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格尔又一次在梦里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清冷的星空,柔软的大腿,温柔的面庞,酱肉的飘香,这些熟悉的元素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如同心结一般伴随着贝格尔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去找她吧!找到她,和她一起好好生活!不再关心外面是兵荒马乱还是改朝换代。”
贝格尔在过去的三十年间不知多少次在脑中涌现出了这个想法,但每次都被贝格尔以“小羊还没长大”的理由按了回去。难以描述的不安持续包围着贝格尔,让他在每次产生这种念头时不停地背后冒冷汗。
贝格尔也讲不清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是对死亡的恐惧?有可能,毕竟自己切切实实经历了一次死亡,甚至是死在了她的面前,更何况身体被炮弹撕碎的剧痛至今还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是对应该如何面对她而感到迷茫?也有可能,当初她不知为何不辞而别,如果再一次相遇,她……还会愿意自己留在她身边吗……
于是贝格尔的小羊换了一群又一群。贝格尔曾屡次发下毒誓,无论结果如何,等这群小羊长大后就立刻出发,但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就已经买好了一群新的小羊羔。
贝格尔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无论是跟着马匹的节奏左右摇晃时,还是盯着草原上掠过的云层发呆时,甚至是在与偶遇的年轻牧羊女孩一起喘着粗气躺在草地上时,只要自己一闲下来,和她在一起时的记忆便会闯进自己的脑海。
好巧不巧,在贝格尔终于按捺不住思念,下定了决心并购置好了装备准备出发时,长夜降临了。
这长夜仿佛在嘲讽着贝格尔的怯懦,但又似乎在肯定着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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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来自后脑勺的剧痛从梦中唤醒了贝格尔,贝格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待他的意识恢复了一些的时候,一阵有些熟悉的触感从自己的脸皮下面传了过来,贝格尔伸出手去摸了摸,摸到一只柔软的大腿。
好,看来我还在梦里。
“我们又见面了。”贝格尔闭上眼睛,手开始在那条腿上摸来摸去。“我已经在去找你的路上了哦,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好想你……”
大腿的主人叹了口气,伸出手在贝格尔额头上轻轻拍了拍。
“喂,醒醒,我腿要麻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钻进贝格尔的耳朵,让贝格尔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抬起头,在确认了那大腿的主人确实是阿加塔之后便驱动着还有几分沉重的身体迅速挪到了一边。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阿加塔不满地撅起了嘴。“明明刚才还在我腿上睡得像个孩子,搞得我都有些心动想要个小孩。”
贝格尔没有理会阿加塔,并把视线转向别处,但一抬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冷冷地盯着自己的亨利,以及他手上的那根棍子。亨利把棍子在手中拍了一下,贝格尔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隐隐作痛。
“我们现在在哪?”贝格尔揉着后脑勺问铁笼外的亨利。“我猜猜……平斯堡?”
“在可汗老爷子的故乡哦。”亨利没好气地回应道。
贝格尔砸了咂嘴,开始回忆关于可汗的各种事情,终于在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何处时,他猛地爬了起来。透过铁笼的缝隙和列车上的瞭望孔向外看去,外面那一排排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正不断肯定着贝格尔的猜想。
贝格尔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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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志忠的带领下,华特一行人走出装甲列车的车厢,并目瞪口呆地被带进灯火通明的车站。目前为止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完全如威廉·利安德尔交给军官的笔记本上记载的一致,军官找到了一台电话,他拨通了利安德尔大元帅的电话,并将一路的情况转告给了大元帅。
大元帅早就知晓一切,军官只不过是将那些事情简单地重复了一遍而已。
军官放下听筒,远处正不断有炮弹的爆炸声传进耳朵,那是黄州城炮兵团正在轰击试图骚扰的敌群。
“我还是想不明白……”军官感觉有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回荡着,他决定先从那个看上去最简单的下手。“为什么……这里有电……还有信号?”
“那种雾里的巨人,你们遇到过了吧?”刘志忠用一只手指比作迷雾巨人,又用另一只手在它周围比划了一个圈。“那玩意造出来的浓雾能够隔绝信号,还能让电器失灵,理论上离这个圈越远,电器设备受到的影响就越小。”
“可是在城外就有…….”军官回想起了列车在抵达城外时看到的那如同小山丘一般的巨人尸骸。
“是的,我们还发现如果杀掉他们,浓雾就会逐渐消失,也不再会影响电器和信号。”刘志忠说着握起拳头,又将拳头放在那根代表迷雾巨人的手指上张开,模拟了一次爆炸。“轰!问题解决。”
“你们是怎么……对付那种东西的……?”波林激动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径直走到刘志忠跟前。“我们亲身体验过那迷雾,那里面根本不存在方向感!”
在浓雾中飞行时遇到的诡异现象和在雾中差点被怪物抓走的经历再次涌上波林心头,使得他恨不得揪住刘志忠的衣领,逼他立刻把所有信息全部说出来。
“我们去雾里找他们。”刘志忠说着,自豪地挺了挺胸。“找到之后,我们就拉一道弹幕过去。”
波林把手掌拍在额头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军官依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正想追问什么,但又突然回忆起了在抵达卧龙前的那个山谷里遇到的那些骑兵,于是便把那些即将出口的问题全咽了回去。
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军官瞥了一眼手里的笔记本。
“我们去一趟医馆,有些东西希望你们可以带去南方。”刘志忠说着用手为众人指了一个方向。“你们那位很有礼貌的朋友已经早就到了那里。哈,他看上去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那么我们出发吧?”华特回头用眼神询问着队员们,身后的塞缪等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别急,别急,好孩子。”汤伯把正在喵喵叫着的小猫抱进手中,又挠了挠它的下巴。“我们一会儿就去给你找吃的。”
汤伯突然注意到了忧心忡忡的卢卡。此时卢卡的注意力不知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他一直在环顾着四周,两只尖耳朵也因为警惕而不时抖动着,试图捕捉那些微小但关键的声音。
汤伯见状把小猫塞进衣服里,也观察起了四周。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兵,汤伯有着不亚于卢卡的风险感知能力,但此时他却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这座城里的一切虽然陌生,但无一例外不在带给自己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卢卡?”为了不吓到正在聚精会神观察情况的卢卡,汤伯保持着与卢卡的距离轻声示意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呃?”卢卡有些迷茫地转过头,不知是因为尚未从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还是汤伯的友好态度让自己有些不习惯。“我感觉……我感觉到了视线,好像有人在……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由于被赤旗军们要求下车时不许携带任何武器,汤伯和卢卡此时都是手无寸铁的状态。虽然如此,但二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将双腿微微岔开,摆出了便于应对偷袭的架势。
“你是不是太累了,卢卡?”汤伯轻声质疑道,但双眼却依然在一遍又一遍地排查四周可能存在的敌情。
“相信精灵的直觉。”卢卡以同样的音量回应道。
“喂!你们两个不准备一起来吗?”华特的吆喝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他已经带着塞缪和胡义走出了一段距离。
“我们准备在这里透透气!”汤伯和卢卡异口同声地喊道。
“唔。”华特见状感到一丝惊讶,但很快他便认为这是个好兆头,于是转身跟着刘志忠继续前往医馆。“那你们不要打架哦——”
卢卡有些疑惑地看向汤伯,结果发现汤伯脸上正挂着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于是立刻尴尬地把头扭向了一边。汤伯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心情也是同样的疑惑。二人心中都还记得自己的记忆在不久前被那只魅魔修改过的事情,但是……
原来我们之前竟这么默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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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语言不通,卡尔只好把语速放到最慢,并且时不时在笔记本上画出自己所想表达的那种药草以展示给自己面前的医师们。
不太会讲通用语的医师们听不懂卡尔的话,但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卡尔画的那些药草,并立刻明白了卡尔的思路。医师们摇摇头,接过卡尔的笔记本,接着在上面做出了一些修改。
“这个……这个是……什么?”卡尔用手指在医师们刚刚作出修改的地方划了一个圈。“我不知道这个在你们的语言里读什么。”
医师们没有说话,他们带着卡尔来到一面由药材柜构成的墙边,随后便敞开一个柜子,向卡尔展示了他们所想表达的那副药材。
“不,不对。”卡尔皱起眉头,搓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我尝试过这种药草,但它完全不会对患者起作用……”
医师们仿佛看懂了卡尔的疑惑,他们把药草放回柜中,指着一旁的大锅用着极其生硬的通用语对卡尔讲解了起来。
“不……磨碎,是的,不磨碎,热水,熬。”医师们连说带比划,还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渣子……剩下的渣子,抹在后背。”
“后背?”卡尔勉强听明白了医师们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却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用意。“为什么是后背?我研究过它们的尸体,那里根本不…….”
“不,不是,后背,点,这里。”药师们取出一只卷轴在卡尔面前铺开,卷轴上画着一个人的轮廓,轮廓里面画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每一个小黑点旁都用文字做了注释。“抹在后背,是的,后背,针,这些位置。”
医师们用笔在卷轴上画了几笔,将几个小黑点圈了起来,示意卡尔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需要抹药的地方。
“纸,拿着,救人。”医师们将做好了标记的卷轴卷了起来并塞进了卡尔手里,随后又开始为卡尔准备药品和各种原料。“药,针,也拿着,救人。我们,很多,不,担心。”
“可是,我有些不明白…….”卡尔接过卷轴和包裹,他试图理清医师们为自己开辟的新思路,但自己永远处于一种似懂非懂的状态。“这真的能管用吗?”
“曾经,这里,瘟疫。”医师们指了指自己,又将手指指向窗外。“我们,控制,我们,胜利,三月,六月,成功。”
“是的,我们已经在长夜中抵抗了两年有余。”刘志忠带着华特一行人走进了医馆,刘志忠示意医师们前去休息,自己则用通用语为卡尔讲解了起来。“这场瘟疫从两年前就开始在卧龙肆虐,先是柳泉城,然后是这里,再后来是卓桑城,但还好我们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控制住了它。”
刘志忠本想继续讲下去,但一名突然跑了过来的赤旗军战士打断了他的讲解,那名战士神情紧张,看样子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卡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根据自己的研究,这让人产生异变的“黑毒”完全不同于自己所见过的任何病毒,确切地说,它是一种类似于“诅咒”或者黑法术般的存在,但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竟然只用草药……就遏制住了瘟疫的蔓延?
“志忠,告诉洋人。”一名医师看懂了卡尔的疑惑,于是在离开医馆前用卡尔听不太懂的方言对刘志忠嘱咐道。“只要是人身上有异变,那对咱来说就是病,就能治。”
“记得嘱咐洋人们把药方子都带好,他们可比咱更需要这个。”医师说完对着卡尔和华特等人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刘志忠简单地回应了医师,随后便又转向了那名正在汇报情况的战士。慢慢的,刘志忠额头上的肌肉几乎聚在了一起,原来是一只在不久前被生擒的四足怪物不知如何从笼中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甚至完全没有惊动看守,此时城中已经发出了警戒,正在四处寻找那怪物的踪迹。
“先生们,外面出了点情况,我需要你们在这医馆里待一阵子。”刘志忠拔出手枪,一边说一边去关医馆的大门。“各位,请远离窗户,我们很快就会把问题解决。”
刘志忠话音未落,医馆内的电灯突然啪的一声灭了下去,整个医馆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喂,这可不妙这可不妙。”波林连着后退几步,直到摸到了一张桌子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快!守住这里!保持警戒!加强观察!”刘志忠从外面关上医馆的大门,对着几个正在赶来的手持火把的赤旗军战士下令道。“一定要保证里面的人的安全!”
“等一等!”华特敞开医馆大门探出半个身子。“还有两个人在外面!”
“交给我们!我们会把他们两个保护好!你快去安全的地方呆着!”刘志忠一边把华特往医馆里推,一边对身边正在不断出现的前来支援的赤旗军战士分派任务。“你们三个,去看一下配电室的情况,尽快恢复电力!”
伴随着一声声沉重地响声,屹立在城中的瞭望塔上的探照灯依次亮了起来,探照灯强烈的光芒立刻将城中照得亮如白昼,那些不断移动的光柱缓缓扫过城中的每一个角落,要让那狡猾的怪物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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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头顶的狼耳朵突然抽动了一下,为亨利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声响,这让他立刻警觉了起来,砍刀也刷的一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喂,怎么了?”贝格尔听到了外面探照灯亮起时发出的闷响,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是雾里那玩意。”亨利睁开眼睛,敲了敲隔壁车厢的门,大声警告着里面的士兵们。“有情况!打起精神来!叫机枪位准备好!”
嗵!装甲列车上的探照灯瞬间亮了起来,机枪位也立刻做出回应,黑洞洞的枪口随着探照灯焦点的移动而改变着朝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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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该去和队长他们会合?”
汤伯不安地环顾着四周,看来卢卡的直觉是正确的,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那些探照灯一齐亮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卢卡表示同意,但还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在刚刚能看到医馆的大门,以及门口的华特和刘志忠时,卢卡突然又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动静,那动静来自身后,但绝不是汤伯能够发出来的动静。
那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汤呃呃啊啊啊啊————”卢卡正想回头警告汤伯,但看清身后的情况后他没能成功发出声音,只是惊愕地喊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汤伯几乎同时和卢卡察觉到了身后那玩意,但自己刚刚扭过头去,就看见那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就已经腾空而起,一张血盆大口正在向自己扑来。电光火石之间,汤伯一把将衣服下面的小猫掏出来丢向了卢卡。
看着惊恐的小猫正在远离自己,汤伯的脸上除了惊恐又多了几分释然。
汤伯回过头,那丑陋的玩意已经几乎贴在了自己脸上。
“操!丑八————”
那怪物没让汤伯骂完,它一口含住了汤伯的大半个身子,又猛地吞咽了几下,直到汤伯脚踝以上的全部身体都被含进了自己嘴里。汤伯没被那怪物咬断,但只感觉到一阵阵头晕目眩,而且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怪物的食道紧紧裹住,完全没法反抗。一股股热浪对着汤伯的脸冲来,汤伯在热浪的冲击下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汤伯!”卢卡见状连忙一个急刹,转身冲向那怪物。
那怪物三下五除二把汤伯的整个身子都吞了下去,紧接着立刻以惊人的速度拔腿就跑,并不断拉大着与卢卡之间的距离。一台探照灯发现了怪物的踪影,没过多久附近所有的探照灯都将焦点打在了这片区域里。
“混蛋!”华特大吼一声推开医馆大门,一把从旁边的赤旗军战士手中夺下一支挂着刺刀的步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前去追赶卢卡和那只怪物。
“别开枪!别开枪!那怪兽吞了人!”刘志忠跟在华特身后,边跑边对着路边正在追赶怪物的赤旗军们以及瞭望台上的狙击手大声喊道。“优先堵截!不许开枪!”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塞缪和胡义花了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华特跑出去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于是也跟着冲了出去,并从路过的赤旗军们手中接了两根火把。
那怪物跑了几个街口,突然一跃而起,试图窜上路边房屋的屋顶。但由于刚刚吞下一个成年人,那怪物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当前重量,它的爪子碰到了屋顶,但也仅仅是扒到了一下,下一个瞬间,它就已经拖着沉重的身躯从高处重新落回地面。
卢卡和华特趁着这个机会追上了怪物,那怪物见状立刻转身试图用尾巴去抽打二人。卢卡连忙低头闪避,同时惊愕地看着华特一个滑铲躲开了袭来的尾巴,并瞬间起身恢复了奔跑的动作,径直冲到了怪物跟前。
那怪物也是一惊,但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去做出规避。华特大吼一声,高高举起手中挂着刺刀的步枪,把刺刀猛地刺进了那怪物的脖子。
黄绿色的黏液立刻就从刀口处喷了出来,溅了华特一身。华特没有因此迟疑,他一把拔出刺刀,在那怪物的脖子上又是一刺。
怪物痛的全身一阵痉挛,刚刚吞下去的汤伯也顺着食道滑了出来,它想伸出舌头去舔舐伤口,但此时汤伯的身体卡在了它的口腔里,它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法伸出舌头,由于剧痛产生的痉挛也让它无法把汤伯再次咽下去,于是它便抽搐着僵在了原地。
“把我的……部下……还回来!”华特拆下步枪上的刺刀,右手持刀向怪物的眼球猛地刺去,同时左臂将汤伯的双腿夹在臂弯里,拼命地向外拉。
卢卡必须承认自己看着华特呆了那么一秒左右,这还是自己印象中华特第一次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华特的一声怒吼把卢卡拉回了现实,卢卡猛地惊醒,连忙冲上前去捡起华特丢下的步枪,并把步枪当棍子翘起了怪物的上颚。
那怪物感觉自己食道里的那个人正在被不断拉离自己的口腔,于是也拼命地试图将他吞回去。华特可不给它这个机会,他一边怒吼着用左臂去拉汤伯的身体,一边用右臂和右腿不断攻击着它的下颚和眼睛。
终于,那怪物在剧痛的刺激下选择了投降,它哇的一声把汤伯的身体整个地吐了出来。华特连忙松开刺刀,双臂合力抱住汤伯将他猛地拉离了那怪物恶臭无比的口腔。
那怪物趁机舔了舔伤口,并对着华特等人发出一阵尖啸,同时四肢开始不停地刨地,看样子是想再次发动攻击,结果被举着步枪的卢卡抓住了机会,嘴里瞬间吃了两发子弹。
胡义和塞缪也赶了过来,他们抡起熊熊燃烧的火把猛地塞进了怪物嘴里。
怪物瞬间就被子弹和烈火折磨得痛不欲生,再也无心去攻击华特等人,赤旗军们见状举枪就射,一串子弹先后钻进怪物的脑壳,它抽搐了几下便停止了动弹。
众人这时才得以有机会观察那怪物的样子。那怪物的体型宛如蜥蜴一般,但它那长到离谱的脖子好似是将一条大蟒蛇完完整整地嫁接到了身体上一样,从它张开的大嘴往里看去,还能看到一层一层血红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甚是恶心。
华特完全无心去看那丑陋无比的怪物,此时的他正在焦急地为汤伯做着急救。华特扒开汤伯的嘴唇和鼻孔,将里面那些黏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尽可能的挖干净,随即开始给汤伯做人工呼吸。
“你可是坎伯恩要塞的老兵,怎么可能被这种野兽干掉?”汤伯松开汤伯的嘴,开始按压他的胸腔。“你!给我!醒过来!”
在重复了几次后,汤伯突然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径直坐了起来。由于汤伯起身太过突然,他的脑袋猛地和华特的脑袋撞在一起,发出了一阵闷响。
“见鬼,见鬼见鬼……”汤伯惊魂未定地揉着被撞疼的额头和正在传来强烈灼烧感的脸颊,一次又一次地确认着自己已经脱离了那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我还活着吧?我还活着是不是?”
华特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原地躺了下去。
“是啊……汤伯你还活着。”
焦急地小黑猫出现在了汤伯视野中,它没有在意汤伯身上那些恶心的黏液,径直爬上汤伯的手臂开始舔汤伯的脸。
“哦天哪我的好孩子,别舔了别舔了,这脏东西你吃了会拉肚子。”汤伯把小猫从脸前抱下来,托在手中爱抚着。
华特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突然他感觉有几个身影停在了自己跟前,像是在等待着自己,于是他艰难地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在华特面前的是一位老者和几名警卫员,老者看着华特,不怒自威的脸上多了几分慈祥。路过的赤旗军们见到老者纷纷点头抱拳致敬,并称老者为“大帅”。
老者对华特伸出右手,华特见状立刻把手在裤子上抹了又抹,试图把那些黏液和血污抹掉。老者露出了笑容,他没有在意华特手上的污渍,径直握住了华特的右手。
“先生,这…….”华特看着笑盈盈的老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黄州城军事总帅,刘武军。”刘大帅握着华特的手摇了几下。“我代表卧龙的人民欢迎你们,来自异乡的勇敢战士。”
“呃,坎伯恩要塞下士,华特·约翰逊,您过誉了,先生。”老者身上同时散发着威严与亲和,让华特在感到温暖的同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使得华特除了微笑和礼貌地回应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父亲。”刘志忠也来到了老者跟前,对老者行了个礼。
“吾儿,这次突**况中你反应迅速,处理得当。”刘大帅放下华特的手看向刘志忠,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慈爱。“理应予以褒奖。”
华特趁着刘大帅与刘志忠交流的空当看向汤伯,汤伯看上去并没有大碍,此时的他就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和卢卡他们说着话,还时不时笑出声来。小黑猫见汤伯平安无事,不停地在汤伯怀里蹭来蹭去。
几名医师走上前去为汤伯脸上敷药膏,冰凉的药膏猝不及防抹在汤伯脸上,把汤伯给吓了一跳,他真的跳了起来,怀里的小猫也炸了毛,对着医师们哈着气。
“烫伤,你,烫伤,药膏,好的。”医师不容分说按住汤伯,把浓白色的药膏抹在了汤伯脸上和胳膊上。
“下士!我是不是看着很滑稽?”汤伯的整张脸几乎都被药膏糊满,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华特喊道。
“你帅到难以言表,老汤伯。”华特见汤伯真的很有精神,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华特下士。”刘大帅在华特身后轻声问道。“你和你的战友是否需要休息?我会命人为你们准备软床,热水以及热的饭菜。”
“其实……我真的十分希望我的部下们能够在这里美美地吃一顿饭,睡个好觉。”华特看向不远处的汤伯等人,他们虽然在插科打诨,但他们的脸上都无法掩饰地流露着疲惫。
“但是?”刘大帅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华特。
“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优先前往平斯堡,待使命完成后……再休息。”
刘大帅将手搭在华特肩上捏了几下,赞许地点了点头。
“利安德尔共和国能有你们这种善战且负责的将士,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刘大帅说着忍不住又捏了华特的肩膀几下。“那么我会尽快安排你们的列车出发,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们带上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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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老实实地待着,我离开一会儿。”亨利用短棍敲了敲铁笼,对着里面的贝格尔说道。
亨利说完就跳出了车厢,贝格尔连忙爬了起来,扒着车窗看着亨利的背影越来越远。
“机会来了,快起来!”贝格尔猛地摇了一下正在打盹的阿加塔,随后便从袖子里撕开一块布,从里面取出一根铁丝开始撬铁笼上的锁。
还没等贝格尔撬几下,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就走进了车厢,五支步枪全部指向了贝格尔的脑袋。
“把工具丢过来。”士兵们命令道。
贝格尔悻悻地把铁丝丢了出去。
“如果你想在我大腿上睡觉的话,随时欢迎哦~”阿加塔拍了拍大腿,闭上眼睛继续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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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
装甲列车加满了煤和水,浓白的蒸汽正从排气管中向上飞去。
刘大帅亲手将一只盒子交给了华特,里面装着用于治疗黑毒感染的药方和一些样本、一本关于一种名为“针灸”的奇特治疗手段的笔记,以及一本详细记载了赤旗军在过去两年内面对过的每一种敌人的笔记。
“共和国会用得上这些。”刘大帅又拍了拍华特的肩膀。“就交给你们了。”
刘大帅说完又来到了亨利面前,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警卫员便抱来一个包裹递给了亨利。亨利接过包裹晃了晃又闻了闻,确信里面装了茶和酒。
“给你老爷子的,就说刘大帅向他问好。”
亨利本想说什么,但沉思片刻后还是只说了一声谢谢。
刘大帅最后来到了胡义面前。
“胡老板的儿子,如今也是男子汉了。”刘大帅赞许地点了点头,对胡义竖起了大拇指。“可得好好努力,多给老胡争点光。”
“谢过大帅。”胡义抱拳行了个礼,眼神却游离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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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汽笛声中,伯列斯07驶出了黄州城,它即将南下穿过柳泉城离开卧龙之地,再顺着主干线一路前往平斯堡。
亨利回到了贝格尔和阿加塔所在的车厢里,五名士兵见状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说起来,好像有人没上车?”贝格尔扒着铁笼问道。
“哼,你就算关在笼子里,消息也是这么灵通吗?”亨利苦笑了一声,把一个信封丢给了贝格尔。“你那位叫卡尔的朋友和他的女仆决定在那里多呆一阵子,他还要我转告你说他很快就会与你再见的。”
贝格尔没有立刻拆信封,而是把信封塞进了贴身的衣兜。
“再好好休息下吧。”亨利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但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贝格尔。“睡一觉再醒来,就到平斯堡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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