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忽略幻影的存在,我试着把注意力放在路灯通明的夜色上,从老宅子门前的一条小路走到了南门公路的人行道,眺望远方。十序市是一座快速发展起来的新城,最近几年,许多地区都在如火如荼地征地拆迁,大搞土木,建起了各种高档的大楼,招商引资,于是一个个光鲜的产业项目便纷纷入驻,营造起了一派繁荣的经贸现象,商业气息浓郁,像是裹着一件雍容华贵的貂皮大氅,气派十足。
南门公路的一边是色彩明丽的高楼大厦,一边是城郊的瓦舍平房,以及渐渐荒芜了的田地。就我所见之处,推土机和起重机械已经驶来了,平整出了一大块建筑用地,打桩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振动着我的心脏……
我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爷爷奶奶的老宅子迟早是要被拆掉的,而征地和房屋拆迁补偿之类的问题,我妈和回画的妈妈都缁铢必较,毫不相让。而她们吵架的时候,从这一事件马上就会扯到以前的鸡毛蒜皮的矛盾上,然后愈演愈烈没完没了,以至于脸红脖子粗。我常常觉得,这两位妇女分隔两地一年也碰不着几回,见了面除了不给好脸色就是争吵,实在是费人思解啊。
或许是嫉妒吧。
妈妈喜爱回画,总是拿她的优秀成绩来鞭笞我,要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回画的妈妈对我也挺良善的,曾说要是回画是个像我一样的男孩子就好了。总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作为独生子的我和独生女的回画情何以堪?
沿着南门公路步行三十几分钟,再跨过去,折入另一道公路一百多米就可以抵达十序一中的校门口广场了。只是除非上学,我绝对不想逛荡去学校,太无聊了!虽然我现在确实挺无聊的。
我只穿着一件T恤套一件黄白格子的长袖衬衫,以及一件裤筒松垮的牛仔裤。临风,微寒。
南门公路的车辆比较少,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也很开阔,行道树和草坪焕然一新,像是侵入了溪流之中涤洗过了一样,还有一些姹紫嫣红的花朵点缀其间,自然和趣。我为这一路上的风景而自得,感到惬意,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一路段的美好,因为他们都在公路的另一边,繁忙奔走。只是,这种轻松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有点嫌恶地想到,这仅仅是我的一种无聊的自我慰藉吧……该收拾一下心情走了,少在这里自我感觉良好。
我对美丽的事物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也许是因为我的浅薄,也许是因为事物本身的不够美丽,而我似乎有另一副更为深刻的审美观感。但在此时,我忽然想到或许是因为我没有融入其中,无法感受到真正的美使然的吧。一如普通人对艺术一窍不通,掂量不了某一画作的珍贵的美学价值。
嗯?想这些干什么呢?
其实我每天胡思乱想,差不多是这样的,有的没的,皆偏离了实际意义而不为所觉。
我沿着公路走到了南门公园,信步踏了进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南门公园的建筑和景观规划停期了,一直没有什么建设。里面有一些散布的假山池水、亭台楼榭,并不诗情画意,还有一些失修之处,却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清净味儿,引人好感。附近住户的老人、妇女和小孩集散于其间,或打拳、锻炼身体的,或家里长短、照顾小孩子的,或嬉戏玩闹、无忧无虑的,却是很少有我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或女生来此。也许这里是城郊吧——人流量稀少。这也是造成了这个公园的工程延期的一个缘故吧。
我每天三不五时来南门公园走一圈几乎成为了一个习惯,而下午放学踩着石板小径慢跑一圈则成为了一个铁律,这是因为我自从初中减肥了以后,一天不慢跑个十分钟就会浑身不自在。而另一方面,我可以把肚子吃到撑,完全不担心自己会生出什么赘肉或脂肪,或担心身形会变得难看起来。有鉴于周边都是那样的不顾形状的人,我总是对他们感到不满,并强迫了自己一定要“自爱”。
我漫步在平时走惯了的石板小道上,仰望着星空,定定地望着亏损的月亮,并没有什么奇妙的心绪,只是好像发怔一样,有些寥落。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身在树林之间了,黄栌的叶子热情似火地洒落了一地,枝头上犹有大簇大簇的红叶,掩映于乳白色的路灯照明中,像一个不分季节随意任性的小孩子。这里的空气清新自然,洗净了俗世的平凡和浮华,偏于安然、淡静。我这么一厢情愿地赞赏着,然后转眼一瞥,蓦地屏住了呼吸。
在小亭子里,倚柱而望,引着纤细的脖颈看向天空,一个女孩,一个过分美丽的女孩,就像是从童话的扉页中走出的完美精灵,特别梦幻。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或者应该说,我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神奇的氛围中了,这是她营造出来的。当晚风拂来,枝叶窸窣,昆虫鸣叫,我和她所在的情境也许就像是一副画,洋溢着秋季的一种别样的风情,如寒风一样寥落,又如红叶一般热烈。
只是,当亭子里的女孩若有所觉,向我看了过来之后,犹如梦幻的神情一瞬消失无踪,那张俏脸轮廓分明,一下子就催逼出了凛冽的气质,瞪了我一眼,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走出了亭子。不过,她并不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说是离开,其实是走过了几个铺道的石板,朝我过来的。这时候,我才发觉这个女孩并不大,应该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吧,那种娇小和稚嫩的模样似乎能察觉得到,只是……美丽得有一些超乎了年龄的限制,一身洋气的衣服、百褶裙装,也将她的小身板展示为一种艺术品般的精致,完美极了。
“看什么看,很好看吗?”
小女孩经过我的时候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一抬脚就踢了我小腿,哼了一声,更是加快了脚步……走人了。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被踢到痛处了。我回头去看,却见小女孩近乎是小跑着,消失于夜色之中了。我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活该,没啥介意的。
我避免和人目光交接,常常不看一眼任何人,除了没兴致之外,还有一种要是看了别人,别人也来看我就糟了的担忧,很嫌烦的。尤其是,对于那些半生不熟的人,比如说同班同学在路上相见,那种不尴不尬、不知道要不要打一声招呼的情景,总是让我很反感,我避免把目光投到对方的身上,甚至希望自己从没有注意到。最近,由于对幻影的热衷,我养成了一种只注意着幻影,对路人什么的一概无视的习惯,心理好受极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近乎于贪婪地盯着小女孩,一种**不可抑止,超high的。而对于小女孩的报复,我也像是甘之若饴一样,坦然接受,是不是……有点变态呢?
其实别看我一副少年老成、淡泊名利的样子,我在这个年纪也想一些龌蹉的事,干着见不得人的事情,上网、游戏、看网络小说和**都有,只是总也满足不了我的欲念,然后在奶奶去世以前都过着一种堕落而焦虑的生活。
探求幻影,使我一度打破了那种得过且过的生存状态,变得富有理想,心生希冀……但现在,我对幻影的无力感和失望,使得我消沉极了,一度动念去哪里上网吧或什么的,逃避心中的那一个过分华丽的追求。
我的嘴角扯开了一个弧度,觉得自己的欲念好像被满足了,该回去了。那个小女孩……
叫什么名字呢?
我一路上出神地想着,回想着那个小女孩的可爱样儿、她说话的奇特嗓音,并用妄想来升华自己的幸福感,要多YY就有多YY……结果,我就要回家了之时,才想起回画拜托我去买一些东西,我完全忘记了。
我懊恼极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认为自己是迟钝的,我老是会忽略很多近在眼前的事情。走过,路过,错过。
我拿出了手机,看时间才10点几分,于是回身走到了公路上,穿过斑马线,去几百米之外的一幢百货大楼。
随手拿出了那一片便签,张开,只见5行娟秀的文字,写着:
1个60W白炽灯泡
2个冰淇淋
1包嫩肉粉
1袋蘑菇挂面
请看着买,有什么需要的,也请你买一些。
单看最后一行,就可以让我充分感受到回画的那种矜持而小心翼翼的品性,总是轻声细语,用“请”这个字眼对我客套一切,保持一种距离。为此,我常常会耍一些脾气,想着既然你这么生分于我,我也不会热脸贴上冷屁股,自找没趣。你只要疏远我一分,我就疏远你三分,我又不稀罕你的什么待见。
小的时候,也就是我们俩都还是幼儿园、还没有分家的时候,我跟回画像普通小孩子一样玩乐,相处甚密,我还称呼她姐姐呢。后来,我的父母由于要做一些服装生意,就双双出外奔波了。我留在爷爷奶奶的老宅子,且和回画一家同住一起生活着。只是有一天,我跟回画玩捉迷藏的时候,从楼梯上栽落了下来,眼角被一个水桶的铁钩子挂到了,被送进了医院缝了几针……出院之后,我就随父母一起住在别的城市。
那个事件的疼痛或痛苦什么的,我根本没有一点印象,只记得医院的馒头毫无味道,而我的眼角也没有留下太过明显的伤痕。不过,我的妈妈始终耿耿于怀,固执地认为那是回画的妈妈的错,并与之交恶,到现在都没有言归于好的迹象。虽然我妈的枪头是指着回画的妈妈,但回画似乎一直很歉疚,说要不是她跟我玩儿的话,就不会出现那个危险了。所以,我小时候回老家,还挺热络地想跟她一起玩儿,但她却对我退避三舍,老是委屈地摇头、摇头、摇头……于是,某个新年,我就宣布我跟她绝交了。后来,一直没有什么时间见到她,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但是,我一直惦记着她。
我的堂姐,回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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