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一晚上,皇帝别说不见,连周公公劝一句也引得皇帝发了一顿脾气。
毕竟已经到了夏末,暑气消了不少,早上的露气却越发重了。在御书房门口,太子便是熬不住也不敢作假,结结实实的一晚上跪下来,天将亮人就倒下了。
太子妃吓得脸都白了,一个接一个的往东宫请御医,满宫城都轰动了,可除了皇后娘娘亲自走了一趟,皇帝和太后连个身边的宫女都没派过来一个。
“母后……”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太子,太子妃着实慌了。她跪在皇后脚边,哭道:“殿下是被吓着了,您去求求父皇,只要父皇肯过来安慰安慰,殿下肯定就醒过来了。”
皇后看傻子一样看着太子妃:“盐运司使、户部尚书并左右侍郎相继被撤职问罪;整个荆湖受了牵连,和太子相关的朝臣被连根拔起。永兴军三名主将被满门抄斩,前些日子,秦王还被派到辽东军中整顿军务,紧接着陛下就下了圣旨,让镇南军和辽东军换防……
朝中这些变动后头,意味着什么,你竟一点都看不明白吗?”
太子妃茫然的摇头:“这些和太子何干?”觉得皇后的眼神实在吓人,她往后头缩了缩脖子,小声替自己开解道:“殿下说后宫不得干政,让我少问他的事。”
“后宫?他一个太子,哪来的后宫?他魔怔了,你竟也跟着魔怔了吗?”
皇后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她,她揉着太阳穴,头疼得想给自己两耳刮:当年那么灵巧机敏的姑娘,跟着太子走南闯北了数年,怎么反倒闯成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怪道太后让她多给秦王妃学一学,就她这模样,当真是连人家脚指头都不如。
太子妃跪在地上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又拿不准皇后到底会不会去求皇帝,只得可怜巴巴的守着她哭。
“我要是你,这会儿已经开始往娘家递信,让他们想尽一切法子,也得拖住镇南军去辽东换防。”再恨铁不成钢,这也是自己儿媳妇,她只得压低了声音道:“你蒋家祖祖辈辈镇守西北,要拦住镇南军是难事吗?”
太子妃更懵了:“拦镇南军作甚?”皇后一个眼刀射过来,太子妃立马改口:“儿臣明白,儿臣这就给父亲写信。”
看着还躺在床上昏迷的儿子,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等大事,还是得请父亲进宫谋划,指望这个蠢货……哎!
如此想着,皇后也坐不住了。太子的根基都在军中,如今周枢密接手永兴军,辽东军被秦王清洗一番,再和镇南军换了防,那太子手里还剩什么?
以往,还握着半个朝堂。可皇帝这次下了狠手,太子明面上的党羽贬的贬、罚的罚,到现在便还有人立在朝堂上,也是噤若寒蝉不敢替太子说半句话。
这是要将太子往死里整治啊!
皇后愤然起身,发旨意宣母亲姜夫人进宫。
旨意才发出去,皇帝那边就得了信。他放下批奏章的朱笔,凝眉看了看东宫的方向,又看了看凤藻宫的方向,神色莫测。
恰在这时,中书省新递了折子进来:新明村等几个被圈起来的‘瘟疫村’,人心浮动,局势恐要不稳,请批派军队镇守。
皇帝当地摔了奏折,又靠在龙椅上缓了半天气,还是拿起桌上的茶盏摔了出去:“宣姜丞相进来。”
姜丞相才刚进门,皇帝便讲桌上的奏折摔在了他身上:“你自己看,看看姜家做下了什么孽。”
盛怒之下,皇帝的语气不可谓不重。姜丞相当即就跪趴在地上,只有请罪的份。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好半晌之后才问:“新明村那边,究竟怎样个不稳法?”
“回陛下,盐已经换成了精盐,可御医没拿出有效的解毒药方。光换盐,效果甚微。这些时日,每天都有不少村民……去世。大家又被圈在一处,是以……不稳。”
“好一个御医拿不出药方!”皇帝冷哼一声,讥讽道:“都是谁做下的孽,你心头难道没数?姜家富可敌国,原来是这样敌国。”
姜相跪伏在地,冷汗湿透了后背:“陛下明鉴,私盐的事,老臣当真不知情,姜家也绝没有沾染半分。”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很气!
姜家富贵,太子要用银子,支使一声就行,何苦利用监管盐运司之便,趁着调用军备贩私盐?
事情是太子做下的,他却不能全都推诿给太子。皇帝还肯为私盐粉饰,还肯将荆北抢粮、攀诬赵闻祥的事只查表面,不深究根底。这说明皇帝目前还没有废太子的心。
他若在这时拆太子的台,那后果……
皇帝靠着龙椅生了好大会儿气,狠瞪了姜丞相半晌,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到目前,死了多少人?”
“到老臣进宫之时,是三千八百四十七人。”
皇帝一口气哽在胸口,抓起桌上的砚台往姜相身上砸去:“佞臣!朕将太子交与你辅佐,实在是瞎了眼。”
随着破风的声音响起,砚台重重的砸在姜相后背上,落地后飞溅的碎片有打在他额头,瞬间就砸出个血窟窿。
姜相不敢躲,更不敢去捂伤口。他颤巍巍的跪着,半声也不敢吭。
“朕给你三日时间,处理好瘟疫村的事务。京中若真发生村民起义事件,朕拿你姜家满门是问。”
姜丞相浑浑噩噩的起身,蒙头蒙脑的出了御书房,被外头的日头一晒,‘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皇后还没等姜夫人,便先闻听了父亲在御书房被责打的消息。
尤其在听到‘佞臣’二字的时候,浑身冰凉。
姜家,三代为相,无论是先皇问鼎皇位,还是当今稳坐龙椅,中间都有姜家不可磨灭的功劳。
便是在先皇跟前,父亲都是坐着议事的。皇帝今天不仅打他,还御口亲封了个‘佞臣’!
他将姜家至于何地,又将她这个结发妻子置于何地?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双手握拳,指甲掐进了肉里,没一会儿就流出血来。
偏生身边的大太监又送来消息:“皇帝摆驾德贵妃宫中,周长生亲守宫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皇后‘呵’一声冷笑,目光锋利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皇帝又下了圣旨:令姜丞相在家养病,并深刻反省。反省期间,由左右两位丞相分担首相事务。安抚瘟疫村的政务,今日内和庄亲王交接清楚。姜家子孙若忧心老丞相病情,准休沐返家,在老丞相身边侍疾。
“摆驾永安宫!”皇后炸了毛,任谁劝都劝不住,风风火火的冲到了永安宫门前。
周长生谦卑的迎过来,还没等开口便被皇后一把推开:“滚开。”
“娘娘稍安,容奴才进去通禀……娘娘,娘娘……”
皇后冲到门口,手抓着门帘子捏了又捏,最终还是一把甩开,直挺挺跪在地上,磕一个响头喊一声:皇上……
德贵妃看着皇帝脸色,慌张的要出去,皇帝一把抓住她胳膊,虎了脸道:“你出去做什么,让她撒气吗?爱跪,便让她跪着去。好好的儿子让她教导得祸国殃民,她有什么脸面称后,有什么脸面跪到朕面前来。”
透过门窗,皇帝中气十足的喝骂清晰的传了出来。皇后听着‘祸国殃民’是个字,脑袋里轰一声炸响,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要说教养,太子可是皇帝抱在怀里亲自教养长大的。如今……
没等皇后回来过来,屋里又传来德贵妃的声音:“陛下息怒,姜家……”
“姜家如何?”一听姜字,皇帝的火气更甚:“朕才下了令姜相养病的圣旨,皇后就闯到了宫门立威风来了。这天下莫非是姜家的天下,朕这个皇帝,莫非还得处处看姜家人的脸色?”
皇后听着,默默起身,失魂落寞的退了回去。
她气势汹汹而来,依仗的是皇后的体面,是和皇帝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可就皇帝这态度……呵!
更要命的事,皇后前脚刚踏进凤藻宫大门,皇帝的口谕后脚就到了:“皇后养子不教、御前失仪、责令禁足自省。”
皇后接了旨意,又是呵一声冷笑:禁足?我看是想直接废后!
不光凤藻宫,东宫也得了旨意:令太子迁去钟灵行宫的梧桐阁,安心读书。除了太子妃,只许八名宫人随侍,不得旨意,不许回来。”
旨意来时,太子还未转醒,太子妃又吓晕了过去。皇帝却不容情,着人将昏迷中的夫妻二人抬到了梧桐阁,一同点过来的宫人不多,各类书籍却满满的摆了两屋。
消息传到姜府,姜丞相脸色立时煞白,喉咙里一直咕咕有声,伸长了脖子那声音也顺不出来。姜夫人吓得一叠声的喊太医,整个姜府都兵荒马乱起来。
向来暴虐的太子,醒来后倒没发脾气,他在梧桐阁转了两圈,而后将自己关进书房,拿出皇帝送过来的书,一本本慢慢的撕……
当年,伊尹放太甲于桐宫,三年复归。而今,狗皇帝效仿伊尹让老子读书,只怕是忌惮老子在军中的地位,忌惮姜家在朝中的权势,要慢慢筹谋着废太子之位,暗相残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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