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闷。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门前,随手关掉了暗弱的钨丝灯,下楼去了。
我叫向沦。今年17周岁,1米78身高,长得不帅也不俊美,但自我感觉良好,因为我至少不是大众脸。我在人山人海里昂首挺胸,孤芳自赏,顺便拒别人于千里之外,活得有一些傲慢和不知所谓。这样的我,用孤独堆砌垒高了独自一人的视野,看不到周边四季变幻的风景。所以,我总是对于自己的现状无知无觉——也即是所谓的迟钝,然后一个人呆着、最近觉得有点愁闷了,于是想着……散步去吧。
老旧的木质楼梯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呻吟,我觉得自己只要一沉身子,就可以把它凌空踏断。当然了,我不可能这么恶意跋扈,好歹它和这座老宅子都承载着斑驳的岁月,述说着爷爷奶奶那时候的生活状况。
就在今年7月,奶奶随着爷爷逝世了,留下了这一座宅子和一块地皮,供他们的两个儿子的妻子们争论利益,喋喋不休。暑假期间,妈妈老是在我耳边聒噪,说得我烦不胜烦,左耳进右耳出,最后让我大概明白了的结果就是,我住进了这座老宅子……和堂姐一起。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一个柔和的声音意外地传了过来。
我敷衍道:“不算晚。”
堂姐,她叫向回画,跟我同龄,只比我大3个月……吧。但她是高三应考生,而我是不偏不倚的高二生,就我厌学的意义上来说,真是上下不着、不三不四的境况,没啥好事可说的。
“你等一下……”回画交代了一句,迈着婉约的步伐,回房了。
我无可无不可道:“有什么事啊?”
她的房间跟我一样在二楼,彼此间临近,墙板间的声息互通有无,一些动静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似乎都能听到她的呓语……那是一个基督徒每晚睡觉之前的感恩祷告。
“我想你帮我买一些东西。”回画在自己的卧室里呆了一阵时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页折叠起来的便签和一百元人民币。
橘黄色的楼道灯光映衬着她的丽容,敷着一层温暖而妩媚的色调,她的剪水双瞳钟天地之毓秀,饶有一股悸动人心的灵气,像是会说话一般,总是让我痴等不已。但是,一回神,又马上会羞赧不已。我会为了自己的这种失态而时常避忌着她,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僵持成一个令人发笑的姿态。
在这个矫情地讴歌或宣泄着青春的年龄段,到处可见一种绚烂而浪漫的文字漫天盛绽、附丽与之,但实际上,现实中的我们只是局促于平平淡淡的学习和生活,没有那么精致细腻的情感来牵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回画这么漂亮的女孩,跟我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了2个月,我只看到她日复一日的上学、回家、吃饭、做作业、睡觉,安静地结束了一天又一天,乏善可陈。而我们之间也保持着堂姊弟的那一种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既不想刻意地更近一步,也不想无缘无故地疏离了,总觉得做多余的事情会很麻烦的样子。所以,如无必要,我基本上不会去跟她说话,更不会去请求她做什么。回画也跟我秉持着同样的方式,相敬如宾。
但是,现在她却要央我去买一些东西。虽然我认为便利店或超市都挺近的,她自己出门去买也没什么麻烦呀。只是一向奉行着节能模式生活的我并不想多动一下唇舌,反正对我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值得计较的大事,举手之劳罢了。
所以,我默默无闻地接过了她手中的两张纸……虽然碰触到她的指肚会令我心悸,但一想到这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皮肤接触也太平常了,我为了这个细节而心中一动简直就像是一个奶油小生,腼腆得发腻,恶心死人。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家伙,不是自诩,而是对镜看着自己十足认定的。
不过少年老成是怎样的呢?
当高中生都一副发育过度,满脸青春痘或胡渣、被荷尔蒙激发得像个面目可疑的大叔时,我并不认为那就是所谓的少年老成了。因为他们很显然都带着一种不自信的幼稚,嘻嘻哈哈没个形状、不够沉稳……呀,其实以上所描述的只是胡说一气罢了。总之想表达的就是,少年老成是一种气质,而不是大叔面貌。因此,我对待事物总归要展现出一种少年老成的姿态,那就是站在某一个高度上说世俗呀!世俗啊!然后自我感觉良好。
“那个啊……你到了超市再看单子吧。”回画嘱咐道。我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忽然就脸红了,连忙避开了目光,又轻声道了一声谢,折转修长曼妙的身子回房了。
我想提醒她,其实我要出门散步消磨时间。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我并不是一个多话和负责的家伙。现在晚上九点多,到时候我回来要多晚……管它呢。
我随手就把东西揣进了裤兜,下楼,出了大堂,天井,开门出去了。
一阵寒风袭来,11月,有点冷了呢。明天就是星期一了,又要回校呆坐于课堂上,听讲、做题,像根木头一般漂浮于无涯的学海,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学习到了什么,为了什么……但这并不是让我感到烦闷的地方——毋宁说这也太平常了,我都不好意思去庸人自扰之。
我的周边和头上漂浮着色彩不一的云朵,就像是水彩或是一幅乱七八糟的油画,不管是在路灯的映照下,还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都能形象地“看”到。这并不是突然就有的,而是从小到大一直不离不弃地困扰着我的……幻影。
是的,我将之认为是幻影,而不是一瞬的错觉。因为这种絮状而飘渺的东西老是招摇于我的眼前,而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虽觉得自己有异于常人,但依旧自我感觉良好。
幻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看见。因此可以料到,要是我对别人提及幻影的情况,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这在我试图对父母言明却不得好果的事实上获得了验证。我至今还后悔对他们提及幻影,曾一度引起他们和周围人的过分担忧,差点被安排去看精神科医生。还好我撒了个谎应付了过去。所以说,对于至亲的父母尚且不可取信,况且对他人呢。于是,我把幻影当成了一个深沉的秘密,不再对人说。
小的时候,幻影只是一小块、一小股,现在则团团簇簇,填满了我的视野。但幻影并不会影响我对客观世界的一切感官体验和感受,我只要不去注意幻影,自然而然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看待这个世界、社会和现实,没啥特别的……或许会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差错。
也就是说,幻影不仅对别人、对于客观世界和现实没有一点作用,对于我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就像是油光滑腻的显示器上,依旧可以浏览一切信息。
那么,我为了幻影而烦闷,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对于一件事物,你不关心不在乎,也就不管其状况或死活了;一旦关心了在乎了,其状况的每一面都将牵动人心……为之烦闷也就必然有之了。是的,暑假期间……正确的说,是奶奶逝世之时,我有所感触,忽然开始在意起了幻影。
在此之前,幻影就像是我的人生镜片上的一个斑点,无关痛痒,我照旧对这个具体而坚实的客观世界摄影得一清二楚,记忆为底片,不虞有他。但是,就像一个激情的浪漫主义者,死亡引发了我的某一价值观的滥觞,进而对平凡的现实生出了强烈的不满,不甘于此,于是我试图对幻影的尝试操控上获得一种叛逆的力量,来反驳一穷二白的生活写实。
而我成功了。
只是成功得不够壮举和伟大。
我成功地增殖了幻影的量。我成功地操作了幻影变化成了心中所想的形状。
那时候,我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像个民科疯子一样专注于幻影的工作——探索、发现,假设、分析和实验……奋力求证。我独自一人忙得不亦乐乎,精神亢奋,脱缰的想法就像是一口气吹出的肥皂泡,漫天飞舞,在夏日阳光的热烈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现在想来,肥皂泡内的空气尽是乌托邦的理想主义吧。因为我居然企图去颠覆这个世界的一切,尤其是占着统治地位的科学,不管是经典力学,还是量子力学或相对论,我都要耽于客观现实的世人好看……总之,我曾一度自我感觉良好到爆表地犯了傻。
冷静下来之后,我意识到了幻影的一个局限性,那便是它仅存在于我一个人的感知和体验中,对于别人和客观世界是毫无作用,也是毫无意义的。是以,我的第一个成功是非常肤浅的,只是增殖其量,而没有质的升华,总归是一种幻影。而我的第二个成功更是肤浅至极,许多方面都有待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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