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
浴室里飘着氤氲的热气,角落的香炉点着沉郁的熏香,李剑雨泡在浴桶里,两只手臂搭在外沿,仰着头,浅浅地呼吸吐气。
“少爷,换洗衣物为您放在门口了。”
门外传来一个丫鬟软甜的声音,李剑雨听见了,回了一个“好”字。
在浴桶里多坐了一会儿,他用热水抹了一下脸,呼了口气起身出去,拿了丫鬟准备的衣服,更衣之后离开了浴室。
沿着明暗交错的长廊穿过中庭,李剑雨朝着厉泓沉的书房走去。
快要走到长廊的尽头时,迎面过来了一道气压低沉的黑影。
他在很远的位置便停下了脚步,嗅到一股不可忽视的血腥味,目光随即凝聚在那人身上。
....夜玄?
李剑雨认出那人身份,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看到了他阴沉的面孔。
夜玄紧绷着脸颊,浑身散发着极重的煞气,让李剑雨不由得小心起来。
但夜玄并未说一个字,只是从他身边经过,很快就融入到夜色之中去了。
李剑雨在他走后仍感到一股冷冽的寒气,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厉泓沉的书房门前,门是开着的,他便直接走了进去。
厉泓沉坐在书案后,深陷在椅子里,目光出神地发散着,表情保持着深思的模样,似乎仍沉浸在刚刚与人谈完话的状态中。
李剑雨关了外面的门,绕到内室后,瞄见了厉泓沉深沉的脸,收起一贯的随性,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义父。”
厉泓沉看了他一眼,半天没有说话,还在想别的事。
李剑雨就在他面前站着,发现他微微皱着眉头,应该是在想什么难办的事情。
过了半晌,厉泓沉才抬起眼,随口问道:“你膝盖疼吗?”
李剑雨愣了一下,老实回答:“不疼。”
“不疼为什么不跪下。”
李剑雨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但对下跪这件事却很陌生。
他记不得上一次在他面前跪下是什么时候,但原因却令他印象深刻。
稍作犹豫,他一撩前摆利落地跪了下去,挺直了背等他发话。
厉泓沉视线低垂,问道:“这两个月你做什么去了?”
李剑雨听出兴师问罪的意味,却并不逃避,坦诚道:“我去参加武林大会了。”
“为何要去?”
“我想拿到天下第一剑的称号。”
“结果呢?”
“还有一个对手没有比试。”李剑雨遗憾地说道。
厉泓沉缓缓支起手臂,扶着胀痛的太阳穴,转换话题道:“你出发前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李剑雨神情一滞,回想道:“义父让我把虞安和拆风静他们带回来。”
厉泓沉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剑眉一紧,沉声道:“我让你把他们带回来,他们回来了,你就可以不用回来了,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李剑雨微微低着头,没有答话。
厉泓沉放下胳膊,语气失望道:“你可以有主见,我也一直教你要有主见,但你总做不出正确的选择,你别怪我和你翻旧账,剑雨,我去伊湖之前告诉过你什么?”
李剑雨本不想回答,可头顶上有一道等待的视线,他只好闷声开口:“你叫我盯着虞安,不要让他们出城。”
“他们计划去行刺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你现在说知道了,”厉泓沉眼神一凌,嗓音严厉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李剑雨抬头道:“我阻止不了。”
“你制服不了他们?”
“他们早晚还得去,虞安想杀皇帝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应该成全他。”
“如果你真想成全他,”厉泓沉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就应该跟着他们一起去,帮他把皇帝杀了。”
李剑雨被他幽深的眼神看得不能直视,默默低下了头去,神情也跟着忧愁起来。
“虞安已经死了。”厉泓沉突然宣布道。
李剑雨眼皮一跳,想到刚刚遇到了夜玄,还有那股血味,不禁锁紧了双眉。
“夜玄把他的遗体送来了,放在古堡地宫里,明天晚上宇玄仁的也会放过去,再过两天拆风静也会被处死。”
厉泓沉的口吻不轻不重,每一个字都压在李剑雨的头顶,把他的冷汗说了下来。
“等拆风静死后,我要带着他们的尸身到望城去见皇帝,这一趟很可能会有去无回。”
李剑雨默默地听着,内心倍感压力。
厉泓沉看到他低着头,肩膀紧绷着的模样,放缓了口吻,语重心长道:“剑雨,从你十岁跟了我开始,我就一直让你过着简单纯粹的生活,你每天除了练剑,什么事也没有操心过,但从今天开始,你也该担当起一些责任了。”
李剑雨沉浸在虞安已死的消息中,感到一种深深的惆怅和悲痛。
他不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当它真的发生时,竟让人如此难以接受。
如果那时候答应和他们一起去,把皇帝杀了,结局又会是如何?
他失神地想了一会儿,吸了口气,有些难受地嗯了一声,闷头道:“我知道了…”
“起来回去吧。”
“...嗯。”
李剑雨动作迟钝地站了起来,忽然分神地想,他今天居然没有大发雷霆...可能是没有心情和自己发脾气吧。
“义父,我先走了。”
见厉泓沉只点了点头,没有回他话,他便直接出去了。
神态低迷地走到长廊里,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远处的古堡。
一轮圆月高挂在古堡上空,树影摇曳,透着一股凄清之感。
他很久没有去过那里,厉泓沉曾在那教过他练剑。
他很想现在过去看看,看看虞安,但厉泓沉才和他说了那么多话,不打个招呼就去一定又会惹他不快。
他便忍下了这个念头,打算明天白天再去向他询问一声。
..........
三日后的清晨,夜宁终于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狸花猫拱了拱她的脑袋,看到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又发出一声猫叫。
夜宁撑起酸痛的身体,两只眼睛维持着妖化后的状态,四下看了看。
地板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了,酒瓶酒杯倒在桌边,应该没有人回来收拾过。
她扶了扶额头,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心脏忽然隐隐作痛。
哥哥已经死了。
她意识到此刻正是现实,只是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刚刚天亮,迎面吹来一股早秋凉爽的风。
深蓝的双瞳充满忧郁,浓密上翘的睫毛也沾上了血迹。
她坐在地上沉思了片刻,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记忆变得有些模糊,只好摸索着找到厨房,打了一盆清水,回到刚刚的房间把血污擦洗干净。
收拾完了客堂,她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在一间不熟悉的房间里翻找出了几件衣物。
她记得外面有一个可以洗澡的湖泊,小时候母亲带她去过,她便抱着这些衣裳走了出去。
两只猫跟在她身后,跟到出了院子的地方便不跟了,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夜宁来到湖边,一件件脱去身上的脏衣,直到脱得一丝不挂,才抬起修长匀称的腿迈入水中。
早晨的湖水有些凉,她将自己完全没入水面,在水里久久地憋一口气,接着忽然昂起脑袋,长发甩到脑后,张开口轻喘一声。
如此两三次过后,她的头脑终于清醒了,再慢慢撩起清水将自己梳洗干净。
徐徐的微风吹着金黄的树叶,一片一片飘落在清澈的湖面上。
树林里静谧无声,连一声鸟叫都不曾听闻。
她在这份安静之中整理着思绪,洗净身上的血污,水面上倒映着她忧伤冷淡的面孔。
过了没多久,所有的部位都洗干净了,她也不愿在水里泡太久,便扶着岸边的石头从水里站了起来。
水流沿着她优美的身体曲线滑落下来,勾勒出一副成熟但清涩的胴体。
她的身材比例极好,一双长腿占了大半部分,挺翘的臀并不算丰腴,却浑 圆有肉,腰肢柔韧而纤细,不常见光的肌肤白若玉瓷。
但夜宁似乎并未在意过自己的好身材,找来的衣物也十分简单,都是西域女子的传统服饰。
她弯腰拾起一张深红色轻纱裙布,在腰上一围,系好绳子,便成了一件高开衩的长裙。
接着拿起一件秀了古老图腾的肚兜样上衣,两根绳子绕到脖子后一绑,再把齐腰的黑发撩起来,遮住裸露在外的后背。
不够长的衣服下摆本可以遮盖到肚脐上方,但她丰满的胸部却额外多用了一些布料,这件肚兜就这样被她穿成了抹胸。
换好了衣服,穿上两只单鞋,她拿起最后一件赤色头纱,随手搭在脑袋上,围住半张脸,然后抱起换下来的衣服回去。
荒凉安静的树林里,有着一对奇异猫眼的美丽女子缓缓走在路上,她的步伐柔软得像一只猫,落下抬起没有一点灰尘。
沿路偶尔窜出的野兔,不小心与她擦身而过,像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压迫力,竟本能地仰倒在地上装死。
虽然她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却也不敢乱动一下。
夜宁察觉到周围的动物对她产生了忌惮,难怪刚刚在湖里沐浴时连一声鸟鸣都没有。
她没有太过在意,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虽然这种感觉她尚不熟悉。
但变得不同往日的身体告诉她,她早晚会习惯这种被人畏惧然后敬而远之的生活。
求求你们放过我这病弱楼主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仙子们魔堕后抓住我狠狠报恩》、《炮灰却把路人师妹养成凤傲天》、《为什么她们总想让我孝心变质》、《剑仙大师兄今天就要摆个痛快》、《被仙子们疯狂压榨的我只想逃离》、《身为皇子的我替公主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