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房间里,床上地上摆满了行李,衣物堆叠得乱七八糟,连零碎的发饰都翻了出来。
许恨心煎着药的间隙上来看看,一进门就看到满屋的凌乱,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你们在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趴在地上摸索什么的梁洛雪突然坐直身子,惊呼道:“找到了!”
萧仙儿闻言马上从床边走过去,在她捏住的手指间看到了一枚小小的黑色布料。
“给你,缝紧一点,不要一蹭就掉了。”
梁洛雪无奈地摇头叹气,递给她之后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萧仙儿仍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只不过掉了的眉毛找到了,她也不打算再和她多费口舌。
“你们在找那只眉毛啊?”许恨心惊讶地走过来问道,“再剪块布料缝一个不就好了,你看你们把这些行李翻的…唉…”
到处都摆得乱糟糟的,她都没地方落脚。
“别说了,我要下去吃饭了,找的我头都晕了。”
梁洛雪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迈过一地的零散物件往门外走。
许恨心没好气地叫住她道:“你弄成这样,都不收拾一下吗?”
“吃完饭再说吧。”
许恨心听着她懒洋洋的口吻,竟有种在和沈郁说话的感觉,真是好的不学,坏习惯倒是传染得快。
她收回视线到处看了看,心知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完,便对萧仙儿道:“仙儿,先下去吃饭吧,一会儿上来一起把房间整理一下。”
萧仙儿抱起她的布偶,又找出针线包,边走边说:“我等会再去吃,屋子我也会收拾的。”
许恨心眼看着她从自己面前小跑出去,一下拉住她的胳膊,摆正脸色道:“你不要这么任性,白天在路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最近也不按时喝药,这样下去身体又会出问题的。”
萧仙儿慢慢转过脑袋,向她投去一道冷淡的目光,说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许姐姐不必操心了。”
说罢将胳膊抽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恨心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满地的狼藉,无言以对,唯有一声叹息。
这么长时间的独处都没有让彼此的关系得到一点改善,等沈郎回来他肯定又要觉得烦心了。
唉…许恨心一边叹气一边把地上的东西随手捡一捡,收拾得差不多了才下楼吃饭。
不管怎样,她现在只想早点见到沈郁,苦苦等了两个多月,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
到了大堂里,梁洛雪一个人坐在饭桌旁,看着饭菜发着呆,微弱的烛灯照在她的白裙上,显得有些落寞。
“你怎么没吃呢?”许恨心缓步走了过去,在对面的板凳上坐下。
“等你们呀,”梁洛雪说着往楼上瞥了一眼,郁闷道:“箫仙儿又不吃饭。”
“先吃吧,她要缝完那个娃娃才下来。”
梁洛雪顿了顿,闷不吭声地拿起了筷子。
“味道怎么样?”
“一般。”
“…你觉不觉得你和沈郎说话越来越像了,你可以不学他说话吗?”
“什…我哪学他了,那个谎话精,等他回来再收拾他。”
“收拾吧,我不拦着你,我也想好好收拾他一顿。”
“不行!”梁洛雪忽然停下筷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许恨心似笑非笑道:“什么不行,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梁洛雪重新动起筷子,戳戳碗里的饭菜,闷声说道:“我一个人收拾他就够他受的了,你就别凑热闹了。”
许恨心没有再回她,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心中自有打算。
两人吃完了萧仙儿才下来,许恨心把她的药端出来陪她吃饭,梁洛雪则先沐浴梳洗去了。
晚上萧仙儿自己一个人在隔壁房间睡觉,许恨心和梁洛雪是一起睡的。
原本她们也叫萧仙儿过来一起睡,怕她夜里害怕,但她不肯,她们也就不勉强了,只是睡眠很浅,一整晚都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外面风声呼啸,砰砰地拍打着门窗。
萧仙儿睡得也不安稳,怀来紧抱着沈郁模样的人偶,希望能在梦里见到他。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微亮,值守的士兵们刚刚换班,梁洛雪和许恨心就起了床。
按理说长途跋涉应该很累,想要多睡会才对,但她们自从知道沈郁去了前线打仗,竟也没有多余的心情睡懒觉了。
“晚上好冷,得再加一床被子了。”
许恨心一边叠着被子一边说道。
“我不冷,你加你自己的吧。”
梁洛雪坐在镜子前挽着头发,同时听见许恨心的回话和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我知道你不冷…”
“公主,早饭做好了,您要下来吃还是送上来?”
许恨心也听见门外有人说话,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
梁洛雪往门口望去,回道:“我们下楼吃。”
站在门外的徐游收到回复,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梁洛雪想了想,对许恨心道:“萧仙儿应该还没起床吧,你别去叫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说完把碎发捋到耳后,起身就要出去。
许恨心摆好了棉被,看着她着急往外走,奇怪道:“你要做什么去?”
“我下楼吃早饭。”
许恨心微微蹙眉,估计她是要去问那名虎贲卫沈郁下山后都做了什么,心想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居然还打算自己悄悄去问。
“我也要下去,你等我一下。”
梁洛雪没有回应她,自顾自走了。
“….烦人。”
许恨心嘀咕了一句,披上一件针织披肩跟了上去。
……..
空气寒冷的大堂里,桌上放了几样热腾腾的早点。
梁洛雪和许恨心对坐着,徐游坐在另一端,面前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粥。
“小徐,你吃吧,边吃边说。”梁洛雪把胳膊搭在桌沿上,语气平和地说道。
徐游低头看着面前的碗,坐姿标准,并不敢真的去拿勺子。
“公主…想知道什么?”
“你就从沈郁和你下山那天开始说起,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是怎么到鲤云来的,越详细越好。”
“…..好。”
徐游在脑子里飞快盘算,想想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要是公主知道了驸马中途还和两名女子纠缠不清,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一头是驸马,一头是公主,他谁都不想得罪。
“嗯…我和驸马离开西州之后,就到了望城,然后面见了皇上,之后驸马就到鲤云来做巡抚了。”
“巡抚…?”
“嗯。”
梁洛雪瞥了一眼许恨心,发现她的眉头也微微锁了起来,难怪他们都大人大人的叫沈郁,原来他还当上了那么大一个官。
她本想问问徐游为什么皇上要让沈郁做巡抚,不过想想这种事情他可能也不方便讲,便对他说道:“你继续说吧。”
徐游悄悄呼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到了鲤云之后,这边就已经在打仗了,驸马想去沛城看看,鲤云总督带着守军屯驻在那,皇上也封了驸马做督军,我们就和镇西军一起过去了,一直打到十月中旬,现在驸马也和厉总督他们在一起。”
听完这些,她们还是不知道沈郁来鲤云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他来了就去打仗了。
许恨心担忧地说道:“这么看沈郎已经打了两个月的仗了,我听闻这次的敌人是北漠的乌弋人,他们向来勇猛又善战,沈郎会不会…”
她着急地看向徐游,担心地问道:“这段时间沈郎有没有受伤,他的身体怎么样?”
徐游忙说:“驸马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皮外伤是有的,身体情况的话,主要是比较容易疲乏。”
许恨心听完还是担心,叹气道:“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好透,怎么又偏偏跑去打仗…”
“都怪皇兄,明知道他是个病秧子还非要把他支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事,又封他做什么督军,九州是没将军了吗要叫他去打仗,真是过分!”
“….咳,”徐游惶恐地咳嗽了一声,小声问道:“公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退下了…”
“等一下。”
梁洛雪平复了一下心情,挺直腰背,语速缓慢地问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见过什么女人,或者有没有女人来找过他?”
听她的语气,好像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眼神里也透着一股子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许恨心担忧归担忧,但这些事也是她很关心的,和梁洛雪一起看着徐游,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这个…肯定是见过的,驸马任职巡抚,见了不少人,其中也有女…女人。”徐游尽量自然地说道。
梁洛雪心急道:“我不是说这些不相干的人…算了我说具体些吧,有没有一个叫古雾雨和萧宁的人来找过他?”
许恨心听她点名道姓,既觉得无语又觉得是该问一问。
“我不知道她们叫什么…”
梁洛雪越听越觉得这个小子是在装傻,莫不是沈郁叮嘱过他不能告诉她们这些事?
越是问不出来她越觉得有鬼,耐下性子道:“我和你描述一下,她们其中一个脸上有两个酒窝,还有一个个子很高,有一只眼睛是蓝色的,这么明显的特征,你要是见过的话,应该不会忘吧?”
听完她这番具体得不能再具体的描述,徐游有些顶不住压力了。
而且转念一想,要是自己替驸马隐瞒得太过分,等他回来真相大白的时候,岂不是会产生反作用吗?
唉不管那么多了….
“驸马确实见过公主说的这两个人。”
“然后呢?”
梁洛雪向他投去关切的目光,心想果不其然,沈郁一定和她们见面了。
“然后…然后驸马就去打仗了,就没再见过了….”
“….他们就见了一面,然后就分开了?”
“嗯…对。”
“当真如此?”梁洛雪表情严肃地问道:“你没有替他隐瞒什么吧,还是他嘱咐过你不准告诉我?”
“没…没有,我只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许恨心瞧见梁洛雪一副审问别人的样子,劝道:“算了,你别这样逼问他了,等沈郎回来再说吧,而且他们见个面也很正常,就是不知道古姑娘和萧宁现在何处,我们来了也该和她们见一面才是。”
梁洛雪也感觉问不出什么了,放软语气道:“好了小徐,我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你吃饭吧。”
徐游总算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我就不吃了吧,我去和镇西军的士兵们一起吃,不打扰公主用膳了。”
说罢赶快站起身来,刚要走,余光里就瞥见楼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梁洛雪也注意到从楼梯上下来的萧仙儿,看到她提着那只奇怪的娃娃,散着银发面无表情地下楼。
每次看到她这副模样,梁洛雪就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寒意。
“仙儿,你醒了,快来吃饭吧。”许恨心朝着楼梯温柔地说道。
梁洛雪发现她一脸笑意,小声嘀咕道:“你可真会装好人。”
说罢拿起筷子吃起了有些变凉的早饭。
不知道沈郁现在吃饭了没有,在军营里吃的什么,肯定又瘦了….
温凉的稀粥划过她的喉咙,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除了担心沈郁的安危,还担心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和萧宁在花田县分别时,萧宁不管不顾的亲了沈郁一下,她可是眼睁睁看着的,本以为她走了也就算了,谁知道沈郁又到了鲤云。
要是他们见过面….
她忽然皱了一下眉,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多疑。
希望他没有做出令自己失望的事吧,平平安安地回来,早日团聚,她实在太想念他了。
………
就这样过了三天,从黎源山决战结束也有十五天了,沈郁他们在黎源山大胜游牧联军的消息也陆陆续续传回了鲤云。
师盛派去打探军情的斥候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回城的大部队,得知厉泓沉留了一部分守军在沛城,俘虏的游牧士兵和家眷分别安置在沛城和梵夏,获得的战马牛羊全都一并和主力部队一起迁回鲤云。
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再有三天就会抵达鲤云城下。
厉泓沉也让斥候带话给师盛,感谢他这段时间对鲤云诸城的守卫,叫他提前打开鲤云城门,向全城宣告他们大胜而归。
斥候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地赶回鲤云,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向师盛传达了厉泓沉的消息。
师盛闻言分外震惊,他知道这一仗很难打,当然也希望他们能打赢,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赢得这么快,赢得这么彻底。
这场胜利再度让他刷新了对厉泓沉的认知,若说之前对他是佩服和提防并存的话,如今看来,厉泓沉的用兵能力已经让他感到一丝恐怖了。
师盛消化了许久才完全接受这个突来的喜讯,可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他叫自己大开城门迎接他们,这之后呢,他还会有什么打算?
如今镇西军分散在鲤云各城,粮草也才刚刚开始征集,从望城送来的粮草不知何时才能送到。
在这种情况下,厉泓沉会不会突然发起兵变,对镇西军动手?
师盛背着手在营房里来回踱步,心中充满了猜疑。
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他终于做下决定,对底下的副将说道:“传我军令,各城守兵陆续到鲤云城集合,东城的不用动,其他的人都叫回来,然后照厉总督说的,布告下去,把九州大胜夏金尧联军的消息通告全城,三日之后,正装列队迎接他们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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