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必理会他,他们已然要开城出战了,我们在正面战场和他交锋,谁要与他单打独斗。”
呼延绝听到身边部将的意见,深以为然。
和古越影单挑,无论输赢自己都必将受损,何况他自知单论武艺,自己并非是他对手。
“要战便战,吾不欲与你逞这匹夫之勇!”
古越影听得直想冷笑,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
“呼延绝,看在你长我十多岁,我不忍欺你年迈,我可不骑风行马,只用寻常马匹与你对决,你看这样如何?”
他不用那匹陪他征战多年的名驹黑马,无疑是又让了一手,可在呼延绝听来,却更似一番挑衅。
这若再不应战,岂非摆明自己技不如人,助长敌方士气?
可若是败了,那便是难逃一死,严重的恐怕会导致己方溃散。
虽说今日与他来打头阵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倒不至于此,然而...
“你战是不战,给句痛快话。”古越影再度催问道。
“我来!”
这时,耐不住性子的呼延飞手持长枪,踏马向前一步,将此挑战应了下来。
“飞儿不可!”
“少将军!”
呼延飞耳听他们要劝阻自己,扬起长枪对其父说道:“父亲,此人言辞颇为轻蔑,我等岂能被他小看,他既要单挑,我便奉陪!”
他回头望向城楼,踌躇满志地说:“他既然主动送死,那便待我将其斩于马下,以作头功。”
呼延绝本想实在不行叫一勇士上前应付一下,交手两招便发起进攻。
可呼延飞却主动请缨,又把话说得这么满,自己如一再推脱,更会打击士气。
而且他转念一想,古越影也有三十四五岁了,论马上功夫,他年轻力壮的儿子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若真能一战取其首级,那可真算得上大功一件....
呼延绝眯了眯眼,暗下决定,对呼延飞叮嘱道:“飞儿,你且与他比试,不必与他拼命,这一战我们的目的是消灭其大部分主力,而非与他一人博个生死,你要以大局为重。”
言下之意便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杀了最好,打赢次之,再不济千万别丢了性命。
呼延飞虽勇猛,却并不鲁莽,听得出父亲的用意。
“孩儿明白。”
他凝神望向城楼上的古越影,高举长枪道:“我呼延飞接下你的挑战,你战是不战!”
“好,”古越影大声应道,“你也小我十几岁,我不欺你年少,同样不用风行马。”
“大可不必,我不畏你什么坐骑!”
古越影没有回话,伸手接过侍从抬来的春秋大刀,后退两步转身走了。
“不要轻敌。”
厉泓沉在他转身时沉声叮嘱一句,古越影脚步一顿,神色收敛地继续走了。
沈郁看着他握刀离开,师盛也随之下去准备带兵出阵,便打算一同前去。
正要走,厉泓沉却头也没回地将他叫住:“沈大人,不要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郁疑惑地皱了皱眉,问道:“我何时才能出战?大家都下去了。”
“我知道大人求战心切,但两军交锋之际最是危险,大人耐心等一等,会有机会让你上场的。”
厉泓沉说着转头看了看他。
沈郁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心想他应该还是顾及自己督军的身份,虽然他很想说自己有信心不会受重伤甚至丢了性命,但...唉罢了,现在不是和他扯嘴皮的时候,就先听他的安排吧。
沈郁只好按捺下急于上阵的心情,和他一起望向了下方的战场。
此刻,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吊桥放了下去,两扇城门也大大敞开。
古越影驾马走在前列,师盛随行在他身侧,凌宇及其他几位副将各自领着一列列士兵出阵。
低沉悠远的号角声伴随着整齐激昂的脚步声,在高远辽阔的天空下飘荡。
沉缓的鼓声接着助阵,一步一步地在三万游牧士兵面前摆开架势。
镇西军两千骑兵在右翼,鲤云军两千骑兵在左翼,中路是盾牌兵弓兵和步兵,总共八千人。
这一役厉泓沉只派出一万人对阵敌方三万,而当城下士兵列阵时,城楼上的重型弓弩也已并排摆好,直指远方敌军阵营。
沈郁远远望着这一切,心脏随着号声和鼓声而鼓噪起来。
咚咚咚咚!真正的战争就要拉开序幕....
“将军,他们的人数是我们三分之一。”
“飞儿,勿需纠缠!”
呼延绝只想一举冲锋,以人数和骑兵优势压倒对方,而这场单挑,只要走个过场,免得让人觉得他们不战而退。
呼延飞喝马再向前几步,古越影也缓步来到阵营前方,二人相隔数百米,在万千瞩目下相对而望。
古越影果然只骑了一匹寻常的枣红马,大刀横于身侧,人高马大,神色肃然。
呼延飞眼见他身下坐骑并非那匹黑马,面色更冷峻了几分,可他也知道轻重,并不打算再纠缠,心里只想着要一举将其拿下!
“驾!”
突然,二人目光交汇,便是交战之时,随即向对方疾驰而去。
“擂鼓。”
厉泓沉凝视着沙场上的二人,向左右击鼓手下令。
鼓声由缓转急,两名击鼓手甩开了膀子重重地击鼓,打出有节奏的雷雷鼓声。
同时,呼延绝阵营中的鼓声也不甘示弱,砰砰砰砰!一下一下追赶着马蹄声,牟足了劲助威。
“喝——!”
呼延飞挥起虎头枪,用出雷霆之力,五官凶猛狰狞,用锋锐的刀刃向古越影颈部劈去。
古越影则面色深沉,快马向前,右手拖刀,掀起阵阵黄沙。
对面刀锋袭来,古越影仍在疾驰,紧接着目光一沉,单手舞起春秋大刀,手法老练霸道,又快又准又狠,生生压住呼延飞的枪头,一个横砍,手起刀落——
这一霎那,城楼上的沈郁看得不禁眼神一凌,心神激荡。
只见呼延飞讶异地睁大双眼,连惊呼声也没来得及发出,竟就被古越影一刀斩于马下,身首分离。
“.......”
顷刻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古越影的大刀还在滴血,头顶的骄阳藏在乌云里,阴沉压抑。
“敌将已被斩首,下令冲锋。”
厉泓沉长袖一挥,冲锋的号角和鼓声迟疑而急迫地响了起来。
听到昂扬激烈的冲锋令,早已迫不及待的几位将领应声响应,带头向一时骚乱的敌方阵营冲去。
“敌将已死,给我杀!!”
凌宇大喝一声,带领左翼重骑兵直接冲向敌军,打算一举冲垮敌方阵型。
右翼骑兵也在师盛的带领下同步冲锋,趁势向敌军右侧突进。
古越影则与其他两位副将,以八千步兵正面迎战对方主力。
一时间,鲤云和镇西军汇集的九州兵马,压倒性地推向夏、金、尧三国游牧先锋军。
而游牧阵营这边,因为呼延飞的瞬间阵亡,顿时阵脚大乱。
“为吾儿报仇!随我杀!”
呼延绝声嘶力竭地喊道,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带头冲锋。
他万万没想到呼延飞如此飙勇,竟在古越影手下一个回合也没能走过。
悔不该应了他的挑衅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好在随他一同出战的是他多年的部将,和呼延父子也深有感情,眼见呼延飞被杀,众将也是怒从心头起,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古越影。
“杀了古越影!为少将军报仇!”
“杀了古越影!!”
众将一致呼喊着,带领着一万多的乌弋战士向前冲锋。
而两侧的夏、尧两国各一万士兵,眼看对面来势汹汹,己方也不要命地冲了上去,也只得拼杀上去应战。
双方如两波潮水般在旷野上相撞,登时血花四溅,战得好不激烈。
沈郁站在高处观战,看着数万人在茫茫草野上厮杀,鼓声、号声、吼叫声,马蹄奔腾声、兵戈碰撞声,还有阵阵哀嚎声,全都混成一片。
看似远在百千米之外,却又真真切切近在眼前。
他一开始还站得住,却越看越紧张,眉头拧成一团,握住剑柄耐不住地左右走动。
“厉总督....”
厉泓沉抬起右手,目光聚焦在战场上,嗓音低哑道:“不急...再等等。”
二人在战场外凝神注视,时间艰难地流逝,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堆积成尸山,又被马蹄无情地踏过。
激战了近半个时辰,战场上兵马逐渐减少,自沛成城门方向的战线不断向游牧部族推进。
击打战鼓的鼓手都已经轮换了两人,战场上士兵们的体力更是近乎消耗殆尽。
沈郁看得眼睛都发酸了,大腿也紧绷地发疼,被玄甲包裹的后背热得直冒汗。
他的视线随着战线的推进而移动,渐渐地看出了一些局面的变化。
游牧阵营可能马上就要扛不住了…
“沈郁,你来。”
厉泓沉直呼其名,沈郁闻言马上凑过去,见他伸指指向战场一侧,视线便跟着他所指的方位望去。
“你看,敌方左翼出现了一个缺口,看到没有?”
“嗯...”他隐约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现在下去领一千轻骑,从左翼绕过去,配合凌宇把那个口子撕大,敌军便会当场瓦解溃散,到时你再跟着他们追击,能追则追,追到不能追的地方一定要停,注意听越影的指挥,明白了吗?”
“....明白。”
沈郁点点头,在脑子里复述一遍。
“去吧,把弓箭带上。”
沈郁边转身边回答:“我有,在我马上。”
说罢赶快跑下城楼,跃上自己的战马,把箭袋挂在腰侧,右手抄起斩马刀,向在城下列好阵的递补骑兵喊道:“一千轻骑出列,随我出战!”
成列备战的骑兵不分镇西军还是鲤云军,纷纷上马,并成两列纵队,跟随着沈郁奔出城门。
跨过护城河的那一刻,沈郁终于真正踏入了战场,一股血腥味和扬尘味扑面而来。
但他没有时间体会战场是什么感觉,便按照厉泓沉的命令,立刻带队向敌军左翼快速进攻。
只短短几分钟,沈郁和跟随着他的一千轻骑便绕过己方布兵,突向敌方左侧,与正在此杀得眼红的凌宇和李剑雨等人汇合。
“沈...!”
凌宇发现了他,分神瞥了他一眼,李剑雨杀在前头,但听声音也知道厉泓沉增兵助攻,只是不知道派了谁来。
沈郁抵达战场深处,眼底全是脑袋胳膊腿,到处都是死人。
若是平常人,多看一眼恐怕都会当场呕吐,甚至吓昏过去。
但沈郁毕竟也是见惯了鲜血之人,这种你死我活的厮杀只会激发他的狠劲。
这里不是心慈手软的地方,他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左方有增兵!保护左翼!”
“弓箭手!弓箭手!”
敌方已然被突袭的骑兵扰得更加混乱,弓骑兵赶快过来支援,向沈郁带来的骑兵凶猛射击,以期能挡住一阵攻势。
沈郁一人冲在前面,斩马刀沉重,握在右手,左手将佩剑抽出来劈砍箭羽,同时冲上去一刀将对方骑兵砍下马背。
他已经无法思考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只知道凭借本能,杀敌,杀敌,还是杀敌。
他越战脑子反而越清醒,神色冷峻沉稳,将左手佩剑入鞘,手持斩马刀,见人就砍,果断又无情。
不说斗志顽强的精锐,这些本就濒临溃败的散兵,怎能抵挡住他的攻势。
但听周遭一片惨叫哀嚎声,沈郁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突进,身旁一众鲤云骑兵竟也感到一丝诧异。
凌宇眼看沈郁已经将敌方左翼打出一个凹洞,大有将敌军分割之势,同时又眼观另一侧有呼延绝的部将前来支援,便呼喊部下冲杀进去,一鼓作气将敌军打散。
“夏军溃败了!跟我冲!”
他振臂一呼,众人纷纷响应,大喊着敌军已然溃败,士气更加高涨,如巨浪一般冲向左翼最后一层防护。
两股兵力汇合之后,一波强烈的冲击之下,敌方已被撕成两半,少量残余兵力纷纷仓皇向后撤退。
而被分割到内侧的大部分主力,则被古越影和师盛率领的正面力量向中间合围。
呼延绝及其亲信也全数被围在包围圈中。
“将军!不能再战了,我们赶快突围出去!”
呼延绝杀得双目狰狞,浑身是血,儿子的尸身仍在乱军之中,叫他如何甘愿退兵。
可眼下败局已定,再不退兵,恐怕三万人要被全部歼灭。
“....退兵!快退!”
他咬着牙喊出退兵二字,清脆响亮的敲锣声便在空中急促地响起。
沈郁听见对方鸣金收兵,视线在溃散而逃的夏军和试图突围撤退的呼延绝等金军的身上徘徊。
他该去追逃散的人,还是去围堵呼延绝?
呼延绝那边有古越影和师盛的主力包围,凌宇也继续收口袋去了,他未必逃的出去,而这一边的夏军却是稀里哗啦地跑了。
片刻思索过后,他调转马头,直奔溃逃的夏军而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呼延绝没有突围出来最好,如果突围了,他也大概率会往大营方向跑。
虽然自己可能会腹面受敌,但也有机会能拦住他的去路,甚至还能追击到前方的逃兵。
他承认自己有一点贪了,可眼下这便是他的判断,要将敌人追到山穷水尽,让他们从此闻风丧胆。
眼看着沈郁朝败军追去,跟着他来的那一千轻骑便也追随他而去。
“督军!督军追上去了!”
凌宇往远处一瞥,沈郁早已如一阵风一般奔了出去。
此时,古越影和师盛在另一侧,还不知道这一边发生了什么。
“剑雨!跟上去看看!”
凌宇朝李剑雨大声喊道,担心沈郁追得迷了路。
李剑雨还在忙着击杀包围圈里的人,听见喊话,扭头问道:“跟什么?看什么?”
“去追沈郁!”凌宇吼完一遍又吼了一遍,“去追沈郁!后面!!”
李剑雨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抹了一下眼皮上的血,“哧”的一声调转马头,朝着后方疾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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