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凉纤细的小腿上，先前看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深长伤口还在那里。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出血量……也未免太少了吧？怎么看，都与伤口的深度、长度不成正比，也没有任何人工止血的痕迹，就好像血液在溢出伤口边缘时就自动凝固了一样。
若是将这样的伤口摆在其他女孩身上的话，搞不好还没疼起来就已经吓哭了……倒是凉看上去除了因为伤口的关系而行动不便以外，对此便再无其他反应。
难道说是因为她的忍耐力在其他同龄女生之上吗？
给出这个可能的我，都觉得这个说法够扯淡的。
这么长又这么深的伤口，说不疼，肯定是骗人的。
“那个……腿没事吧？”
“……哦，你在说这个啊，那鲶鱼的一口还真不是盖的……不过，没什么问题就对了，除了伤口稍微深了一点，血倒是没出多少，现在也不会疼了。”
“不会疼了？”
喂喂喂，这开玩笑的吧。
这么长的伤口竟然说不疼？
还以为凉是在拼命忍耐，可是在她脸上全然不见有一丝痛苦的表情，面目苍白、口唇青紫、冷汗淋漓，一概没有，就真的是和平常的凉没有什么两样。
反而是这样，才让我心底里起了一丝毛糙，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脑海之中。
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但凉是被鲶鱼精所伤，又不是蛇精……所谓的“毒”，顶多也就是瘴气、戾气一类的东西，人身体接触到的话，自然会感到不舒服，但也不是说完全就不可能自愈的严重程度。
退一步来说，与我一样，凉本身也是有法力护体，瘴气戾气之流，若不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话，理应是对她无法造成伤害。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
这才是真正让我感到担心的地方——在被针刺到手指却不见得会回缩，你说这没问题，那真是去找鬼信了。
无论如何，这都肯定是异常的状况了。
顿感不妙的我，也就没管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东西，伸手要去触摸那道伤口。
结果，就在快要碰到凉受伤小腿的时候，像是被击坠的飞机那样，我的手被狠狠打落了。
“姓、姓燕的……你、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就算我们将来会是夫妻……也、也不是等于说能让你现在就有随便在我面前放肆的资本！”
“哈？”
看着满脸通红，差点想把手中可丽饼甩到我脸上的凉，赶紧将裙摆下拉护住小腿，我不禁愣住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要摸……也不是现在摸……好歹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人来人往的……想要干这种事情，还是回家再说吧……现在和你约法三章好了……只准摸腿……不准再有其他动作了……我可是婚前性行为的坚定反对者……”
好吧，我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扶额。
叹气。
“诶……不是说我想对你毛手毛脚啦……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这么大的伤口说不会疼……怎么想都有问题。”
“没事的啦……你就别大惊小怪了，回到家以后清理一下伤口敷敷金创药就好了。”
“不……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记忆中，应该是有哪种毒，即便是中了也不会让人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换而言之，就是等效于麻醉药品的一类毒素，会叫人失去知觉麻木不仁，等到回过头发现时候，就已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但这一时半会，我只记得有这么一种特性的猛毒，却不记得这种毒叫什么名字。
“要不……回家再拿银针刺阳穴看看好了……”
既然是毒的话，银针刺探就一定会有什么变化。
如此想到，我便稍稍放下心来。
想想看……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凉根本不会遭到此等无妄之灾。
到底是一时头脑发热害死人啊……可哪怕事到如今，我却对“救下小兰”这件事情不曾后悔。
毕竟，“凉会受伤”和“在那鲶鱼老妖手上救下这孩子”这两件事情，并没有直接的联系，真要说责任在谁身上的话，我才是那个真正难以撇得清关系的始作俑者。
这个角度，我能清晰地看到了凉腿上的那个伤口。
那个，正是因为我的无能所造成的……想到这里，心底便有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
哪怕之前已经被凉给狠狠训斥过了，看来我暂时还是改不了这样的坏习惯。
只想一味地为了愚蠢的自己道歉，为了那样不顾后果的自己道歉，约定也好、发誓也罢，下次绝对不能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重要的人身上。
所以——
“对不起，凉，都是我的错，你才会因此而受伤的。”
我，只是想要得到凉的原谅罢了。
“每次听到你说‘对不起’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再怎么想发火也好，我也生气不起来……先前，我之所以会生气，与其说是因为你打死了河神，还不如说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阻止你那么做……但不做都做了，现在再来道歉、后悔，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变得更加好过一点罢了。”
“自我……满足吗？”
看着残留在凉嘴角那丝落寞的苦笑，我也不禁苦笑起来。
“所以，为什么……你要执意杀死河神呢？明明以前，你从来不会这么干的。”
凉，说得一点都没错。
这么久以来，像是处理害人妖物这种工作，我都未曾痛下杀手。
她对我今日之所以会犯下杀戒的原因感到好奇，也不是说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因为……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不能原谅做了那种事情却毫不知悔改的他……所以就……”
“所以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吗？那样子……太过了，不是吗？杀父之仇尚不过如此，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生气。”
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提问，让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好奇还是单纯为了让话题能够继续下去。
“你应该记得吧，在委托我去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和我说过，溺水事件的唯一受害者，那个小学五年级的小女孩。”
“怎么了？她。”
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她下意识地反问道。大概是没能猜出我忽然说起这件事情的缘由吧。
“那孩子被那鲶鱼老妖给控制了。”
是……养小鬼吗？
顿时，凉不禁面露难色，以凝重的语气再度发问。
对此，我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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