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郁请了丧葬师傅回风波楼,阿川他们也已经到了,在他以前和高肆言住的园子里等。
许恨心等到沈郁回来,拉着他的胳膊,担忧地瞧了瞧他。
“他们在里面,刚刚都有些激动...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沈郁嗯了一声,也握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走了进去。
在高肆言房间的客厅找到人,沈郁迈过门槛后,三双眼睛一齐朝他望了过来。
“你们都见过小高了?”
他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遮住了一些阳光。
阿川看了他一会儿,又把头沉沉地低下去了,嘴唇微微发抖,讲不出话来。
“是谁做的,楼主。”
夜三郎红着眼眶,盯着沈郁,身体硬得像块铁板。
沈郁的表情很严肃,可能从没有在他们面前这样严肃过。
“我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去报仇的,小高丧事一过,你们也不要回去了,就在风波楼住下,在我把事办完之前,不要离开风波楼一步,如果我哪天没有看见你们,那咱们往后就分道扬镳,你们见了我也不要再喊我楼主。”
夜三郎不解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准我们去报仇?!到底是谁杀了言哥,楼主你说啊!”
“你们去了也是送死。”沈郁冷冰冰地说道。
这话把夜三郎说愣住了,眼睛睁得浑圆,布上了肉眼可见的红血丝。
“.....楼主的意思是怕我们给你添麻烦?”
“好了…”阿川拽了拽夜三郎的胳膊,让他少说两句,“楼主是担心我们,你听不懂人话吗?”
“担心什么?”夜三郎不仅没有坐下,反而站了起来,硬着脖子问道,“担心我们的命?怕我们去送死?那伙人害完楼主又杀了言哥,我们凭什么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汹涌的怒意直冲脑门,夜三郎质问着沈郁,可他的脸色除了变得更阴沉外,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没有说话,让夜三郎激烈发泄的情绪化作了沉默。
屋里安静的时候,屋外等着的人也静默无声。
梁洛雪接了东叔一家过来,问了人才知道他们都在这里,赶快过来看看情况。
许恨心,萧宁,古雾雨都在园子里,屋里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想到高肆言就这样死了,沈郁却不准他们去报仇,萧宁也知道自己不是虞安的对手,心不甘地掉了眼泪,又倔强地抹了。
梁洛雪过来就看见她红着鼻子,许恨心也抱着一只胳膊,忧愁在眉心间化解不开。
“沈郁....”
她张了张口,许恨心用眼神给她指了指,她听见一些动静,也没有进去,和她们站在一起等。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桌椅倒地的声响,几人都心里一惊,不自觉地往门前赶了两步。
“我死了就死了,这条命我不要了!活成这个孬熊样我不如死了算了!让开!”
“够了夜三郎!你跟楼主吼什么,楼主心里也难受,小高才出事,你别再去添乱了!”
“添乱添乱....”夜三郎被阿川拦着,低喃了两句,突然又大笑了几声,一双血眼瞪向了在椅子上坐着一动不动的沈郁。
“嫌弃我们添乱,还办什么风波楼,老子们干的就是杀人的买卖,怕死?!怕死你怎么不去开家米铺卖米算了……唔嗯!”
他刚说完,沈郁突然起身压过来,一瞬间就拧住了他的胳膊,下一秒,他就被按在了桌子上。
“你....!”夜三郎努力扭头瞪着沈郁,看到一张陌生又冷酷的脸。
“你记不记得你的武功是谁教你的?”沈郁的嗓音十分平静,却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是我。”
他淡淡说道。
夜三郎憋红着脸,气骂道:“你他妈也没教我几招...啊!”
沈郁微微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胳膊,拉扯着他的肩胛骨,“那几招比你瞎练的所有东西都关键,你连这些都搞不清楚,只知道嚷着去报仇,明天我就会去替你收尸。”
“....老子不怕死,不像你这个怂....啊啊啊!放开我放开!!”
沈郁沉默着在他的肩上制造出钻心的疼痛,直等到他脸上冒出冷汗才大发慈悲地停下来。
剧痛骤然消失,夜三郎忽然像失声一样,面色苍白地瘫软在桌上。
这时沈郁才缓缓开口,嗓音变得极其低沉而温柔,“小高的事不会就这样算了,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听到他这句话,阿川终于憋不住,闷着嗓子痛哭起来。
自始至终缩在椅子里的风铃,也将头偏过去,默默淌下了眼泪。
那天在巷子里的碰面还记忆犹新,高肆言懒散而又稀有的笑容,竟然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夜三郎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究没能把眼泪忍下去,握着拳头捶着桌面,哭叫着对沈郁说:“你一定要替言哥报仇,一定要把那个畜生大卸八块,不然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啊混蛋!!”
沈郁哽咽了一下,硬生生吞下全部的悲痛,答应道:“我不报这个仇,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哭声渐渐变弱,沈郁留他们在这里慢慢平息,拉开门出去了。
外面的几个女子也都是伤感连连,萧宁更是坐在台阶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古雾雨也惹得不停抹眼泪。
沈郁看了看她们,走到萧宁身边,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安慰:“好了,不哭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呜....嗯…”萧宁一边点头一边呜咽,打着哭嗝站起来,“我...我去帮师傅的忙....”
“小宁...我也去。”
古雾雨挽起她的胳膊,抬头看了一眼沈郁,慢慢收了视线,和萧宁先走了。
梁洛雪和许恨心没有掉眼泪,只是眼眶都有些红,往沈郁身前走了两步。
“东叔一家我接来了,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好。”
沈郁往园外走,两人便一起跟上去。
梁洛雪抱着两只胳膊,低着头,许恨心握着自己的手,跟在沈郁身边,脚步缓慢。
“皇兄也到了,等小高的葬礼结束,我就过去找他。”
沈郁却说:“你明天就去吧,丧事还有几天,这两天皇帝那边应该就会有安排,要尽快看看有什么合适的时机动手。”
梁洛雪想了想也觉得他说的对,不过还是有顾虑,“这几天真不用我陪着你吗?”
“不用,你才是要当心,”沈郁思考道,“还有上次凌渊那边的事,如果他们通报了上去,你也不用替我掩护,优先保护好你自己。”
许恨心担忧道:“若是皇帝要让人抓捕你怎么办?”
“那我也不必再等了,皇帝想对我怎么样,我也已经没有办法了,但在他杀我之前,我一定会先除掉蓝觉予。”
许恨心看了他一眼,心想他现在一定极度疲惫,不再问这些耗他心神的问题。
梁洛雪也不说话了,只在心里琢磨该怎么最大可能地保护沈郁。
..........
玥王府里,前来接驾的地方官员都已经回去了,凌渊和另外两位知府自然也在其中。
但他们还没有找到机会和皇上说前段日子的案子,也没有打算现在就去说这件事。
根据皇上此行的安排,过几天他还会到衙门去,到时候再看情况要不要禀报,说到底是这是知府的案子,也犯不着由皇帝操心。
而此时的王府总算安静了许多,江暮瑾只留了两个负责巡游事宜的大臣和他的御医,其他人都先派回驿馆去了。
稍作休息之后,江暮瑾和江心彻,以及怡王妃在禅室里坐着,短暂地聊了一些家常。
不多时,怡王妃便先离开了,皇帝也不是惯爱闲聊的人,留下玥王,也有其他要紧的事要谈。
江暮瑾咳嗽了一声,抿了一口清茶,悠然而又不失威严地问道:“你上次回来,朕要你想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江心彻心不在焉地说:“皇兄说的是哪件事。”
江暮瑾放下茶碗,看了看他的侧脸,只见他目视着前方,一副不愿意在这里陪同的无聊模样。
“朕想派你去北旗镇兵营这件事。”他提醒道。
江心彻像是想起来了,哦了一声,“臣弟考虑过了,北旗镇太冷了,臣弟习惯了江南的天气,去了那地方呆不习惯。”
江暮瑾听出来他这是连想都没有多想,才这样搪塞自己。
“无妨,朕还要在余州待一段时日,你再慢慢想一想。”
江心彻没心思在这里陪他了,但想到心里压的事,又想到了蓝觉予,装作若无其事地关心道:“皇兄来余州主要是要做什么,需不需要臣弟陪同?”
江暮瑾竟然感到一丝讶异,口吻却依旧平和,“朕打算在云鹿书院办一场考试,还想去几个州县走访几日,你若有心,陪朕一道去也好。”
“嗯,臣弟考虑考虑。”
不知道他这次来带了多少侍卫,出去走访的话,他这个人肯定是想低调,蓝觉予想杀他的机会也不算小....
江心彻心道自己的确是该陪着他,但若如此,如果蓝桉真的出现,自己是不是真的还要再杀她一次?
或许还是叫沈郁来处理这件事合适一些,但那个小子,会不会真的信了蓝觉予的邪,动了歪念头?
江心彻思来想去,觉得谁也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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