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角落立着的烛灯,发出朦胧的薄光,把江暮瑾的寝殿照出一股冷冽的气息。
听完林延的回报,他沉着脸坐在软榻上,追问道:“失火的原因是什么,驸马重伤的原因又是什么?”
林延迟疑道:“回皇上,具体的原因属下尚不清楚,不过,我们在主要起火的两处地方都发现了残留的火药和炮纸,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有可能是引起失火的原因。”
“还有呢?”江暮瑾深思道。
林延继续说道:“另外是关于驸马的伤情,属下赶到的时候,看到房内有一把带血的剑,驸马的伤口应是那支剑造成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看她的特征应该就是原鲤云长公主的女儿,她身上也有不少血....”
“你想要说什么,大胆地说。”
林延顿了顿,猜测道:“以属下之见,当时我们都在附近,并未发现可疑人物,驸马伤得十分蹊跷,属下怀疑可能是驸马自己...或是那名少女刺伤的。”
江暮瑾也同样想到了这种可能,他不知道除此以外,还有谁能将沈郁穿心而过。
即便当真潜入了沈郁应付不了的刺客,当时有那么多人在风波楼,发生打斗的话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真的是沈郁做出了自决的举动吗?还是那名少女将他刺伤的?若是如此,沈郁又为何要放任她杀自己?
今日是他和昱雪的订婚宴,一个才参加完订婚宴的男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
江暮瑾隐约觉得这是一件超出他想象的事,又或者说,他并不了解沈郁的真实情况。
想到此处,他便没有再想下去了,视线落在林延身上,问道:“你走的时候御医还在为驸马医治吗?”
林延点头道了声“是。”
“好,你去告诉御医,如果驸马脱离危险了,就将他接到行宫来,在这里调养。”
“是皇上,”林延颔首道,接着抬起头来,问了一句,“皇上,后日启程的计划有变吗?”
江暮瑾叹息道:“先搁置吧,具体延期多久,朕到时再告知你们。”
想不到临要走了出了这样一件事,这趟巡游真是风波不断啊。
..........
“我和二姨就先回去了,你们若是有需要,可以住到湖远山庄来,这地方恐怕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法住人了。”
楚寒舟和楚晚纯看完了沈郁,在门口和梁洛雪道别。
梁洛雪感谢道:“没关系的,我们也没有几个人,三郎他们在外面还有住处,让他们这两天先挤一挤吧。”
楚寒舟了然地点点头,看看楚晚纯,她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两人便离开了。
梁洛雪送完他们,又马上回去给温世风找来两套被褥,送到沈郁的客厅。
“温御医,今晚要辛苦你将就一下了。”
温世风看她把被褥放在罗汉床上,忙说:“公主言重了。”
梁洛雪放好被褥,视线再次移到了卧室的珠帘上,“我再去看看他,等会儿还要去看许恨心...”
她嘀咕着,又走了进去。
侧面破了的窗户用一张屏风挡起来了,沈郁躺着的床边也挡了一张屏风,暂时遮一遮凉风。
梁洛雪绕到屏风后,看着胸膛上缠满绷带的男人,过去把薄毯往上轻轻拉了拉。
白天还好好的,从红毯上走到自己面前的模样还在她脑子里,结果现在却躺在这,手指都不知道动了。
“你呀…”
她伸手碰碰他的脸,眼里满含辛酸地低喃:“想做你的娘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边说边摩挲他温凉的皮肤,真想摸着摸着他就醒了。
她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手掌依依不舍地挪回来,该去看看许恨心了,还有萧仙儿。
许恨心被她送到了自己的卧房,刚刚已经醒了,只是还虚弱地躺着。
梁洛雪走到床边,点了一只烛灯放在床头,坐下来望着她。
烛光下的脸看不出气色,但见她慢悠悠地偏过头,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有多疲乏了。
“你觉得怎么样?要喝水吗?水也没有热的,厨房还能用,我去给你烧一点。”
许恨心慢慢摇了摇头,叫住了她,“不用了,温御医在看着沈郎吗?”
梁洛雪刚抬起腰,又坐了回去,皱起眉头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明天我们就不在这住了,看看沈郁能不能挪动,这里到处都是一股焦味。”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沉沉地叹了口气。
许恨心望着天,虚幻地说:“现在想想都觉得像一场梦…风波楼真的没有了…”
梁洛雪默默听着,突然起身道:“你一说,我得赶紧去看看萧仙儿,把她一个人放着我也不太放心。”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许恨心一直没顾得上问。
梁洛雪边走边说:“就像傻了一样的,不说话,她哪次不是这样,闹的时候要把天都翻过来,闹完了,你碰她她都没反应。”
话说完时她也走出了房间,扶着门框丢下一句:“你别管了,我去看看。”
许恨心并不觉得萧仙儿这一次和往常是一样的,也听得出来梁洛雪在掩盖她的真实想法。
她们都被萧仙儿烧楼的举动震住了,不单单是一般的气愤,而是超过怒气直接感到了恐惧。
她还能做出什么事?她为了沈郁,还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和这样一个人生活在一起,要如何不提心吊胆?
不仅如此,她甚至开始觉得,和萧仙儿永远站在对立面,不去考虑她的感受,不就会永远面临被她报复的威胁?
但这件事,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就算自己能够像容忍梁洛雪那样容忍她,接受她,她也未必能容忍自己,接受自己。
何况沈郎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萧仙儿要的人是他,他不想,谁能逼他?他若是想了,还能容得下别人吗?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情啊爱啊,真是世间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伤人的东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夺走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劝自己放空脑袋,好好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她才有力气去照顾沈郁。
只有沈郁好好活着才能解决问题,他死了,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这时,梁洛雪推开了萧仙儿所在房间的门,屋里黑漆漆的,门一开,月光便照了进去。
“萧仙儿....萧仙儿!”
她往里面走了两步,吃惊地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影。
她连赶两步跑过去,把萧仙儿扶在腿上,一伸手却摸到一大片湿滑的东西,放在月光下一照,竟是满手的鲜血!
梁洛雪心里砰的一声,慌忙把她抱起来往外跑,脚下踩到一块花瓶碎片,险些被绊了一跤。
“温御医!御医!”
梁洛雪抱着萧仙儿跑进院子里,老远就开始叫温世风。
温世风正坐在椅子上偏头休息一会儿,一听她的急喊,脑袋沉了一下,马上起身迎出去。
“公主,发生何事?”
刚问完就看见她怀里抱着的女孩,手臂垂在外面,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放到这里来。”
他话不多说地把罗汉床的被褥推开,又去把药箱取来。
梁洛雪喘着气把萧仙儿平放在床上,看着她紧闭着眼睛,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心绪彻底地混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能结束?
她双脚发软地往后退,给温世风让开空间,脑袋里一片眩晕,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公主!”温世风慌忙中回头看了一眼,“公主你不要着急,这位姑娘还有气息,我马上为她止血。”
梁洛雪双眼迷茫地望着前方,已经一点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要死...这个要死,那个也要死,我也去死,大家都死了算了,死了就谁也不祸害谁了....”
温世风听到背后崩溃的话语,努力保持着冷静,仔细处理着萧仙儿手腕上的割伤。
梁洛雪就这么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嘶喊着。
太累了,太累了,为什么活的这么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这样下去,就是不死也要疯了。
她咬着膝盖,眼睛酸涩地淌不出一滴眼泪,银白的月光照在她仍然没有功夫换下来的红衣上,金丝红珠泛着微光,可远远望去,却满满都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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