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雪抱着萧仙儿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一间完好的房间。
天色昏暗,刺鼻的烧焦味始终没有散去,雨水倒是小了,潮湿的气味甚是难闻。
梁洛雪把萧仙儿放在凳子上,往四周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萧宁和古雾雨住的。
她很担心沈郁的情况,看着萧仙儿耷拉着脑袋,满脸满身都是血,疲乏的心也泛不起什么波澜了。
“我去弄点水来你擦擦脸。”
她打声招呼,萧仙儿仍是毫无反应,她便径直出去了。
不久提了一桶清水来,是从大厨房的水缸取的,那里也被烧得厉害。
梁洛雪默默舀了一盆水,找了一条毛巾,也不知道是谁的,搭在椅子上,对萧仙儿说:“你自己擦一擦吧。”
半晌,萧仙儿原是什么姿势仍是什么姿势,就像聋了一样,听不见她说话。
梁洛雪看着她这副模样,既不想发火也没有火气,她只觉得悲哀,发生这些事,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她的眉头也因此锁了起来,俯视着萧仙儿沾满血污的银发。
到现在为止她还穿着一身精美的嫁衣,只是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而坐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
深青色的光线让房间里充满一种诡异的气息,虚幻的感受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梁洛雪忽然动作很大地将毛巾洗了,接着弯下腰,按住萧仙儿的肩膀,把她脸上的血迹擦掉。
萧仙儿像具尸体一样任她摆布,连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梁洛雪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什么,擦完了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把血水端出去泼了,让雨水把它们带走。
然后回来放下盆子,到柜子里翻找出萧宁和古雾雨没有带走的衣裳,随便拿了两件,放在萧仙儿面前的桌子上。
“你自己换吧。”
她丢下这句话,走出了房间,将房门不轻不重地关好。
屋里变得更暗,萧仙儿的身体完全被阴暗笼罩住了,像一只躲进了黑盒子里的黑猫,彼此相融,难分界线。
........
过了近一个时辰,真正到了晚上,从珠台行宫借来的灯笼挂了起来,以作照明用途。
许恨心和温世风还在为沈郁处理伤口,外面等的人忽多忽少。
大部分的官兵都撤了,林延也暂时回去向江暮瑾说明最新的情况。
梁洛雪和风铃他们在客厅里坐着等,白天参加了订婚宴的楚家也听闻消息过来了。
楚靖之并没有怎么来过风波楼,一眼看到记忆中的楼阁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感到意外,不明白怎么会失火的。
但当他和楚灵修见到梁洛雪,了解到有两名大夫正在医治生命垂危的沈郁,他们自然地以为,可能是沈郁救人受了伤。
梁洛雪听着他们安慰自己的话,也不愿意将真实的原因告诉他们。
其实她也不知道沈郁和萧仙儿说了什么,会让他做出用剑刺杀自己的举动。
但有过上一次的经历之后,楚寒舟却从梁洛雪回避的神情中察觉出来,沈郁可能不是因为救人受的伤。
如果又是因为感情的事,他真觉得难以理解和荒唐了。
又等了一段时间,楚靖之和楚灵修便先回去了。
楚寒舟这才询问梁洛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洛雪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情绪低落地坐着。
楚寒舟基本确定了,还是上回那个原因。
“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话到了嘴边,想想又觉得算了。
对着梁洛雪和原来风波楼的几个人,他作为外人实在没法多说什么。
可他是真不知道沈郁有几条命够这样折腾的。
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只觉得沈郁过的恐怕都是些鬼门关。
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要为男女感情把命都搭进去?
楚寒舟不能理解,怎么想都不能理解。
这般压抑而煎熬的等待,让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收伞的声音从门口清晰地传来。
梁洛雪抬头望去,见到一脸拘谨的白衣女子。
“二姨?”
楚寒舟起身迎上去,低声问道:“您怎么过来了,我爹他们刚走。”
楚晚纯带着愁容往里面探了一眼,担忧道:“我有些不放心,想过来看看,没想到...”
她在外面见到了那座烧毁的楼,在楼前站了一会儿,有一种悲剧果然还是发生了的无力感。
但她提前是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的,萧仙儿从竹林带着剑离开时,她也没有阻拦。
梁洛雪听见楚寒舟叫这名女子二姨,心下便知她就是楚晚纯。
久闻其名,却是第一次见到本人,看她面貌如此年轻,真看不出来她居然和自己的师傅是同辈人。
楚晚纯也发现了梁洛雪,见她穿着一身红衣,猜想她便是请帖里写的昱雪公主梁洛雪了。
她的气色这般憔悴,一定是楼里起了火遭逢打击的原因吧,唉....原本是喜庆的日子....
正这般想着,她发现屋里的人神色都过分凝重,而且也没有看见沈郁,语态尽量自然地问楚寒舟:“这场大火有人受了伤吗?”
楚寒舟感叹道:“岂止受了伤,我们都在这里等大夫给沈弟医治呢。”
楚晚纯深感不安地问道:“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只知道生死未知,性命垂危。”
楚寒舟把声音压得很低,担心又触动了梁洛雪的伤心处。
楚晚纯却听得一惊,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性命垂危....到底发生了何事?”
梁洛雪见她脸色如此难看,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紧张。
莫非是和萧仙儿有关吗?她们之前住在一起,请帖应该也给她送过去了,但她今天却没有来。
梁洛雪只想了片刻,也不愿意再联想下去,她现在只希望沈郁能平安无事,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时,许恨心和温世风终于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梁洛雪马上起身小跑上去。
“怎么样了?”
楚晚纯也十分担心地望着他们,心脏砰砰直跳。
她万万没想到沈郁会为此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若早知会是这个结果....
她带着满心的自责等待着许恨心的回答。
只听许恨心有气无力地说道:“暂时救回来了…”
“好....好....”梁洛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可又马上反应过来,皱起眉头,“暂时是什么意思?”
温世风向她解释道:“我们处理好了驸马的外伤,但伤口实在非常严重,驸马现在是靠着许大夫的替命蛊在维持生命,总共有三只蛊,驸马体内的情人蛊已经在受伤的瞬间死亡了,这只情人蛊死后,另一只也一并随其消亡,而情人蛊死后会释放大量的毒素,虽然它因为替命蛊的作用而承受了致命伤,保住了驸马的性命,但这些毒素也留在了驸马的体内。”
梁洛雪听得云里雾里,挥手道:“你们说一些我能听得懂的,沈郁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说他又中了毒吗?”
许恨心嘴唇发白地说:“是的,我当初是在蓝觉予他们来袭的时候,匆忙将替命蛊和情人蛊融为了一体,因此沈郎身上的情人蛊才有了替命蛊的能力,我现在把替命蛊也种在他体内了,但这只替命蛊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力了,沈郎必须要在替命蛊消失之前恢复过来,也就是说,在有情人蛊毒素和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至少要恢复意识,否则....情况还是非常危险。”
梁洛雪慌张道:“你的意思是替命蛊帮他续着一口气,这口气随时会断掉,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我也会继续为驸马用药的,”温世风勉强安慰道,“至少目前驸马是有希望痊愈的....”
这话让屋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希望多么渺茫。
许恨心也有些站不住了,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前发晕地说:“不管怎样,沈郎算是挺过了最难的一关,接下来,我们只要好好照料他,他一定会....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音一落,她的袖子突然从梁洛雪的手心里滑脱,人向后昏倒了过去。
“许恨心...!”
梁洛雪赶紧拉住她,缓慢地蹲坐下来,没有让她的后脑勺碰在地上。
温世风自是知道她在苦苦支撑,他也听闻过情人蛊是为何物,一只死亡,另一只也会随之而去,毒素会侵蚀两具身体,让两个人不同生,但同死。
“许大夫应是心劳过度,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梁洛雪并不觉得许恨心只是劳累晕倒的,她知道情人蛊的作用是什么,也知道许恨心身上的情人蛊已经死了。
她的心情很复杂,许恨心和沈郁这般同病相怜的模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若没有许恨心的替命蛊和情人蛊,沈郁恐怕早就死了。
她既感激许恨心,也极其厌恶她,但更重要的是,她想要沈郁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夜晚太过漫长,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
楚晚纯也是,她已经太久没有度过这么难熬的时间了。
梁洛雪和许恨心以及温世风的对话,久久在她脑海中徘徊。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严重得让她怀疑这是一场错乱的梦。
到现在为止她甚至还没有见到萧仙儿,也没有见到沈郁。
她很想再看一眼沈郁,想确认他还活着,不然,她当真要为自己的袖手旁观,悔恨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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