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精神失控与痛苦的回忆
Lost_Control
既需要维持着永恒镜池的存在，又需要操控水流去打退侵入精神的恶灵，庞大的精神消耗已经让三日月赤楠有些吃不消了。
唯一还能为他提供精神支持的，就是对挚友的思念与拯救的心情了。
在赤楠的精神控制下，数道水流在他的操控下向桐博的身体周围缠绕着的利爪喷涌过去。
漆黑而干枯的利爪看似不受控制的胡乱扭动，实际上大部分都完美地规避开了这些猛烈的水流冲撞。
“哈啊啊啊啊啊！”
为了保持清醒，赤楠发出吃力的吼声，控制着其中一道水柱，在被一只利爪闪避过去之后，以一个自然不可能发生的直角角度朝着原本目标旁边的另一只利爪冲去。
这次，利爪没能及时躲闪，被水流触碰到的瞬间，却只是直接化为了一种黑色的灰尘状的物质，一经水流的冲洗便消失了。
几轮攻势下来，赤楠却发现虽然这些利爪十分脆弱，但却在源源不断地再生。就算被水流轰击成渣，也会从水面重新生出新的个体。一边迅捷地躲闪着洪流的同时，一边张牙舞爪地冲着赤楠的身体袭来。
利爪的行进速度非常快，绕过赤楠操控的水流，直接划过赤楠的身体，锋利的指甲能够直接划破衣服伤及皮肉，于是就在他的手臂上、腿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赤楠发出沉闷的哼声，强忍着疼痛。
可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靠近到桐博的身体旁边，即使操控着水流，也会在接近桐博的身体附近的瞬间被弹回来，仿佛永远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拦着他。他的体力也随着精神的高度集中与身上的疼痛而快速消耗着。
“汝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
不知踪影的恶灵还在继续戏弄着赤楠，现在的他只要等到赤楠的体力耗尽，操控的漆黑利爪便不用再躲闪无差别攻击的水流，直接刺入桐博的身体并将他拖走就好。
“混蛋，把阿守还回来！”
水流在空中停滞，赤楠大吼着，高度集中的精神再次爆发，软绵绵的水流在刹那间全部冻结，化作数道冰柱，高速而精准地轰向水面上的利爪。
冰柱与池水的碰撞发出巨响，并激起巨大的水花。
等赤楠能够重新看清时，他惊喜地发现那些阴魂不散的黑色利爪也在赤楠的攻击下全部消失，而自己与桐博的身体的距离终于已经达到了能够用手触碰到的程度。
“嘿...嘿...这里终究是我的精神世界。”赤楠发出疲惫的干笑，朝着桐博的身体伸出右手。
只要触碰到他的身体，术式就得以结束了。
“汝不会真的以为吾这么好对付吧。”
当赤楠的手即将触碰到桐博的身体的瞬间，足以把死人唤醒的声音再次在赤楠的脑海中响起，与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的神经传来的剧痛。
赤楠一下子支撑不住，跪倒在水面上。原本伸向桐博的那只手现在正紧紧按住自己的额头，痛疼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所剩无几的精神，是最好被潜入的。”
赤楠感到自己的脑袋里仿佛有一个拿着斧子的小人到处胡乱劈砍，随时可能从里面裂开一般。
“只差一步却失败了的感觉，很绝望吧？”
恶灵非常轻易地控制了三日月赤楠虚弱的精神，赤楠的一切思维、情感甚至记忆都被他随意窥探。
精神灼烧般的疼痛从他额前的的“走狗”印记蔓延到身体各处，赤楠痛苦地抬起头，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一段无声的惨叫之后，他的瞳孔也逐渐被一股漆黑的能量填满。
赤楠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走廊里。
“这是...中学？”
赤楠喃喃自语地回忆着，感到一阵眩晕。
走廊在一层，右边是联排的窗户，左边是几个并排的房间。
场景还原的非常真实，以至于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已经陷入了恶灵操控下产生的幻觉之中。
赤楠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只听到走廊的尽头拐角处传来阵阵嘈杂声。于是，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过去。
走廊的拐角有一个自动贩卖机，而在贩卖机的后面，是一个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通常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关注的死角，此刻却被几个男生占领了。
为首的是一个胖子，胡乱的短发，满脸的肥肉。即使只是个初中生，身材也足以把身上的校服撑到即将爆开似的，另外几个没什么特点的学生站在胖子的身后，一副小跟班的样子。
令赤楠惊讶的是，除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一张让他看到了就莫名产生一股怒火的胖脸，他竟然无法看清其他几个学生的长相，同样是穿着校服的身体上方，仿佛被一团云雾遮住，变得模糊不清。
赤楠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记忆？”
怪不得一见到这个胖同学，赤楠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几个面目可憎的学生正对着的，是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头发枯黄的瘦弱少年。
看着记忆中顶着贩卖机的侧壁，战战兢兢的自己，赤楠的心里不太好受。
那个胖同学用力推搡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自己，大言不惭地说着一些毫无道理的霸凌借口。
“你刚刚出教室的时候撞到我了，该好好教训你一下。”
“明明当时是这家伙故意过来撞了我一下......”赤楠翻了个白眼，而更多是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再次被强迫观看这种不愉快的故事。
赤楠还没来得及多想，那个胖子已经一把抓住了少年枯黄的头发，坐在地上的少年发出阵阵求饶声，泪水也直接不争气地流下来。而那个胖子和身后几个小跟班完全不为所动，甚至发出嬉笑声。
如今拥有了作战力的赤楠看着像个小绵羊一样任人宰割的过去的自己，感到既羞愧又恼怒。他想伸手去帮自己，尽管他能猜到，已成既定事实的记忆，此刻的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并不能改变什么。
“住手！”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远处一直跑到了拐角，冲着贩卖机侧面的几个人大声叫喊着。
初中时期的桐博守比现在的他还要矮上半个头，看着自己的朋友被几个游手好闲的坏同学欺负，他怒目圆睁，握紧拳头，活像一只生气的吉娃娃犬。
“怎么，你有什么不满么？”胖子自然不会害怕一个自己小整整两圈还多的学生，何况自己还带着跟班，“兄弟们，把这两个人一起办了！”
初中时期的怂包赤楠肯定是帮不上忙了，但桐博不愧是桐博，尽管最后还是被围殴了一顿，但是胖子那边也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几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伤痛。
“你......你最好记住了，下次再惹到兄弟们，下场可比现在还要惨！”
胖子虽然像个小人得志的胜利者一样放着狠话，实际上捂着被打了一拳的眼睛，带着小跟班灰溜溜离开的样子倒也有些狼狈。
初中生桐博和赤楠一样无力地坐在地上，明明被欺负的是赤楠，赶过来帮忙的桐博却更狼狈一些，脸上身上有不同程度的脏污和伤痕，甚至连校服都被扯烂了一些。
三日月赤楠感到哭笑不得，在他的回忆中，的确桐博经常会为这样的事替他出头，最后却会为他受伤。
“那个...阿守...谢谢你......”坐在地上的赤楠稍微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想要扶起桐博，“快，我带你去保健室。”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无论是回忆中的赤楠还是赤楠本人的意料。
初中生赤楠想要扶起桐博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拍开了，他惊恐地抬起头一看，却发现面前的桐博已经不是那个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的矮个子少年，而变成了已经长大了一些的高中生的样子。
除了外形的变化之外，桐博守脸上常常出现的阳光表情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地是一副冰冷与怨恨的脸，如死寂般的眼神正凝视着初中生赤楠的面庞。
“都是你的错，废物。”
站在旁边的三日月赤楠也被吓得睁大眼睛，却没有丝毫疑惑的反应，尽管事情的变动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但他仿佛在潜意识中仍然坚信这是他正确的回忆。
失去了精神力，沉浸在回忆中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早就已经在恶灵的随意操控下失控紊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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