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看就是女子居住过的,不像外面那些满是汗味的军帐。
要不是沈郁的大帐有徐游整理,恐怕早就乱得像狗窝一样了。
跟着古雾雨进屋后,沈郁随意看了几眼,把菜刀和信放在桌上,问道:“伤药放在哪了,我帮你把手包一下。”
古雾雨托着自己的左手,站在桌边小声说:“在柜子左边的抽屉里….”
沈郁依言找到了一瓶金疮药,又向她询问细布和剪子放在何处,都找出来摆放在桌上。
“有酒吗?没有的话我回去取,我那还有一瓶。”
“有….!有的…”古雾雨不想让他走,急忙说道,“厨房里好像有,上次叔父和总督过来吃饭留下的…”
沈郁心想他们两还会上这来吃饭?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捂好伤口,我去找一下。”
他说着拿起一块细布递给古雾雨,等她接过去之后转身便走。
古雾雨包住已经不怎么流血的手指,缓慢地坐下来,看着他迈开长腿急匆匆地出去,有一种受到了关怀的安心感。
她坐在屋里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沈郁带来的那封信上。
用浆糊粘好的信封皱皱巴巴的,虽然封面上没有写字,但她知道这应该是夜宁写给她的。
她没有回来吗….不然为何要留一封信给自己呢?
“找到了。”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沈郁拿着酒瓶很快地回来了,接着搬了把圆凳在她面前坐下。
“手给我看看吧。”
他刚挽起袖子伸出手,就看见古雾雨脸皮薄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他的手便顿在空中,不知所措。
古雾雨心知这个时候该说一声不劳烦公子,自己来就好之类的话。
但或许是因为伤在手指,不易包扎,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他主动向自己伸出了手,产生了一种想要依赖他的心思,她便移开视线,慢慢把左手伸到他的手掌上。
刚刚才和他说了那种情绪激烈的话,此刻却又将手伸出去给他瞧,她心情很别扭,咬着唇不发一言,也不敢看他的脸。
沈郁只停顿了片刻,默不作声地把她的手握住了,接着轻轻揭开包住手指的白布。
被刀切开的深深的伤口,在她葱白的手指上显得十分狰狞。
沈郁看得眉头一皱,没想到伤口这么严重,指甲都劈开了,还以为只是切到了一点皮。
“你是切菜的时候伤到的吗?”
“….嗯。”
“….你这个…可能会有点疼。”
沈郁在犹豫要怎么处理她这个伤,菜刀切的,不用酒消毒也不行,可是消毒...伤在手指上,她能忍住吗?
“没关系…我不怕疼…”古雾雨别着脸小声说道。
“那你忍一下,我用酒把血擦一擦,尽量不碰到伤口。”
“唔…”
得到回应,沈郁把她的手轻放在自己膝盖上,用软布蘸一些白酒,接着再重新握起她的手。
古雾雨感觉到他掌心陌生的温度,还有常年用剑磨出来的薄茧,这些细微的触感都让她小脸发烫。
但刺鼻的酒精味也让她感到紧张,她能想象出伤口碰到酒之后的痛感,右手不禁悄悄抓紧凳子边沿,抿着唇害怕地等待着。
“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吧。”
“没…没关系,我不怕…”
“那我给你消毒了...”
沈郁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软布去轻拭她食指上的血。
可他才只是刚刚靠近,还没碰到皮肤,古雾雨就下意识地把手往回一缩。
“…唔!”
“….我还没擦呢。”沈郁微微皱眉,把她往回躲的手握住。
古雾雨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他一眼,红着脸没有出声。
沈郁也渐渐知晓了她是什么性子,说什么不怕疼,不过是嘴上逞强罢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拉过来,用安抚般的口吻道:“一会儿就好了,你忍一忍,不消毒的话会更严重。”
古雾雨用余光看到他格外认真的面庞,糯糯地点点头。
不久,指尖处便传来冰凉的刺痛,少许渗入伤口的酒精像一根尖锐的银针,时不时扎她一下,让她的手指疼得微微颤栗。
“呜…嗯….!”
沈郁看到她紧闭着眼睛,嘴唇咬得泛白,眼角噙着要掉不掉的泪珠,想必是疼得厉害了,不由得产生一种心疼的感觉。
“马上就好了,坚持一下。”
他加快速度把伤口清洗好,动作麻利又稳健,把金疮药的瓶塞用大拇指顶开后,握紧她的手,一咬牙抖了两下,让药粉覆盖整个手指头。
“啊呜…!”
古雾雨没有忍住,发出一声闷痛的叫声,额头也疼的渗出了冷汗。
沈郁听到她沉闷的呜咽,心里着急,赶快拿一块细布把伤口包起来。
“好了好了,弄完了…”
他一边用哄人的语气说着,一边剪断线头,放下剪刀后回头看看她,那几颗泪珠终归是掉了下来。
古雾雨别过脑袋,抽抽嗒嗒地哭着,手还没有从沈郁手里收回来。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总觉得好像不止是疼的,瘪着嘴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沈郁多握了一会儿她的手,犹豫地问道:“好点了吗?”
古雾雨用另一只手抹掉眼泪,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沈郁这才将她的手松开,缓缓说道:“你的手伤得有点严重,指甲可能也会掉了重新长…这几天你自己注意一下吧。”
古雾雨听着他温和的声线,渐渐平静下来,看了看被他处理好的伤口,细致的包扎真不像是他亲手弄的。
感受到他的关怀之后,那份委屈感却更甚了。
“….怎么了,还很疼吗?”
沈郁发现她又把嘴巴瘪了下去,担心地问道。
“不…不是的….”古雾雨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和你说那种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好吗….”
沈郁听完有些错愕,迟钝地回答:“呃…我没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一时气愤,而且你救了我的命,我也的确没有好好报答过你。”
“你知道…”古雾雨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问:“你知道我在生气吗…?”
“….知道啊。”
“那你也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沈郁不知该做何回答,但无奈的表情替他表明了答案。
古雾雨看他不做声,怯怯地问:“我是不是不应该生气,也没有资格生气…”
她想起自己对沈郁说的气话,又马上后怕地说道:“我没有想要你死掉,我一直都想救你,我说的那些全是气话…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当时真应该把你藏起来,让她们都找不到你…”
她说着低下了头,眼里布满悔恨,回想起过去,幽幽地说道:“你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我其实…其实很想叫你不要走,很想要你留下来,只是我没有鼓足勇气,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我那时候每天都在陪怡王妃诵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结果你突然不辞而别,我真的…真的很伤心…如果那时候我没有让你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用困惑而期待的眼神望着沈郁,沈郁只觉得无论是她的眼神,还是她说的话,都是那么坦率而直白。
这让他大感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在望城逍遥门分别时的那个眼神,深刻在他记忆里的那个眼神,也是这么赤裸而直白。
“…古姑娘,”他顿了顿,轻呼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感情这种事就是…很复杂,我有时候也告诫自己,不要再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对你,对宁儿…”
他停顿下来,后腰挺得笔直,双手轻放在膝盖上,像是在自省一般,微蹙起眉头道:“但很多事发展着,不该有的感情也自己冒出来了…我也在想,我还会爱上几个人,这样下去,只要我不断给自己机会,我可能还会爱上三个四个….这种感觉也让我觉得很恐怖,就好像我在不断的堕落…但是,前几天我娶了宁儿,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堕落,但我也知道我对不起雪雪,许姐姐,仙儿…她们也马上就要来了,还有你…我知道你会很伤心,可我为什么要在意你伤不伤心…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只要一个女孩对我好,我就会喜欢上她。”
古雾雨听着他充满困惑的话,手指隐隐作痛,深感矛盾地对他说:“有可能你就只是很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沈郁听完苦笑一声,扶额叹气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一个很花心的人…我早晚会为这些事付出代价的,不过我应该也不会后悔,现在也没有我后悔的机会了…”
他这句话说得既潇洒又沉重,已经没得选了,才刚刚失去成亲不到三天的妻子,后悔又有什么用。
不是失去这个就是失去那个,归根结底只能怪自己无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又觉得这些都是自己该受的。
可这种心情又能向谁诉说呢?喜欢他的这几个女子,又有哪一个能够明白?
古雾雨看到他扶了很久的额头才缓缓放下,肩膀也沉重地耷拉着,一副想要叹气又算了的表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沈公子…你好像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她感觉出他真的很累,内心的矛盾再一次加重,忽然间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最后却只说出这样一句。
沈郁发现她的口吻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似乎又变回那个慢性子的古姑娘了。
“你也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
他冲她淡淡地笑了笑,接着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是漆黑一团了。
于是把桌上的信拿过来,对她说:“这是夜宁留给你的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应该都写在信里了,你先看看吧,明天古将军就要率先出征了,我是大后天走,还有一点时间,你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可以再来问我。”
听他提起出征的事,她的心又揪了起来,暂且按下桌上的信,站起身说道:“你等一下,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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