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这是看到闹钟上指向十点的指针时林忱发出的呻吟声。
“哼！”
——这是坐在床尾，闻声合上正在看的小说的谢唯不轻不重的哼声。
惺忪的眼与清明的眼对视几秒后。
“他们呢？”
林忱放弃挣扎似的倒回床上，以手遮面问道。
“介于半小时内您电话不接、QQ不回的状况，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谢唯端来一早放在书桌上的热水。
“滚起来喝水。”
“啊，你烧水了？”
适应能力极强的林忱丝毫没有质疑这位女仆打扮的可疑人物是如何潜入自己家这件事。
毕竟前些天已经正式把备用钥匙交给她了。
见到某人慢吞吞支起上半身的悠哉模样，谢唯叹着气说：“先说好，早上崔茹潼可是快气炸了。你最好先想想之后要怎么解释。”
“老实说睡过头了不行吗。”
“你想死吗？”
“……不想，这就开始编借口。”
林忱边小口咽下温度适中的热水，边自觉把常年静音的手机调大音量。首先见到的是十几条未接电话，鲜红鲜红的刺着眼膜。
最后一条是来自崔茹潼的仅此一条来电。
“要回吗？”他问。
“算了吧，只会挨一顿骂而已。”
接过他递来的空杯，谢唯姑且用有点不好意思的口吻问了句：“喂……需要帮你更衣吗？”
“呃，说起来你就已经上工了？”
林忱挠挠头，才注意到少女是往日熟悉的打扮。“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积极？什么啊？”
对于他的疑问，谢唯只是百般无聊地拨弄着褶皱的围裙解释：“啊，是在说衣服？因为怎么也叫不醒你，干脆就先去换了。”
“真失礼，我没有睡得那么死吧。”
“随你想象咯。所以，怎么说？”
“感觉你很期待的样子？”见到少女又不好意思又跃跃欲试的架势，林忱无语地跳下床。“不必了，我自己来。”
“是吗。”谢唯哼一声，端着杯子出去了。留下还没大醒的林忱坐在床边。
更衣吗？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更的就是了。
他随便翻出一件薄的连帽外套披上，打着哈欠出了房间。卫生间里牙杯装着一半开水，许是谢唯提前备的。
简单洗漱之后，两人围在摆上谢唯带的早餐的餐桌旁。
——这还真是无微不至。这样下去他恐怕要被照顾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吧？
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哼着歌把吸管放入豆浆里，吸了一口。
“你心情很好呢？”
谢唯诧异地问。
“因为你太贴心了呗。”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怎么就不像真话了。”少女扑哧笑了起来。
“是真的啦。”
双手合十喊着“我开动了”并咬了口喷香的馒头后，林忱对小口啃起包子的女仆小姐问：“今天怎么安排？”
“想想去哪实践。还能怎么安排？”
谢唯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觉得这是唯一可能让崔茹潼放过你的方法。”
“她不是你对头吗？不帮我？”
“诶，讨厌她和喜欢看你挨骂这两点有什么冲突吗？”少女和善地微笑。
“……不，我都说你的设定不需要毒舌属性了。”
林忱毛骨悚然似的搓了搓手臂，把一次性杯里剩下的豆浆吸了个干净，呼出一口畅快的吐气。
“哈……行，那咱想想去哪。”
“嗯哼。”
叮咚，手机终于顺利发出了提示音。林忱这才发现界面上多出一个没见过的群。“你建的？”
“总得有个沟通渠道吧？”
桌下穿戴微透黑丝的一对长腿轻轻折叠，谢唯边吹着豆浆边说。
“针不戳。”林忱点开看。
「班长，阿忱醒了没！」一看就知道是纪栈一的口吻。
他于是皱着眉打出几个字：
「我醒了。」
「诶，原来你还醒得过来啊？」一个陌生头像的人接着这样说。林忱盯了那只作为头像的小肥鸟看了半晌：
“学委？”
“是她。”谢唯点头，她也凑热闹地来冒泡：「好了，先别吵。商量下实践的事情。」
纠正，她是来组织纪律的。
话说为什么组长非得是自己而不是这位班长呢？
崔茹潼那边安静了一会，回了一句「知道了」，纪栈一则是砸出一个「OK」的表情。
“姓顾的呢？”林忱抬头询问那位的“监护人”。
“打球去了，早上她是提着球拍去集合的。谁让你迟到了？”
“料她也提不出什么意见。”
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差，谢唯想。顺手往群里扔去一句「那都说说，想去哪实践？」
纪：「我我！我想去当志愿者！」
林：「驳回」
“噗……怎么啦，一开始就反驳？”谢唯揶揄地伸出脚趾轻轻踢了一下林忱的腿。他回以不爽的眼神，继续敲打屏幕。
「体谅一下老社恐」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都忘了这茬」纪栈一这样回复。估计那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吧？
希望人笑死。
「您吵到我眼睛了。」林忱决定先把他扔在一边：「学委有啥意见？」
“问她干嘛？”
谢唯全程跟踪关注，因无聊而摇晃的双腿不断在林忱脚附近踢蹬。“估计没啥好话要说。”
“问问，好歹一组了。”
林忱边抚摸肚子尝试加速消化，边无所谓地说。
「学委？还在？」
「社恐就别社会实践」——沉默了一会后，崔茹潼回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话，谢唯乐得恨不得扑到沙发上打滚。
一点女仆样都没，林忱闷闷瞪她一眼。
“幸灾乐祸。你有主意？”
“有啊。”谢唯停止嘲笑，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发型说。
“那你倒是早说啊……所以，是什么？”
“嘿嘿。”
似乎等林忱问到自己已久，她轻咳了两声，有模有样地开口：“我昨晚思考了一下，咱去当服务……”
「我搜了一下，去什么快餐店之类的当服务员如何？」
群里，崔茹潼说。
“员……”
林忱目睹了女仆小姐脸上的得意洋洋逐渐幻灭，再转为被什么生生噎住的沉闷，最后彻底闭嘴的变化。
有点好玩，偷偷地说。
「如果是收银或者后厨的工作，也不需要多少交流」
也许是难以忍受没人应答的气氛，崔茹潼姑且解释了一下。
「不行吗？」
「具体有门路吗。」
林忱走到沙发边，让自己陷进去，手机高举在头顶劈里啪啦打字。“过来，别气了。”他对还在生闷气的谢唯招呼。
后者瘪着嘴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仍然环着手臂。
“哼，抄袭怪！”
“不，这也不是抄袭吧……”
巧合真是可怕，莫非这是优等生的默契吗？这俩人各方面其实都挺合拍的嘛。
“哦，回了回了。”林忱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读出声。“呃、‘我有亲戚在开这样的店，可以问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好吵。”
“怎么，你也有什么法子？”林忱好奇地问。
“……倒是没有。”
好不容易想出一条可行方案，却莫名被人超前的谢唯略丧气地哼哼，缩起双腿倚在沙发一角。
“哼，只会说空话还真是抱歉……呜哇！”
凭空飞来的抱枕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从脸上拿下障碍物，同样盘腿爬上沙发另一头的林忱无表情地单手托脸，另一只手抓起另一个抱枕。
“你干嘛！”
“没什么，一时兴……！”
砰。这回换林忱的脸部中弹了。以完美轨迹正中面门的抱枕当然出自蓄意报复的少女之手。
“让你打我！”她拍着手。
“有胆。”
“谁怕谁！”
晾下手机里还在认真参会的两位组员，抱枕不断从两头纷飞来回。室内溢出两人逐渐上头的“战吼”声。
直到最后，横七竖八仰躺在沙发上，小腿叠着小腿的两位终于打不动了。
“喂。”
踢开对方的腿，谢唯喘着气说：
“渴了？”
“有点。”林忱累了。
“石头剪刀布，输的倒茶？”
“……你可是女仆啊。”
“不管。”
——————
“石头剪刀布。好，我赢了。”
“诶！”
最后还是女仆小姐乖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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