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我们就会分开，会分开很久…”
夜宁抹着眼泪，痛苦地低语着。
沈郁心疼地捧起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红肿的眼角，温柔地说：“不会很久的，我学新东西很快，你相信我，我很快就会过去找你。”
虽然嘴上说着很快，但沈郁心里也知道，经此一别，便是分隔人妖两界，若想再相见，恐怕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十年…
但他只能这样安慰夜宁，也只能这样激励自己。
夜宁内心仍然充满矛盾，沈郁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更想要留下来，不如说她只想要留下来，一天也不想和他分开。
为此，她甚至试着找起了理由，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
“他们会准你去妖界吗？如果你真的去了妖界，他们会不会又要罚你？”
沈郁听到她这个问题，坦诚地说道：“这一点我也不确定。”
他说完后，神情却变得更为坚定，“但现在只能这样做了，而且从王爷的话里我也能听出来，不管法界有多少规矩，最后依然罚不到他身上，我虽然不可能几年时间就达到他那种程度，但我也必须提高实力，进入他们的世界了，否则即便你放弃妖族的身份，如果你爹和你家族的人来找我算帐，我也一样没有办法应对。”
夜宁听完他理智冷静的分析，望向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痴了。
沈郁从深思中回过神，重新把她揽入怀里，缓缓地说：“这件事就这样决定吧，你先过去，我后面来找你，我一定会来找你。”
夜宁闻着他身上飘散出来的药香气，想到只有短短三天时间了，着急地抱住他说：“我不想走，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知道…”
“可我也不能让哥哥白白死去，不能丢下父亲一个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我更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好几年都见不到你…楼主…楼主啊！…呜呜….”
“别哭…不要哭…”
沈郁躺了下去，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给她盖好被子，抱着她轻轻地哄：“不哭了，睡觉吧，什么都不要想了，明天再说。”
“明天….明天过了就只剩下两天了…”夜宁的嗓音难过地发抖。
沈郁听得心里一抽，亲一下她的脸，哽咽地问她：“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我明天陪你去。”
夜宁费力闭上哭肿的眼睛，呜呜咽咽地嘟囔：“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和你待在房间里…想要你抱我，亲我…”
听着她娇弱的语气，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沈郁再也不想忍耐，仰头吻上她又小又软的嘴唇，偏高的温度和湿润的触感，像要融化的嫩豆腐一般。
“唔…嗯….”
两人交换了一个深吻，直到夜宁喘不上气来时才短暂地分开。
沈郁看到她像装了星星一样的眼睛，摸着她发烫的脸颊，心里充满了一种想要疼爱她的冲动。
“宁宁…”
“….呜楼主…你叫我什么…”
夜宁激动地浑身一抖，下一秒就被沈郁握住腰肢，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啊….”夜宁轻呼一声，脑袋挨在枕头上，眼前虚晃着温暖的烛光，还有烛光里沈郁认真而英俊的面庞。
“楼主…楼主…”
她向沈郁伸开双臂，一声声轻唤着他，希望他能抱住自己。
沈郁也很想抱着她，让她搂住自己的背，将她罩在身下，一点一点亲吻她的额头，鼻尖，嘴唇，然后伏在枕头上吻她的侧颈。
“唔……”
夜宁被他吻出带着水汽的轻吟，身子越来越酥软，完全陷入了床榻里。
好舒服….楼主亲的我好舒服…还想要…想要更多….
羞赧的话语只在她的心里徘徊，不敢就这样说出口去。
她难耐地咬住下嘴唇，手心里攥着他后背的衣衫，沉浸在沈郁带给她的极致温柔中。
遍及周身的疼痛，内心深处的不安，全都被他的亲吻和抚摸一点点驱散了。
“宁宁…宁宁….”
“呜….”
咬在耳边的低沉嗓音唤起了她的困意，可她很不想睡过去，她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也想要一直看着他。
沈郁发觉她搂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没了力气，也看到她的眼睛在一下一下努力地想要睁开，知道她终于是困了。
于是将她抱着自己的手拉下来，侧躺在她身边，正要把她搂进怀里时，她却无意识地蜷成一团，躲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沈郁看着她的睡脸，曲起手指，在她挂满泪珠的睫毛上轻轻一扫。
虽然他也十分疲惫，背上还有隐隐作痛的剑伤，可他却没有半点困意。
他就这样看着夜宁，时而闭上眼睛，时而又睁开，凌晨时才稍微浅眠了一阵。
被清晨微凉的阳光叫醒时，沈郁只觉得头痛脑胀，睁开眼看了看怀里的夜宁，发现她睡得还算安稳，他便也安心了一些。
烛火燃到了天明，此时已经燃尽了，余下厚厚一层蜡灰。
沈郁坐起身体，往窗边一瞥，瞥见了烧尽的蜡烛，和窗外灰蒙蒙的天气。
“唔嗯….”
这时，夜宁因为他的动作也醒了，下意识伸手去找他，闭着眼睛爬到了他的腿上，拦腰将他抱住。
沈郁摸摸她温热的脸蛋，轻声问：“肚子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夜宁咕噜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一样，猛地乍醒过来，慌张地把他抱紧。
“不要走…我要和你一起…”
沈郁听到她的嗓音又染上了哭腔，才醒过来就又这么伤心，让他坚定的决心也要跟着动摇了。
“…好，起来洗漱吧，我们下去走一走。”
夜宁悄悄抹了一下眼泪，答应了一声，黏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两人洗漱完，换好衣服，此时也都不再避嫌，内衣外衣都当着对方的面穿上。
“我们买完吃的就上来吧。”沈郁一边拿起钱袋一边说道。
夜宁正低头穿鞋，将系带在纤细的脚踝上绑好，小声问道：“楼主…你带银子出来了吗，我没有带…”
“带了啊，怎么了。”
他说完看她穿好了鞋，身上却只穿了件单薄的裙子，又拿了件厚一点的短襦给她。
“把这个也穿上，外面冷。”
夜宁微微脸红地接过来，接着刚刚的话说：“我昨天借了一个摊主的两个包子…我想把钱还给他….”
说完悄悄瞄了沈郁一眼。
沈郁听了既心疼又无奈，失笑道：“那我们今天的早饭就去吃包子吧，那个摊子在哪，你还记得吗？”
“记得…”
“穿好衣服，走吧。”
沈郁帮她理了理领口，牵起她的手下楼去了。
夜宁一路小鹿乱撞，和他同乘一匹马来到昨天来过的集市，接着又十指相扣地去找那家包子摊。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集市上人烟依旧稀少，天空阴沉沉的，一副要落雨的样子。
“不知道今天出摊了没有…”
夜宁有些担心，害怕还不上那两个包子钱。
沈郁感觉到她的担忧，握紧她的手道：“别着急，不是还没到吗？”
集市上摊子不多，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夜宁终于发现了那家包子摊，喜出望外地喊道：“楼主，就在前面，太好了…”
沈郁被她单纯的反应又戳中软肋，神色低落下来，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到了摊主面前，夜宁有些不好意思，一半身子藏在沈郁身后。
“客官，刚出笼的包子，买几个尝尝吧。”
沈郁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笼屉，说道：“肉的菜的各拿四个吧。”
“诶好，一共八文钱。”摊主边说边给他们捡包子包好。
沈郁从钱袋里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摊主也很快打包好了包子，提给沈郁道：“谢谢客官，您慢走。”
“钱放桌上了。”
沈郁说完提着包子，牵着夜宁转身走了。
夜宁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摊主发现了桌上的银子，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松了口气。
“客官！客官！您给多了…！”
沈郁听见身后人喊他，回头道：“不用找了，我身上没带散钱。”
那人追了两步，看到他们就要上马，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一个包子摊，也着实找不开这些银两，只好连声道了几句感谢，目送他们走远了。
沈郁骑着马，带着夜宁往客栈的方向走，看着前面的路说：“你先吃吧，回去还有一段路。”
夜宁一只手抱着暖融融的包子，一只手抓着他的腰，摇摇头说：“我要和你一起吃。”
沈郁回头看看她，轻拉了一下缰绳，马儿便放慢了脚步。
“楼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夜宁被他认真又深沉的眼神看得紧张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我们要不下马走回去吧，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夜宁听他这样一问，刻意忽略的伤感又冒了出来，忍耐着回答：“不疼了…那个王爷给的药很好用…”
沈郁不再说话，翻身下马，朝她伸出手臂，把她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夜宁感受着他细心的呵护，心情却没有跟着变好，反而越来越难过。
他的一举一动，他眼里藏不住的忧愁，都在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
不算今天，他们只剩两天时间可以相处了，一想到这些，她就像有掉不完的眼泪。
“走吧，今天天气不太好，好像要下雨。”
沈郁的嗓音保持着平稳，又一次牵起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夜宁低着头，努力忍着眼泪，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只有三天了，那就要把这三天都过好，只顾着哭的话，也许以后他想起自己，也只有一张悲苦的哭脸。
错是自己犯下的，他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没有强求自己留下来，如果这样还不知道珍惜，岂不是辜负了他的真心…
他的真心….
夜宁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把眼泪忍了回去，她终于等来了他的真心，犯下如此大错的自己，竟然有幸得到自己最渴望的东西，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人吗？
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天高地阔，过往所有使她感到沉重的名为命运的枷锁，此时都化作羽毛，飞向了无边的天际。
而握着她的手的，是带着她一步一步向前，此生唯一的挚爱。
她望向沈郁的眼神逐渐充满了希望，少了消极，迷茫，和患得患失。
“楼主，我想好了。”
沈郁微微一怔，转过来一张看上去比她还要伤感的脸，“你想好什么了？”
夜宁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决定去妖界，去见一见我的族人，我会在那边好好修行，好好成长，为我的家族做出贡献，让父亲为我感到骄傲，然后告诉他，我想做一个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放弃妖力回到你身边….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只要我做出足够大的贡献，让猫族在妖界占有一席之地，我觉得他们会愿意答应我的请求的。”
她说完后对沈郁笑了笑，羞涩的自信的笑容，就像沈郁初见的那个英气十足的少年。
“….萧宁….”
沈郁情不自禁喊出那两个他无比怀念的名字，不知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只是一把将她搂住，紧紧抱在怀里。
“楼主…”
“萧宁….宁儿…”
“你还是喜欢叫我萧宁…我也喜欢叫你楼主…”
她的口吻感慨良多，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奇妙之感。
只是他们今日的情感，早已不似从前了。
时间如流水般在他们身上匆匆流过，改变了他们的面貌，也改变了他们的关系，以后也会继续流转下去，让他们经历痛苦不堪的离别，再满怀着希望期待重逢的那一天。
三年…五年…十年…也许会更久，但此时此刻，他们的眼里都没有了畏惧，他们始终在向着对方前进，无论多久，总有一天会在一起的。
而到了那一天，即便是老天爷，也不能再将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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