景让真守无懈可击的气势全面瓦解，眼睛跟着红了起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笨蛋费特！仅仅是……仅仅是退学这样的小事！”
“小事你个鬼啊！”
一言不合，艾莉彻底撕下了高等女仆的外貌，抓起真守的衣领怒目而视：
“对少爷来说不是小事！而且……而且你居然把他给弄哭了！这是比起伤害少爷的身体更严重的罪行！”
“我不认为他会变得那么软弱！”
“事实就是他确实那么脆弱！摆在你面前的现实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吗？好好看看少爷现在的样子，仔细回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流过眼泪！难道你认为他是一个恋人要离开自己就会哭的人吗？当他流眼泪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伤害得无以复加了啊！”
“这种是我怎么可能会预先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应该在退学以后再告诉给他的……”
“都说了不是那么回事！跟我来一下！”
“做……做什么啊！”
不顾真守的反抗，艾莉抓着她的衣领双手一用力就把她提了起来。大概是第一次因为来自人类的外力使得双脚离地，真守刹那之间停止了反抗，乖乖地被艾莉拎向了卧室。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后，拉米亚才缓过神来，忙不迭地抽走费特手上已经湿透的手帕换上另一块：
“怎么回事？真的是太过分了那个L.01！竟然让哥哥大人……”
“可是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费特会……难道我们真的打得太过分了吗？”
贴满ok绷也无法阻止脸蛋的扭曲，澄佳开口说话似乎都因为疼痛而费力，原来想要发火的拉米亚一看这架势，也只能代之以无奈：
“你还问什么过分不过分的，不是已经打成这样了吗？你们真的不懂得什么是适可而止啊！话说回来，要打架也无所谓，至少不要牵连到哥哥大人，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抱歉……那个时候费特突然开始生气，我也就跟着生气了，现在想想，连我和真守怎么打起来的，也完全记不清了。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费特就已经被我们打翻在地上……”
“白痴啊你们两个！哥哥大人可是本来就有伤！如果因为你们的任性而恶化……”
“我没事，不用担心，拉米亚。”
收住了泪水却收不住伤感，费特说起话来也是一字一顿，好半天才控制住了情绪：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道什么歉！就是因为你这种脾气我们才会打起来的！”
结果责任都被推倒了费特身上。不顾忌拉米亚的怒目，澄佳扭过脑袋哼哼唧唧：
“我没说错吧费特？你一直就是那么优柔寡断的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如果那个时候你能更强硬一点的话，也许真守……其实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吧？但至少我们不会因为嘴上的冲突就打起来！所以你也要负点责任……”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想要侮辱哥哥大人吗！”
已经是怒不可遏！拉米亚连魔术杖也没有摸出来，朝着澄佳一拳就挥了过去。第一击被躲了过去，第二击随即又跟了上来，终于第三击命中了对方的肩膀把澄佳打翻在沙发上：
“对你这样的人果然还是需要……呜哇！”
明明已经受伤，澄佳居然还有力气反击！措手不及，拉米亚右脸中了一巴掌，整个人翻滚着倒在地上。站起身来的澄佳怒气冲冲，大有把对手一口吞没的冲动：
“你在为费特辩解什么！就是因为你们总是那么不负责任，才会让费特变得那么优柔寡断的！明明是一个男生，却总是‘抱歉抱歉’个没完！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让人安心的行动派？如果他像你一样强势的话，根本就不用承受今天这样的痛苦！”
“唔……！”
被毫不留情地指责了一番，费特扶着额头沉默下去，至于拉米亚，早就已经领教过澄佳在愤怒状态时的可怕，此刻也只能摸着脸蛋一脸委屈却不敢轻易顶嘴，好半天过去，确认对方不会趁势追杀，才敢站起身来坐到费特身边跟着哥哥一起沉默。结果兄妹俩的默契让澄佳的眼睛都快要燃烧起来：
“说点什么！”
“……咦？”
“说点什么啊费特！在这种时候你还是只会沉默和道歉吗？真守快要从你身边跑掉了！”
“唔……”
“这个时候如果你说出‘她的决定我无法阻拦’或是‘我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这种话，那你就可以去死一次了！明白吗不明白吗？”
“我……”
“果然你还是那么优柔寡断！现在我都开始怀疑我们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种家伙？就连广树都比你要可靠！难道说那个时候的我们全都是白痴吗？”
“说的是啊哥哥大人！现在你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很火大！这样下去无论是谁都会离你而去的，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就连妹妹也开始附和着敌人（至少是眼前）的口气……被彻底孤立的悲哀包围了费特，结果就是他依然无法振作起来。意外而又无可奈何，两位少女对望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共识，一起点了点头，分别伸出左右手准备送上两个耳光，试图用“物理打击疗法”让他奋起。千钧一发，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艾莉和真守似乎已经完成了谈判……结果一出来就被眼前的场面吓到：
“你们两个想要做什么？”
“什……什么也没有！是你的错觉而已，错觉！”
幸好没有真的下手，否则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艾莉的斧枪满世界追杀……两位少女乖乖地坐了回去：
“那么你们呢？刚才都谈了些什么？”
“还能谈些什么！总之她就是想要退学！真想要砍下她的脑袋，把她的神经重新调整后再安回去……”
“吵死人了！不过是区区的女仆竟然……我说费特！你到现在还是没有对我退学的事有任何的表态吗？”
“唔……”
艾莉，拉米亚和澄佳三个人加起来的质问都顶不上真守平平常常的一句。费特从幻惑中抬起头来，虽然还是有气无力：
“表态的话，刚才在学校里就已经……”
“那根本不是表态，只是你单纯地在发脾气而已吧？我需要的根本不是你那些‘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或是‘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的空话！我要的是你堂堂正正的表态！虽然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可是至少……作为女生，一定希望自己的恋人是个值得依靠的家伙啊！”
“是……是啊……”
“‘是啊’？就只是这样而已？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能安心离开晨风啊！虽然我不会就这样离开这里也不会离开你的身边，可是呆在家里还得为你这种脾气担心，让我真的很不爽！是男生的话就应该站起来看着我的脸说出自己的心情，坐在那里像个败军之将真是混蛋！”
“就算是这样，我连你为什么要退学都不明白，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淡定啊！”
终于站起身来怒吼了！沉睡的火山被压抑了那么久终于爆发了！从未见过费特会摆出如同猛兽的气势，除了早就期待着这一刻的真守之外，其他女生都被吓得不敢出声。而费特就像是抓住了表演要领的演员，开始顺畅无阻地倾泻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指责我的优柔寡断，我的确一直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我并不是一个笨蛋啊！被人随便地在手上摆弄的玩具，我不是那种蠢货！所以我就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不会改变，也明白我不可能劝你取消退学的决定，但是至少我想要明白‘为什么’啊！我根本不是因为你要退学而生气！我受伤之后也想要退学，那个时候你不顾一切地闯进我家把我带回了晨风，甚至不考虑我的身体状况，那个时候我就明白我们之间是永远不会有离别的，既然是这样，你就把一切都告诉我啊！真正过分的人，根本就是你啊！”
像是一口气就把一生的气势都汹涌而出，长篇大论之后，费特也变得气喘如牛，无法支撑筋疲力尽的身体坐回到了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真守听完这一通怒吼，脸色反而缓和了下来：
“……不甘心吗？”
“当然了！”
“真正不够坦率的，这次是我了吗？”
“没错！”
“那么……在退学之前和你做那种事，你就会觉得安心了吧？”
“喂！”
“可是我这样的身材，你也不会感兴趣吧？男生不都是对鸣月，至少是艾莉那样的胸部才会产生兴趣吧？所以说真是抱歉，看样子我还是做不到……”
“不要把哥哥大人当成是傻瓜！”
这次拉米亚没有再客气，朝着真守甩去了一个耳光。清脆而凄厉的声响让大家的身子都不由得惊悚颤栗，脸颊上留下掌印的真守却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大发雷霆，而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
“那么我就收回前言吧，事实上就算你说‘请和我这样做吧’我也是不会答应的……这种事应该留到结婚以后再去做吧！我和蛇女那种人可不一样，满脑子就只会想着那种事。可是我至少应该和你做个约定，费特……你毕业以后会和我结婚吗？”
一直就黯然无光的脸色猛然一闪，费特的脸上更多的还是惊诧：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我想要在大家的见证下确认一下你的决心……”
“我是问你为什么你会提这个问题？”
“该怎么说了……因为也许在那个时候，除了你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啊！”
“……什么意思？”
“也就是这样的意思了……”
轻轻而又无奈地叹息着，真守开始自顾自喃喃私语：
“仔细想一想……一年以后，鸣月和澄奈她们一定会去上大学吧？再一年以后，澄佳她们当然也会去上大学，就算是约定了一生的友情，也总会有分别的时候，而且……很难说以后能不能再度见面。至于你，还有女仆和蛇女，也一定会回到西洋去吧？最后剩下来的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吗？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像你过去说的那样，一个人饿死在这个家里？”
“……有这样的可能。”
一脸严肃的澄佳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事实上任凭谁都能想象到，一旦失去了同伴，真守真的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孤独丧命，最大的危机当然是营养不良……所以就算是情敌此刻也顾不得针锋相对：
“你的决定呢费特？真守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吧？虽然出于种种原因，我实在是不希望你答应她……这可是事关人命！我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家伙啦！”
言外之意，这已经是费特在恋爱问题上最后的关卡。只要费特选择了真守，澄佳就会立刻退出……在心里涌起小小的感动，费特朝着澄佳垂下脑袋：
“我……实在是非常的抱歉……”
“不接受！”
“咦？”
“我只是说让你答应和真守结婚，并没有说我已经放弃了啊！”
“哈？”
“吵死人了！就算你和她结婚了也无所谓，我就当你的‘爱人’好了！”
“喂喂——！”
“只要不背叛妻子有多少爱人也无所谓，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怎么可能明白这种强盗逻辑！你根本就是存心在拿我们开玩笑吧？”
“那么你和我结婚让真守做你的‘爱人’好了！为了你而付出牺牲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我也是牺牲了和姐姐之间的爱情呢！当我告诉姐姐‘我喜欢上那个家伙了’的时候，姐姐她可是哭了！如果不是我劝阻的话，那天晚上你就会被我姐姐给暗杀了……”
“骗谁啊！这种过时的三流家庭剧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实吧！”
不过拜澄佳这番闹剧所赐，原先陷入困惑的大家也总算是恢复了元气。此刻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费特身上，显然是在等待费特最后的答案，澄佳还带上了“如果这时候再说‘抱歉’就请你去死”的警告性眼神。虽然还是免不了犹豫了片刻，这次费特终于没有如大家担心的那样临阵退却，再度地站起身来之后变得无比的坚决果敢：
“约定吧真守！在毕业之后，请和我结婚！”
只要是女生，听到这般发自肺腑的约定，理所当然都会被感动吧？真守也不例外，虽然没有怎样地脸红，眼睛里依然是莹光闪闪：
“我……能够相信你吧？”
“说谎的话你就用木刀砍掉我的脑袋吧！”
“然后再抱着你的脑袋，坐着船一起出海？”
“那种结果我还是敬而远之啦……”
“对女生来说，这样的约定可是关系到一生，所以就算用鲜血和死亡来约定也不算过分的，不过既然是你说的，我当然会相信你，我们之间至少还存在着这样的默契……”
“真是不知羞耻呢！你还真的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啊！”
朝着真守再度地捶了一拳，不过这从并不是想要打架，澄佳的笑容完全不是伪装：
“至少是现在，我暂时就认输了！没想到你会用这样的办法，当着大家的面既成事实，这样一来，我也好，蛇女还有女仆也好，都被费特给拒绝掉了不是吗？虽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来得太突然了还是有些难受呢……果然我们还是打一架吧！”
“现在的我啊……正沉浸在被求婚的幸福里，根本没有心情和你打架！”
“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你这个动不动就装傻的家伙……”
“到此为止——！”
拍着手站起来的艾莉回到了熟悉的女仆模式，又带上了几分陌生的凛然气势：
“既然费尔少爷已经作出了决定，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他和真守之间的约定了！费尔少爷，请你记住，你可是紫藤家族的长子，虽然家族已经决定交由拉米亚小姐来继承，你的地位依然是不可动摇的，说出的话也就像是法律一样不可更改。我必须把这件事立刻向夫人她们汇报，如果可能，还要请梅菲娅来为你们祝福，没问题吧？”
“我可以用生命来起誓！真守的意思呢？”
“和你一样……而且我剩下的也只有我这条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啊！”
“你这种台词还真的是让人困扰……请等一等！你刚才说什么？”
像是捕捉到了什么敏感的信息，费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被小小地吓了一跳，真守也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什……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我说我剩下的只有这条命了……啊！”
因为沉浸在幸福的泡沫里，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懊丧不已的真守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事实就是这样了……明明就不想要告诉你的。我啊……银行里已经没有存款了，所以也就无法继续在晨风读下去了……本来我就不是个有钱人啊！”
“你说什么！以前你还告诉我说，你有很大一笔存款留在银行里！”
“吼得那么大声做什么！难道你早就在觊觎我那笔钱吗？”
“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但是你突然告诉我说‘没有钱了’，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得了啊！”
“可是确实是没有了啊！我也确认过好多次了，现在剩下的余额只能维持不到半年的生活开销，不去打工的话就真的会被饿死了。也许是不知不觉就被用完了，也许是被谁给盗用了，总之事实就是这样，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办法啊！”
“如果是这种事，早说不就好了！就让拉米亚来帮着你赚钱吧！”
抢在费特前面的拉米亚率先说出了帮忙的意图，然而真守并没有立刻就点头：
“你也是晨风的学生吧？晨风的校规你很明白吧？就算不是出于校规，我也不能接受你们的金钱资助啊！所以关于钱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
“谁说要借你钱了？就算想要借你也借不出来啊！自从来到这里，母亲大人一分钱都没有存到我的银行账户里，对吧哥哥大人？”
“母亲大人也一直在遵守着晨风的校规……但是有这种必要吗？话说回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拉米亚？确实，光是靠着打工赚到的薪水，也是很难应付长久的，如果能有个合适的工作或许……”
“所以说！拉米亚要帮着L.01赚钱！”
抓过真守的手，拉米亚的眼睛里光芒闪耀，气势简直有些吓人：
“来试试吧真守？你会很合适的！”
“做……做什么？什么工作我很合适？”
“用身体来赚钱……呀——！”
费特的拳头朝着拉米亚的脑袋落下：
“你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听我说啦！我的意思又不是去找‘爸爸’什么的，是和拉米亚搭档一起表演魔术啊！真守不是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吗？在舞台上表演一些刺激的节目应该不成问题！”
“……比如说？”
“用木刀砍断铁啊石头啊这些东西，只要配合拉米亚的魔术效果就能大获成功！如果我们能在这里成为偶像明星的话，生活费用什么的也就不成问题了吧！”
凭着拉米亚的才能或许真的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毕竟无论是歌唱还是魔术她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和成就……只是真守的脸上依然显得有些为难：
“但是……万一成为偶像明星的话，我还能继续和费特像现在一样交往吗？明星的话无论什么都不成问题，说到恋爱或是婚姻的话……”
“你想得太遥远了呀！首先一点，拉米亚的幕后公司就是母亲大人的属下，不会因为这些问题而烦恼；第二点，你只是拉米亚的助手，不会像一个大牌偶像那样忙得连饭也吃不上；再有，万一遇到这种烦恼，只要立刻宣布引退不就好了？一切都交给拉米亚去处理，你就放心地准备新的工作！”
“既然那样的话……”
已经被拉米亚说动，看来新的工作大局已定，拉米亚双手叉腰“哼”了两声，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昂起头来：
“那么——今后换成你要叫我前辈了！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是真的那么好心帮你，只不过是看在哥哥大人的面子上，又住了你的房子，不忍心看着你饿死而已！还有一点……如果你也想要加入的话随时欢迎，澄佳同学！可是哥哥大人，你们竟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吵架甚至打架的吗？”
“现在说起来还真的是很惭愧……”
“因为你们都是小孩子啊！小孩子就是这种小孩子的脾气，简简单单的事都会扩大到世界大战，让人连吐槽的心情都消失了呢！”
摆出“大人”模样的拉米亚得意洋洋，只是无论怎么看都比她嘴里的真守还要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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