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梓叶回消息了。”
“说了什么?”
天暗得早,走出学校能看见群山间的浮光。谢唯支吾一声,眯眼划动刺眼的屏幕:“说晚上会回来住。”
“感情好。”林忱由衷道。
“不过似乎要晚些,毕竟是从市郊过来。”
“那咋办,先上我家待会?”
“嗯。”谢唯点头,眨眼微微瞄着地上的影子,“反正本来也要去的,衣服还没晒呢。”她说罢,不无困窘地微笑一下。
“不是,你怎么整得跟保姆一样?”
林忱挠头,多少显得不大自然:“本来就只是请你穿穿女仆装,帮忙找点灵感。可没指望真让你做女仆。”
“下午出门时没见你这么良心。”
“良心总有被发现的一天。早晚的问题。”林忱煞有其事地回答。
“少来。”
谢唯咯咯笑起来,再次就夜色伸手扶正肩带,随即拍拍胸脯道:“要没我,你那叠脏衣服非堆到发酵不可。”
“哪那么严重。”林忱说。
太夸张了。在谢唯空降他家并夺去操办家务的权力之前,他一个人不照样活?
“比起那个,咱晚饭怎么办?”
“有啥想法直说。”
相处了这么久,谢唯已大概摸清了这家伙的套路。惜字如金的他特地问起这个,想必是有所打算。
“想在外面吃。”
林忱眼巴巴望着谢唯,似小孩央求父母那样说道。那比游戏里的五星还要罕见的表情,令谢唯颇有些忍俊不禁。
忍住笑,她作正经状咳嗽:“怎么,我做的不行?”
“反正最后都是我来收拾残局吧。”
黑敦敦的锅底,焦得不忍直视的菜叶,切成粉身碎骨状的肉末。每每想到那惨状,林忱发自内心感到疲惫。
一开始就让他来做或许还更轻松。
“厨艺不好还真是对不起了啊!”谢唯嘴角抽搐地冷笑,手指拧住林忱腰间一转。后者浑身一颤,迅捷地捉住她的手腕抛开。
“动手动脚。”
“和你比起来还差得远呢。”谢唯话中有话。
而林忱也全然听懂了似的闭上了嘴,难得服帖地干笑起来。自打和谢唯建立契约关系以来,他的表情也逐渐丰富了。起码不再总一副没睡醒的傻样。
谢唯咬唇盯着那侧脸看了两眼,过了半晌,没好气地轻哼一声。
看这动摇的反应,还算他有点良心。
周末学生稀少,附近凡有开张的小店皆一副萎靡的冷清场面。两位选择恐惧症患者纠结良久,最后选了街边的麻辣烫。
进店之前,谢唯突然想起什么。
“能吃辣?”
“点不辣的就好嘛。”林忱没啥所谓。
分别在冰柜前挑选完毕,上称付钱。林忱排在后边,边摇晃手感颇沉的小盆,边越过谢唯肩膀打量她选的食材。
“呃。”
“怎么了?”听他嘟哝,谢唯在意地问。
“不,什么都没有。”
“感觉好可疑。”
审视的视线在林忱身上转了一圈,没看出啥,谢唯只得悻悻作罢,抱臂站在一旁气鼓鼓地等候。
“二楼?”取了单号,林忱问。
“我都行。”
两人踩着发出令人担忧的嘎吱声的木梯上楼。
相比宽敞的一楼厅堂,二楼在空间上狭窄了不少,但环境也相对幽静。角落有一桌客人,正专注地聊着什么。
其中一人偶然抬起头,恰和挑选座位的林忱对上眼。
“啊。”
两边不约而同发出难以理解的拟声词。
那人的两名同伴见状,也疑惑地回头,并纷纷十分配合地“啊”了一声,瞪大了眼。
“我说。”
谢唯刚选了处傍窗的二人席坐下,闻声抬头:“诶,怎么啦?”
“咱换个店……如何。”
林忱表情僵硬。而谢唯只蹙起眉,叉腰看向他:“钱都付了,这时候还说什么呢?而且你之前不也同意来这了吗!”
“确实。”林忱叹气。
——可问题不在那里啊。
“之后怎样我可不管。”他与其说慎重、倒更像是自暴自弃地警告一句,在谢唯对面坐下。没过几秒,后头传来招呼声。
“呀,班长。好巧啊。”
“唔呃。”
瞅着谢唯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化,林忱托脸别过视线,用启瓶器撬开可乐的瓶盖。后头一阵脚步声,随即谢唯惊讶地起身。
“你、你们也来吃饭啊。”她不无紧张地强笑道。
这不废话吗。
林忱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打招呼的是三人里唯一的男生。校服领口工整地折在两侧,给人以清爽的感觉。“嗯,虽然刚好准备走了。”,
他朝身后努嘴,两位女生正利索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开会?”
“是啊,最近事还挺多,不大好处理啊。”
名为吴知鸿的学生向点头表示问号的林忱回以微笑,然后耸肩道。见同伴已收好东西站在一旁,他笑着挥了挥手。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加油。”
“诶……哦。”
木梯的嘎吱声后,楼下大门响过两次,店内再次安静下来。
谢唯头脑发热似的跌回座位,长吁一口气,脸红得不像话。被对面人吸可乐的舒舒声惊醒,她羞恼地拍拍桌子。
“不早说?”
“警告过你,听了吗?”
林忱面无表情地摊手道,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念起对上目光时吴知鸿会意的笑容,他不由叹气。
“他们绝对误会了。”他说。
“那不当然的吗!”
临走前那句“不打扰你们”,怎么听都让人浮想联翩。加上两名女生那“请务必加油”的小眼神,不是误会才奇怪呢。
头一次品尝到名誉尽失的滋味,谢唯一咋舌。
那三人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因为同在社团委员会任职的关系,平日走得很近。林忱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他们有所印象。
虽然名字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喂。”
他望着陷入石化状态的谢唯,拨弄她放在桌上的手指。谢唯触电般缩手:“干嘛。”
“你的餐好了。”林忱一指头顶的叫号屏。
“啊。”
几分钟后,两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摆在桌上。狭小空间里顿时盈着一股浓香,连带温度都渐渐高了。
“先吃吧。”林忱说。
“嗯。”
谢唯夹起一块白菜叶,吹两下后放入嘴里,呼呼哈着气。红扑扑的腮帮子微微鼓着,看上去像只塞了松果的小松鼠。
“好烫。”
“废话。”
望一眼少女碗里飘着的红色汤水,林忱肃然起敬。谢唯褪下校服,只穿一件贴身的粉色棉衣,拿起装芬达的玻璃瓶。
咔嚓四五声,愣是没见她启开瓶盖。
“给我。”
谢唯红着脸乖乖递过去。只听清脆一声,开了盖的瓶子被推回。林忱将弯曲的瓶盖扔进垃圾桶,没事人一样低头吃面。
倒是谢唯两手捧着瓶子,一动没动。
“怎么。”
“能问你个事?”她说。拇指在布着水汽的玻璃上摩挲,滑溜溜的。
“不问没法吃?”
“毫无胃口。”
“哦,那你说吧。”林忱相当重视似的放下筷,倚在靠背上看她。视线耿直地投在谢唯身上,看得她怪不好意思。
咬了咬唇,她鼓起勇气开口。
“没在生气?”
林忱愣了一下,旋即扶额叹气:“这不该是我的台词?总感觉你下午老在躲我。”
“哪、哪有。”谢唯毫无底气。
被对方直勾勾盯了一会,她败下阵来,低头小声道:“好吧,也许是有点。但、但是,那又不是因为生气……”
“那因为啥?”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像被戳到痛处,谢唯以凶巴巴的态度瞪着一脸无辜的林忱。“还需要我解释?”
“大概不用。”林忱当然清楚。
至少还没被谢唯讨厌,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能落地了。他咽下一口可乐,嗓子酸爽得直冒烟:“我也没生气。要问的就是这个?”
“诶,其实……其、其实那个,嗯……是这个。”声音小得听不见。
此为谎言。
但林忱只瞥了那张看上去颇为纠结的俏脸一眼,重新拾筷:“那快吃吧,都凉了。”
“唔嗯。”
店内放着某首不知名的钢琴曲,乐声悠扬。空气静谧,两人吸溜面条的声音和淡淡的咀嚼声交织,彼此皆不说话。
“呃。”
戳了戳汤面上一大撮混在青菜叶里的香菜梗,谢唯嫌弃地咂嘴:“什么时候漏进来的。”
“不是你自己拿的?”
“大意了。”
林忱扫一眼和那撮香菜大眼瞪小眼的少女,叹气,全无征兆地举筷夹到自己碗里:“不吃就别点,多浪费。”
“知、知道了啦!”
谢唯不敢抬头。她可以肯定,只要一对上眼,此刻内心的慌乱绝对会一展无余地暴露在对面那家伙面前。
“而且,我可没请你帮忙。”
“诶,那我还给你……”
“对不起我瞎说的请务必帮我吃掉谢谢您。”
“不愧是你。”林忱摇头。看来这丫头是真拿香菜没办法啊。
连珠弹似的胡诌一通后,谢唯仓皇埋下头吃面,一副再不抬头的决绝架势。林忱也不多撩拨她接近极限的羞耻心,自顾自吃起来。
回去路上夜风正盛,春叶簌簌飘落。
两人裹在外衣里穿过小区侧门,路过谢唯家前,门缝里透出灯光。
“看来是回来了啊。”林忱说。
谢唯沉默着点头,朝冰凉的手心哈了口气。整整一天没待在家里,还在林忱那过了夜,想想倒真有些虚幻。
像一场梦。不大愿意消失的梦。
“既然能进去,不如你早些回家吧。”
“衣服。”
“我说,那是我的衣服吧。”瞧这小女仆执着的模样,仿佛要晒的是她自己的衣服一样。“晒衣服这点我还是会的,大可放心。”
反正洗都洗完了——林忱说。
确实,单论晒衣服也不需要啥技术含量。谢唯平衡一阵,不情愿地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早点睡。昨晚熬那么晚。”
见林忱踩上两节阶梯,谢唯深深舒了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全部的压力都吐出来一样。隔一会,她神情落寞地敲门。
里头传来顾梓叶的应答声。
“啊,对了。”
正当屋里脚步声临近之际,谢唯听见林忱从楼梯拐角传来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那张依旧没有起伏的脸。
“怎么了?”
“……考虑……”
风声顺着楼道开的窗扑进来。
“什么?”谢唯侧耳大声问了一遍。
“我说,”林忱吸口气,“要不,你认真考虑一下?”
“诶?”
噔噔几声,钥匙开门的脆响,砰一声。林忱的气息消失了。
“来咯,久等啦!”
顾梓叶刷地打开大门,却见谢唯拧手在胸前,一言不发地呆呆望着楼上出神。大脑彻底宕机,余下的是无尽的混乱和迷茫。
考虑……什么?!
邻座女仆小姐攻略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扶她狂想》、《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抖S女仆和M的我》、《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美少女控制我开始舔她的脚》、《女上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