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的荒山野林之中,一路人马正缓慢地向东北方向行进。
这行人便是被乌弋骑兵从梵夏城的临瑶县掳掠出来的村民。
此刻他们各个面色疲惫,神情仓惶,对周围的动静提心吊胆,生怕又从哪里冒出一股游牧骑兵。
只是现在让他们害怕的不只是劫掳他们的那帮蛮人,还有昨日夜里杀了那一千骑兵的神秘怪物。
对...怪物...他们只能把那道黑影当成怪物。
想起昨夜的那一幕,他们都惊魂未定。
一阵黑风在荒林里吹过,一千多人瞬间惨死,只有少数几个村民瞥见了那道神秘身影的些许特征。
纤细的身躯,血红的双眼,尖利的指甲,像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又像是一头豹子,或是一只老虎。
只不过那道黑影只杀了掳走他们的敌人,却没有伤害他们,让他们在畏惧的同时又心存感激。
但大部分人觉得这也许只是侥幸。
在相距很远的山坡上,让村民们害怕的神秘人正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血色的双眸变得暗淡了许多,红黑交织的瞳孔里几乎看不到光泽。
夜宁便用这双沉寂的眼睛,注视着被她解救的人们,看着他们往临瑶县的方向走去。
她并不是特意赶来救人的,她是来杀人的。
只要杀够足够多的人,就能把父亲提起过的那些强大的对手引来,也许也能因此见到萧弥。
她不想再等了,她要向这些人发起挑战,哪怕父亲叮嘱过她,在没有足够强的实力之前,要收敛自己的行为。
但现在她不想收敛,只想放纵,她体内的妖性压过了人性,驱使着她伸出更尖锐的利爪。
若非昨夜几个少女惊惧的哭叫声将她残存的人性唤醒,这几百个村民同样也会遭受她的杀害。
她知道自己越来越失控,但这正是她想要的。
日落黄昏时,村民们终于回到了临瑶县,夜宁也跟着他们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县城。
刚刚遭到洗劫的街巷满目疮痍,四下望去一片萧索。
但被劫走的村民们平安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地散播到整个县城,寂静惶恐的临瑶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是不是城主派兵救了你们?”
“应该不是城主派来的,没看到人影,就是一阵风刮过去,那些蛮人就全都掉下马死了!”
“唉不知道是什么人,也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我只看见一对红眼睛,好像是狼...但我感觉应该还是人。”
村民们聚在县城门口议论纷纷,而夜宁则无声无息地从他们之间穿过,正如他们所描述的那样,像一阵轻风般飘了过去。
夜宁仍穿着从军营离开时的那身粗布衣裳,光着脚,没有穿鞋,一双白皙秀气的脚丫已经踩得脏兮兮了。
她闭着眼睛从人群间经过,顺手拿走了搁在板车上的一个破斗笠,戴在头上时才把与众不同的眼睛睁开。
她不想叫人看见她赤红的眼睛,就这样悄悄地走远了。
破旧的斗笠,粗麻的衣服,满是尘土的赤脚,她看上去和那些落难的村民没有两样。
而且她现在肚子也很饿,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银两,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一点吃的。
一步一步在萧条的街头慢慢走着,她孤单的身影全都被低飞在天空中的一头苍鹰看在眼里。
这头苍鹰已经跟着她有一段时间了,金色的瞳孔一直聚焦在她身上,犀利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慑人的压迫力。
但夜宁并未感觉到它的存在,仍然在寻找填饱肚子的食物。
走到深入县城的位置,她总算找到了像是集市的地方,虽然依然是人烟寥寥,但总归能看见几个摊子。
她盯着不远处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摊,下意识摸了摸衣兜,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
下次再把银子送过来吧…先借两个包子垫补一下。
她一边想,一边特意记下摊主的模样和周围的景物,好方便下次过来归还包子钱。
接着她便瞬间移动过去,摸了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等摊主转头的功夫,已经拿着包子走远了。
呼....
她捧着两个包子,藏在房屋的夹缝之间,探头看了一眼包子摊,那摊主好像没有发现,她才舒了口气。
没关系,我会还他钱的,这不算偷,算借的...
她在心里嘀咕着,低头看看两个香喷喷的包子,一口咬下大半个,边吃边往巷子的另一端钻了出去。
头顶上空的苍鹰也跟着调整方向,追踪着她的方位,微微摆动了一下双翼。
........
早些时候,从中军帐离开的沈郁神色匆匆地往自己的军帐赶。
师盛追着他出来,着急又不解地问道:“沈大人,你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厉泓沉说你也要跟着他出征,这...这不是乱来吗?”
沈郁心系着那一千乌弋骑兵古怪的死因,几乎已经断定此事与夜宁有关,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到事发地去看一看,最好能在那找到夜宁的踪迹。
“师将军,这件事我回来再和你细说,”沈郁加快脚步,边走边说:“你放心,此事我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喝醉了才答应厉总督的,详细的情况等我回来再向你解释。”
“....大人还要去哪?”师盛听得更糊涂了。
沈郁沉声道:“我要去一趟梵夏城。”
说话间已经到了军帐门前,师盛想不通地停了下来,看着他急匆匆地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人说道:“徐游,快帮我备马。”
这沈大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师盛摇头叹气,什么话也不说了,转头便走。
沈郁在军帐内速速束发更衣,只随身带着佩剑离开了东营。
接着去和厉泓沉打了声招呼,找来今早报信的那个小卒,让他为自己带路。
厉泓沉顾虑他的安危,要多派几百人随他一同前去,却被他坚持拒绝,只他和带路的两个人,轻装简行地出发了。
二人一路疾驰,用了半日便到了事发时的荒坡。
“沈大人,尸首可能已经掩埋了。”
沈郁听着小兵的话,向血腥味渐浓的方向慢慢靠近。
荒坡上确实已经见不到尸首,只有新翻出来的泥土,还有残破的旗子和一些零零碎碎的衣物。
四面全是荒林和野山,一股股冷风把人的后脖子吹得发凉。
“大人,您要检查他们的尸身吗?”
沈郁牵紧缰绳,马儿不安地踢踏了几步,他用低哑的嗓音说了声“不用”,接着四下看了看。
如果人当真是夜宁杀的,她现在会在哪呢?
沈郁眼见四野茫茫,心中惆怅之感倍生,如此广阔的天地,该去何处寻人....
“你知道临瑶县怎么走吗?”
他忽然问身旁的小兵,打算去碰碰运气。
小兵却担忧道:“大人,天色已晚,临瑶县距此还有不小的距离,恐怕天黑前无法赶到....”
“那你就告诉我怎么走,你自己先回去。”
沈郁此刻没有什么耐心,语气也变得有些急切。
“....小的不敢,小的这便为大人带路。”
小卒以为他要发火,赶快驾马上前,回头道:“大人请随我来。”
二人便追赶着落日,急急向临瑶县奔去。
不多时,太阳完全下了山,夜幕降临在临瑶这座小小的县城,白日仅有的一点喧嚣也被黑夜彻底吞噬。
月黑风高,寂寥的马路上滚落着片片枯叶,发出刷刷的声音。
夜宁一个人坐在一道宅门前的台阶上,身后的大宅里已经没有人住,空荡荡的长了一人高的杂草。
她就坐在这里看自己的影子,看到黑影上飞过一片落叶,又一片落叶。
她无聊地伸出手去拦那些叶子,让它们从自己的指尖划过。
忽然,一道更大的影子盖在了她的影子上面,只是一霎那,她便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慢慢抬起头,发现对面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随后一只像是鹰一样的动物落在那人的肩上,接着缓缓收起了翅膀。
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要见的人,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萧弥。
她收回了手,以认真的姿态站了起来,双眼在月光下变成更暗的红色,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
“猫妖夜宁,你杀害凡人一千二百人,同时介入人族战争,违反三项界律,依律吾将缉拿你入法界受审,你可知罪?”
空灵飘渺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笼罩在夜宁的耳边,仅仅是说话声而已,却带给她从未有过的压力。
“你是什么人?!”
夜宁话音刚落,那人便一瞬出现在她的面前,从夜色中缓缓向她走来。
一身白衣,少年模样,背着一支湛蓝长剑,看上去像是寻常剑客打扮。
可他周身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气质脱俗,仙气飘飘,像是天上仙,不似人间客。
“吾名慕青,乃法界缉拿司一名小小司卫。”
单单一句简单的介绍就让夜宁一头雾水,她想要知道的事太多,只是不知这人会不会有耐心回答她。
“你说的法界是什么,你认不认得萧弥,是不是他定下来的规矩,要我们留在人世的妖族世代为奴?”
慕青听到她一连串的问题,也看到她眼中的怒意,出乎夜宁意外地一一作出了回答。
“你可以把法界当作人间的衙门,只不过我们管理的不只是人族,比如还有你们妖族,另外你提到的萧弥...”
他稍作停顿,似乎在梳理线索,片刻后用不确定的口吻道:“这应该是一个化名,联系到你后面的疑问,这可能是我们界主的一个化名。”
“界主....?”夜宁的脑子飞快地运转,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们的界主本来叫什么名字?”
“你似乎对法界一无所知,既然如此,也要考虑你对律法不知情的情况...”慕青表情认真地低喃着,接着告诉她:“我们的界主名为梦白尘,至于你提到的妖族为奴的规矩,这一点超出了我所知的范围。”
夜宁把他说的那个名字记了下来,神经紧绷着整理思绪。
梦白尘就是萧弥...萧弥是能管妖族的界主...所以那些规矩一定和他有关系。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慕青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还有什么问题,如若没有了,便同我前往法界吧。”
夜宁这才醒过神来,警惕道:“你刚刚说我犯了什么罪?我跟你去了法界会怎么样?”
“介于你毫不知情的情况,我再向你说明清楚,你身为妖族,杀害凡人,这是罪一,你杀害的人数数目过大,这是罪二,并且这一千多人是人族战争中的一方,这是罪三,经过审判之后,你应该会被遣回妖界,同时也将受到惩处。”
夜宁听到他说要遣回妖界时,神色一沉,两只手的尖爪不自觉地露了出来。
“如果我不和你去呢...?”
慕青瞄见她摆出了要战斗的姿态,淡淡道:“我会带你去的,如果你反抗得太过激烈,我也有可能会失手将你就地处死。”
他说完,手指在腰侧一划,不知从何处唤出一个手腕大小的金色圆环,悬浮在他的指尖上。
“不过我还没有失手过,希望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求求你们放过我这病弱楼主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仙子们魔堕后抓住我狠狠报恩》、《炮灰却把路人师妹养成凤傲天》、《为什么她们总想让我孝心变质》、《剑仙大师兄今天就要摆个痛快》、《被仙子们疯狂压榨的我只想逃离》、《身为皇子的我替公主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